针织衫分几种:名将王耀武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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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7日上午,王耀武收到罗明理传来的这个口信。王耀武把这个口信小范围内做了传达,听听他们的意见,张灵甫本来没资格参加,王耀武特别点名,他算是叨陪末座。众人普遍认为这口信未免过于言简意赅,什么叫“兵行险道”?什么叫“互有依靠”,这不成了猜谜语了吗?王耀武点了张灵甫的名:
“灵甫,你说说看。”
张灵甫笑笑:“还是大家说吧。”
王耀武:“这时候还装什么谦虚?你就说你的想法。”
张灵甫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就走子午谷这条路,如果说兵行险道,这条道无疑是最险的,而且,我们走子午谷距离穆忠恒的防地最近,也就是互有依靠。”说完,坐回原处,不吭气了。
王耀武环顾左右:“怎么样?还有没有发言的?”邱维达说了一句:“我附议。”王耀武挺身而起:“好,各部主官立即回营安排,准备即刻开拔。” 李天霞故意晚走一步,拉住王耀武:“师座,就凭张灵甫这句话,咱们就跟魏延学?”王耀武:“我琢磨过了,穆忠恒就是这个意思,走这条路,不但军事上主动,政治上也显眼。”王耀武说的“军事上主动”,李天霞没来及细想,但“政治上显眼”这句话一转身就弄明白了,他暗骂了一句:“这个张灵甫真会出风头。”
营救蒋介石,各方真正打军事牌的不多,更多的则是政治牌。王耀武他们走了子午谷,可是有惊无险,一则穆忠恒事前做了手脚,二则12月18日,南京主战派便开始降温。等到蒋介石顺利回到南京后,对于一批主战派当初不顾他死活的做法颇有微词,特别是对于黄埔系出身的如贺衷寒等人处理尤重,几乎是一脚踢开。然而,却对王耀武兵出子午谷这件事记忆犹新且印象非常,自然,张灵甫这个名字也一道被老蒋简记在心。
在整个二十世纪的五十年中,还没有哪一座山岳像庐山这样耀眼。国、共两党历史上影响中华民族进程的几件大事都是在庐山开场或者完成的。古人称呼庐山为“隐岳”,其偶尔露峥嵘的侧面的确令人惊叹。
进入到1937年,日军的隆隆炮声已经日渐迫近。而蒋介石开办的庐山军官训练团也同样火爆。王耀武作为师旅一级的军事主官,被请到了庐山上,成为受训对象之一。
1933年夏,蒋介石创设庐山军官训练团。起初,这还只是给中央系统的各级将领们洗脑的场所。随后便演化成为招降纳叛的基地。地方实力派门下的骨干力量被成批的请来,在青天白日旗下宣誓对中央政府的效忠。老蒋的“银弹”、“肉弹”战术在这里遍地开花,有些“意志薄弱”的很快上了中央的“贼船”。而庐山军官训练团的实际主持人陈诚也利用这个平台扶摇直上,成为国民党中生代的领班人物。
现在档案资料中保留下来的一张照片上,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陈诚当年的真实地位。蒋介石走在前,陈诚跟在后,腰佩短剑,人虽矮了一些,可精神头十足,特别是那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表情更属难拿。通常在蒋介石训话之后,陈诚也要“白话”一番,老蒋对于杂牌们的训话多少还要带点领袖群伦的意思,陈诚便直奔主题,兜头就是一顿臭骂:“你们这些军阀余孽,还想像过去那样当军阀祸国殃民吗?要知道北伐了,军阀当不成了!你们要当‘匪’吗?尽管去,我有本事剿你们••••••。”挨骂的这些人不是寻常百姓,更不是新兵蛋子,说起来都是老资格。孙连仲气呼呼的下来对教官卢丰年说:“你们在保定怎么教出这样的徒弟?”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本来陈诚这个“二阎王”已经够这些“军阀余孽”们喝上一壶的了,偏赶上陈诚手下的这几个“大秘”尤其骄横,一则仗着靠山硬,二则仗着学历高,说起话来,指手画脚、云山雾绕,把这些军阀余孽给收拾得可以。
不过,也有不买账的,比如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的亲信、手枪旅旅长吴化成就是这么个爷们儿。吴化成怎么来庐山受训了呢?这还要从两年多以前,国民党山东省党部主任张苇村和国民党山东省党部调查统计室主任谌峻岑的遇害说起。
韩复榘虽然在中原大战期间倒戈投蒋,但并没有获得老蒋的真正信任。特别是韩复榘在山东省主席任内自行其是、独揽大权,更成为老蒋的眼中钉。对于韩复榘这根硬骨头,老蒋用了明、暗两手。明的是把党棍张苇村、特务头子谌峻岑摆在韩复榘身边,监视其一举一动。暗的则是派遣蒋伯诚同韩复榘不断交欢,借以骗取韩复榘的信赖。
但事后证明,这明的一手对韩复榘不起什么作用。韩复榘先是利用张苇村、谌峻岑他们对山东境内的中共党组织进行清洗,随后又将民愤越来越大的张苇村、谌峻岑暗中杀掉,而且他还把张苇村的死归咎于谌峻岑,制造了谌峻岑狱中自杀的假象。说起来,韩复榘在山东的党务系统中仅仅是国民党山东省党部执行委员,地位在身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后为候补委员)的张苇村之下。可是,国民党的党建和组织工作先天不足,党务机关在地方上不仅毫无威望,且赤手空拳。所以,韩复榘明明知道张苇村是老蒋派来监视自己的,也明明知道谌峻岑是陈果夫、陈立夫的“心肝肉”,可仍旧照杀不误,原因很简单,张苇村、谌峻岑在山东的实力低的可怜。
既然明的一手不起作用,老蒋就把希望寄托在蒋伯诚身上。蒋伯诚也不负众望,很快就在韩复榘系统中暗自建立了自己的眼线,并且通过这个眼线默默地挖着老韩的墙角。蒋伯诚将韩复榘手下的骨干分为两类,一类是老派,一类是新派。老派的头子是孙桐萱,新派没有头子,主要包括省府秘书长张绍堂、手枪旅旅长吴化成等人。老派因为跟随韩复榘久了,要想让他“变天”,需要慢慢做工作。新派便不同,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个人发迹为宗旨,怎么容易怎么来,没那么多的顾虑。所以,蒋伯诚建议可以从吴化成身上着手办理。此外,军统戴笠他们也报告给蒋介石一个有关吴化成在抓捕吉鸿昌之后的不为人知的表现。
抗日将领吉鸿昌在天津租界被捕以后,吉鸿昌的妻子胡红霞四处奔走营救丈夫,其中便找到了曹万顺。寓居在天津的曹万顺对吉鸿昌本人是比较佩服的,而且大家关系一直也不错。但是,这个时候要是伸手的话,招来的麻烦也是不言而喻的。救,就是开罪于老蒋和何应钦;不救,便是开罪于老朋友甚至是良知。像曹万顺这批旧道德影响下长大的旧军人,“天理人情”这东西在他们内心里还是占有相当地位的。怎么办呢?刚好吴化成来看望老长官曹万顺,曹万顺就把这个情况跟吴化成说了。吴化成一听,便说:“军座,这不难,把它给推出去。”曹万顺:“推出去?怎么推?推给谁?”吴化成用手指了指西边:“推给他。”曹万顺马上明白了,这是让他将这件棘手的事情推给住在自己西边的鹿钟麟。
曹万顺犹豫了:“老弟,你是知道的,想当初西北军那会儿,鹿瑞伯(鹿钟麟字瑞伯)是力主杀掉吉大胆(吉鸿昌的外号叫吉大胆)的,你这会把这件事推给他,这不是明摆着我们不够意思吗?”吴化成嘿嘿一笑:“军座,事儿可以这么办,可话不见得这么说。您老和鹿瑞伯都是在野之身,可人家鹿瑞伯脑袋上到底顶着一个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的头衔,您老知道这个头衔眼下是什么价钱吗?至少一巴掌(五十根金条)。”曹万顺一想也是,自己力度本来就不够嘛,再者说了,鹿钟麟再怎么不够意思,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怎么说都是原来冯先生手下的三军袍泽啊。于是乎,曹万顺给胡红霞递话,让她去找鹿钟麟。
吴化成还叮了曹万顺一句:“军座,您老从今晚起就离开府上串串亲戚。鹿钟麟那边的结果不用打听也能猜得到,回头吉大胆的家里人再找您,您还怎么推托?三十六计走为上。”果不其然,胡红霞去了鹿钟麟府上,别说鹿钟麟的面,就连鹿钟麟家里主事的都没见到,直接给看门的打发回来了。胡红霞只好折回来再找曹万顺,可曹万顺按照吴化成的意思早就躲开了。
吴化成的这段表现给军统天津的密探打听到了上报总部。老蒋再一综合蒋伯诚的意见,嗯,这个吴化成还算靠谱,请到庐山来吧。就这么着,吴化成上了庐山。自从上次策反曹万顺,王耀武、吴化成、吴化东三人有十来年没见面了,没想到这次在庐山再度聚首。吴化成现在混得比较“壮”,成了陈诚身边的红人之一。三兄弟在受训之余,找了时间,小聚一番。地点是吴化成挑的,是军官训练团的生活服务社,这个服务社曲径通幽、异常雅静,别说王耀武没来过,就是吴化东也仅仅是听说过。
王耀武就问吴化东:“老三,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吴化成也问:“是啊,这可是励志社的地盘,你小子我记得是头一次上庐山吧,路子还挺野。”吴化成高兴了:“两位哥哥看出来了,告诉你们说,这里的头子那也是咱们山东老乡来着。等会我给你们引见一下,以后不管是上面的嘴馋了,还是下边的手枪子弹满了,都可以到这里来解决。”王耀武拍拍吴化成:“行,老弟,你这个手枪旅旅长没白干,连裤裆里的撸子都管。”
三人说笑着走进服务社,服务社的头头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时。吴化成伸手介绍道:“这是咱们山东老乡,白文冰白老弟。”然后吴化成又把白文冰介绍给王耀武和吴化东,王耀武跟白文冰握手时,白文冰还尊敬的叫了一声:“师座好。”王耀武一下子想起安慧民跟他提到的南昌第二陆军监狱的事情,不由得多看了白文冰一眼。但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都没有多说什么。饭菜安排妥当以后,白文冰退出,只剩王耀武、吴化成、吴化东三人推杯换盏。吴化东:“老二,你怎么跟这里的人这么熟?”吴化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王耀武笑了:“老弟现在是文武双全啊。”吴化成:“二哥取笑了,不过这还真有个故事呢。”
原来白文冰在帮助赵铁夫处理完南昌第二陆军监狱的一干要务之后,暂时被安排在副典狱长的位置上。但是,谷正伦对于赵铁夫在第二监狱自行其是并且努力将其变成复兴社特务处的爪牙一事耿耿于怀。他虽然不好直接摆弄戴笠,但摆弄赵铁夫以及白文冰还是小菜一碟。所以,赵铁夫走后不久,白文冰也奉调到江西南昌市警察局副局长。按理说,南昌市警察局副局长这个位置比起第二监狱副典狱长可是肥多了。可这里有个陷阱,当时兼任省会警察局局长的是江西省主席熊式辉的大将黄光斗,关于黄与熊式辉的关系,我们在前面做过介绍。黄光斗这个人虽说是熊式辉的夹袋中人,但肚子里的货还是很硬的,他治理江西警务很有一套。江西的警察有个顺口溜:“跟着黄警监,活着干,死了算。”平素黄光斗约束下面的警察很严,动辄就禁闭。可是,如果有的警察因公付出代价,黄光斗一定大张旗鼓的宣扬。有一次,一个警察队长殉职,黄光斗不但自己热泪横淌,还把熊式辉等江西省官场上的头面人物一道请来,一道热泪横淌。所以,江西的警察服其公道,畏其威严,敬其人品。
在这种有些刚直的上司手下干事,对于白文冰这种人来说真是遭了洋罪。不仅毫无外快,而且如履薄冰。他就给安慧民去信联络,但始终联系不上,只好请托赵铁夫。赵铁夫跟白文冰交了个底,戴笠正想将江西省的警务大权掌握在手中,白文冰如果有意的话,可以在这方面下下功夫。其实,说白了,就是让白文冰当军统的卧底,发展军统在江西省省会警察系统中的组织。这种事能那么容易吗?白文冰不敢轻易答应,可也不敢轻易拒绝。不过,在同赵铁夫联系过程中还是有了些收获,摸到了王耀武的行踪,白文冰还是准备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去投奔王耀武。
说来也巧,赶上这一年白文冰负责缉私,抓到了一批走私的钨矿砂,往上一摸,摸到了吴化成那里。原来吴化成与张绍堂勾结江西省银行的头面人物走私矿砂,回报是江西省银行的这些人可以在山东地面上猛捞一笔。白文冰记起来吴化成是王耀武的“发小”,更主要的是他的亲哥哥吴化东还救过王耀武和赵铁夫。于是,他高抬贵手把这件事给压下了。可不知怎么给黄光斗知道了,老黄要追究白文冰的责任。白文冰事前也想到万一露馅怎么办,所以,手脚非常干净,黄光斗也就是怀疑,始终拿不到铁证。但是,省会警察局副局长别干了,一脚踢到了南昌行营办公厅总务处,挂了两年闲差,后来找人托关系在励志社谋了个缺分,再以后到了这个庐山脚下的生活服务社当头头。
吴化成拉住王耀武:“二哥,这个小白真不赖,兄弟我本来是准备拉他回山东的,可我那个庙到底太小,我看还是老哥收留他算了。怎么样?算是给我个面子?”王耀武:“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咱们弟兄还扯这个?他要是愿意,我随时欢迎,只是我这里挺清苦,他要是能吃得了这个,那就来。”吴化成有了面子,还了人情,很高兴,又干了几大杯。这当口,吴化东发话了:“老二,你怎么总跟焦绍侯过不去呢?他找了我几次,说实话,你做的有点欠妥。”
一提起“焦绍侯”的名字,吴化成马上火了,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骂道:“奶奶的,这小子还敢去找你理论?这要是放在济南,我非整得他尿裤子不可。”
焦绍侯是焦亮的字号,焦亮作为陈诚的身边的侍从参谋,做人比较锋芒毕露,对于庐山上的这些杂牌武装的各色头目不那么感冒,时不时的还讥讽他们几句。一般人不愿意跟他计较,主要是怕得罪陈诚进而得罪蒋介石。就是吴化成不尿他这一壶,因为吴化成的大哥吴化东眼下正管着焦亮。其实,说起来焦亮跟吴化成并不认识,只是在生活服务社的时候得罪了白文冰,吴化成就要找个机会给小白出出恶气。想来想去,想了一个促狭的法子。
有一天早饭后,大家在受训地集结待命,在场的人很多。吴化成趁这个机会,走到焦亮的背后,拍了拍焦亮的肩膀大声问道:“请问您贵姓?”焦亮想也没想,回头答道:“免贵姓焦。”吴化成“啊”了一声,重复一遍:“哦,免费姓焦(性交)。”焦亮还没弄明白,又跟了一句:“不是免费,是免贵。”吴化成笑笑:“无所谓,反正都是姓焦。”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性交”是舶来品,中国人习惯叫“扯蛋”。“五四运动”以后,性交这个词开始进入大众群体语言行列,只是人们还羞于出口,大抵是因为比较直白的缘故。不过,越是羞于出口的词越容易在人们当中流行。焦亮虽然未婚,可这个词他还是明白的,更主要的是周围的那些军官们的嘲笑声让他立刻意识到受了捉弄。按照焦亮的行事作风,他会跟着报复的,可仔细一扫听,这个吴化成还有些来头,他的兄长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吴化东。更让焦亮窝火的是,有时候出去碰到些杂牌系统的将领,他们还故意问焦亮:“您贵姓?”气的焦亮无话可说,后来他把这件事说给了吴化东,吴化东安抚焦亮一番,答应找吴化成说说。
王耀武听完这个段子也乐得不行:“老弟,你这个招儿倒真是个乐子,就是损了点,回头满庐山上都是‘姓焦’、‘姓焦’的叫着,传到教育长(陈诚)或者校长耳朵里去,那可就不是乐子了。”吴化成:“我就是恨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主儿。”吴化东让吴化成找时间去向焦亮解释一下,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容许吴化成继续胡来了。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次日,国民政府外交部向日本政府提出口头抗议。7月10日,蒋介石命令政府向英美等国发去备忘录,揭露日本破坏九国公约的行径。当天,蒋介石电令成立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石家庄行营,派徐永昌为行营主任,负责督导冀察等处军事行动。并致电各地“准备抗战”。三天后,蒋介石电令宋哲元:“已决心运用全力抗战,宁为玉碎,勿为瓦全,以保持我国家与个人之人格。”
抗战的呼声越来越高,王耀武这些少壮军人的屁股也坐不住板凳了。为数不少的受训成员请缨即刻前线抗敌。吴化东却给王耀武带来个消息说戴笠也上庐山来了。王耀武:“想必是校长见召吧?”吴化东不置可否,就哼了一声:“此公到哪里,哪里就多事。”王耀武:“也许是哪里一多事,此公就在哪里呢?”两人相视一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戴笠让人来找王耀武,说是要见上一面。王耀武跟随来人去了戴笠的住处。也是十余年不见,戴笠的脸蛋子有点发“福”,但笑容仍旧如同1927年那一年那么可掬。他热情的握着王耀武的手:“佐民老弟是越来越英武了。”王耀武也客气了两句。等坐定后,戴笠直奔主题:“上次铁夫转给我的东西都收到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兄弟们见个面,可就是南北暌隔,没法子,谁让我们都是皇命在身的人呢?这次校长有特急军情召我上山,我一来就听说你老弟在此,我就想这次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圣命难违,咱们兄弟也得见上一面,不过,吃饭看来是不行了,简单聊聊吧。”
这样王耀武、戴笠就顺着1927年一别的时间轨迹随意闲扯了几句,表面上看是随意,但戴笠说话的主题不离训练二字。说到后来,戴笠忽然插了一句话:“佐民,听说你手里有支便衣队颇成气候?”王耀武就知道戴笠这么晚找他来住处绝不会是叙旧的:“蒙雨农兄垂问,小弟我这支便衣队其实也就是逮鸡毛凑掸子,一点点弄起来的,聊补耳目或缺而已。”戴笠:“不容易,咱们国军里能有老弟你这种想法恐怕屈指可数。有件事老弟可能还不知道,校长让我留心江浙一带军情,伺机可以组建一支别动军,作为正规作战的辅助手段。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主要精力都是摆在情报那边,对于这种事真是赶鸭子上架,不知从何措手,不知老弟可有办法教我?”说完,戴笠还貌似真意的把两只手互相搓了搓。
王耀武也拿出一副貌似有所动的劲头道:“雨农兄既然如此信赖小弟,小弟也就不藏私了。这样,如果雨农兄愿意,小弟我便衣队里的人任由雨农兄挑选,随时听从雨农兄调派,决不食言。”戴笠高兴了:“佐民啊,难得你一番豪情啊,这个人情我可是欠大发了。哈哈,不过你哥哥我也不会那么无耻的挖你老弟的墙角,这件事不是特别急,回头我给铁夫去信,让他代我到你那里去转转,你给老哥我挑几个精干的人派过来,临时借重一下,将来一定完璧归赵,不敢掠美。”这时,戴笠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柄带着皮套的匕首来,摆在王耀武的面前:“老弟,你看看这东西货色如何?”王耀武抽出一看,果然是好家伙。戴笠:“这是我给老弟准备的一点意思,这么多年不见了,当哥哥我的空着手来不像话啊。”戴笠告诉王耀武,这是一批美国军用物资,性能非常之好,他留了一箱送给王耀武。戴笠不要王耀武感谢:“老弟不用见外,武器这东西是咱们军人不能缺少的玩意儿。说到这里,我还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俞部长那里为你们请办了一批装备,眼下是不是就停在上海?”
王耀武听到戴笠这番话时才知道原来前面的要人啊,送匕首啊,等等都是铺垫,这才刚刚进入正题。王耀武点点头,把五十一师的装备落后的情况简单的跟戴笠说了说。戴笠:“说实话,你不讲我也清楚,你的部队是新组建起来的,各色装备肯定一时配不齐,眼前也是最缺这批东西。可是,我刚才也跟你说了,我那边组建别动军是老头子的意思,虽说不是很急,但也应该很快着手准备了,本来,何敬公已经答应许给我一批装备,只是还在途中,而老弟这批货能不能暂时帮我解一下燃眉之急?临时腾挪几天?”戴笠说的是临时腾挪,王耀武就知道这批货注定是到不了五十一师手里了。
从戴笠那里出来,王耀武心里很是窝火。应该说,自从他领兵以来,还没有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人“劫胡”,即便是让对方占了便宜,他也要从其他地方给填坑补齐。惟独这次,让戴笠得手,他表达了自己的难处,戴笠却告诉他不必管手续上的事,一应程序都由他负责,而且戴笠一再表示仅仅是暂时腾挪,事后一定加倍奉还。这张空头支票开的真是无从说起,越这么琢磨,心里也就越堵。冷不防背后有人喊了他一声:“王先生,您好。”
王耀武转过身来一看是一位佩戴少校领章的女人。借着路灯的灯光,王耀武发现这女人长得挺标致,穿上军装以后更显得有点“飒爽”。只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会跟她认识。这个女人给王耀武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王先生,您不认识我了?”王耀武:“您是••••••?”女军官走近一步:“王先生,民国十五年,您在福州救过我的。”王耀武一下子记起来了,原来这个女军官就是当年福州落难的“小红宝”。他记得小红宝后来跟了赵铁夫,再后来又离开了赵铁夫,他一时想不出该如何称呼她,这时,小红宝张嘴了:“王先生,我现在叫余书茵。”王耀武:“哦,余小姐,你好,怎么你在这里呢?”余书茵没有直接回答王耀武的问题:“王先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特别感激您当年的只手相救,只是我始终没有报答的机会,今天能在庐山见到先生,或多或少也弥补了我的一点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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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光斗(1890--1963)江西金溪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肄业,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政治经济科毕业。1928年冬,入南京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学习,毕业后返回南昌,任国民党江西省党部执行委员、江西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曾任上海市公安局第二科科长,1932年1月任江西省会公安局局长。抗日战争爆发后,任江西省国民军训委员会委员,江西省干训团副教育长。1946年当选第一届国民大会代表。1949年到台湾,任中央政治大学教授,续任“国大代表”。1963年2月在台北逝世。《金溪县文献资料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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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伯诚(1889—1952),诸暨浬浦镇人。曾任国民革命军第一路军参谋长、浙江省代主席、山东省主席、全国抗日蒙难同志会主席等要职,与张学良、蒋介石等私交甚密。1952年病逝于上海。
幼入私塾,后入杭州师范学堂,继入苏州武备学堂,毕业后任保定军官学校教官。
次年底,蔡锷在云南反袁独立,伯诚取道安南到昆明参加护国战争。继投奔孙中山大元帅府,与蒋介石、顾祝同相处甚笃。
北伐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一路军参谋长,由粤入闽浙,击溃北洋军阀孙传芳部。
1927年,任浙江省政府军事厅厅长、浙江省防军总司令兼杭州城防司令等职。浙江省政府主席张静江离职后,代主席职。不久,被蒋介石派往北平任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代表,与张学良接触频繁,感情倍增,结金兰之交。当选为中国国民党中央第六届执行委员会委员,蒋介石为分化西北军,命其游说韩复榘,韩于1929年叛冯(冯玉祥)投蒋。
中原大战后,蒋介石封韩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同时指派伯诚为委员长代表、军事联络员,常驻济南。为掌握韩复榘,与其结拜兄弟,韩将义妹、京剧名演员杜丽云给伯诚作第三夫人。
1936年,陈济棠割据广东,蒋介石派伯诚赴粤策反,粤军内部分裂,割据失败。
抗战爆发,韩复榘弃济南,被蒋介石枪决,伯诚负责处理山东事宜。不久,奉命潜入上海,组织敌后地下工作,成立上海工作统一委员会,与戴笠、杜月笙、吴开先、吴绍澍组成常委会,获猎政治军事情报,经香港转送陪都重庆。日本上海宪兵队把伯诚列为第一号通缉对象,致使居无常址,随机应变,连姓名也常更改。
1944年间,突发脑血管破裂症,在昏迷中被日本宪兵队捕获。日军动用多种审讯手段,软硬兼施,致使半身瘫痪,言语不清。
1945年8月,日军投降,以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驻沪代表身份,组成驻沪代表公署,召见汪伪上海市市长周佛海,责其维持上海秩序,保存资产,等候接管。后出任全国抗日蒙难同志会主席,又被任命为浙江监察使,因病未到职,仍居上海。
上海解放前夕,汤恩伯奉令接伯诚全家去台湾,以身体衰弱弃政多年为由未赴台。1952年初病重弃世于沪。
蒋伯诚参加过护国战争、北伐战争并担任高级将领,为国家的统一做出过重大的贡献。在抗日战争时期,他潜入上海,成立上海工作统一委员会,获取政治军事情报,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过突出贡献。曾捐献《万有文库》一套计1186册给暨阳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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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维达 (1904年4月16日——1998年3月29日),原名邱青白,字力行,号杏荪。湖南省平江县献钟新江人。黄埔军校第4期毕业。历任国民革命军陆军连长、营长、团长。抗日战争爆发后先后参加淞沪会战、上高会战,因战功升任国民革命军第74军57师副师长、第24集团军参谋长、国民革命军第四方面军中将参谋长。张灵甫阵亡后,接任74军中将军长。淮海战役中,在陈官庄地区被中国人民解放军俘虏。1950年初分配到华东军政大学任教。后任江苏省政府参事室参事,江苏省政协委员、常委。
1904年农历3月初1日生于平江献冲。五岁入私塾,十一岁进县城教会办的培元小学。
1919年在“五四”运动影响下积极投身爱国运动被英国教会开除学籍,引发社会公愤,县中立即通知无条件欢迎转学,于是得以进入县立中学就读。
1924年中学毕业后立志投身革命,辗转长沙、武汉、上海,奔至广州投考了黄埔军校。
1926年7月由黄埔五期毕业留任六期区队长。当时正值北伐战争,邱因报国心切,多次申请参战,于同年11月批准参加北伐。
1928年到第一军,第二十二师、第四团,王耀武任营长的第二营担任连长。
1930年11月任第一军第一师三旅五团三营副营长。
1931年在第一军独立第十四旅王耀武团长的第一团任二营营长。
1934年1月王耀武升任补充第一旅少将旅长,于是调为旅部上校参谋主任,
1935年部队改编,升任306团团长。
1937年8月13日,五十一师奉命参加上海保卫战。邱维达率306团担任嘉定前线罗店——施相公庙的防务,在艰难困苦中坚持战斗三个月,所属三个营有两位营长阵亡,上校团附刘立梓为国捐躯,部队在重创日军中经受重大牺牲,于11月下旬经浴血奋战冲出重围,旋即又于12月初投入南京保卫战,战斗中负伤,左腿中弹骨折,渡江北撤时被战友用绳捆着从冰冷的江水中拖上停在江中的小火轮时已昏迷不醒。迳至汉口法国医院治疗,伤稍愈回到平江探亲。父母怜其艰危,劝他退役、改行。邱维达却义无反顾地告诉双亲大人:“当前的抗日战争是关系民族生死存亡,每一个人都应为国出力,我是一个军人,决不能做逃兵遗臭子孙。”未等伤病痊愈,即到武昌军营报到。
1938年5月入武昌珞珈山中央训练团短训班,受训结束即赴河南开封就任王耀武师的151旅副旅长,因京沪作战有功荣获军委会授予的云麾勋章。
武汉保卫战开始,邱维达部在开封附近阻击南下日寇,与日精锐之土肥原师团作战,随后74军调赣,在鄱阳湖西阻击日军。九月下旬在德安西万家岭与日106松浦师团血战半月,与友军一起将该师团击溃,获德安大捷。
1939年3月升任旅长,与日寇在江西高安作战。其时,51、57、58三个师对付日军106和34两个师团陆空联合猛攻,取得高安惨烈拉锯战三失三得的战绩。战后部队整编,因作战有功升任51师少将步兵指挥官。夏季报考陆军大学,被录取入陆大特六期学习,期限为三年。入学前升为57师副师长。
1943年冬邱维达由重庆陆大回到部队。此时王耀武已升任24集团军总司令,下辖73、74、100三个军,邱被任命为集团军总部参谋长。
1944年邱维达参与组织衡阳会战,是年六月日军以一个加强兵团进攻衡阳,方先觉率军守衡阳,自6月23日与日军接战,到8月8日失陷,尽管与五倍之敌作殊死战,仍死守48天,写下了抗战史上可歌可泣一页。随后24集团军在衡阳、零陵间不断与日军作战,一个月中消灭日军千余,阻挡了日军打通湘桂线的企图。
1945年,邱维达在组织雪峰山大战中,显示了高超的指挥才能。是年4月,日本侵略军为破坏芷江空军基地,由日司令官坂西一郎中将指挥,纠集6个师团1个旅团的兵力,分三路直扑雪峰山。其时王耀武升任第四方面军司令官,除原辖73、74、100军外,又增补18军一起保卫湘西。会战开始,邱维达以第四方面军中将参谋之任亲临溆浦前线观察战局形势。当我军在雪峰山与敌军鏖战时,他在溆浦前线观察到敌疲伤重时,敏锐果断提出,“用机动之第18军从左翼出击,将洞口公路封锁,截断敌军退路,将进入雪峰山之敌全部包围歼灭之”的作战方案,电请王耀武、何应钦(陆军总司令)并获批准后,即按此方案执行,获大捷。歼灭日军二万八千三百二十人,生俘二百一十三人,此对日作战最后一次会战,以我军大胜,日军惨败的结果,敲响了侵华日军的丧钟。邱维达因突出战绩,获得美国国会通过,由罗斯福总统签署、授予最高级别的自由勋章。
由于邱维达在抗日战争中战功卓著,国民政府在芷江、南京接受日本在中国战区全面、无条件投降时,均由邱维达担任仪典警卫官。这一可称中华民族至高尊严的荣誉,确实是平江人的殊荣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