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三秦医院怎么走:【读史札记】廉洁的卢怀慎为什么不是“贤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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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札记】廉洁的卢怀慎为什么不是“贤孝”的人?(2010-09-01 06:06:46)


卢怀慎是唐玄宗开元初期的宰相,他在职期间,不经营产业,衣服、器物上没有金玉做的豪华装饰,所得到的俸禄,毫不吝惜地给予需要帮助的亲戚、朋友,以至于老婆孩子经常缺吃少穿挨饿受冻,有一次卢怀慎生病,同事去看望他,见他铺的席子单薄而破旧,门上没有挂帘子,正好有风雨刮来,他只好举起席子遮挡;天晚了家人摆饭招待,只有两盆蒸豆、数碗蔬菜而已。对此,《旧唐书》史臣给予了卢怀慎很高的评价,称他是汉代“公孙弘之流”的廉洁人物。然而,在晚清大臣曾国藩看来,卢怀慎并不值得称道,因为他虽然廉洁,却并不是“贤孝”的人。清道光二十九年四月十六日,曾国藩在给他弟弟的一封书信中这样说到:
  澄弟认为我升官得差,便说我是孝子贤孙,殊不知此非贤孝也。如以此为贤孝,那么李林甫、卢怀慎之流,何尝不是位极人臣、显赫一时的人物,岂不也可以称之为贤孝的人了吗?
  中国几千年漫长的封建史,滋养出两种很奇特的东西:一种是忠君思想,一种是官僚主义。忠君思想让人痛恨奸臣,官僚主义叫人企盼清官,因此,像李林甫这样被公认的奸臣,说他不是“贤孝”的人,很多人并不感到意外,但把卢怀慎这样廉洁的官员和李林甫划到一个行列,认为他和李林甫一样也不是“贤孝”的人,这就难免叫人犯糊涂,甚至难以接受。其实,曾国藩所言并非耸人听闻,他认为卢怀慎不是“贤孝”的人,自有他的判断标准。在给他弟弟的书信中,曾国藩的话明一半暗一半地表达了这样两层意思:
  1、我曾国藩当然是“贤孝”的人,但我的“贤孝”,不是因为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而是因为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恪尽职守;2、李林甫、卢怀慎之流当然不是“贤孝”的人,他们的不贤孝,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想得到的位置,而是因为他们在已经得到的位置上没有履行职责。
  这两层意思,概括为一点就是:一个“贤孝”的好官一定是在其位谋其政的人,否则,便有负皇恩俸禄、愧对父母教诲,就是不“贤孝”。其中“谋”的判断标准,我的理解主要有三点,也就是“三看”,即:看动机(为什么谋),是出于公心还是为了私利;看行为(怎么谋),是正大光明还是小人行径;看成效(谋的结果),是符合了整体利益还是满足了一己愿望。也就是说,在曾国藩的眼里,“贤孝”的好官不光要廉洁,还要廉洁能干事;不光要勤勉,还要勤勉干好事;不光要务实,还要务实干成事。
  卢怀慎和姚崇搭了班子后,每每遇到公务,都事无巨细地推给姚崇处理。有一次,姚崇有事请了十几天的假,应当处理的政务堆积成山,卢怀慎不能决断,十分惶恐,赶紧向玄宗谢罪。时人于是给卢怀慎起了一个外号叫“伴食宰相”。啥叫“伴食”呢?就是陪人吃饭。陪谁吃饭?陪姚崇吃饭。吃什么饭?工作餐。这种工作餐,也就是所谓的“公膳”,是朝廷给文武大臣们提供的一项特别待遇,属于公款消费,并不是卢怀慎掏钱请吃。显然,这是一种讥讽人的外号,讥讽所指想必人人都能会心的。
  那么,在为相三年的时间里,卢怀慎难道真的只知道“伴食”,一丁点儿的正事儿也没干吗?那倒也不是,这期间能拿到台面的事儿他还真干了一件,这件事儿就是“荐贤”,在临死前写了一封“遗表”,向唐玄宗推荐宋璟等人。对此,明代学者张燧力挺卢怀慎,在他著名的笔记《千百年眼》一书中这样说到:“卢怀慎遗嘱推荐宋璟等人,以便为国家献出许多谋略,史书上以‘伴食’讥讽他,大概是世俗的偏见吧?”张燧以君子之心为卢怀慎辩护,其风可嘉,但他只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荐贤的人确实应该值得赞许,如果他真的是伯乐。问题的关键是,平时的卢怀慎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快咽气了,才想起了这档子事儿?如此的荐贤,不能不叫人怀疑这里面的水分。
  开元四年,山东蝗虫大起,老百姓看着蝗虫啃食禾苗,也不敢驱杀,只是烧香磕头,祈求神灵,人心惶惶。姚崇坚决主张采取积极的手段杀虫抗灾,在他的敦促下,汴州刺史倪若水采取焚烧掩埋之法,杀死蝗虫一十四万石,取得了抗灾的初步成果。这时候卢怀慎出来说话了,说的挺有意思,而且说的振振有辞:“蝗虫是上天降的灾,岂是人力能消除的?杀虫太多的话,有伤和气。”你看,置百姓灾难而不顾,却俨然成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捍卫者了。在姚崇据理力争的反驳下,卢怀慎把嘴闭上了。
  卢怀慎的嘴闭上了,是心服了吗?按照司马光的说法[size=+0][]卢怀慎和姚崇一起辅佐唐玄宗,是心悦诚服地甘愿做配角的,可事实上,他对姚崇是嘴服心不服。《旧唐书·姚崇传》这样说到:“怀慎既庶事曲从,竟亦不敢逆崇之意。”一个“曲从”、一个“不敢逆”,把卢怀慎这个“伴食宰相”的心理揭示的淋漓尽致,让我们透过廉洁的光环,看到了一个更真实的卢怀慎——个讲廉洁但无所作为的卢怀慎、个持厚禄却尸位素餐的卢怀慎、个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卢怀慎。曾国藩说卢怀慎和李林甫一样,不是“贤孝”的人,正因为此。

《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一·开元三年:
臣光曰:崇,唐之贤相,怀慎与之同心戮力,以济明皇太平之政,夫何罪哉!秦誓曰:“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怀慎之谓矣。
  (臣司马光曰:姚崇是唐朝的贤相,卢怀慎与他齐心协力,以成就唐明皇太平盛世的基业,对他有什么可以责备的呢!《尚书·秦誓》上说:“如果有一位臣子,诚实专一而没有什么其他的本领,他的胸怀宽广而能容人,别人有能力,好像是自己的一样;别人美好明哲,他从心里喜欢,超过了口头的称赞。像这样能够容人的人,用他安定我的子孙众民,则我的子孙众民或许是能得到好处的啊。”这段话说的就是卢怀慎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