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订:文章似玉清无玷——鄂东名人系列随笔之十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15:39:41
                                    文章似玉清无玷

                          ——鄂东名人系列随笔之十三

        “你见过这样的主编吗?他不是徒具虚名,不干实事。他不是等待下属人员给他送复审稿件去,他只在稿件上简单地批上‘用’或‘不用’一两个字。他有一种直接到堆积如山的无名作者来稿中去寻找佳作,发现人才的乐趣。”涂光群在这篇题为《文坛伯乐》的文章中所说的伯乐,就是我的老乡秦兆阳。
       秦兆阳生前的同事王培元说,他“瘦长身躯,一脸深沉、凝重、寡言;常爱侧身枯坐于不显眼的地方,不惯或不肯在人前抛头露面”。在一次长篇小说创作座谈会上,他也发了言,“声音徐缓,温厚谦和,没有文人堆中常见的慷慨激昂之词”。
        虽然,秦兆阳在1979年第三次全国作家代表大会上被选为书记处书记,给他专门准备了办公室,他只去了两次就再也不去了。挪威奥斯陆大学曾请他去讲学,他婉言辞谢了。有一次作协安排他到意大利访问,他执意不去,此后出国的事他不再与闻。
        就是这个在众人眼里性格内敛、寡言少语、面容清癯的著名作家、编辑,在20世纪50年代的那个多事之秋,曾在中国文坛上掀起轩然大波,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1916年出生于团风县回龙山镇一个贫寒乡村知识分子家庭的秦兆阳,幼时在父亲执教的私塾读书,12岁到武汉求学,1934年考入湖北武昌乡村师范,毕业后在黄冈中心小学任教,开始了他的诗歌和漫画创作。
        秦兆阳从小性格就很倔强,因此乡亲们给他起了个绰号“板大先生”。他说自己有“呆气”、“板气”,“又硬、又呆、又傻、又怪”,“傲视一切富有的人和势利眼的人,傲视金钱,甚至傲视一切的人情礼俗”,“对失败和挫折基本不后悔”。
        在《人民文学》编辑部工作时,他的书桌上有一字幅,写着“毁誉不计,荣辱自安”八个字。他的书房里挂着他自己书写的一副对联:“犹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岂由之。”这正是他的人格和襟怀的写照。
     1949年,他担任了刚刚创刊的《人民文学》编辑部小说组组长。1955年反胡风时,《文艺报》进行改组,他被调去担任常务编委。当时,《人民文学》的主编严文井由于在1954年3月号的杂志上刊登了路翎的短篇小说《洼地上的“战役”》,受到了批评,情绪低落,想撂挑子不干了。作协党组副书记刘白羽找到萧殷,请他到《人民文学》做副主编,但萧殷一心想搞创作,没有同意。刘转而又找秦兆阳,让他来干,他答应了。
        秦兆阳被任命为《人民文学》副主编,1955年11月从《文艺报》又回了《人民文学》杂志。似乎注定他要和《人民文学》有割不断的纠葛,这真是历史的复杂和吊诡。不久,人们便对这位主持编务的39岁的副主编刮目相看了——《人民文学》,连续刊发了《在桥梁工地上》、《本报内部消息》(刘宾雁著),《爬在旗杆上的人》(耿简即柳溪著),《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王蒙著),《不要在人民的疾苦面前闭上眼睛》(秋耘即黄秋耘著)等受到广泛关注和引起热烈反响的创作和批评作品。杂志的印数一年内由十几万份增加到近20万份。他主持编务一年多,被认为是《人民文学》最好的时期之一。
        1958年5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林默涵的《现实主义,还是修正主义?》一文,认为秦兆阳的《现实主义——广阔的道路》“在反对教条主义的幌子下,攻击文学上的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则”,是“一个系统的修正主义的文艺纲领”,“不仅是为了反对社会主义文学,而且是为了反对社会主义制度”,作者是这一时期“大风浪中出现的一个最有系统的文艺理论上的修正主义者”。
        秦兆阳主持下的《人民文学》杂志,也被认为是犯了严重的错误。10月号的《人民文学》转载了首发于《中国青年报》的李希凡的批判文章《从〈本报内部消息〉开始的一股创作上的逆流》,认为《人民文学》杂志“从理论到实际编辑工作”,为1956年以来文艺创作上出现的一股“反党的逆流”推波助澜。李希凡还不点名地把批判锋芒指向秦兆阳:“《人民文学》的某些编者是修正主义理论的首倡者,也是这些作品的推荐者和修改者。”
        1958年4月12日下午,作协党组开会做出决定,把秦兆阳补划为“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秦兆阳如五雷轰顶,如坠万丈深渊。绝望中,他想起了马雅可夫斯基悼叶赛宁的诗:“死,容易;活着,困难。”他咀嚼着,体味着,又在后面续写了两句:“只有直面困难,才是真正的勇敢!” 几个月后,他被从首善之区的京城,发配到唐代大文豪柳宗元的贬谪之地柳州的机械厂,开始了他的“劳动改造”生涯。   
        1961年冬,他被摘去“右派”帽子,但没恢复党籍。为此,他不知痛哭过多少回。他这个自称是“不断地用痛苦对自己进行精神折磨的脆弱的人”,一直哭到1979年被“改正”。但哭泣似乎并没有稀释他的痛苦,有两三回,竟然哭出了严重的眼病!
        “摘帽”后,秦兆阳也曾想北上回京,但又很犹豫。1991年10月28日,在接受陈徒手关于郭小川1959年挨整情况的访谈时,他说,郭小川有一次找我谈话,说“你在信中为丁玲说话,闯了大祸”;“作协太黑暗了,弄得乱七八糟,我一想起这些事就难受”。他担心自己和当年整他的某些人难以共事,一旦归去,会落得个“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凄惨境地,还不如留下来。 于是,他决定留在广西,把妻子从京城接来,在偏远的柳州安家落户,儿女们则留在北京。
        不久,他暗暗发下宏愿,要写一部萧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那样的巨著,就悄悄地闷着头写起小说来。这就是着力挖掘和描写贫苦农民的革命力量,充满了慷慨悲歌的英雄主义精神和理想主义气息,长达4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不平的平原》,后来又曾改题为《两辈人》,出版时书名定为《大地》。
        1979年3月,秦兆阳的“右派”问题彻底“改正”,他才得以重返阔别了20年的北京,却不愿意再回到让他伤心、痛心、寒心的作协。他做《人民文学》副主编时挂名主编的严文井已从干校回人文社主持工作,希望秦兆阳到人文社工作。这样,秦兆阳到了人文社,担任刚刚创刊的《当代》杂志主编,第二年又担任了副总编辑。
        在他这位众望所归的主编的率领下,《当代》杂志形成了“严肃、深刻、尖锐、厚重”的风格,成为中国大陆最具影响力的大型文学期刊之一,刊发了《芙蓉镇》、《活动变人形》、《古船》、《白鹿原》等一系列“新时期”文学名著。
        秦兆阳1938年就奔赴延安,先后进入陕北公学分校和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后到华北大学美术系任教,40年代在冀中前线从事异常艰苦的革命文艺工作;50年代他主持《人民文学》的工作,“改革开放”后又执掌《当代》的帅印。作为一个文学编辑,他在半个世纪的生命旅程中,与当代中国文坛的两个极具影响力的文学刊物都命运攸关。  
        在78年的人生历程中,秦兆阳所写的理论批评文章、长中短篇小说和散文,加起来有数百万字。他还留下了十几本战地笔记,是抗战时期他在北平、天津、保定三角地带,从事游击战争时随手记下的,非常珍贵。
       “我走了一辈子路,深知走路之难。我做了一辈子事,深知做事之难。” 晚年的秦兆阳在一篇散文中,发出了这样的浩叹。“文章似玉清无玷,气节如松直有心。”秦兆阳一生的荣辱、悲喜与沉浮,折射出一部波诡云谲的中国当代文学史。

                                               (原载2008年11月17日《鄂东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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