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华为手机维修店:月洒西窗(自传小说连载之48)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7 14:35:45

 

 

 

                                                                               四 十 八

 

 

第二天上午,我还处在悲喜交加之中,她突然来找我说:“弟弟杨勇建的手指弄断了,你快去看看!”

“怎么回事?”我一惊,赶紧来到医院,只见勇建的左手上,大拇指以外的四个手指都已断掉了一截,断掉的手指已装在酒精瓶里。只见妈妈的脸色煞白,扶着勇建的手在发抖。

妈妈按捺着悲痛的心情告诉我:“今天上午,勇建在用电锯作木工活时,发现电锯有点异样响声,他走过去想看看情况,不小心左手碰到在电锯上,只一眨眼功夫,就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勇建从小生长在五十年代末的三年困难时期,由于生活艰苦,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上初中时,又赶上文化大革命,一九七一年初中毕业后,妈妈就让他学一门木匠手艺。三年学徒,三年吃苦,好不容易出师,刚能独立承担项目业务,却又碰上了这莫测之风云。

妈妈悲切而自责地说:“是妈妈不该让他学木匠啊,现在害了他一辈子!”

我安慰妈妈说:“妈妈不要太伤心,还是赶紧抢救吧,说不定能把手指接好呢!”

妈妈说:“断指是放在酒精里了,但恐怕要到长沙,可能还有点希望。”

我急忙说:“不管可能性怎么样,我现在就同妈妈一起赶紧去长沙!”

那时,去县城的长途公共汽车很少,秋芳不知用什么办法找来了一辆货车,我们赶紧上车,经过一个多小时,接近中午时便到了县城火车站。

可是,到车站售票厅一看,开往长沙的火车还有六个多小时,而且,那时火车的时速很慢,停靠点又多,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到达长沙。

病情不等人,怎么办呢?

看着勇建伤痛的样子和妈妈焦急的心情,我一时也无计可施。当时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火车,除了火车,确是再无别的办法了!

火车,火车?还有没有其他车次呢?我在外地的时间较多,知道京广线上有几趟特别快车,但临湘是一个小站,特快是不停这个小站的!我突然想到:能不能让经过临湘的特快停一下呢?但是,这个问题不是找熟人能解决的,何况我在这里基本上没有熟人,而秋芳的煤矿虽然在这里,也有一些熟人,但也没有这样能耐的熟人,能让广州铁路局的特快在没有停车点的车站停下来。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我的心在一刻一刻地紧张,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对秋芳说:“我们去找车站站长,看有没有可能!”秋芳说:“是个办法,我们快去找找看!”

我拿着装着断指的瓶子,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车站站长,我怀着十分着急和恳切的心情,向站长说明情况,并举着瓶子给站长看:“恳请站长帮帮忙,这只手可能还有救!”

站长为难地说:“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啊!”

“那找谁可以停车,站长能否帮忙说说?”

“特快是广州铁路局管的,只有通过广铁局才有用!”

“麻烦站长能否找找广州铁路局的领导!”

“特快是全路全国统一调度的,除非是非常特别情况,或是铁路被水淹、被石头堵而无法通行时才不得不停,其他情况是不能随便停车的!”

“这些我们都懂,只是我们的情况也比较特殊,麻烦站长找找他们,不管能不能停车,我们都要好好感谢你们!”

我们几乎是在乞求站长,只差点就要下跪了。站长看到这个情况,也十分同情,答应为我们请示广铁局试试。

我们是怀着很小的希望来的,但却意想不到的是,广铁局居然同意北京开往南宁的5次特快,在临湘车站临时停车一分!这在临湘车站客运史上,也许是极为少见的一次!

得到这个消息,妈妈悲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很快,5次特快开过来,停在临湘站,旅客们只知道是临时停车,却不知道这一分钟为我们赢得了提前近十个小时的抢救时间,也为我们留下了一份人间真情的美好记忆!

车到长沙后,我们立即到达省医学院附二医院,妈妈在医院照看,我与秋芳来到在长沙工作的我爸爸那里。我爸爸知道这一情况后,也非常惊奇和同情,赶到医院看望后,又帮忙一起处理生活上照顾的事情。

几天后,我让秋芳先回单位上班,我在长沙继续照看着日常琐事。

可是,在长沙将近二十天了,勇建的手指还是没有接上。妈妈看在眼里,伤在心上。

看着妈妈渐瘦的样子,我安慰妈妈说:“妈妈不要太伤心了,自己的身体要紧!勇建的手会好的!”

妈妈摇摇头说:“勇建的手是残了,今后也只好给他找一个残疾的人了!”

“妈妈不要急,他左手的大拇指也许能顶其他四个手指!”

“但,总是少了四个指头哇!”

“他人很老实,也很能吃苦,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后来的实践和事实证明,由于勇建为人正直、工作敬业、勤劳持家,不但有了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而且在事业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我们兄弟这一辈之中,只有他后来提升到了副处级职位,已成为令人刮目相看的佼佼者。

处在当时的情况,也无它法,也只好准备出院返回临湘了。在离开长沙前,秋芳又从临湘赶来了,看到勇建的手指还是没有接上,心中自然是悲痛难忍,也不停地安慰着妈妈。

这一天,我同秋芳来到长沙烈士公园。坐在公园内湖边的石凳上,虽然风景优美,有凉风送爽,但我们的心情甚是沉重。

秋芳对我说:“这次你同妈妈带勇建到长沙治病,对妈妈心理上也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我说:“当看到勇建的手那个样子,心里就很着急,只想快点找专家救治。”

“当时在临湘车站还真想不到,广州铁路局居然同意停车!”

“按说,我们赶到长沙的时间还是比较及时,可能是技术上的原因,可惜勇建的手指还是没保住!”

“虽然勇建的手指无法还原,但也总算想了很多办法,你也尽了很大的力!”

“当年我在部队时,别人都说我的手已打断了,妈妈也没有反对我们的婚事,我非常感激妈妈,所以,我更没有理由不管勇建的事了!”

秋芳听着,感动而又伤心地哭了!

我也安慰她说:“不要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我的手现在不是也蛮好吗?”

她咽咽地说:“想起妈妈真是太难,以前是你的手不好,现在又是勇建的手不行,妈妈怎么受得了?”

“会好的,以后肯定比我的手还要好!”

“但愿如此就好啊!”

这些天比较劳累,也难得有机会一起到省城来一次,我说:“我们照一张相,好吗?”

她说:“好!可惜妈妈和勇建没有来。”

我说:“妈妈她们在医院不太方便,我们先照一张再说吧。”

从长沙回来后,我又陪着勇建在家里疗养,我把从部队发的用一只手可以拉开的皮带给勇建用上。妈妈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我也随着慢慢地放下心来。

不知道这件应该做的小事对妈妈会有什么影响,我只觉得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妈妈对我总是特别的关照。妈妈不但一心扑在工作上,而且对每个儿女都十分关怀,要说有点特殊的话,妈妈对我们一家就有点不同。平时,妈妈喜欢一个人住在医院的宿舍里,说是上班方便,妈妈快八十岁时还在上班,妈妈离不开病人,病人也离不开妈妈这样的好医生,我们兄弟只好都去医院宿舍看望妈妈。妈妈有时到各家住二、三天后,就着急要回单位上班,可妈妈到了我家后,经常是住上半个月才走。勇建也和妈妈一样,不但对其姐姐、弟弟家都非常尊重和关心,而且对我这一家似乎也有点不一样,就连他的在外工作的儿子,经常是回家时要先到我们家后再回自己的家。这些都是闲话。

一个多月的暑假又结束了。九月二十八日,当武汉关的钟声敲响八点的时候,我登上“东方红9号”客轮,徐徐离开了汉口码头。客轮航行在浩浩汤汤的江面上,向前劈开千朵梨花,向后抛出万条白练,鸥燕在头顶上飞翔,心中的波浪在滚滚翻腾。今晚又是一个媚月之夜,月光象万把碎银洒在一面巨大的镜子上。远处山水相依,神秘莫测;江心航标灯忽隐忽现,令人遐想。

我没忘记,今天是秋芳二十四岁生日,我倚在栏杆旁,迎着江风,望着月亮,遥祝她生日快乐,盼望这美好的月色早早地飘洒到共剪烛花的西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