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头三年版别大全:【故乡】 - 散文随笔

遁入空门的女尖子生

遁入空门的女尖子生
(撰稿：豪山中心小学 刘汇文)
大家还会记得曾在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中成功饰演林黛玉的演员陈晓旭吧，走红后的她转入商界数年，不知为何去年竟皈依了佛门，而后又将死去。人们在惋惜之余，殊不知一位莘莘学子竟也遁入空门，上演了一个令人叹息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颜晓丽。
在安仁县豪山乡境内，有一个与永兴、资兴县、炎陵县交界的小村庄——西康村。这个村距安仁县城八十多公里，村里只有四个村民小组，总人口不到四百，是一个 典型的边远山村。解放以来到九十年代末，该村还没有一个吃“皇粮”的人，前几年才用上高压电，被国家有关部门定为贫困村。
    一九八六年三月，命运多舛的颜晓丽同学就出生在这里。
    千金小女的降临，无疑给这个小家庭带来了巨大的欢乐，因为她的父母年纪都比较大了，可算是晚婚晚育。父亲颜学华和母亲郭苏容原来都是西康小学的老师，那 时，学校里一共三个老师，颜学华老师是校长，学校各方面工作都做得非常出色，经常受到表扬。一九八九年，二女儿颜小霞欣然到来，郭苏容因故便回到家里照顾 两个孩子。颜晓丽聪明活泼，看到别的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上学去，她也拽着父亲的衣角，嚷着也要去上学。父母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很是欢喜，便买了个书 包，牵着女儿的小手，上学了。
    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颜小丽同学就表现出超人的天赋，声母、韵母和整体认读音节一教便会，老师也惊叹不已。渐渐地，她和书本交上了朋友，过往的人常看到她 手里拿着书津津有味地看着。读小学五年级了，当时因为调整学校布局，不办高年级班，她就来到了豪山中心小学读书。随着年龄的增大和视野的不断开阔，她的学 习兴趣空前高涨，教材里的内容已经不能满足她的求知欲望了，她把知识的触角伸向图书室。学校图书室里她借不到很多书看，她想，她爸学校里不是有好多书吗？ 周末她回到家里顾不上吃饭，找了只竹篓，拉着爸爸的手，硬要带她到学校去。爸爸问她要去干什么，她说要到学校里的图书室拿书看。颜学华老师一听，真是高兴 的不得了，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学习兴趣竟然如此高。他二话没说，拉着女儿的手向学校走去。
    颜老师打开图书室的门，女儿晓丽左看看，右瞧瞧，拿了一大篓子书，自己背不动，就叫她爸背回去。一路上，两眼盯着篓子里的书，摸摸这本，摸摸那本，不小心还摔了几跤。引得过往的行人也笑起来。
她似乎与书籍结下了不解之缘。回到家里，她如饥似渴地看书，除了帮父母做点家务事外，可以说是手不释卷，连吃饭的时候也得看看书，经常别人都吃完了，她还 没吃一半，碗里的饭也凉了，因此常常遭到父母的责备。星期天下午要上学去了，别的孩子书包里总是塞满了吃的喝的，颜晓丽却往书包里多多地塞一些书，带到学 校里去看。强烈的求知欲望培养了她不断看书的习惯，每逢周末回来，她都要到图书室去换书看，听她的邻居说，经常看到颜晓丽篓一篓子的书往家背回来。两年下 来，父亲图书室的书她几乎都看过，有些书她看过好几遍，古代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她也通读过，她对《红楼梦》情有独钟，经常把书里面 的情节流利地讲给别人听，因为故事讲得好，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听她讲故事。
    记得有位作家曾经说过，写作往往是从模仿开始的。颜晓丽同学看了那么多的书，也常把书里那些优美的句子抄下来，细细体会，加以运用。她还从中学到了不少写 作知识，写作水平大有提高，过早地表现出惊人的写作天赋。语文老师何苏英常把她的作文当范文在班上朗读，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每次作文比赛她准是第一。
    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获。一九九八年上期小学毕业会考，颜晓丽同学以绝对优势技压群芳，正取安仁一中，这在偏远的乡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事。喜讯传 来，乡村领导、学校老师、父老乡亲无不为之鼓舞，因为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也实现了豪山人多年来的梦想。人们提起此事，学区主任凡学文同志也总是引以为 荣，因为他也实现了自己多年的夙愿。
    安仁一中是我县的最高学俯，是人才辈出的摇蓝，令多少莘莘学子梦寐以求。颜晓丽同学进入一中后，如鱼得水，更加发奋学习。在一中学习，一期她难得回来一两次，从来不主动向父母伸手要钱，她舍不得吃穿，总把零用钱省下来买学习用品和书籍。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她奋力遨游学海时，老天爷向她开了个不公的玩笑。二00年冬天的一个上午，她正在教室里上课，她突然觉得自己胸 脯不适，偶有疼痛感，食欲不振。她准备去告诉老师，可她转念一想，也许马上就会好的，就没告诉老师。可是到了第二天更痛了，于是就把病情告诉了老师，因为 那时西康村没有电话，老师通过多种途径，才把消息传到晓丽父母的耳朵里.
    儿女是父母最大的牵挂，晓丽的父母知道后，心疼不已，连夜感到安仁县城，把女儿带到县人民医院，通过检查，晓丽患有肺淋吧结核。孩子是亲情的延续，更是父 母的希望。为了晓丽，父母俩商量，就是倾家荡产也得治好女儿的病。现在晓丽病了，姐妹俩还要读书，怎么办？二00二年春季开学了，母亲郭苏容只得把实情告 诉了学校。学校得知这一情况后，非常同情他们，为了即治病，又不耽误读书，同意家长陪读。为节约开支，郭苏容就在一中旁边租了一间民用房子，呆下来照料女 儿，这样晓丽就读通学了。医院离学校不远，母亲经常到那里去开些药给晓丽吃。有了母亲的陪伴与呵护，晓丽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片美丽的天空。
眼看就要临近初中毕业会考，可是晓丽的病总是不见好转，反而似乎加重了，有时上课都支持不住，晓丽心理不安起来，花了一万多块钱还不见好转，母亲的心 情更加沉重了，但一想到会考，母亲便又振作起来，讲张海迪的故事，鼓励晓丽坚强起来与疾病作斗争。母亲的话语晓丽牢牢地记在心头。中考揭晓，晓丽以720 分的成绩名列前茅，再次被一中高中部正取。在病痛的折磨下，还能取得如此好的成绩，师生都惊叹不已。听到大家的赞叹，晓丽暂时忘记了痛苦。有谁知道，摆在 她面前的又是一条怎样的人生道路啊！
    怀着对学校的深深眷恋和对理想的执着追求，二00二年下期开学了，她跟母亲讲，她还想上学去。她已经知道家里负债七千多元了，还对母亲说，以后她可以不花 一分零用钱。看着女儿乞求的目光，母亲郭苏容含着热泪说：“孩子，我们一定送你去上学！”母女俩第一次哭成了一团。母亲拭去女儿眼角的泪水，相拥而睡。
进入高中阶段，学习压力更大了，开始还能勉强支持下去，但后来就不行了，有好几次被迫走出课堂，躺在床上休息。老师好几次建议她休学，她不同意，坚信 自己会好起来的。父母亲也是这样想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女儿的病治好，直到倾家荡产。于是，父母又东挪西凑给女儿治病。读高一这年，花在女儿身上的医药费又 达一万多元，债台又高筑了一截。花了钱病有所好转心里也舒服，可是钱花了女儿的病非但没有好转，还似乎在恶化，女儿还出现了头痛和神经错乱的现象，这可把 父母吓坏了。郭苏容有点怀疑县医院的医术了，便想带女儿到郴州去检查一下，于是，他们又踏上了开往郴州的客车。不查不要紧，可一查竟让颜学华夫妻俩吓了个 一大跳，医生说晓丽姑娘脑部有肿瘤，所以导致头痛神经错乱，做手术要好几万元，还不一定成功。医生建议首先还是选择药物治疗。
    听了医生的话，颜学华夫妻俩好象遭遇了一个晴天霹雳，心理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待清醒之后，他们叫医生开了一些药，带女儿回家治疗。这时晓丽高一也就读完了，这年当中，每次考试她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老师说，她准是未来的清华北大生．
两年来，为晓丽治病已经负债三万余元，对于一个小学教师家庭来说，这个数目将是一个多么沉重的包袱呀！求生是人的本能，晓丽多么希望自己能好起来，她的梦 想还没实现呀。二00三年下期开学的日子渐渐临近，一天中午，父母把她拉到身边，好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是欲言又止，晓丽已隐隐感到自己的求学之梦可能 遥遥不可期了，过了好久，父亲开口了：“女儿呀，我们真对不起你呀，你的学今年冬天已经上不起了，不是我们不想缴你呀，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听着父亲硬咽的话语，看到父亲满脸的泪水，晓丽跪到在父亲的跟前，泪水潸然而下：多么艰难而又无奈的父亲啊，多少年来你不曾流泪，今天为什么落泪呢？我不读书我不怪你们呀！晓丽拉着父亲的手，泣不成声。
父亲的泪，让她感动一生。
这年冬季，晓丽真的休学了，父亲答应她 ，只休学一年，在家治好病，养好身体，把山上那点杉树卖了，再向别人借点钱，明年再供她去上学。晓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不住地点头。二00三年下期开学那 天，父亲带着晓丽来到安仁一中，请求老师为其办理休学手续。看到昔日健康活泼的孩子如今却是那样地憔悴与瘦弱，班主任老师抱着她，泪如泉涌，在场的人无不 为之动容，都为她感到惋惜。
手续办好后，老师拍着晓丽的肩膀真诚地说：“相信你会好起来的，明年的今天我们等着你！”
回到家里，她颜晓丽没有放弃学业，她想尽一切办法找来了高二阶段的教材，一边治病，一边钻研教材。有一天，颜学华听说邻村有个土药医生会治淋吧结核， 药又便宜，便找到了他。每次取药，都是一蛇皮袋，每次都是几百块钱。土药医生被这种伟大的爱所感动，就把药方给了他，让他自己上山去采药，省些钱。功夫不 负有心人，不到一年时间，高二课程已经全部自学完了，大家都很惊讶。可不知怎的，她的身体逐渐胖起来，而且胖得吓人，父母又又送她到郴州检查，医生说她是 肥胖症，脑部没有肿瘤了。回到安平医院又住了一段时间，身体还是没有恢复正常，可休学的期限已到，又不能上学，怎么办？父亲又带着女儿来到了一中，请求续 休一年。热心的老师便带着他们父女俩到教育局。局领导非常同情他们，马上为她办好了续休一年的手续。
药治不女儿的病，母亲陷入了无地自拔的境地。有人建议他们信一信神，无奈之下，母亲郭苏容拿起香纸来到了豪山乡廖家村的莲花仙，跪在神佛前，虔诚地祈 祷，渴望神灵能保佑女儿平安。在莲花仙上，郭苏容的一位昔日同学告诉她，义海寺有位僧人能治疑难病症建议她去试一试.正是这位同学的一番话使晓丽姑娘与佛 门结下了不解之缘。
二00四年三月，正是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耕耘与播种。可晓丽的父母无心牵挂农事。一天早晨，他们早早地吃了饭，在母亲的陪伴下，向义海寺走去。
义海寺座落在安仁县关王镇赵原村境内，与西康村相隔约三十公里，这里水秀山奇。置身义海寺，便可感受到桂林的风光，奇特的山峰，茂密的森林，蜿蜒的沟壑，清澈的流水，清脆的鸟声，一下子把晓丽姑娘迷住了。
走进义海寺，母亲便带着她叩拜了寺里所有的菩萨，声声钟鸣，句句祈祷，显得是那样的庄严与肃穆。晓丽抬起头，看着那些菩萨，不禁胆寒。母亲鼓励她不要 怕，菩萨都是这样的，面难看，心肠好，会保佑她的。随后，寺里的僧人接见了她，并请她们吃饭。了解情况后，住持谭师傅接纳了她，愿意为她治病。她们俩在寺 里住了一段时间，师傅开始专心为她治病，也希望她尽快好起来。通过治疗，她的病有所好转，师傅还发现她人很聪明，而且书读得好，佛缘也就这样开始了。
    师傅一边为其治疗，一边教她佛学，教她念经。无巧不成书，天下就有那么奇怪的事。经过师傅一段时间的治疗，晓丽的病逐渐好起来，原来肥胖的身体也逐渐苗条 起来。师傅说这姑娘很有佛缘，想收她为弟子。我想这绝不是什么佛不佛的问题，应该是她的全身心能得以释放了的缘故。
病情有了转机，母亲的心也轻松多了。郭苏容把女儿交给了师傅，承诺如果女儿恢复正常，必有重谢。晚上又叮嘱女儿好好养病，好好学习佛法，早日脱离苦海。第二天早上便回家去了。
     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哪能丢得下呀。忙完了农事，郭苏容又来到了义海寺。见女儿比以前好看多了，非常高兴，抱着女儿转了几大圈。吃完晚饭后，师傅主 动找到她们母女俩，真诚地说：“我要收晓丽姑娘为弟子，晓丽本人也表示愿意。晓丽现在好多了，这个要求就算你们对我的报答吧！”郭苏容没有答应，便问女 儿：“孩子，你同意吗？”谁知女儿突然跪到她面前，真诚地说：妈妈，我心已决，也许佛门是我真正的归宿,可能我就是这个命。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我们这 个家才能够脱离苦海。“
“孩子，你怎么能够这样，你还要上学呀？“
“妈妈，你回去告诉爸爸，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不上学了，我还是选择出家，我不能拖累这个家，更不能连累妹妹，妹妹还要读书呀！“
“孩子呀……”郭苏容哭成了个泪人。
郭苏容回到家里，把丈夫也叫到义海寺，一起做女儿的工作，要她打消出家的念头，可无论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
      二00四年六月二十九日，晨钟初作，经鼓悠鸣，天气晴和，祥光普照，在庄严的梵呗声中，颜晓丽在义海寺剃度出家，法名镜觉。这年她十八岁。
望着女儿的秀发渐渐落地，晓丽的父母心如刀绞。他们拾起女儿的头发，用方便袋包好，回家了。
出家后的晓丽姑娘把满腔的热情都投入到寺院里的日常工作。帮寺里种菜、打扫卫生，非常积极，特别是对做佛事更是专心，每天按时烧香念经，经常研究佛家经典，深得寺里僧尼们的好评。
一个本地陈姓木匠，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常在寺里打工，看到这个姑娘是个人才，就说：“姑娘，你是真出家，还是假出家？”晓丽说：“这还有假，你看我的 头，我的穿着。”“既然这样，我建议你到外面的大寺院里去，可能对你的发展很有帮助。”木匠说。“我身上没有一分钱，怎么走得出去呀？”晓丽说。木匠说： “我帮你，你到郴州去吧！”
二00五年八月的一天早晨，木匠用摩托车把她送到关王镇，并掏出钱，送她踏上了开往郴州的大巴。
     怀着对佛的信仰，晓丽姑娘独自一人来到了郴州。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通过多方打听，好心人介绍，她来到了许家洞念佛堂，成了该寺的一位新弟子。
念佛堂寺大人多，在这里，她大开了眼界，似乎更加感受到了佛的力量，她勤奋学习，潜心研究佛学。这里也有安仁老乡，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们之间建立 了友谊，其中一为修行较高的尼姑对她说：“姑娘，你书读得好，我建议你到岳阳的圣安寺去，也许寺里会帮助你上佛教大学的。”
上大学是她的梦想，是她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她想去圣安寺，实现自己的理想。二00六年三月，在尼姑的帮助下，她如愿来到了圣安寺，寺里的住持诚恳地接受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弟子。
写到这里，我拨通了晓丽姑娘的电话。电话里，她不住地向我问好。我告诉她，她的妹妹颜晓霞去年十二月放寒假后突然生病，目前还在郴州人民医院治疗，今 天到长沙检查去了，可能又欠了上万元的债。如果近段时间好了，她还会到安仁三中继续学习，否则可能也要休学，这些情况父母都不想告诉她。
听到我的话，晓丽姑娘泣不成声，好久好久她才说：“我家怎么这么造孽呀，我可怜的妹妹呀，我可怜的爸爸妈妈呀，我很久没见他们了，真是相见时难别也 难，我多想回去看看他们呀！”过了好久我又问她：“你能还俗吗？你还可以去上高中。”她说：“不可能了，我皈依佛门，就要向释迦牟尼佛学习，精研佛学，以 佛陀为榜样，教化人灵，解救我家，普渡众生。”因为通讯信号不好，我的手机断线了。
去年年底晓丽的爸爸从郴州医院回家，我邀他到我家住宿，闲谈中我了解到如今他们家里欠债四万余元，已经陷于难以自拔的境地，也有一些好心人送点钱给他 们。去年十二月份，安仁县教育局领导徐满文同志下乡调研，来到了西康小学，听了随行人员的介绍，察看了晓丽的家境，落下了同情的泪水，当即掏出了身上仅有 的100元钱塞到晓丽她爸的手上，并一再鼓励他战胜困难，努力工作。颜学华老师接过钱来，热泪夺眶而出。
    我再次拨通晓丽姑娘的电话，没说上两句话，就听到晓丽姑娘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还不时传来圣安寺里冷冷的钟声。这声音如同铁锤似的，声声敲打在我的心坎上。
我只有默默地祝福晓丽姑娘一路走好，一路平安。
(撰稿：湖南安仁县豪山学区　　刘汇文。联系电话：１３７８６５４９２３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