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203所地址:军旅生涯之紧急集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3:47:22
                                (一)

     新兵到部队第二天,小崔班长(四川南充籍战士崔宗恒)黑着脸给我们训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从今天起,你们要经常面临“紧急集合”!班长在现场演示了如何打背包之后还再三强调:背包的要求是“三横两竖”,被子四折叠起,捆绑要结实可靠;时间要求,夜晚在不开灯的情况下要在一分钟之内完成穿衣戴帽、打背包、背挎包的全过程!紧急集合的要求是“快,静,齐!”全班集合完毕是两分钟之内,全排是三分钟,全连是五分钟!听明白没有?

    “啥?这么快?白(别)不是耍猴呀?”我的老乡魏贺成刚一咕哝嘴,班长在魏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紧接着,就是强化训练。强化训练,就是班长在旁边看着手表读秒,一声令下,顷刻间,弟兄们如同上了发条的电动蜘蛛,手脚不停,背包带包粽子一般在被子上缠来绕去,被子在手中、膝下颠来倒去。班长每一次读秒,兄弟们如同穿过“生死线”“越狱”的“革命志士”,生死存亡,争先恐后,咬着牙关拼命“杀出重围”。背包拆了打,打了拆,背包带把手磨破了皮,透着嫩肉,勒得生疼。一遍又一遍,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

    几天过后,数轮下来,基本全部过关。最快的三十多秒,我的速度是五十多秒。唯一不达标的是我的老乡李文生。李文生是个慢性子,是个非常憨厚的人,在家时卖过馄饨,当兵时已经二十岁,比班长还大一岁。毕竟是新兵,训兵班长从不管三七二十一,晚上熄灯后,命令李文生反复练习。李文生半跪在上铺上一连打了三十八遍,直练得双手红肿偷偷摸眼泪。真可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狠不下心来训不出兵!而我们就像受到惊吓的猫一般,藏在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二)

    从那天起,晚上熄灯号响,全班几乎没有一个人再敢踏实睡觉了。弟兄们盼望着紧急集合,又害怕着紧急集合。

    有不自信的,睡觉时压根就不脱军装和袜子。我便是其中之一。每天,被窝里充满着热烘烘汗脚的臭袜子味儿。很快,凡是和衣而睡的,被排长班长发现后要求必须要脱掉。

    不久,全连就有了第一次紧急集合。

    那天夜晚,“嘟……嘟……嘟……”连长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

    那会儿,我正在被窝里紧张的做着关于紧急集合的噩梦。隐约间,我似乎感觉到军营寂静的夜晚涌动着一阵阵无声的暗潮;似乎又如同平静的岩石下滚动着即将喷薄而出热浪滚滚的岩浆;仿佛在一个旷古冰冷的空间里拼命挣扎确无法叫出丝毫的声音。我先是从铺上弹起,随之告诉自己:“是做梦!”就一头倒下,继续着连床的梦境。

    转瞬间,门一脚被班长踢开,接着一道手电筒的亮光照在我的脸上,耳边如同一声晴空霹雳:“这是哪个,还在睡?紧急集合,快快快!”

    我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抖如筛糠!旁边的战友正在扑扑通通打着自己的背包,紧张得哪里还顾得上叫醒我?我心中乱作一团,从床上弹到地下,摸着黑做着最后的“挣扎”。

    有的弟兄速度极快,人一头冲了出去,军帽没带,刹了车,调头取帽子。黑暗中,大个子穿着小个子的军装跑了。小个子先是打圈儿摸自己的军装,摸不着,摸着大个子的,便伸手套了进去……

    河南隧平籍老乡杨明,鼻端下常枯着两道水痕,是一个敢向新兵连长要烟吸的知名人士。那天,哨子一响,黑灯瞎火,杨明从上铺“扑通!”一跃而下,结果床边的马扎砸碎了,脚扭了,杨明哭了。

    那天,全连在操场上即将集合完毕时,我如同一个奉命执行特殊任务断后的战士,溜着冬青丛的边,趁人不注意,迅速插到了队伍中。站在队列最前面的班长回头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白雪皑皑,寒风嗖嗖;红旗猎猎,战马萧萧。在连长:“全连都有了,左转弯,跑步走!”一声号令下,全连直奔二十多公里外的华北油田方向而去。那感觉,如同当初《智取威虎山》中令剑波的小分队,穿林海跨雪原,直捣座山雕老巢!真是气冲云霄!

 

                            (三)

    那天的紧急集合,我们踏着积雪进行了三十多公里的长途奔袭。

    一路上,有的弟兄背包打松了的,抱着被子跑了一路;有的弟兄背包打得不利索,一截背包像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屁股后面一路晃着;有的弟兄实在是跑不动了,其他的弟兄一把抢过背包背起继续跑。班排长们用不着打背包,晃着手电照着路,一路上喊着:“跟上队伍!”。当时,我还有两个多月不满16周岁,一路跑着,气喘如牛,浑身汗透。我的老乡张永生是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长着一脸的青春痘,为人很憨实,年龄长我三岁。一路上,张永生不断鼓励着我并让我寸步不离跟好他,实在不行背包就给他。半途中,我的背包先是背在了张永生的身上,张用一小段背包带拉着我跑。很快,背包又落在了河南陕县籍的七班长张永平(我们是八班)的肩头。我的一双解放胶鞋本身就偏小,平时穿还勉强凑合,那天远距离跑步,回来后两个大姆脚趾盖被鞋子挤压得充满黑色的淤血,后来整个脱落了。好在我的再生能力强,不久又长出了新的。

    全连弟兄是在子夜时分才气喘吁吁回到的营地。尽管非常的累,但内心里充满着新奇和自豪。队伍解散前,连长进行讲评。连长讲评前,首先要求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再看穿错小个子军装的大个子,如同身着女同志穿的健美服,上衣紧箍在身上,下身裤腿吊在小腿肚上。小个子穿着大个子的军装,整个看就像一条长袍,上衣袖子就像京剧中舞动的水袖一般。还有的,低头一看,两只脚,一只套着大头黑布棉鞋,一只穿着训练时的解放胶鞋,真是鬼使神差!更搞笑的是,还有裤子前后穿反了的,连长命令这位站在队列前面向后转,才发现屁股后面一直裂着开档的“大口子”,皮带咋系上的,自己也说不清。

    再后来,整个新兵连期间进行了数次紧急集合,这种情况是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