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捷无线网卡驱动:热爱高粱和谷子(散文)(社团推荐)|榕树下原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8 17:12:58
热爱高粱和谷子(散文)(社团推荐) 文 / x-f

  将高粱喻作娉娉婷婷的村姑是不够确切的,因为成长的高粱比人高出许多。在故乡,青纱帐是玉米和高粱共同编织的。作为高秆植物,高粱的身世虽然平凡,却颇为称道。我想不出更好的比喻,或许她们的禀性和村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否则那大片大片的高粱,为何执着而痴情地恪守着对土地的钟情呢?

似乎清明前后,高粱种子就被庄稼人撒进了田野。她们在春天里吐翠,在夏天里拔节,在秋天里抽穗,这个过程就是粮食渐次成熟的过程。在暑热难耐的夏天,高大的稠密的高粱林里,拂荡着一种撩人魂魄的神秘气息。高粱同其他农作物一起,给平坦辽阔的原野披上了绿妆。骄傲的高粱有点鹤立鸡群,她们生长或守望在大地上,尽管不动声色却信心十足。只有起风的时候,高粱才发出唰唰的愉悦的声响,开始激情无限的大合唱。

抵达秋天的边缘,我喜欢爬上梯子,伫立在自家的房顶上远眺,这是农家少年独有的快乐与满足。当大片大片的庄稼海浪般从天际漫及到眼底,我确是深深陶醉了。当我痴迷的目光掠过绿涛的浪尖,我看到了高粱,看到了高粱笑红脸的不胜娇羞和妩媚的风情。这又使我联想到美丽而壮硕的村姑,当她们和如意郎君人约黄昏后时,肯定就是这种生动无限的模样,满脸悱红而又陶醉不已。我眼前的高粱林,在经过拔节、扬花、抽穗的过程中,头抵着头,脸贴着脸,在仰望天空的那一刻,一定放飞了所有的追逐和梦想!只是这脸火红火红的,就像爱美的村姑扑了大红的胭粉,像一场梦,像一首诗,又像一幅清澈秀丽的田园画……在自家的屋顶上,我就这样久久的眺望与遐思,仿佛我也是一株娉娉婷婷的高粱,在秋天绿色的海洋,编织着成熟与饱满的梦想。

春播夏耘秋收冬藏。圆润饱满的高粱,堆满了农家的粮囤,尽管她是粗粮,却拥有无比丰富的营养。不论母亲将高粱米煮成半稀不干的乱饭,还是煮成水捞的爽口的水饭,亦或是磨成面粉包成大脚般表皮呈暗红色的高粱饺子,我都百吃不厌。我想我的皮肤之所以呈现健康的浅红色,应该得益和传承于家乡的高粱。就像身在异乡的我,时常梦见青纱帐,并迷失在无边无际的高大稠密的高粱林中,是源自我对土地和粮食虔诚的膜拜。

谷子虽然是旱地上的大田作物,但因产量较低,远不及玉米、高粱的种植广泛。在我的印象中,谷子似乎是苗条纤弱的少女,她的娇贵与高傲,使她拥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也许家乡的黑土地压根不适于谷子的生长,但庄稼人还是即定成俗的一年年将她种植下来,成为原野上不可或缺的绚丽风景。我想谷子之所以没有在这片土地上消亡,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谷子是家乡唯一的细粮作物。当珍珠般的金灿灿的小米展现在乡亲们的眼前时,那种喜悦和满足是玉米、高粱无法替代的。

万物复苏的时节,也正是庄稼人播种的忙碌时,种子播下去后,起初原野上一片沉寂与空旷,约摸二十天左右,嫩绿的禾苗破土而出,奇迹般向天空伸展身躯,在和煦的春风中开始了短暂的激情舞蹈。一般地讲,谷子是无须间苗的,因此她们的株距很小,稠密而错落有致,有点像早春的绿韭。但谷子不是韭菜。她是庄稼人精耕细作的粮食,她是滋养乡亲们筋骨与血脉的无比金贵的粮食。

及至夏尾,长了半人高的谷子就开始孕穗了,那也许是谷子一生中最快乐最美丽的时光。但谷子的纤弱还是令人牵挂,一阵暴雨袭来,一阵狂风吹来,大片大片的谷子起起伏伏,踉踉跄跄,纤细的茎秆不时的弯曲倒下。但是,柔韧的谷子还是顽强地站直了腰身,因为她们骄傲的头颅,正在孕育着果实与希望,暴风骤雨无法阻止她们走向秋天的脚步。

到了秋天,一位年长的护青员往来穿梭于原野,他神色庄重,不苟言笑,他头戴一顶压得很低的草帽,人们须走近才能看到他机敏的双眼。护青员倒背着双手持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镰刀,他的任务就是防止小偷,驱赶鸟兽。他行踪诡密,有时甚至昼伏夜出,有点像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冷面大侠。但他不是侠客,他是护青员,他是庄稼的守护神。在所有将近成熟的作物中,谷子是最容易受到侵犯的,当饱满的谷穗垂下沉甸甸的头颅,站在谷地之畔的你会惊奇的发现,那密匝匝的修长的谷穗,多少有点像荡在村姑脑后的辫子。一阵秋风拂来,又一阵秋风拂来,田里传出谷穗相互碰撞的微响,那也许是一株谷穗对另一株谷穗由衷的赞美。谁知道呢?我能够知道的是,大片大片的麻雀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雨点般栖落在金黄的谷地,疯狂地啄食渐次成熟的谷穗,这令护青员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驱赶鸟群的他疲于奔命,往往是赶跑了一群又飞来了一群。后来村里人发现,谷地里竖起了几个栩栩如生的戴着帽子披着衣服的童话般的草人,这是老护青员的作品,是用来吓唬麻雀的。但麻雀并没有望而却步,而是屡次集体出席这秋天的盛筵。再后来,护青员和乡亲们对麻雀的造访全当视而不见。是啊,慷慨无私的大地奉献了这么多丰盈的果实,何必在乎麻雀分享区区一点粮食呢?

暮秋的原野镰声四起,所有的庄稼都被收割,被奔驰的马车运到了村北的打谷场。于是,每家每户便开始享用小米的美味了。上缴公粮后每人最多分上十斤二十斤的,所以小米在我的家乡特别珍贵。在我的记忆中,母亲除了做金黄的小米干饭外,为了细水长流,为了多吃上几餐,还和高粱米掺合在一起,做成美味可口的二米,这样的口福只能等到节日或家里来了客。感谢谷子,感谢小米,她使我曾经的乡村生活充满了温馨与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