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三甲医院:【读史札记】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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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吗?唐高宗李治在位的时候,右仆射戴至德和左仆射刘仁轨同理朝政。刘仁轨为人显得很和气,每当有人向他申诉事情时,他总是“美言许之,很客气地答应下来,表示一定要调查清楚,至于办不办、怎么办,先把你答对得乐呵的再说。与刘仁轨相比,戴至德则显得很是一本正,每当有人向他申诉事情时,他总是很严肃地“先据理难诘,未尝与夺,若有理者,密为奏之,也就是说,不当面轻易许诺你,而是认真地把事情搞清楚,调查明白,然后把事情的真相悄悄地报给皇上,让皇上定夺。所以,当时的人都一致称赞刘仁轨,认为戴至德很一般。
  有一次,一个老妇人申诉事情,把状子呈给了戴至德,戴至德正要下笔审理的时候,老妇人问左右的人说:“这个是刘仆射还是戴仆射?”旁边的人回答说:这是戴仆射。老妇人听了,急忙跑到戴至德跟前说:“原来是不管事的戴仆射,赶快把状子还给我。”戴至德并不生气,笑着叫人把状子给了老妇人。戴至德在职期间,没什么明显的业绩;在皇帝和同僚面前,也不善于言词。他死了以后,唐高宗很痛惜地说道:“自从我失去戴至德,再也听不到意见了。他在的时候,我有不对的地方,从不放过。”于是把戴至德的奏章拿出来,竟有满满的一匣子,人们才知道戴至德原来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包括那个给戴至德递诉状的老妇人在内,几乎所有的人,在大伙认为戴至德不好的时候,都一致认为他不好;在皇帝认为戴至德好的时候,又都一致认为他好。这些人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优劣,往往跟着感觉走,很盲目,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只是以自己固有的这种非理性的思维,或者说自己的好恶评判是非,至于戴至德好在哪、坏在哪,没有人深究,也没有人愿意深究,就这么人云亦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地随意给他扣上了一顶或褒或贬的帽子,可戴至德还是那个戴至德。
  按照唐制,官员的优劣,其考察和评判的标准大致有三条,也就是所谓的“三实”,即:德行、才用、劳效。依据这三条标准衡量戴至德,他为人实在,德行好;他做事认真,才用强;他当官勤勉,劳效高,各方面都表现的相当不错,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能正确树立自己的政绩观,推功隐德,这一点对于一个封建官员来说,很了不起。正因为此,高宗曾用飞白字体,赐给戴至德一幅书法:“泛洪源,俟舟楫,以示尊宠和倚重。戴至德死后,“辍朝三日,使百官以次赴宅哭之
  像这样优秀的官员,按理说,应该给人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可为什么反而遭到了误解呢?读过《旧唐书·刘仁轨传》的人,可能会注意到,在此传的篇末,撰史者耐人寻味地引述过唐朝史臣韦述的一句话,把刘仁轨和戴至德进行了一番比较:
  刘(仁轨)则甘言接人,以收物誉;戴(至德)则正色拒下,推美于君。故乐城之善于今未弭,而戴氏之勣无所闻焉。呜呼!高名美称,或因邀饰而致远;深仁至行,或以韬晦而莫传。岂唯刘、戴而然,盖自古有之矣。故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非夫圣智,鲜不惑也。
  在韦述看来,戴至德之所以遭到误解,从自身因素讲,是因为他不能像刘仁轨那样“甘言接人,以收物誉”,而是“正色拒下,推美于君”,不会玩儿虚的,不会干面子活;不能像刘仁轨那样“邀饰”,而是“韬晦”,做人很本分,很低调。总之,不会作秀。从外部因素讲,群众往往容易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蒙蔽、迷惑,看不清事物的本质和真相。所以,韦述引用孔子的话,表达自己的感慨:大伙都说这个人好,不一定就好;大伙都说这个人坏,不一定就坏。韦述的感慨,可谓意味深长。看来,群众的眼睛不一定都是雪亮的,这一点,戴至德的遭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注释:
⑴、⑵、⑷:《旧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