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传说唐舞麟操古月:中国玉器文化专题之四:《神圣的王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4:51:56

玉门关,一座被历代诗人反复咏叹过的关隘,响亮的名字源于那条玉石之路。

当年统治新疆地区的是一个叫鬼方的部落,在这个地区,蕴藏着中国最丰富的玉石矿产。

就这样,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在商代甲骨文的记载中,专家找到了关于商王朝征讨玉石的文字。

一片甲骨上记载着“取玉”的内容,而一片甲骨则记载了“征玉”的内容。

故宫博物院的副院长杨伯达介绍说:他为什么跟鬼方打仗,打了3年,你想古代人连续打三年这个仗,非打不行的,他为什么?我的分析就是为了取玉,我估计鬼方不进贡,因为玉是宝贝,鬼方不给他进或者进的少,冲突就起来了,非把你鬼方打垮了,打垮了他就可以随便往外拿了。

战争持续了整整3年,鬼方部落在这场战争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条延绵数千公里的特殊通道就此打开了。

这之后,从昆仑山上开采下来的玉料通过这条特殊的玉石之路,源源不断地输入中原,它奠定了此后数千年中国玉文化最根本的物质前提。

玉料的充足供应,也使商王朝的玉文化走向了兴盛。

据专家考证,玉门关是新疆和田玉料进入中原地区的第一个关口,它的位置在敦煌以西,汉代的时候,朝廷派兵驻守,并正式定名玉门关。

古代玉石经过玉门关后,还要两次东渡黄河,最后到达雁门关。

雁门关是蒙古草原和中原地区的分水岭,也是玉石之路进入中原的最后一个关口,一旦越过这个门户,新疆玉石就算真正进入了关中地区。

这条延绵数千公里的玉石之路的终点,则是商王朝的都城。

一个创立了辉煌青铜文明的古老王朝,在它统治的数百年时间里,同时也创造出了当时最辉煌的玉器文明。

这是古老中国从史前文明进入王权社会后,古代玉器文明的第一个巅峰。

在那个由王统治的时代里,古老的玉器虽然依旧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但它已经不再是原始部落神秘巫术的象征,它的主人也不再是当年的部落首领和巫师,王的权威让这些古代玉器承载了最为神圣的含义。

在新的时代里,王的权威开始在玉石上彰显出来,玉石也不再只是一种美丽的石头,在王的手中,这是他们专门享用的圣物。

北京玉学玉文化研究中心的副主任于明介绍说:这个玉只限于在王公贵族阶层使用,不能到平民百姓中使用,所以从使用玉的时代讲叫“王玉时代”。

从1928年殷墟的正式考古发掘开始,那些王权专有的玉器便不断出土,但它们最为惊人的一次面世,是在1976年。

1976年的春天,由郑振香、陈志达夫妇带领的殷墟考古队在做日常的地面清理的时候,不经意间的发现却改变了他们的计划,而这也意味着一部古代玉器的文明史也因此而改变了。

在此之前,虽然在殷墟的历年考古发掘中都有不少的玉器出土,但在人们看来,商王朝只是一个青铜文明的王朝,史前辉煌的玉器文明像“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发展到商代,似乎有渐渐消隐的趋势,但是,这一切的猜想都因为一座墓葬的发现而完全改变了。

在考古小组经过仔细的探测之后,一个墓葬的雏形出现了,在发掘工作进行到5月16日这一天的下午,考古队员的探铲打到了古墓坚硬的夯土层上。

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陈志达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这样子一来,就确定它是一个墓,但这个墓究竟有多重要,能出多少件东西,谁也讲不清楚。

这是一个奇迹——人们遇到了殷墟第一座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宝库。

不过,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壮观的墓葬,深约8米,总面积只有20多平方米,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当人们在挖掘墓葬的填土时,琳琅满目的遗物就不断地出现。

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郑振香回忆说:当时没有下脚的地方,就是说地上全是东西,脚都没处放。

清理完6层遗物,很快就进入了墓主人的棺室,这里是一个玉器和铜器的世界,由于数量太多,人们不得不用水桶和竹筐装了往上送。

陈志达研究员回忆说:那个水桶啊,一桶一桶提上来了,因为没办法挖,都是泥浆里弄出来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商代玉器的宝库,在这个总面积只有20多平方米的墓葬中,一共出土了755件精美的玉器。

它的主人是商王的妻子妇好,这位生前得到商王恩宠的女人,死后也拥有最豪华的陪葬。

妇好墓出土的755件玉器中,有妇好生前使用的化妆用品,身上的佩饰,还有玉礼器,它们不单是精美的装饰,更重要的是神圣王权的象征。

大型的玉簋是当年最贵重的一种玉礼器,在神圣的祭祀仪式中,它们会被摆放在显要的位置,而长达半米的玉戈,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军事统帅权,即便是精巧细小的配饰,也同样是王权的代表,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平民不能拥有玉器,这些玉器的主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商王朝的王室贵族。

今天,当我们面对这些王室的专属品,它们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玉器本身,它留给我们的是弥足珍贵的历史信息,而专家们的读解也总有新的发现。

妇好墓中出土的小玉人,在专家看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它让后人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祖先的模样。

陈志达研究员介绍说:你把一个人都雕刻出来了,那么他的头饰是怎么样,发式怎么样,他的衣饰怎么样,穿的什么衣服,穿了什么鞋,什么腰带,这都是很重要的资料,因为在文献上这些是找不到的。

出土的十几个玉人,每个人的造型都不相同,上面的穿着和发式也各具特色。每件玉人的姿势给研究的学者提供了最直观的资料。

这些玉人大多双膝跪在地上,臀部依靠着脚后跟,这种坐姿古人称为“跽坐”。它是在椅子凳子之类的高型坐具出现之前,古人最通行的一种坐姿,直到今天,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日本和韩国,还沿袭着中国古人的起居习俗。

古人的发式和着装也非常独特,当年,一个电视剧组为了拍摄《封神演义》的故事,专门请陈志达先生审核了演员的服装和发式,而其中的依据就是商代的这些小玉人。

而当年沈从文先生为了撰写《中国古代服饰史》,也专程到考古所研究这些小玉人。陈志达研究员回忆说:他一看以后,哎呀,太好了,他就怕掉在地上,非常小心,他来参观过的,在考古所的食堂里面我接待他的。

仅仅从玉人反映出的形象上看,商代的先人就有多种不同的发式。

有的头发梳成长辫子,盘在头顶上,有的把头顶中部的头发梳成辫子,绑上发带,垂在脑后,而头顶的四周则留一圈均匀的短发,有的把头发梳成两个对称的发髻。

针对不同的发型,古人还佩戴不同的头冠,它们的作用既为了束发,同时可能也有某种象征意义。

玉人的着装也是各具特色,有的是交领长袖,腰上还围着一道衣带,有的在下腹部悬挂一块“蔽体”,也就是俗称的遮羞布。

专家感到的困惑是,为什么在同一个墓葬中,出土的玉人面貌各异,同时还有明显的年龄和性别的不同,它们的原型都是谁呢?

专家推测,玉人不同的发式和着装,可能和玉人不同的年龄和性别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反映当年不同的社会阶层。

有件玉人头戴头冠,神情倨傲,身上穿着纹饰复杂的衣服,腰上还有一个宽柄的佩饰,她可能是当年的贵族,也可能就是墓主人晚年的形象。

陈志达研究员介绍说:就这个玉人最讲究了,也最好,头饰、冠饰、服饰都是比较好的,我们推测,可能是不是妇好本人的雕像。

而有一些玉人赤着脚,仅仅系着一条遮羞布,很可能就是当年的奴隶。

最奇特的是一件阴阳玉人,它的正反两面分别被雕刻成男性和女性的形象,女性的双手放在腹部,男性的双手放在胯上。两个玉人酷似两个幼龄的小孩,他们的含义又是什么呢?

陈志达研究员介绍说:这大概有十多厘米,它是浮雕的,一面是男的生殖器,一面是女的生殖器,它没穿衣服裸体的,肋骨、胯骨都有,没有衣纹,为什么说是男女呢,因为它生殖器不一样,你一看就看出来了。

玉人的双脚分别刻出一个短短的榫头,专家判断,这两个榫头是为了便于把玉人插嵌在某种器物上,可能在祈祷生育的祭祀活动中,人们可以供奉祭拜。

在古人的观念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就是一个阴阳合体的造物神,商代的阴阳玉人或许也正是源于这种观念,它可能就是一个代表生殖崇拜的神灵。

同样在商代,在江西的另一座大墓中,还出土了另一种形象的玉人:玉人侧身蹲坐,有宽大的耳朵和鹰勾似的鼻子,下身遍布羽毛状的花纹。

有专家认为,这是鸟和人的结合体,因此又被称为“羽人”,也有的推测源于少数民族的形象。

最奇特的是,玉人的脑后有三个套环,这是一种非常高难度的工艺,玉雕艺人称为“掏雕”。

陈志达研究员介绍说:很复杂,它的套环不能是一个一个套上去的,环都是连着的,好像没有一个缺口可以套进去,它是用整块玉料雕出来的,工艺非常复杂。

北京玉学玉文化研究中心的副主任于明介绍说:当时能把一整块料,通过横竖两个段面不同的切割,最后,能料动起来成为活环,这在当时是一个技术上的革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标志。

这件玉人的出土,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商代高度发达的玉雕工艺。

在妇好墓中,商代玉工还把先进的玉雕工艺用在制作一些实用的玉器上。

一件像铲子一样的玉器,其实是一个砚台,出土的时候,砚台底部沾满了鲜红的朱砂,这该是出土年代最早的砚台了。

而一件形状像石臼的玉器,并不是加工粮食的工具,它的体形比杵米的石臼要小得多,出土时,臼底也保留了大量的朱砂,专家推测,这是研磨朱砂的工具。

套环形状的玉器叫玉射,也就是今天所称的扳指儿,这是古代张弓拉弦的用具,玉扳指儿中间的空心刚好可以套入成人的拇指,而上面的凹槽是勾拉弓弦的。

卢兆荫研究员介绍说:射箭的时候戴在右手大拇指上拉弦,因为拉弦如果不戴一个东西的话,手会很疼的。

在当年,把一件玉器掏制成这么薄是相当困难的,这是中国最早的一件扳指儿的实物,它遥远的年代让后人惊叹于古人的智慧。

在后世的玉雕工艺中,有一种独具匠心的手法叫“俏色”,这是玉工凭借自己独到的艺术眼光,利用天然玉石上的不同色彩,通过巧妙的设计,把天然美与艺术美融于一体的高超技艺,而让人惊讶的是,早在商代,玉工就已经创作出了浑然天成的俏色作品。

在当年,要在一块完整的玉料中,充分考虑颜色的分布和乌龟的造型,需要极其复杂而精确的设计,堪称开俏色玉器先河的珍品。

比如玉牛,它的匠心体现在选料的精确上,玉工利用一块完整的籽料,把高的部分设计成牛俯卧回头的形状,而低的部分则成了牛的臀部,这样既充分利用了预料,又显得自然天成。

在殷墟出土的玉器中,动物型的玉雕极为常见,总数将近400件,动物品种多达30多种。

这些玉雕作品有的极为写实,有的神秘而夸张。比如一只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的玉熊,俯卧在地上,警觉地回头的小鹿,口露尖牙,正在奔跑的老虎,翼展开,似乎正在飞行的玉鹰,长颈鹤,弯曲着长长的脖子,似乎正在整理胸前的羽毛,憨态可掬的小象,耳朵伏贴在双侧,卷曲的长鼻正在准备进食。

另外,还有玉马、玉螳螂等作品。

这些精致的肖生玉雕不仅展现了商代高超的玉雕工艺,也给古动物学家提供了宝贵的研究资料。

他们分析,在3000多年前的殷墟地区,当时遍布着大量的原始森林,这里气候温暖而潮湿,是古代动物理想的栖息地,而考古发掘也出土了大量动物的骨骼,有老虎、大象、犀牛等,而这些动物大多也能在玉雕作品中找到相对应的形象。

进一步的研究还有更出人意料的发现,古动物学家还从玉雕作品上找到了古人畜养家禽、家畜的证据。

一只玉兔体态肥硕,它应该是古人饲养的家兔的形象。

一头玉牛的鼻子部位,有一个精确的穿孔,专家推测,商代先人已经学会驯养野牛,并懂得了在牛的鼻孔内系绳放养了。

有趣的猜测是针对一只玉象的,这是一只幼年的小象,它体态憨厚,还没有长出成年大象的象牙。古籍记载说,商代的先人已经学会了捕象和养象的技艺,他们用象来耕地,还组织象阵来作战。专家认为,这头幼年小象的玉雕正从一个侧面说明,商代的捕象、养象已经成为重要的生产活动了。

而河南省的简称“豫”便是一个和象有关的古文字,它代表的是古人手持兵器征服野象的含义。

在殷墟妇好墓发掘10年之后,就在商王朝的周边区域,相继迎来了商代玉器考古的两次重大发现。

1986年,在四川广汉市三星堆遗址,发现了两座大型的祭祀坑,在坑中清理出了多达600多件玉器。

1989年,江西新干市发现了一座商代大墓,墓中出土了100多件精美的玉器。

这两次同属于80年代的考古发现,完全改变了人们对于商代玉器文明的认识,它们的面世,证实了在中原商文明高度发达的同时,在今天的四川盆地和南方地区同样拥有杰出的玉器文化,它们共同传承了史前玉器文明的衣钵,并把这种文明带到了一个全新的王权时代。

商代末年,又一场战争爆发了,这场战争被后世的学者称为“武王伐纣”。

这是周王朝取代商王朝的一次决定性战役。战争就发生在商王朝的腹地,它的结束却是以一段与玉器有关的文字被记载下来,史籍上说,商纣王兵败之后,决定自焚,他命随从把宫中的玉器层层叠叠堆砌在自己的四周,然后点燃了火把。

这段记载向世人说明,即便在残暴如纣王这样的帝王眼里,玉器也是上天赐予的精华,只有玉器能让他灵魂升天,长生不死。

史籍还记载说,周王朝的军队进入商王都城后,缴获了数以百万计的精美玉器。

不管这样的记载是否曾真实地发生过,但毫无疑问的是,商王朝精美的玉器被传承到了下一代的君王手中,而商代的玉匠艺人也被俘获到了周代的都城里。

让人想象不到的是,今天的考古发现,竟然还为这段史籍记载提供了佐证:在周代诸侯王墓中发现了一支玉戈,在玉戈的手柄处刻有一行文字,经过专家考证,这件玉戈应是商代一位帝王的遗物,在商王朝灭亡之后,它成了周代帝王的战利品。

当历史走到了下一个王朝,中国的玉文化在继承前代智慧的基础上,又有了全新的含义,君王佩戴长达一米多的玉佩,它的长度直到人体的膝盖部位。即使是普通的贵族,也时时刻刻都要佩戴玉器,他们的举止因为玉器的束缚而更为端庄和持重,而玉器最重大的一个变化是源于这个年代的一种学说。

一位历史上伟大的思想家提出了第一个关于玉文化的学说,他说品质高洁的君子要像玉器一样具有上天赋予它的11种品德。

这个学说完全改变了玉文化的内涵,这个关于玉器与君子的论述给后世带来了长达数千年的影响,而这也意味着,一个更为森严的礼制化的用玉时代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