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庚茂被中纪委带走:月洒西窗(自传小说连载之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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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九六五年夏天,我上高中一年级的暑假。我们这些在外地上学的同学,约十几人都回到了家乡——源潭镇。由于是城镇户口,假期回到家乡还有支农任务。小镇的一位李镇长便把我们这些人组织起来,一起学习,一起娱乐,一起劳动,也别有一番意味。由于我的“学历”较高,就被镇长任命为这个临时组织的“头”。我们晚上学习时事政策和娱乐唱歌,白天到附近生产队劳动。说起最繁重的劳动算是“抢收早稻、抢插晚稻”的“双抢”了。我每天早晨四点多钟就要起床,挨家挨户把每个同学叫醒,按照大队下达的任务,我再分配到各个小组或个人。劳动一天后,披着星星和月亮回家。虽然比较劳累,但比较单纯,充满着乐趣。

有一天收工后,我照例走得最晚,然后来到河边洗脚。月色中,看到两个女同学还在河边没有回去,我说:“还没有洗完,该回去了!”

“好了,是要回去了。”说话的是叫杨秋芳的女同学。

“那我们一起走吧!”她家屋门口对着我家的后门,从河边走回家,要穿过两条狭窄黑黑的小巷,我要她一起走。她答应着,我赶紧洗完后,便拿着工具与她一起往回走。路上,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我第一次发现她是那么美,俊秀的面容,匀称的身材,两条小辫搭在胸前,月色下显得十分迷人。

我不敢看她,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快到家门口了,我壮着胆说:

“给你说吧,我今天早上起床后,刚开门,一条矮小的黑影从我身边猛然间窜了过去,把我吓坏了!我想,明天早上我先叫你,然后我们再去叫别人,好不好?”

“那好吧!”她愉快地接受了我的要求。

就这样,我每天早上起来后先到她家门口,轻声地喊着:“杨秋芳,起来啦!”她在朦胧睡意中马上惊醒地答应着:“嗯,起来了!”不一会,只听“吱——”的一声门响,她装束停当出门了。真要感谢那天早上的那只野狗,使我有机会与她肩并肩地走着,虽然在黑夜里无人看见,但与她在一起,脚步也显得轻快,精神也觉得清爽,心里感到一阵阵喜悦。

自此以后,我们更亲近了,似乎一天不见,我就觉得缺少点什么东西。有一天下午,我搬一把椅子坐在后门口,只见她收起晾在外面的衣服,进屋好一阵也不见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有点失望地准备走时,只见她出来了,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又显得若无其事,我赶紧无话找话地说:“天气好热哟!”说完,见她仍然笑而不语。

“你妈妈出诊还没有回来吧?”我转为有分量的话题。因为我知道,她妈妈是妇科医生,我经常看到她妈妈穿着草鞋、背着药箱风尘仆仆地回家,又匆匆忙忙地出门。在十几年的工作中,不但工作上吃苦耐劳认真负责,而且因技术高超、经验丰富而闻名全县,对很多疑难病症都是手到病除,找她妈妈看病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她妈妈经常被公社和县里评为先进个人和出席劳模大会。正因为这样,很多家务活都由她和妹妹承担,在她十二岁那年,就与只有十岁的妹妹上山种红薯,几百斤的红薯,硬是她们姐妹俩从山上抬回家里。还有一次做小工,她们姐妹俩把一窑红砖从烧热的砖窑里全部搬运出来。她们虽然住在小小的城镇,却有着象农民那样勤劳的双手和淳朴的品德。我深为她们这个繁忙而勤奋的家庭而感动,也就不由自主地问起了她妈妈的情况。

听到我问起她妈妈,她的神情闪过一丝忧虑,便镇静下来,说:“我妈妈几乎每天都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爸爸怎么也总是在聂市,不在源潭和你们在一起?”她爸爸自当年在聂市开一个小诊所以后,又在一家茶厂兼任医生。后来,聂市成立区政府,组建血吸虫病防治组时,就让她爸爸当“血防组”组长。由于工作需要,她爸爸一直就在聂市,她妈妈又调到源潭卫生院工作,一家人多年来都难得团聚。

听到我问起她爸爸,更是增加了她心中的忧虑。她说:“没有办法,我们也习惯了。”

看到我是真心地关心她们,我觉察到了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感激的心情。为了缓解一下有点沉闷的气氛,我试探着问她:

“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下一盘成三棋,好吗?”

“好,下吧!”她答应着。

说起这成三棋,也不知道是谁教我们的,其实很简单:把三个大小不等的正方形圈套在一起,用四条线段把正方形的四边中点连接起来,并把四角的四个顶点也连成线,这样就成了棋盘。开始下“子”时,双方各执黑白不同的九粒棋子,轮流下子时,若能把自己的三个棋子形成一条线,便吃掉对方一粒子,谁的棋子先被吃完就算输。这种棋取材方便、玩法简单,一般只需三、五分钟就可以解决战斗,我们在劳动休息之时还经常玩过。此时,她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来,我顺手拿过一块木板,用粉笔画好棋盘,放在地上下起棋来。一会,弯着腰似觉有点累,我便把棋盘拿起来,一半放在我的腿上,另一半放在她的腿上,继续下着棋。也许正全神贯注下着,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直到发现有一个同学站在我们面前边看边笑时,我们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说实话,到这种时候,我还没有感到与她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她了。

那是不久后的一天下午,我无意中走进我母亲的房间,突然发现她站在床边,正在折叠帮我家收进来的衣服,她那熟练的动作,那迷人的背影,就像一幅开场未亮相时的舞蹈场景呈现在我面前。我怔怔地看着不敢出声。她做完这些后,转身发现我呆呆地站着,便低头一笑,略带惊恐的眼神里显得大方得体,稍显红晕的面颊中含着如许风情。这一刻,我象得了麻木症似的一动不动,当她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去时,我还没回过神来。她那妩媚的动作,深情的眼神,瞬间化成一张底片,象珍贵的镜头,已刻骨铭心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从这以后,想起她时我就心神不宁,难道说,这就是小说中常说的“爱情”?而她,是出于帮忙的想法,还是萌发了少女的情怀?我不得而知,也不敢问她。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做着象“画中人”那样的美梦。好多回我从床上起来站在屋门口,想象着她也许站在那里等着我,我仔细地聆听,是否有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向我走来。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她在想什么?眼前只有静静的月夜和我空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