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高速好走吗:军旅生涯之战友老保

我的同年战友老保，是古都郑州二里岗人。

我和老保是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也是最熟悉的战友。新兵下连队后，一块参军的战友分到各自不同的连队，最远的近千里。我到团部放电影，老保到团部养花。老保住在一个空旷地下室尽头的一个小屋里，虽然黑暗，但在我们心目中算是世外桃园。在那里受到的约束也少，况且还有两张不错的台球案。课间时间，通常愿意去他那里寻一份清闲和娱乐。由于年长几岁，同年战友称他“保哥”。

那个年月，花，草，树，木，如同处在青春期的保哥一样，精力旺盛，勤奋而默默地疯长。尤其是成大片的串红套种在冬青丛内，大片的翠绿映衬着串红，如巧扮的二八少女隐身于温润的碧玉中，流离顾盼，脉脉含情，娇艳欲滴，夺人眼目。记忆尤为深刻的是，太阳下，保哥一手拿锄头，一手扯去草帽，用毛巾擦过被阳光晒得黝黑闪亮的脑门。弗洛伊德说过：“花是植物的生殖器”，老保是这“生殖器”的饲养者是我日后对老保的调侃。实际上，我每天伫立在办公楼顶层的窗前，是这“绿叶红唇”一般美景的主要观赏者。那时候，对于一个要准时播放音乐和号声的电影放映员兼司号员来说，打点那十多分钟开饭前的时间，那是我无法选择的也是仅能选择的几种方式。

在团机关，同年兵本不多，喜欢老保先从花开始。老保是个话语不多的人，除了伺候苗圃里的花草之外，整天就是默不作声摆弄一些盆景。尤其是从老保手里摆弄出的老态龙钟的树根，枯树发新枝，煞是抢人眼球，人见人爱。若真喜欢，流露点意思，老保二话不说：“搬走！”性情之人，颇有中原人仗义疏财的古风。

豪爽之人人缘定好。老保居住的地下室毗邻石家庄四季饮料厂，这饮料厂的厂房租赁的是部队一排临街的营房，饮料厂看门的有一对带着一个男孩的山东胶东夫妻，丈夫四十来岁老实巴交，逢人见面，先是一笑。女的约有三十左右，肥奶子，胖屁股，氟斑牙，面容娇好，风韵尤在。尤其是这位山东的大嫂，对子弟兵特别的仁厚，赶上和老保为邻居，自然得到很多的优待，往往衣服破了，女的高高兴兴帮着缝缝补补。女的每每看老保的眼神儿，总是流露着小母兽般的万般怜爱。我们那时很“吃醋”，屡屡调侃老保，老保嘿嘿一笑，默不作声。

人厚道，喜欢的人自然多。在团机关大院，团长吴海文饭后散步时，经常会带着老保。

退伍后，老保回郑州，我回河南驻马店老家，彼此少了一份联系，多了一份想念。

有一年，我参加省直工委《孺子牛》杂志赴福建武夷山的摄影采风活动在郑州集合，抽空去看老保。一进家门，老保正在午睡，一见是我，从床上弹了起来：“阿宁！”屁股还没坐热，嫂子便开始铺床换被褥。很快，嫂子端上烧鸡和三五样小菜及白酒。我庆幸，老保娶的嫂子真的不错！我本是个无心的人，顺口说了句：“听说现在郑州的红焖羊肉很有名！”话音一落，老保原本就黑的脸涨得就象一棵紫茄子，不无慌乱和尴尬地解释道：“分配到郑州市皮鞋总厂有两月没有开支了！”我明白我的话讲错了场合，老保误解了我的本意。多年后，老保总是念念不忘絮叨着：“那一年，阿宁来郑州想吃红焖羊肉，说实话当时真是吃不起！”言辞中带着深深的歉意和遗憾。毕竟是实在人，有时候，当着一群孩子和夫人的面，直把我说得面红耳赤脸都没法放。

从驻马店到郑州按说并不算远，可毕竟去郑州的机会不很多，但只要是去郑州，总想着去看看这个老战友。

有一年，老保领着我参观他的宝贝花房，一进暖棚，老保顺手指着一盆盆景：“你抱走吧！”那是一盆上好的黄荆，枯树新枝，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古香古色。我是一路抱着那盆盆景搭乘火车回的驻马店，火车上遭来一路羡慕的目光。可惜，由于不懂得培养，这盆盆景几年后死掉了。自从那盆盆景死后，我再不要老保的花儿，总感觉养不好的话对不起老战友那份古道热肠。

补记：近四年来，我和遂平籍战友刘晔先后来郑州定居，老保的家成为战友们集中的“会馆”。时常，和刘晔一道从郑州的西北部长途奔袭到东南，来回“车马费”要干掉百元，只为到老保家讨杯酒喝。赶上年节，老保总是要邀请战友去他那里热闹热闹。老保那里是我们喜欢去的地方，因为在嘈杂的人世中，用心衡量，那里没有虚假和水分！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儿，刘晔的豫南口音叫老保的发音是：“老包”（发一声的音）。刘晔的发音有一定的道理：老保，面黑，像历史上的包大人。用老保家嫂子的话说：“黑得就像全市大停电！”老保自我解嘲：“黑，黑，是本色，黑孩还找个白妮哩！”。要我说，理解为“老鸨”也中，现如今，老保辛苦养花，嫂子勤劳持家，气气派派盖起了六层小楼当“月租公”“月租婆”，杂七杂八的租赁人员中，谁能保证这中间不卧着三五只“鸡”？话说回来，其实叫“老保”也妥帖，郑州这帮战友中，老保年岁居长，处事公道，豪爽大方，类如“黑宋江”，有当大哥的风范，推举当个“保长”肯定选票少不了。若说叫“老宝”也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确实是战友中懂人情、能负重，不可多得的一匹“宝马良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