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与激情67迅雷下载: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顾炎武是如何读书与行走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2:45:51
  顾炎武,生于明万历四十一年五月二十八日(公元1613年7月15日),卒于清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正月初九日,今江苏昆山千灯镇人。他的一生,跨越明清两代,从出生到32岁,他是明朝子民;从33岁到去世,他是明朝遗民,并且始终坚持这个身份,不与清政府合作。   

顾炎武像

    顾炎武留下的学术著术中,代表作有两部,一部是《天下郡国利病书》,一部是《日知录》。前者主要是明代一些地方志和官员奏折、私人笔记的摘抄,资料性很强,但较少他个人的观点;后者则完全按照他的某一思想主题,从浩如烟海的史料中找出各种可以证明自己观点的论据,加以系统的论证,更能看出他的思想风格,他自己本人也说:“平生之志与业”尽在《日知录》中。简单地说,《天下郡国利病书》以资料性见长,《日知录》以思想性见长。

    不过,《天下郡国利病书》更能代表顾炎武的“实学”风格。顾名思义,这种书是探讨天下各地“天时之利,治理之病”的学术专著,内容涉及各地区地理变迁、治河工程与政策、财政税收制度等多方面的内容,都是与实际治国密切相关的学问,以致于梁启超称之为“政治地理学”。但这种学问有个缺点,一旦时过境迁,他下了很大功夫研究过的某些方法、政策或制度,就全没有意义了。比如他谈及到江苏各地治理河道的方法,到今天,好多地名和河道已经不存在了,对他记载的那些方法之得失也就无从评价了。所以,梁启超称这类学问“日益刍狗”(越来越没有价值)。没办法,这就是“实学”的局限性,它只是针对一时一地的当下情况提出的操作性建议,当时如果用了,就很有用,一旦当时没采用,时过境迁确实也就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就比如一本过时的地图册,不会再为人们提供最新、最可靠的道路信息一样。所以,尽管《天下郡国利病书》这部著作的书名很棒,但其所谈的去病兴利之法,在今天看来,着实已无大用,只对研究历史地理的专业学者有些参考价值。

顾炎武所著《天下郡国利病书》

    此书由江苏昆山市顾炎武研究会点校编排,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出版,共六册,这是目前国内该书唯一的点校横排本,非常难得,本刊辗转多处才买到一套复印本,希望它能够再版。

    顾炎武对日常生活经验是有见识的,他经过商、理过财、管过家,对人性的局限性有通透的理解,而且,他本人那种知识分子的天真使他在这方面的见解在今天看来,充满了幽默。比如,他举过两个治家的例子,一个是说宋代有位姓张的老人,家里是九世同堂,宋高宗问这老人,这么一大家子人,是如何做到和谐相处的,那老人不说话,一口气写了上百个“忍”字,意思是以隐忍求和谐。顾炎武对此评价说,“居家御众,当令纲纪法度有章,乃可行之永久。若使姑妇勃奚(儿媳妇与小姑子闹矛盾),奴仆放纵,而为家长者仅含默隐忍而已”,这不仅九代同堂,恐怕一天都过不了!在他看来,这个段子纯属扯淡。他认为另一个段子更为靠谱,说的是明朝太祖朝,浦江有位郑氏老人也是几代同堂,明太祖问他是如何和谐相处的,郑姓老人回答说:“没有什么别的,就是不听女人的话就行”。顾炎武评价说,这才是真格的事,可为行之百世!

    行走,是顾炎武后半生的生活常态,更是他确立自己生命价值的一种方式。他的这种行走,绝不同于现在小资作家们所谓的“行走文学”那般写意浪漫,也没有美国作家凯鲁亚克在《在路上》这部小说里描写的那般放诞无忌,而是充满了艰辛和探索学问的乐趣。刚开始,他是一个人在走,后来有了点钱,雇了三个仆从照顾生活,朋友又送了他两匹马和两头骡子,可以驮书和行李,境遇改善了一些,但仍然还是很辛苦,一年之中,往往有一半的时间都宿在旅馆里。读及顾炎武自叙的这段文字,笔者为之动容,眼前浮现出了这么一幅图画:一位瘦弱的老人,满面沧桑,走在一条崎岖的小路上,虽然已经很疲倦了,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眼睛里仍然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顾炎武纪念馆
    位于江苏昆山作及专家、学者的部分论文,有古今名人对顾炎武的评价,有当今书法家颂扬顾炎武所写的碑文,现在顾炎武纪念馆已成为江苏省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市亭林公园内。建于1990年,占地面积5亩,建筑面积760平方米。2005年重新修缮并布馆。

    当代学者陈平原先生谈到了行走对于顾炎武的影响,在他看来,虽然很多人认为顾炎武是清代考据学的鼻祖,但后人很难有顾炎武那种生气淋漓的气象。原因就在于他们大多没有田野考察风餐露宿的经历,只是在书屋里做学问;更没有顾炎武那样强烈的痛苦和欲望,其学问缺少压在纸背的东西。是的,姑且不说顾炎武的学问到底做得怎么样,不能否认的是,他这种做学问的方式,的确是提升了他的生命质量。

    终其一生,顾炎武是陷于深刻的矛盾之中的人:他想反清复明,却无赴死的勇气和实干的作风;他坚持名节,洁身自好,终身保持了忠于前朝的“遗民”立场,对自己的亲友,如那些到清廷做了大官的人却只有默许。他的学说中也深刻地体现出这种矛盾,比如那段影响深远的“天下”与“国家”之辨便是如此。这段话的原文是“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有责”。这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名言的来由。在这段话中,顾炎武把改朝换代当作亡国,把丧失了人类社会基本秩序、进入“人将相食”的无政府状态,称之为亡天下。但事实上,往往是一个朝代的执政者,已经腐朽到没有能力维持基本的社会秩序时,才开始被颠覆的,也就是说“亡国”与“亡天下”在实际过程中是同时发生的。具体到顾炎武所面临的时代,是明朝统治者腐朽无能,已经导致了“人相食”的惨景之后,李自成等人才造反成功,使“大明”这个“国”亡了的。而李自成等农民起义领袖,也携带了与大明统治者同样腐朽的“文化基因”,所以,他们建立的“大顺”、“大西”等新的“国”依然救不了“天下”,所以,才有所谓“番邦夷狄”的满清人,挥师入关,入主中原“救天下”,而且人家也真正救了天下,确实又建立起了具有礼义廉耻的文明秩序,如果按照顾炎武的逻辑,他应该追随、支持能“救天下”的清朝皇帝康熙才是。可顾炎武的理论与行为是互相矛盾的,他陷于自设的名节之中,始终保持着对那个已经亡了的“国”的忠诚,始终保持对救了“天下”的“新国”的疏离与不合作,这时他已经只是对自己的人格负责而不是对天下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