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江橘氏:我的知青生涯之: 《密林惊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6:30:25
《密林惊魂》
这是已经到地方工作时发生的一件事,有一年冬季,我们上山备一年一度的柴火,时间是十天左右,主要任务是砍树,将树锯断,并将树段设法弄到公路沿线,最后用拖拉机运回公社机关。这十天,我们需要吃、住在山里。
我们勐满公社紧邻老挝,中国的边防检查站到国境线界碑之间有2公里,老挝的边防检查站到国境线界碑之间也有2公里,这各2公里属于各自国家的真空地带,不允许老百姓随便进入、砍伐、耕作、狩猎。
所以这地带树高林密草茂盛,是理想的砍伐区域。这地段被我们称为真空地带。我们选中岔河边防检查站和老挝的国境线界碑之间的真空地带,作为今年备柴火的砍伐点。
不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砍伐吗,那地方山高皇帝远,勐满公社机关在那里可是最高行政单位,地方驻军、边防检查站和我们常有来往,尤其是逢年过节、拥军优属各类活动,不但领导熟悉,连下面的士兵都认识,我们要出入就不是随便进入。
一年一次的备柴火是大事,在开门七件事里是排首位的。和边防检查站的领导一说,我们便被允许进入砍伐了。
我们十几个人进入山里,首先找了个宿营地,宿营地的选择必须要近水源、地势较平缓、近公路。地点选定,就留下一半人收拾营地,另一半人以营地为轴心,往四处观察选择砍伐的最佳点。我和其他被留在营地的几个人,一起收拾整理了近30平米的地方,作为架床舖的地方。
我们先砍掉这范围内的杂草灌木,并将这些杂草灌木、枯枝败叶堆积到营地的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然后点火焚烧,因为是有很多新鲜的杂草灌木和枯枝败叶掺杂在一起,实际上一下子烧不起来,只是产生大量的浓烟,浓烟起到驱赶蛇、虫、蚊、蝇的作用。烟雾熏久了,草木的水分慢慢的收干,最终还是能燃烧起来,燃烧以后的灰烬,沿着营地外围形成草木灰的圆圈,对营地是天然的保护带,沿地面爬行的各种虫蚁蚂蝗是无法越过草木灰的。
对付飞虫 我们都有蚊帐,对付野兽,我们有步枪、猎枪、斧头、砍刀,再说那些野兽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早就逃之夭夭了,谁还会来撞枪口呢。
我们在圈内架好床舖,然后架锅做饭。
外出观察的人陆续回来了,顺带带来了芭蕉花、厥菜。
芭蕉花可是好东西,我以前从未吃过,经过同事们卖弄的烹调,我吃了以后,几十年不忘,给出的评价是“味道好极了”;厥菜,新鲜、脆嫩、肥壮、味美(只可惜版纳现在吃不到如此好的厥菜了,都是老皱皱、干巴巴的,质量是大打折扣了。因为喜欢吃,我看到上海的超市里有包装的厥菜,就买来吃,结果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原始密林里天黑的快,晚饭是点着桅灯吃完的,我们边吃边聊,边聊边吃,我特别有新鲜感,和在食堂里吃饭相比,别有一番韵味。
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感觉是:睡了一晚上,吸收了一夜的高密度氧离子,经过置换,肺里的污浊之气已经排了个精光,醒来后再吸入的新鲜空气,每一口都在给人们增添活力。
但是晚上的露水特别厉害,就和下毛毛雨一样,睁眼望去,雾茫茫的周边一片白色,蚊帐全是湿漉漉的,被子也是潮汲汲的,没一样东西是干爽的。
我们就这样一天接一天的干。
一晃三天过去了。一个砍伐点的树砍得差不多了,需要换地方了。
我和岩糯(我博客《蚂蝗》里的另一主人公)两人一组,在爬一个陡坡时,发生了极为惊险的一幕:
爬在前面的他,踩到了一根枯枝的一端,枯枝的另一端翘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枯枝另一端有一个很大的蜂窝。这头踩下去,那头翘起来,把蜂窝兜底翻,给捅了,蜂窝立马就嗡的一下炸开了,蜂窝离我近在咫尺,没等我反应过来,刹那间就已经被笼罩在浓密的“蜂雾”里。山坡上、丛林里到处充满了恐怖的嗡嗡声,这嗡嗡声追人心魄,直令人魂飞魄散惊恐万状。
我像运动员三级跳一样,顺着陡坡,拼了命的跳了无数个三级跳,手足狂舞直往山脚下逃。浑身的头发汗毛根根直竖,恐怖的惨(尖)叫声响彻云宵,身上的装备(断锯、斧头、砍刀)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鞋子、帽子也无影无踪了。
在这无数个三级跳的逃命过程中,如乌云般的蜂群始终紧追不舍,将我团团擭住。
逃到山脚下,我被人按倒趴在地上,同时一件衣服蒙住了我的头部。蜂群在我们上方盘旋许久许久,才渐渐散去。
大家直安慰我,不怕得,不怕得,可我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过后我得知,我是万幸:
今天捅的蜂窝是原始森林里一种叫酸蜂的窝,酸蜂很小,如上海地区的蚊子般大小;一般不会攻击人类,今天是捅了它的窝,毁了它的家,当然要报复了;它蜇人分泌的汁是酸性的,基本无毒;
我从山上往下逃的时候,我的同事们已经确认了是酸蜂,所以才敢在山脚下将我按倒。如果换成其它任何一种蜂,他们根本不敢有此动作。我也没有从山上逃到山脚下的可能,很可能我连反应都没有就被那些恶狠狠的蜂把我吞噬了。
至今回想起来,我还是后怕不已。
酸蜂喜欢往人的头发里钻,大家从我的头发里清理出了无数个酸蜂。
虽说酸蜂基本无毒,多少总有一点点毒素啊,我那次被蜇的太厉害了,整个脑袋都是肿的,眼睛也睁不开,既没有药,也无法回公社机关,只能躺在营地的床上休息,干挺,连续几天我都是昏昏沉沉的睡。同事们搞了些草药煎水喝,煎水洗,大概四、五天后,肿消了。最后几天我也没有好好的干活,只是帮助炊事员打打下手,直到打道回府。
回机关后,同事们时常给我开玩笑,说我当时的狼狈相,还用手比划我那时脑袋的大小,双手围成球状,忽大忽小,这么大,这么大。
我有一事请教岩糯,两人在一起的,只相距二、三米,为何我被蜇得面目全非,而他却安然无恙?他告诉我,当时两人爬在陡坡上,我的头部在他的脚的下面,蜂窝一炸开,他顺势往前一扑趴在陡坡上一动不动,而我妈呀妈呀的又跳又叫往山下狂奔,实际上把蜂群引开了,他趴了一会就赶紧从山上下来看我。
很多知识,书本上是学不到的,知青要向当地老百姓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在原始密林中,如何生存是一门大学问。不掌握一点生存技巧,是很难生存的,说实话,搞不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龚韬英 [2010-10-19 10:50:52 AM]
林平啊,看你这篇《密林惊魂》读到后半节我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了嘴和鼻子,当读完时方觉呼吸困难才发现我太入神了。因为你的文章描述如亲临现场,再因为我们连队一个女生在22营找的老公是被蜂“吃掉的”,又因为我老公金建中也是蜂群里死里逃生,至今头上有7个蜂洞。我曾经叫我老公把那惊险的蜂遇写成博文,苦于他是个“文盲”因此写不了,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我写不生动,现在由你写自己的惊魂是最好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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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连王国兴 [2010-10-20 12:19:40 PM]
林平: 你较早离开了连队,加上你的性格不善多言,所以你在云南,正确地说,你在团部发生及遇到的许多惊险故事我们都没机会听你说。现在好了,有了网站,有了博客方便多了,你慢慢把你故事写出来,让大家共同感受你当年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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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kexian [2010-10-20 08:53:41 PM]
林平,你的《密林惊魂》非常生动,尤其是你那象运动健将一样的无数个三级跳,让我们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拿出了吃奶的力气",理解了什么叫"逃命"!哈哈!对遇到蜂窝的事,我相信不少知青并不陌生.那时,对蜂窝,一是害怕,二则心痒,因为那里面有诱人的蜂蜜,蜂乳,是营养丰富的蛋白质,在那缺油少菜的年代,确实是够诱惑人的.记得我们团部的管理员老邓对付蜂窝是有一套办法的,但凡被他遇到的蜂窝,一般情况下他是不愿也不会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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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lmxgc [2010-10-21 11:04:37 AM]
林平兄:你的遭遇实际上是有惊无险,我们在版纳时最高兴的就是发现“酸蜂”,因为发现它就意味着有蜜糖吃,其实“酸蜂”一般都是做窝在坚硬的树洞里(因它比较弱小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它的“门口”常常也很小。),要搞它的蜂蜜也非易事,我们常常是竭泽而渔,先把树砍倒然后剖开树干,拿走蜂巢,回家挤蜂蜜,心急的朋友还当场将嘴放到蜂巢上吸取蜜糖。在飞机草上能找到“酸蜂”窝那可是幸运之极,因为不必费什么功夫就可拿到蜂巢,只要简单地做个火把,在蜂巢周围熏一会儿就行了,而且飞机草上的蜂巢一般都比较大,蜂蜜也就特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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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yonglu [2010-10-22 09:26:53 PM]
林平又写了一篇知青经历的博文。我感觉林平写的文字很耐读,值得慢慢品味。比如:“那地方山高皇帝远,勐满公社机关在那里可是最高行政单位,……我们要出入就不是随便进入。”这些句子让我们看到当年作为地方机关人员一副自得的样子;又写到:“芭蕉花可是好东西,……我吃了以后,几十年不忘,给出的评价是“味道好极了”,说几十年不忘,这里除了说好吃,当然带有夸耀口气,是呀,有几个人吃过芭蕉花;还有带有介绍及夸耀口气的:“浓烟起到驱赶蛇、虫、蚊、蝇的作用。”“沿地面爬行的各种虫蚁蚂蝗是无法越过草木灰的”。“没等我反应过来,刹那间就已经被笼罩在浓密的“蜂雾”里。”“ 酸蜂喜欢往人的头发里钻,大家从我的头发里清理出了无数个酸蜂”。想想知青那段神奇经历也真值得夸耀、值得回味的,虽然在当年面对时是“吓得哭都哭不出来”。(这个句子读来,一下子有一个被吓得欲哭无泪的知青形象活生生地立于眼前)知青经历是苦难,是折磨,也是一种历练,一种眼界。这种经历,是我们知青的一份宝贵财富。故也值得我们这些老知青骄傲!如林平所说:“很多知识,书本上是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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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需 [2010-10-27 11:43:21 PM]
林平战友,谢谢您在我博文留言,我写小文纯粹是慰心,文笔稚嫩,词语捉襟,让您见笑了。关于蜂蜇惊魂,我在二团宣传队亲眼看见一位深受其害者,一直想把他写出来,也曾跟他打过招呼,呵呵,您的文章给了我勇气,哪天让他跟大家见见面,诉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