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溅泪决玉:意在山水之外——《愚溪诗序》与《赤壁赋》的比较阅读--一叶飘然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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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柳宗元和北宋苏轼都是著名的文学家,在散文方面成就卓著。两人又都少负盛名,担任过朝廷要员;后都被贬谪远地。永贞元年(805),柳宗元因为积极参与王叔文集团的政治革新,而触犯了某些权贵的利益,被贬永州,从此一去不返,至47岁死于柳州任所。苏轼则是宋神宗永丰二年(1079)七月,在湖州任上以诗文讪谤新政的罪名被拘捕,关押在汴京御史狱中,至十二月底结案出狱,被贬往黄州。故从写作的背景和创作心理看,两篇文章都是作者遭受不幸,在贬谪地看不见前途的情况下写成的,创作时都处于政治上失意,心理苦闷之际。但由于两人个性气质和文章风格的不同,两篇写景论事佳作呈现出了不同的思想感情和人生态度。

一、情感

两篇文章都不是对山水作纯客观的描写,而是在描写中贯注了自己强烈的主观情感。但柳文显得愤激,而苏文显得豁达。《愚溪诗序》通过描写奇异美丽却遭人忽视、为世所弃的自然山水,表达自己虽才华卓绝却被远弃遐荒的悲愤之情。所以文中作者说将所遇到的溪、丘、泉、沟、池、堂、亭、岛统统冠以“愚”名,说它们“无利于世,而适类于愚。”秀丽的山水都成了无用之物,既有不愿意同流合污、讨好世俗的心志,更有对遭受放逐的强烈不满和抗争。但是这些山水毕竟是“善鉴万类”,“清莹秀澈,锵鸣金石”的,所以作者要用自己全副的才情去“漱涤万物,牢笼百态”,借以安顿悲苦愁闷的灵魂,并从中获得些许凄美的怡悦。

苏轼不同,他充分利用被贬谪后无事可做的清闲,尽情享受山间明月和江上清风。《赤壁赋》中所描写的景象便是明月朗照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的一派优美、开阔和澄澈。数人乘船同游于赤壁之下,有歌有箫,有酒有肴,兴起而去,兴尽不归。游山玩水,自得其乐。心情虽有一时的压抑和悲凉,但很快被轻松豁达取代,创造出一幅开阔明朗的艺术之境。而“浩浩乎如凭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虚幻感觉,又直接为后文超然物外的人生哲理作了铺垫。

二、寄托

两篇文章都有所寄托。《愚溪诗序》借愚溪山水虽然美丽,却处于不为人知的境地,和自己的境遇相同,故借以寄托自己遭受贬谪的不得志,大胆表达心中的不平。他直陈:“今予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坦白直露,敢怒敢言,但过于执着于自己的得失与荣辱了。而《赤壁赋》则不同,作者借赤壁月夜的美景,和主客的问答表达超越得失荣辱,甚至一瞬与永恒界限的浑然无我之境。苏轼认为,若说变化,天地时刻在变,人生短暂,自然可悲;但从不变看,则天地与我同寿,万物与我合一,都没有穷尽。所以人世间的荣辱、得失、忧乐便不足为念了。它展现了作者阔大的胸襟和非凡的气度,且含蕴深远,耐人寻味。

三、形式

《愚溪诗序》是一篇诗序,向读者介绍诗所描写的对象,以及自己在何种境遇中,什么样的心境下创作那些诗作的。所以采用一般性描写和议论,语言上重复使用一个“愚”字,将自己的感情失意、愤激和不满充分表达了出来。《赤壁赋》是赋体,铺采摛文,描写细腻生动,展现了月下了长江的优美景象;同时沿用赋体主客问答,抑客伸主的传统手法,抒写了自己的人生哲学,将内心的失意轻轻化去了。全文骈散结合,情理兼备,注重音韵和谐,读来琅琅上口,堪称优美的散文诗。

同时,两篇散文都使用了典故,不过《愚溪诗序》明显是借古讽今,如借愚公类比自己,借宁武子和颜渊的“智而愚”、“睿而愚”来衬托自己的“真愚”,抒写心中的不平。《赤壁赋》则借赤壁怀古,追念曹操这“一世之雄”而今不在,强调荣辱得失不必萦怀,把得官失官看得自然平常。

(发表:《考试报·高二语文》2007年3月2日第3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