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制和公制螺纹对照表:学习尤努斯，富人们不妨投身“社会商务”

学习尤努斯，富人们不妨投身“社会商务”
分红方式的不同，是社会商务和传统牟利型资本主义商务的本质区别。传统资本主义经营的目标是利润最大化，社会商务的绝大部分利润留在企业内，用于可持续地扩大社会公益服务。
最近盖茨和巴菲特在全球掀起慈善捐赠风暴，呼吁富豪们把半数遗产捐给慈善事业，他们也希望中国富豪积极投入，虽然有少数人响应，但大多数并不积极。
中国富豪的“却步”有多种原因，其中之一是中国慈善公益事业的制度环境不好。机制和管理模式存在问题时，富豪“却步”可以理解。巴菲特决定把巨额资产捐给盖茨基金，是因为盖茨亲自管理基金。他捐赠的条件之一，就是盖茨或者盖茨夫人必须亲自管理基金。
让“资本”与“公益”结合
中国常常举行慈善公益募捐活动，但募集到的资金如何投入“公益”，又取得了多少“公益”的结果，往往不清楚。慈善公益事业的制度环境和运作方式如何改进？国外的模式可以给中国启示。
在众多可借鉴的模式中，诺贝尔奖得主尤努斯提出的“社会商务”模式值得特别注意。这个模式不仅可以提高慈善公益事业的效率和透明度，还可以给捐助者带来事业的“第二春”，使追逐利润的资本家实现新的人生超越。
社会商务模式的独特之处在于，虽然它追求慈善公益的目标，但它不采用传统的慈善机构运作方式。它和传统的慈善事业模式的根本不同是，传统慈善事业的运作经费来自募捐，而社会商务的运作经费来自企业式的“资本主义”经营。它使“资本主义”和“慈善公益”结合，一方面使慈善事业可以在经济方面自负盈亏地发展壮大，实现“高效率”“可持续”；还使资本获得了“追求公益”的第二重生命。
如何使“资本”与“公益”结合呢？不妨分析一下尤努斯和丹侬公司合作的“格拉明-丹侬合资企业”。
社会商务：目标具体，企业运营，分红“另类”
这个模式的独到优势突出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社会商务有具体的、可执行的、易监测的公益目标，避免了泛泛空谈。
格拉明-丹侬的目标非常具体明确，它要改善孟加拉农村贫民儿童的营养状况，有具体的区域，有具体的受益人群，有具体的衡量指数。
中国的一些公益基金，往往只有泛泛的公益目标，譬如“扶贫”。目标模糊，不易监测。格拉明-丹侬选择目标，是根据自己的专业特点，研究过可行性和效率问题。
格拉明熟悉孟加拉农村，丹侬是世界著名的食品跨国公司，熟悉食物营养，所以把公益目标瞄准在改善孟加拉穷人的营养状况上。经过更为细密的调研之后，把目标具体化为开发一种适合于改善孟加拉贫穷儿童营养的新酸奶。孟加拉贫穷儿童主要食用稀粥，缺乏儿童成长时需要的营养成分，而酸奶能够大大改善儿童的营养状况，还能增强儿童的肠胃健康，预防腹泻。孟加拉市场上已有许多酸奶，但都属于中产阶级消费的高档食品，穷人买不起。于是，格拉明-丹侬就决定开发一种新酸奶，既适合于孟加拉穷人的营养改良，也适合于穷人的购买力水平。
第二，社会商务采用市场的、资本主义的经营方式，提高了效率，增强了可持续性。
它们派出了世界一流的专家团队，研究孟加拉的市场、当地人的口味、酸奶的特殊配方、派送酸奶的方法、缺乏冰箱的贫穷农村食用酸奶时的卫生措施、穷人聚居处酸奶优先销售的途径等等。这样研发生产出来的产品，符合市场规律，能够销出去，使社会商务企业能够可持续地经营，不必像传统的慈善机构那样花费巨大精力去不断地搞募捐活动，甚至要被捐赠者牵着鼻子走。
第三，社会商务的分红模式倾向公益最大化。为了使酸奶的价格低廉、符合穷人的购买力水平，格拉明-丹侬按照传统的资本主义规律，在降低生产成本方面下功夫，同时也创造出“另类”资本分红原则，使利润主要不是流入股东的口袋，而是为穷人“补贴”价格。格拉明-丹侬把99%的利润留在企业内，只把1%的利润分给股东。这些留在企业内的利润，使企业有了更大的余地降低价格，提供符合穷人购买力水平的酸奶。
人不是一元化的经济动物
分红方式的不同，是社会商务和传统牟利型资本主义商务的本质区别。传统资本主义经营的目标是利润最大化，股东为了利润回报而投资，利润全部分给股东。社会商务的经营目标是社会公益，社会商务企业在接受股东投资时，就在合同中明确地规定了利润分红的比例，譬如只把利润的1%或2%分给股东，甚至完全不分红。社会商务的绝大部分利润留在企业内，用于可持续地扩大社会公益服务。
如此的分红方式是不是会招不到股东呢？格拉明-丹侬的经验表明，能。
格拉明-丹侬推出了一个社会商务基金，在巴黎上市，吸引了很多投资人。那些愿意给慈善机构捐款的人，多数也愿意投资社会商务。
况且，社会商务企业还有比慈善机构更吸引人的两个优点。第一，不需要股东继续投入资金，因为运作经费来自企业自己的经营收益；第二，随着社会商务企业的发展，它能提供的公益服务也会越来越多，股东可以看到自己的投资得到了越来越大的公益“回报”。
为了使社会商务运转得更有效率，在资本市场上筹募到更多资金，尤努斯还构想了一整套制度。譬如他建议会计、审核、监管、公证等机构都要介入社会商务，这些机构曾使传统资本主义商务透明有效地运作，如果它们能发展出专做社会商务的分支，将使社会商务也透明有效地运作。
尤努斯还建议设立“社会道琼斯指数”，标示社会商务企业股票的价值升降，便利社会商务的融资。社会商务企业股票的价值，由它们实现社会目标的多少来决定。譬如，报纸刊登了一条消息，A城的传染病感染率降低了，于是，那个以降低A城传染病感染率为目标的社会商务企业的股票就会升值。“社会道琼斯指数”将帮助社会商务的资本市场配置资金，使资金能够流入公益效率高的社会商务企业，让无形之手为社会公益服务。
尤努斯推动社会商务模式时，有人说他在追求不切实际的梦想，因为人的本质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资本的本质是“追求利润最大化”。
尤努斯认为，这类说辞是对人类的曲解，是“主流”的自由市场经济学的一个谬误性假设，把人假设为只具有追求利润的一元化愿望，把人扭曲成一元化的经济动物。
事实是，人的愿望是多元化的，人不仅有追逐经济私利的愿望，也还有其他许多愿望，其中就包括追求社会公益的愿望。历史和现实中就有很多追逐利润的资本家同时也是追求公益的慈善家，十九世纪发家的美国钢铁大王卡内基、二十世纪发家的盖茨和巴菲特都是好例子。资本不仅仅追求利润，也可以追求社会公益。
资本家的“第二春”
人有多元化愿望，就需要多元化的商务企业来满足这些愿望。传统的资本主义企业只追求利润最大化，只能满足人的一个愿望；社会商务企业可以弥补不足，使资本主义多元化。
人成为富翁后，有些人会随着惯性，重复追逐利润，让自己的财富重复加倍。但也有些人会不满足于这样的人生经验“重复”，会想追求更有新意的生活，追求社会公益就是一种新意。
目前流行的捐款，固然是一种追求社会公益的方式，但这种方式存在一个问题，使“新意”不能充分实现：由于捐款者并不直接参与公益事业的运作，公益事业不能成为他们自己的、具有新意的事业，他们得不到投入性的成就经验。而社会商务恰好能解决这个问题。投资经营社会商务是直接地、具体地参与公益事业运作，富翁们可以在经营社会商务时发挥他们的经商才能，获得全新的成就感，在追求社会商务的公益目标中，展开具有新意的人生“第二春”。
他们的“第一春”是用经商才能追求个人利润，“第二春”是用经商才能追求社会公益。
中国三十年来的高速经济发展成就了一大批富翁，如果部分人能把自己的财富和才能用于社会商务的发展，无疑将使社会民众受益。其效应将会是双重的：一是直接效应，使公益事业直接受益；二是间接效应，减少民间游资涌入非理性的投机，譬如炒房、炒大蒜、炒绿豆等等。
如何才能使民间资金进入社会商务呢？除了需要富翁们的社会责任意识，还需要政府为社会商务的发展提供环境。譬如，在注册、经营、监管等方面形成完善的法制环境，既能便利真心办公益者投资经营，又能防止假公济私者胡作非为。
比如，让会计、审核、监管、公证等介入社会商务，能帮助社会商务透明有效运作，设立“社会道琼斯指数”，更是能促进社会商务发展。
尤努斯预言，社会商务的发展，将使资本主义变得更为完善，使人的多元化愿望能有机会满足。
在西方崛起过程中，一元化牟利的资本主义获得了充分发展，造就了华尔街，创立了道琼斯指数。虽然近来社会商务绽露出了苗头，但“社会道琼斯指数”还没有在华尔街出现。中国崛起时，多元化发展的概念正使许多人反思一元化发展的弊端。如果中国能够在上证指数、深证指数之外，再创建一个“北京社会指数”，那将使自己的崛起超越西方，使资本的功能更为多元化，使社会的发展更符合人类的多元化愿望。
（作者为牛津大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