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全职鬼差txt:月洒西窗（自传小说连载之04）

四

却说在临湘境内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有一座海拔588米的山峰，名叫“五尖山”，它是由轿顶山、鹰嘴山、周家山、望城山和麻姑山五个山峰组成，故而得名。登上山峰，既能俯瞰洞庭之水，又可远观湖北监利、蒲圻、洪湖之山光。五尖山翠岭红叶，植物茂盛，瀑布众多，雨量充沛，涓涓细流从这里流出后，汇合成了一条河。这河从五尖山脚下的县城长安出发，向北流经聂市、源潭后，汇入到黄盖湖再注到长江。这条河全长六十华里，上游称“长安河”， 中游称“聂市河”， 下游称“源潭河”。这河上窄下宽，流到地势较平坦的源潭时，已是比较宽阔了，早年有较大的商船船队从长江经黄盖湖来到这里，进行商务活动和物资交流。当年日本鬼子侵占中国领土时，京广铁路也被小鬼子占领了，一些商人的货物，包括方志盛商行的茶叶出到山西，也是从聂市码头出发，经源潭河、黄盖湖到长江，然后到汉口转运。 

我从小就生长在源潭河边，源潭河养育着两岸的人们，使这里成为江南的鱼米之乡。另外，也有常年鹭鸶船队在这里捕鱼，我小时候也曾在这里钓鱼、游泳，是我难以忘怀的家乡！我们支农的生产队就在河的两岸，我们经常划着小船，或过河去劳动，或在河中唱歌游玩，儿时那种美好的记忆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可以说，我从小的足迹就是沿着这条河走过来的，小学伴着源潭河，中学伴着聂市河，高中伴着长安河。这条河虽不宽大，也没有什么名气，但她是我生命中的一条母亲河！

今天，就在这条充满激情的河旁，燃烧起了我青春年少的情愫，可是我心中的“她”是否也有着与我相同的心思？我一时陷入难以自拔的地步。

无赖之时，我想起了我的二胡。还是在上高中时，班里的数学老师（张开才老师）二胡拉得好，有一位同学跟着数学老师学二胡也拉得像模像样，我一听就迷上了。于是，我就跟着这位同学一起学着拉二胡。虽然没有专业老师讲课，也没有专业教材，但凭我在学习中的毅力和不知哪来的音乐细胞，学起琴来也毫不逊色。后来，我去武汉工作的舅舅那里，花了他近三分之一的月工资带回了一把二胡。我刻苦地学习，慢慢地也拉得有板有眼，后来还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文艺宣传队。

这天下午，我从琴盒拿出琴来，先拉了一曲欢快的《山村变了样》，接着一曲悲切的《江河水》又开始了。那欢乐的情调，那凄凉的声响，一时间从我的手指中流曳出来。我惊奇地发现，平时拉着这些曲子时还结结巴巴，今天却显得十分顺利。我一遍一遍地拉着，自己也好像感动了。人常说，音乐可以陶冶性情，只要你融入了感情，你就会有这种感觉。

听着这琴声，有几位同学围了过来，边听边唱，甚是热闹。只是今天的临时活动，她没有参加，总觉得有点遗憾，她可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我不好意思喊她来玩。

不知是谁此时突然说一句：“今天晚上我们划船到河中去玩，唱唱歌，又乘凉，怎么样？”我满心欢喜，即刻做好准备。

晚饭后，我们如期划着小船向河中游去。船到河心，任凭它随风摆动，凉风吹来，十分惬意。我的二胡拉起了优美的曲调，一曲《我们走在大路上》刚完，一曲《看见你们格外亲》又起。悠扬的琴声在河面上飘荡，岸边的灯火在河中闪耀，在歌声中不时传来河边洗衣的棒槌声，真是一副优美抒情的山村夜景图！

夜深了，夜露洒在身上，不觉有些凉意，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岸边。我想着她肯定是忙个不停，无闲同我们一起这样游玩。我迷迷茫茫躺在床上，忽觉得自己还在小船上拉琴，又见她在河边洗脚，我说：“你怎么才收工？快上船来！”她把手伸向我，我赶紧去拉她，可怎么也拉不到她的手，我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可她却上不来船，整个身子在水里越来越深，我吓得乱喊……苏醒过来，才知道是一个梦！

第二天，我起床很晚，在屋门口看见她在洗菜，她略带兴奋的口气对我说：“昨天下午听到你拉琴了，晚上又听到你们在河上拉琴唱歌，特别是晚上真好听！”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晚上在那里拉琴？”

她说：“我昨天晚上在河边洗衣时听到的。”

听她一说，我心中一阵感慨，肯定是她妈妈昨晚出诊很晚才回来，她又忙着做饭洗衣，说不定她妈妈晚饭后还要出诊呢！我为这样崇敬的妈妈和听话的女儿而感动！

暑假一晃就过去了，我们又回到了各自的学校，我在县城长安镇的临湘一中，她在聂市镇的临湘三中。上学期间是很难见面的，也不敢写信，只是静心读书。

到了寒假，我们又回到了小镇。此时很少有支农任务，我们就组织学习时事和娱乐活动。每当文娱活动时，总能欣赏到她优美的歌声和轻盈的舞姿。她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唱歌，嗓音都是那么圆润和清脆；舞蹈动作有一种特别的柔美感，配上一副匀称优美的身材，好像天生就是一个演员的材料。她在中学时，能歌善舞的特长使她成为学生会的文娱部长，一曲《采茶舞曲》曾走红整个学校。就是到了中老年，她的太极拳、舞剑、弄扇的功夫也不比专业人士差多少。少女时代的她，在我们这些同龄人的同学中，总是显得那么出类拔萃和楚楚动人。同学们对她总是带着几分羡慕几分迷恋几分敬畏。我对她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仅是因为我们对文艺音乐有着共同的爱好，而且我更加看到了她因繁重的家务和艰苦的条件造就了其苗条的身材和勤劳的品德，就像一幅春华与秋实融洽得十分巧妙的图画。她对我也许感觉到有着与别人多少不一样的魅力，似乎对我也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好感。每当她唱歌时，我的琴拉得特别起劲，她也唱得格外动情。尽管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我表面上装得像没事一样，内心却热烘烘的。

我们就这样排练节目到农村各个大队去作宣传演出。那时，总是举着红旗，敲着锣鼓，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很受农民的欢迎。虽然那些节目的水平一般，但是，现在即使演出的水平再好，也难找回当年的那种感觉。

说起这锣鼓，在源潭、聂市一带流传着一种特殊的打法，称曰“十样景”，包括锣鼓在内原共由十种乐器组成，每种乐器都有自己的“分谱”，按照规定的节拍敲打，先后有序，章法统一，节奏分明，丝毫不乱，听起来就像一部精巧的锣鼓交响乐。在我听到的其它锣鼓打法中，总是因人而异、随心所欲，没有一种固定的模式。“十样景”不知经过多少代流传，至今虽只剩下鼓、锣、钹、小锣和笛子五样了，但打起来仍然锵锵有力、煞是好听！在其他地方我还没有听到过这种独特的打法。出于兴趣，我对每种乐器都尝试过，尤其是打鼓的节奏感强，以后每当家里弄菜剁肉时，两把菜刀拿在我手上咚咚作响，那响声象打鼓一样韵律流畅，谐和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