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森林脆弱的矛:城管与商贩血拼：看“抽风式”秩序整治

围观市民要求打人的城管队员下车道歉

光着膀子的执法队员躲在车上掩面

执法队员衣服的胸牌号被撕掉

城管与商贩血拼：看“抽风式”秩序整治

5月27日上午，在青岛市明霞支路一非法早市上，一名商贩在被城管执法人员清理时，由于言语不和双方发生肢体冲突，一名城管执法队员脱掉了上衣后，扇了商贩两个嘴巴子，面对越来越多的围观市民，这名光着膀子的执法队员最后躲进了车里，并拒绝道歉，最终双方均被110民警带走。当日下午，市北城管执法局延安路中队臧队长回应称，因为被暂扣了电子秤，商贩与执法人员在车里发生了争执，随后该商贩将执法人员的衣服扣子扯掉。随后聚集人群散开，市场也已恢复了平常，不少市民又与商贩开始了讨价还价活动。（见5月28日《半岛都市报》A4版http://bddsb.bandao.cn/data/20110528/html/4/partindex.html）

对我市明霞支路非法市场我并不陌生。这条南北向的短路，是榉林山农贸市场的延续，是台东一带居民晨练的必由之路之一，也是顺便回家买些菜蔬的兴旺小市场。我虽远离这里，却也几年来经常去那买东西，也从没发现被取缔过。今天读报发现这则新闻顿生疑窦：肯定是与我市刚刚开始的“市容环境整治”有关。而在4天前的23日，我市刚刚召开“创建文明城，迎办世园会，大干200天市容环境十大整治行动动员大会”，市委书记李群号召全市各级一定要把整治美化市容环境作为重要的民生工程、民心工程，“让群众喝上干净的水、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享受到优美的环境、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我不否认李书记的这番话出发点是好的，内心也是善良的。显然，这起导致的流血冲突的清理违法市场行动，与这场市容环境十大整治有密切关联。而城管与商贩的“全武行，”又是城管被推向舆论风口浪尖的丑闻再现。

“创建文明城，迎办世园会”口号是我市这起整治的前置，或者说是这场清理整治的目的。暂且不说这与“政绩工程”的实用功利有关的味道，仅就这种“抽风式”的整治活动，作为一名曾在执法部门工作的我来说，并不感到惊奇，因为我见的或亲身经历的太多太多，绝不感到新鲜。

应该说，集中多方力量优势在某段时间内对某个领域进行大规模的横扫整治运动，是我国整治的一种常态手段。作为一个中央集权的体制，举一国之力的狂飙式治理或强化，的确能在短期内收到骄人战绩，譬如消除SARS、举办“奥运会”、“世博会”、“亚运会”等等成果。但这种举国体制延续到各级政府，却成了一种风靡的特有做法屡试不爽。我市的这次“市容环境十大整治”，应该说是“举国体制”在一个地域的举“市”体制翻版。其缺点却是凸显“抽风式”的发作，而不是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的理智常态，所以它实质还是“堵”不是“疏”。最终后果也只能形成一种人人晓得套路，一石激起涟漪过后照旧一汪死水微澜的原地踏步趟水折腾。

而我市这起城管与商贩打斗，也在此给人们提出一个问题：我们的间歇性“抽风”整治，难道真的能把社会秩序、经济秩序从本源上彻底纠正么？

近些年，城管与“强拆”成了过街耗子，成为人们特关注的两大焦点现象之一。城管与商贩、市民的血拼事件经常发生，甚至还出现多起伤亡案件。最有代表性的是天门“城管打死魏文华事件”、北京的“崔英杰杀城管队员事件”、沈阳“夏俊峰扎死两城管事件”、辽阳“城管市民冲突致人死亡事件”等等。而城管与民众的一般冲突每天都在发生更是举不胜举，成了目前我国突发事件重要诱因之一，城管也成了“暴力”和“以暴制暴”的代名词。

众所周知，城管成为人们关注焦点与现有体制弊端导致的社会喧嚣有关。客观坦率讲，我是有点同情城管的，倒不是它有何等秉公执法去整治社会秩序的艰辛，更不是它被人们贬低嘲弄乃至被殴的狼狈，而是作为一个近些年新组建的社会秩序的最基层执法部门，它从诞生那天起，就陷于一个民间与权力间博弈的边缘部门，或者说是个两头受气的尴尬部门。

大家知道，现在城管的职能主要是面对整治城市无证商贩、违法乱建等等现象。先前这些职能，多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和公安局（如当年的巡警）实施，后划归城管治理。这些现象的治理好坏，直接与一线基层的市民生活、生存环境等切身利益息息相关，譬如整治无证商贩乱占马路、居民区和景点违法设摊点，堵塞交通、扰民还影响环境等等，是社会正常必需；而许多商贩和市民或为生计或为发财或为居住或为方便，做了些违法事又是无奈之举，仅就目前我国初级阶段特色国情，是在所难免的客观存在。

这些年官民关系日趋紧张是个不争事实。而某些官场的行为不检点导致民意的一边倒的强烈抵触，也形成了一种“以偏概全”的普遍意识和现象：只要社会上出现官民冲突，风吹草动会导致民意大都倾向弱方的“民”，全然忽视起因谁对谁错的理性判断。这是一种畸形社会畸形官场特定恶果。而身处一线直面现场整治与国民生活息息相关秩序的城管部门，就很容易成为社会焦点显得活生生表演的摆在那里让人评头品足，稍一有过激闪失，就会给人们捕捉到权力淫威的把柄而掀起轩然大波。比如现实中城管整治出击市容会出现这样一种尴尬局面：直接面对众目睽睽下与民间不法行为对弈，往往不会得到市民的声援：管理严格吧，有碍情理显得不人性化，会被民意唾沫星子淹死；管理松弛吧，职能不允许，上级追究下来吃不了兜着走，民众还有意见。这种“两难”境地就成了城管难以逾越的智慧坎儿。此刻，当以代表政府的强势的城管去以“执法”名义，直接介入现场的弱势对象执法，因利益驱动必然发生相互间口角纠纷甚至肢体冲突。加之一些城管人员素质不高有简单粗暴行为，及少数商贩市民的违法抵触情绪，一旦交织起来，很容易博得围观者对城管这个所谓“强势”的喊打和对商贩市民这个所谓“弱势”的同情。此刻，公权力体制内的“弱者”城管，直接成了民间对整个公权力不满的代表的泄气包，“人人喊打”并曝光率高也就不难理解了。

国人有个传统习惯，那就是每逢春节前对居处要进行卫生大扫除干干净净过节。爱好清洁并勤快的人，由于平日勤打扫注意卫生，一般节日来临不必满屋倒腾甚至不必再打扫；而那些邋遢且懒惰的人，由于平日横草不动竖草，羞于瞻观无奈临时抱佛脚去大扫除，必然是满屋灰尘人仰马翻折腾的腰酸背痛，而且不一定会把屋子打扫利索。社会秩序整顿与家庭大扫除是一个理儿。平日监管部门懒惰不作为，睁一眼闭一眼混沌过日子，必然导致社会秩序因无人严格监管而自生无序问题成堆，一旦“抽风式”执法，就会让习惯成自然的商贩写市民感到极度不适应。开头说的明霞支路非法小市场，扰民破坏环境还影响交通原本早就应该取缔，可为什么年复一年却无人下气力去取缔？这大约责任在政府。平日即便城管部门偶尔去监管一下，正如这里小商贩所说“真是要清理的话，那就要彻底一点，别今天呼啦来了一群人，把我们的东西都收走后，隔个好几天也不见影了”。可谓一语中的。由于姑息迁就的认可和平常不作为的懒惰，也使得这个小市场的商贩摸到规律有了免疫力，也就屡次上演“猫捉老鼠”的游击战，而且少数商贩一旦被查，也会无所畏惧去抗争，也就上演了开头一幕的武斗闹剧，也就引来路人的围观和声援。你说，这能怨谁呢？

整治社会环境秩序原本没错，问题是现在社会问题成堆错综复杂，单凭城管一方打拼显然不够。如何调解和治理这些问题，没有相关配套举措和综合治理的硬手段，单凭让一支基层的城管队伍去冲杀去承担，也是不公平的。仅从公权力部门角度分析，作为权力弱者的城管，成了权力代过的“冤大头”难以摆脱的宿命也必成定局。

刚刚发现，我市开发区城管部门成立了我市首支女子执法队，多为20多岁的女大学生组成，就像我市工商局当年成立首个“三八女子工商所”一样，似乎要凭借女子温柔一面去说服教育一些市民违法的行为。看来时代不同了，男人不行了，非得调用半边天的红颜们上场助阵，也算是我们“这边风景独好”的一大亮丽景观，估计除了能有点吸眼球的新闻效应外，缘木求鱼的套路或许不久也会成神马浮云的。

市容环境整治只是诸多领域和社会整治的一部分。举一反三，那其它的整治如社会治安、生产流通监管等又如何呢？还不是“抽风式”的间歇发作的大同小异？如何根治需要政府的智慧，更需要人性化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换位思考。对这些，想必大家看得比我清楚，就不必赘言了。

2011年5月28日中午

附录：我多年前几篇相关旧帖：

1、《面对假冒伪劣猖獗，最应该羞愧的是谁？》

http://s.blog.bandao.cn/archive/19794/blogs-655269.aspx

2、《长沙“暴力抗法”事件凸显的反思是什么？》

http://home.guoker.com/home.php?mod=space&uid=2900&do=blog&id=13313

3、《“潜规则”左右市场秩序整顿》

http://home.guoker.com/home.php?mod=space&uid=2900&do=blog&id=13314

4、《城管命案何时了？》http://blog.bandao.cn/archive/19794/blogs-454354.aspx

5、《从报亭的失踪看法律的被强奸》

http://home.guoker.com/home.php?mod=space&uid=2900&do=blog&id=13551

6、《这家个体饭店是这样关门的》

http://home.guoker.com/home.php?mod=space&uid=2900&do=blog&id=14376

7、《多一点人文关怀，少一些简单粗暴》

http://home.guoker.com/home.php?mod=space&uid=2900&do=blog&id=12839

8、《浅谈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监管行业性垄断的难点及对策》

http://home.guoker.com/home.php?mod=space&uid=2900&do=blog&id=14818

9、《是文明执法？还是野蛮土匪？》

http://blog.bandao.cn/archive/19794/blogs-454236.aspx

10、《民事纠纷升级为社会事件的政府责任》

http://blog.bandao.cn/archive/19794/blogs-454250.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