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不锈钢餐桌图片:史铁生后记—《三联生活周刊》—201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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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来的时候,是天亮时分,大雪纷飞;走的时候,是即将天亮,大风呼啸。“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他喜欢徐志摩这句诗。从终始的角度,差4天就到一个甲子了,这个“4”正好是一个分割的数字。我想,史铁生一定是在看清了世道终始轮回后,才解除了拖累他、令他痛苦了40年的肉身的限制,回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起点。他是重新变成了无忧无虑,扑向清新阳光的孩子,还是像他生前所描述的那样:卸去皮囊的重负后,会像风一样,徘徊在我们周围,俯视而怜悯着我们这些尚在人生游戏中庸碌烦恼的众生?

  铁生这辈子所经受的我们无法体会的磨砺,从宿命的观点,我总觉得与雍和宫、与地坛这两个地点有关。一个废弃的祭坛,一个雍正停灵处、乾隆出生地,“跃龙真福地,俸佛永潜宫”。他家在雍和宫的红墙下,昼夜能听到风吹大殿清脆的风铃声。是雍和宫的意志,在安排他要在当今世界里重新认清与传播六道轮回?于是就安排他历苦厄,在灾难捶击下躲避进地坛。而那废弃之坛,一开始是他脆弱心灵的庇护所,回音壁,随而又引他走向普度之路,这普度之路联系着雍和宫的意志,当然亦是祭坛的需要。我相信冥冥中的这种神秘安排,我与铁生,曾几次进出过地坛,我相信,那些老柏树与他之间,已经建立了某种默契、某种关系。我们曾感叹于柏树林边那片绿草地在隆冬时节的阳光下仍是那样鲜艳的翠绿。也许,他的生命,在神祇选择后的密谋中,生来就为牺牲而存在,他是一个载体。

  顺此解读,下半身瘫痪就是对他俗世生活的一种残酷的阻隔,刚情窦初开,他就站不起来了。这时他发觉,唯一能维系自己尊严的,就只有写作这一个路标。随后,支持他写作的那种感伤情绪,首先来自那首《菩提树》。人生过程中的许多东西是无法言说的,史铁生为什么独独喜欢舒伯特声乐套曲《冬之旅》中的这首《菩提树》?《冬之旅》作于舒伯特逝世前一年,舒伯特仅在世上活了31年。那时候,铁生显然并不熟知这些,他只不过为那种苍凉、悲怆的调子所吸引,他并不知道,这首歌的旋律从此也就深深镌刻进了他的人生中。

  史铁生的写作始于1978年,他成为《今天》那个小集体中的一员。如果换一个角度,视《今天》为新时期文学的另一种开端,那么,万之与史铁生就成了某种标识。史铁生的写作,在我看,在小说叙述阶段,是从死亡气息为开端的。他写那个被光鲜生命遗弃的,他在幽暗中画彩蛋的街道作坊;他写昏暗冬夜里在寻找着丢失孩子的一对把影子拉得很长的父母;他让自己沉浸在已在另一世界的奶奶与母亲的温馨星光下;他希冀白色的纸帆能载他忘却伤害,脱离残缺。作为小说家的史铁生,在我看,是觉悟者史铁生之铺垫。小说家的史铁生留给我们最好的小说,在我看,还是《我的遥远的清平湾》。那是一首超脱了那些平庸的沉重与苦难,仰望与凝视宁静如诗世界的美丽牧歌。它是他穿越黑色的死所写到的春意盎然的田园的生,这样的生是对他过去的嗟叹吗?我更以为它是他的“彼岸”。

  有了《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才有了《我与地坛》,这两篇作品,遥遥相隔9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写成于他三十而立之年,《我与地坛》则正好发表于他四十不惑时。40岁生命转折,他就走过了情感故事中死或者生的甬道,菩提树不再是情境中枝叶繁茂或落叶飘飞的景象,已经与他成为一体。这时候,他说他正走向法国文学理论家罗兰·巴特所说的《写作的零度》。罗兰·巴特所谓的“零度”是,超越情感与故事这些表象,走向“不在”——不再需要繁复的文学的外衣,不为日常关系所烦恼,走向一片虚空,成为“白色的文字”。这样的作家,罗兰·巴特举例说,比如加缪。

  在此背景下,才有了他潜心几年写成的《务虚笔记》。这是他第一部长篇小说,而严格说,它其实并非小说,实是他觉悟的记录;或者说,被启示的记录。它当年发表时,文学界几乎大部分人都持否定态度。大家误以为,他是坐在他的轮椅上,要含笑郑重地告诉大家人生,大家对此不以为然。没有经历过死的人当然都不可能真正认清到生,我得承认,我当时也是这些否定者之一员,我也是在后来若干年,真正有了沉静的时间,才感觉到这部作品真正的价值。有关生死,有关人生价值,有关忏悔与拯救,这些看起来简单的问题纠缠在一起,他在这部笔记中,一条条都清晰地做了辩解。现在回头看,如果超脱关于小说/散文/笔记/启示的定义,它应该是史铁生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后来的《病隙碎笔》,不过是其中一些思索的另一解读而已。

  雍和宫、地坛、菩提树、罗兰·巴特,如果将这些联系起来,会怎样看史铁生这一生?菩提树是觉悟之圣树,罗兰·巴特的零度是要回到生命的原点。生命的原点在看起来错综复杂的结点之后,回到原点是对那些结点的解开过程。正是这些结点构成了生命的虚伪之网,因为这虚伪之网的包裹,生命才显其庄严与厚重,它本是不能被洞悉的。当结点一个个纷纷被解析,人生就脱网而飞了——加缪只活了47岁,死于1960年,车祸。罗兰·巴特活了65岁,死于1980年,也是车祸。史铁生当然不需要这样反抗的惨烈,他是以隐匿的方式,终始着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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