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电信系统集成公司:中国模式的政治化理解-民主与自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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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模式的政治化理解

(2010-05-11)

fieldset {width: 309px;border: 1px solid #990000;}legend {font-family: Arial,"宋体";font-size: 12px;font-weight: bold;color: #990000;}● 张录强

  拜读郑永年先生《为什么要提“中国模式”?》(《联合早报·言论》,2010年5月4日),更加佩服郑先生一贯持正公允、面面俱到的宏大论述。但我也有个小小的异议,今借《早报》一角提出,以向郑先生请教。

  郑永年先生认为,有关中国模式的争论,已经毋庸置疑地过于政治化,甚至道德化。我认为,特殊的政治制度是缔造中国模式的核心要素;要想确切理解中国模式,政治化必不可少,而且无论如何强调都不为过。从一定程度上讲,政治从权力分配的源头决定了经济机会、经济利益的分配格局,深刻影响着经济活动的过程、内容和结局。也就是说,经济活动是在政治权力架构的宏观背景下展开的。市场机制本身是中性的(无善恶之分),在不同的政治制度背景下,市场机制的作用使不同经济体系的结构、形态呈现显著的差别,同样的经济发展也会导致不同的经济与社会效果。从这个角度上讲,政治才是一国最大的经济。

一党统治

是中国模式的核心要素

  在对中国模式成因的解释方面,我与左派拥有几乎相同的观点:中国特殊的政治(或政党)制度是缔造中国模式的核心要素。中国政治权利架构的核心是一党统治,党权独大(党权大于民权、法权、行政权)消解了立法、司法、行政三者之间的权力制衡,三者均成为维护党权和贯彻执政党意志的得力工具,为执政党排除干扰、集中力量办大事铺平了道路,使中国改革开放具有了足够的持续性,甚至出现了某种程度的随意性。

  当然,从辩证的角度讲,一党统治的优势同时也是它的劣势。由于缺乏权力制衡和有效监督,执政党修正政策路线的效率偏低,通常能把小毛病积累成大问题。中国目前尚未开放党禁,非政府组织的发展也受到严格限制,工人没有独立工会,农民没有农会,知识分子没有言论自由,除执政党以及与之结盟的组织外,整个社会从组织层面被粉碎,没有一种其他政治或社会组织,可以对执政党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再加上执政党本身的封闭性,即使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或急需调整的政策,只要执政党内部缺乏动力,外部压力又很难传导到决策层(缺乏有效的传导机制、足够的压力和动力),很多问题就会被一拖再拖,最后把小毛病拖成大问题。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中国整个社会(除执政党外)从组织层面被打碎,民众个体不具备与执政党抗衡的实力,中国形成了一种没有稳定权力界限的政治架构,强势的权贵阶层步步推进,弱势民众阶层则节节后退,问题非积累到爆发或导致破坏性后果的程度,很难得到解决,更谈不上及时有效地细微调整。

  正是由于特殊政治背景,中国在取得举世公认经济成就的同时,也损害大多数劳动者利益,使之不能分享经济发展红利的“低成本”(实质上的低工资、低福利)战略能够长期持续;歧视广大农村居民的公共政策(户籍、教育、就业、医疗、公共财政,社会保障等歧视性政策)能够长期存在而得不到纠正;越是发达的地区税负越低,越是高收入人群税负越轻的怪现状,正在不断加剧区域发展失衡和扩大贫富差距;在内需乏力的情况下,通过优待资本和操纵汇率,维持投资和外需对经济拉动作用的同时,中国的稀缺资源以低端产品的形式向全世界倾销,既恶化了中国的国际贸易和发展环境,又导致了大规模的国民财富流失;“局部好转、整体恶化”的生态环境、频发的环境污染和灾害事件、普遍存在的食品质量安全等问题直接威胁着13亿人的生命健康;而高发的群体事件、各类活动或公共场所被迫不断升格安保措施,暴力对抗的社会特征越来越明显。虽然中国改革开放的良好初衷,以及当局渐进改革的路线方针,具有历史的合理性,但是不断积聚的资源、能源、环境、社会、食品安全等危机,正在动摇中国持续发展的根基。

解读中国模式

需要政治经济学视角

  任何对中国模式的讨论,在关注中国经济奇迹的同时,都不应该忽略中国存在的各种严重的经济与社会问题。哈佛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罗德瑞克(Dani Rodrik)认为,在中国强有力的经济发动机内,深藏着紧张、不公与分裂,这些问题完全可以让中国在问鼎全球霸权的进程中脱轨。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授秦晖认为,低自由、低福利、低人权才是缔造中国经济奇迹的真正原因,这也是中国模式缺乏普世价值的重要原因。华盛顿大学教授沈大伟(David Shambaugh)认为,中国延续了马列主义政治体制的独特性,政府无处不在的经济干预,使中国奇迹更像是苏联模式遗产的延续;中国30年的改革开放,基本上放弃了原有的社会福利制度,这种使国民生活失去保障的模式,对很多国家缺乏吸引力。总而言之,尽管中国发展经验是独特的,但却无法轻易向他国推广。

  几年前,国防大学的卢周来教授提出了“我们仍然处在政治经济学时代”的论断。西方国家已经经历了政治经济学时代,形成了有效的权力制衡和利益分配机制,各方利益在既定的政治架构中,通过微调就可以实现新的平衡。但是中国有效的权力制衡机制尚未形成,利益分配机制也处于转型和不断变动中,利益分配严重失衡已经客观存在。中国仍处于政治经学时代,处于建构有效权力制衡机制和利益分配机制的时代。

  经济学者吴敬琏先生去年5月4日在《北京日报》撰文《我认同‘我们仍然处在政治经济学时代’这个重要提醒》指出:改革意味着利益结构的大调整,就不能不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进行分析。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教授高全喜在《南风窗》上撰文《我们需要怎样的政治经济学?》指出,对中国而言,只有为经济分析提供政治学的制度前提,揭开经济改革的铁盖子,才能走出目前的经济困局。对中国经济问题的分析,不能脱离中国的政治环境,或许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才是化解当前中国面临若干经济与社会困境的必由之路。

中国政治改革的方向

是民主化

  中国模式的精髓是渐进改革。渐进改革的主要特征是“渐”,是“进”。“渐”有利于社会稳定和改革的持续推进,而“进”才是寄托希望、凝聚民心的根本。如果只有“渐”,没有“进”,甚至不进反退,就会使改革失去凝聚民心和希望、维持社会稳定的基础。我反对激进民主,但也坚决反对只“渐”不“进”的假改革、真倒退。“进”最主要体现在促进社会公平和保障民权两大领域。这两大领域的改革目标,只有通过加快政治体制改革才能实现。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应尽快结束“没有蓝图”、裹足不前的局面,更不能重蹈大清王朝在预备立宪的中途就灰飞烟灭的覆辙。

  郑永年先生用桔子和苹果的差别类比中国和西方的差别,恐怕是一个重大的失误。中国和西方社会最基本的共同点是它们都是人类社会,保障人的基本权利是中西社会应尽的义务。采用什么样的制度并不是最重要的,民权需要保障、社会需要公平才是关注的重点。从这个角度上讲,中、西社会不是桔子和苹果的差别,而是它们的政府是否合法有效、尽职尽责的问题。

  客观地讲,中国和西方处于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中国的许多问题,都属于前民主化时代的问题,西方的许多问题,属于后民主化时代的问题。中国从来就不缺少专制对民权的损害,也从来不存在自由和民主过度的问题。西方社会已经发展到对民主和自由进行反思的阶段。中国需要用民主化的方式,建构权力制衡机制和利益分配机制,使经济与社会的发展,符合更大多数民众的利益,而不是相反。西方社会处于后民主化时代,他们对现行民主制度的弊端进行反思,寻求改进和调整,同样合情合理,并且还可以为中国的民主化提供更多可资借鉴的成果。所以,既不应该拿西方社会对民主、自由的反思来否定中国的民主化,也没有必要谈民主、自由和人权等普世价值而色变。民主化是中国政治体制改革不容回避目标和方向。

  中国为什么没能走上令人期盼的政治体制改革之路?其实,强权下的中国逻辑非常简单,当局具有极强的社会资源动员能力(并且不受预算约束和在野党的干扰),只要是当局想做到的事情,几乎没有做不到的;如果某些事情还没有做到,只能说明当局还没有下决心去做,或者根本就不想去做。当然,从中国民主化的路径考量,强权控制下有秩序的民主化是最理想的。但是,这种民主化模式需要强权的掌控者具有担当民族大义的道德勇气,这或许也是一个重要的制约因素。

作者是山东理工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