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贴工资申请书范文:身世飘零笔生花——鄂东名人系列随笔之十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4:08:44
                                        
                                       身世飘零笔生花
                              
                            ——鄂东名人系列随笔之十四 
 
 
       中国的寺庙除了养育僧人与山林外,还庇护了不少穷困的读书人。1928年,西子湖畔那座古木森森、禅房寂寂的大佛寺,就流寓着两名失业青年。
        一个叫王亚南,时年27岁,湖北黄冈人。他于武汉中华大学教育系毕业后,怀着一腔报国之志,参加北伐军,任政治教员,可惜时运不计,没多久大革命失败了。他悲愤地奔波上海谋生,却处处吃闭门羹,无奈辗转杭州。因为生活诘据,住不起旅馆,他只得在便宜的大佛寺内租下一间屋子,寻思着写一篇小说,或许可以糊口。
       另一个姓郭,名大力,江西南康人,比王亚南小4岁。郭大力刚刚毕业于上海大夏大学,读的是哲学系,也因找不到工作,流落杭州。不过,郭大力可不想写什么小说,他正在研读马克思的巨著《资本论》。
        犹如“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王郭两人一见如故,谈人生、谈理想、谈救国,观点颇为接近。郭大力见王亚南对政治、经济问题很有见地,就鼓动他:不要写小说了,一起来研究社会主义,一起来翻译《资本论》吧。王亚南若有所思……
        时隔不久,王亚南得到朋友资助,东渡扶桑,不仅与郭大力保持联系,而且不忘郭大力的劝说。他在日本大量搜读马克思的著作,很自然地由马克思旁及上溯,读了不少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著作。
        国内的郭大力深感自己功力不够,无论专业抑或外语都不足以胜任翻译《资本论》的重任,于是决定先从翻译古典经济学著作入手,一方面贴补家用,一方面锻炼自己的水平。里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斯密《原富》的重译,就在这极其艰苦的环境里进行着。
        1931年发生“九一八”事件,王亚南毅然归国,任职于暨南大学。王郭二人再度相遇,顿感“不意重逢方觉前尘似梦,无言对坐原来此味如茶”。这段时间是他们的“高产期”:克赖士的《经济学绪论》,里嘉图的《原理》,斯密的《国富论》,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穆勒的《经济学原理》,郎格的《唯物史论》,乃特的《欧洲经济史》,或合译,或独译,纷纷出炉。同时,王亚南的著述《经济学史》、《世界政治经济概论》等也陆续问世。王郭二人在学界崭露头脚,引人注目。
        1933年,十九路军在福建叛变,王亚南赶赴福建,任人民政府文化委员。可惜“稻梁不济误青黄”,“闽变“很快失利,被通缉王亚南的不得不亡命欧洲。在马克思的故乡德国,在《资本论》的诞生地英国,他广泛收集西方经济学资料,注重西方经济学的发展动向,同时翻译了一些西方经济学著作。
        1935年,王亚南离欧取道日本回到上海,与郭大力重新会面,谈了自己的欧游见闻,二人决定着手翻译《资本论》。此时,与中共有密切联系的读书生活出版社的负责人找到王亚南,向他说明翻译《资本论》的迫切性,希望尽快译出,早日付印,并且预支了一些费用。1938年,在经济生活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在迫切需要马克思主义理论滋润的中国这块干涸的土地上,王亚南和郭大力十余年的艰苦奋斗终于有了结果:马克思主义的基石———《资本论》三卷中文译本终于出版了!这在当时,不仅是中国经济科学研究中的一个新鲜事物,给当时的中国吹来了一股清新之风,更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中的一件大事,对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产生了重要影响。
        抗战爆发后,王亚南积极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1938年他到武汉和重庆,先后得到周恩来同志和董必武同志的教导和帮助。1940年9月到中山大学执教后,在地下党的影响下,王亚南团结进步教授,向青年学生宣讲马克思主义真理。他的研究中国经济问题的名著《中国经济原论》就是结合教学,经过几年坚持不懈的努力完成的。      
 
        1943年夏天,著名中国科技史学家李约瑟教授访王亚南于广东坪石,并以中国官僚政治问题就教。王亚南经过5年研究,于1948年10月出版了《中国官僚政治研究》一书作为答复。这一著作以历史与逻辑相结合的手法,环环相扣,层层深入,由抽象及具体,由局部到全貌,对中国自秦汉迄于民国的官僚政治形态作了深刻的系统分析,揭示出其运动规律及与中国封建社会长期停滞的关联,颇多卓越创见,至今仍有重要现实意义,堪与《中国经济原论》并称姐妹篇。
        至解放前,王亚南先后被聘为中山大学经济学教授、福建研究院经济研究所长、厦门大学教授,从事教学与著述。从1950年起,王亚南担任厦门大学校长。这期间,他同著名数学家陈景润的故事成为一段佳话流传开来。
        陈景润本是厦门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可分到北京某中学时,却不适应教师岗位,工作和生活曾一度陷入困境。王亚南得知这一情况后,设法让陈景润返回母校,让其安心地从事数学研究。陈景润科研取得成绩,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要调去,又得到了王亚南的支持和成全,陈景润后来终于攀登上了数学的高峰。作家徐迟在著名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中,生动地记叙了这件事。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国家的栋梁民族的精英大批罹难,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王亚南也未能幸免。1969年11月13日,王亚南在遭受数年残酷折磨与迫害后,在上海华东医院含冤而逝。    
       王亚南毕生从事教育与社会科学研究事业,40年如一日。他一生著译41部,学术论文340多篇,春风化雨,哺育了无数英才。晚年在那场酷烈考验中更是岁寒知松柏,表现出一个真正共产党人的气节。他以深邃的洞察力,看出了林彪与“四人帮”一伙的丑恶本质。他在上海卧病期间说:“过去一位学者说过:专制制度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哑子,一种是骗子。我看上海就有专制制度的味道,上海就是少数骗子在统治多数哑子。”“我并不怕死,只是想在死以前看一看这出戏的结局,看一看几个丑角的下场,否则,我死不瞑目。”   
        2001年10月,在厦门大学召开的纪念王亚南诞辰100周年大会暨学术研讨会上,著名经济学家于光远概括王亚南的两大成就:“一是翻译《资本论》和以此为武器研究中国;二是为厦门大学的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前不久,我到团风县寻访王亚南的故里王家坊村。这是一个有1700人左右的大湾子,位于长江支流举水河东大堤脚下,王亚南旧居位置距离堤脚不过一二十米。旧居当然不是王亚南出生时的模样,在当年“一进两重”的老屋地基上,如今是前后两间土砖屋。在后面土砖屋的中堂左侧墙上,镶嵌着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碑牌“王亚南旧居”,中堂右侧挂着一幅王亚南的炭墨画像。
        离开王亚南旧居,登上举水大堤,但见河水清且涟漪,偶尔掠过一叶轻舟。当年,王亚南到黄州读小学,到武昌读中学,大约是坐这种小船出发的罢?沿举水入长江,从小乡村走向大世界,王亚南“人生坎坷墨添韵,身世飘零笔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