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走路没事一蹲就疼:《东方文化周刊》系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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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文化周刊》系列1

(2010-04-13 10:38:55)转载 标签:

东方文化周刊

桐华

神话

杂谈

分类: 写过的文章

这个稿子是写给《东方文化周刊》的专栏,本来不想放在网上,我似乎经常敝帚自珍。后来突然还是觉得博客是最好的保存方式,只要新浪不倒闭,五十年后,我依然能翻阅到,也许会唏嘘。(不要问我哪期,我也不知道,而且应该已经买不到了,因为发表挺久了,留意下一期吧。因为写神话的后遗症,这个系列都是神话。谢绝转载!)

 

宓妃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因为宓妃的美丽,令其她女神再美也不敢居一个最美

她的身材“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她的五官“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她的仪态“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不管是从远处看,还是从近处看,她都各具风情,无一不美。“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这是曹植在朝京的路上,经过洛川时,为洛川女神宓妃写下的千古名篇《洛神赋》。自屈原在《楚辞》中创造了比德手法,以美人香草喻君子之德,后世的文人骚客频频效仿,《洛神赋》亦是如此。只有绝代佳人和异香之草才能比德君子,宓妃毫无疑问是一位绝代佳人,否则不足以入“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的曹植之眼,用她来比喻自己的不得施展的高洁抱负。

可就如读《楚辞》赞佩屈原的人少,听《游龙戏凤》猎奇皇帝调戏民女的人多,《洛神赋》也渐渐被穿凿附会成了一段扑朔迷离的三角恋情,倒渐渐忽略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宓妃——这位才是真正的三角恋曲的女主角。

 

宓妃出生尊贵,父亲是伏羲,母亲是女娲。在她面前,从古到今的名媛都会黯然失色,不管是唐朝的公主,还是宋朝的帝姬都不敢轻言尊贵。

这般尊贵的出生,还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似乎天下的一切都在她的罗裙下。

根据《淮南子·汜论训》的高诱注和《楚辞·天问》的记载,宓妃嫁给了黄河的水神河伯,这是一段门当户对的婚事。河伯是一位风采翩翩的佳公子,身材颀长,面若冠玉,想必他们在新婚之时,也曾如胶似漆,春宵苦短过,可日子一长,河伯的风流性子显露,日日外出寻花问柳,让宓妃独守空闺。

这样的故事在中国历史上很寻常,如果这个女子只是个一般的女子,那么故事就会停留在女子的以泪洗面中,顶多再留几句“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的闺怨诗,可这个女人并不一般。

宓妃为了排遣忧郁,在洛川畔奏起了七弦琴,琴声美妙动听,犹如天籁,引得一位路过的男子闻音而来,中国神话中另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出现了——后羿。

宓妃遇见了后羿,绝代佳人与旷古英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而后羿也真是一个汉子,他并不是偷偷摸摸地把这段感情藏到地下,而是去找了河伯,想带宓妃离去。河伯勃然大怒,与后羿打了起来。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最后后羿凭借出色的箭法,把河伯的一只眼睛射瞎,河伯去找伏羲告状,请求伏羲诛杀后羿。

因为河伯和后羿打斗时,为一己之私引黄河泛滥,令生灵涂炭,伏羲不但没有帮河伯处罚后羿,反而责备了河伯滥用神力。

然后……

没有了然后。

这个故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结束了,既没有说伏羲如何应对后羿的请求,也没有说宓妃和后羿之间如何了,毕竟这才是这场纠纷的起源。

我们只能从其它记载中肯定:宓妃依旧是河伯的妻子。

大概因为这段故事的糊里糊涂,很多人以此来批评它纯粹是胡编乱造,可中国历史上糊里糊涂的事情还少吗?

伏羲是被推崇备至的贤明君主,而贤君的一个共同特点都是舍私情重大义。后羿任侠仗义,河伯却令生灵涂炭,伏羲肯定不能偏帮河伯,看似责备了河伯,却没有任何实际的惩罚。

河伯是黄河的水神,黄河是华夏版图上最大的河,河伯执掌着天下无数生灵,是一方霸主,后羿却只是一个背着箭筒的浪者,手中的长弓就是他唯一的资产,伏羲即使明明知道河伯不是女儿的良配,也不可能让女儿离开河伯。

根据后羿的性格,他不会轻易屈服,这个过程肯定风波迭起、阴谋叠出,可不管是流过泪,还是流过血,在最后一切都化作了无奈,宓妃依旧是河伯的妻子,他没有能带着她离开。这一段肯定很不和谐,所以,这个故事只能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结束,结束于伏羲的宽大贤明之中。

《淮南子》和《楚辞》没有记录这段爱情究竟是发生在后羿遇见嫦娥之前,还是在嫦娥盗取了灵药奔月之后,可不管在哪段故事中,当一切的悲欢落幕之时,这位伟大的英雄都只能背着他的箭筒,拿着他的长弓,孤独地走向天涯,就好似古龙笔下的寂寞高手,高手总是寂寞如雪。而美人,美人也总是红颜薄命。

已经瞎了一只眼的河伯能否继续风流不得而知,但洛川河底的宓妃,却一定独居,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遗忘,忘记绿杨荫里他教她射箭,碧水河畔她为他抚琴,忘记明月彩云照人来,陌上花开缓缓归。

也许,某个夏日,又一个不眠的深夜,雕栏玉砌,朱廊绿瓦,茜纱窗下是袅袅金兽炉,碧玉枕畔是徐徐瑞脑香,她翻寻旧物时,突然看见已经落满了尘土的七弦琴,用衣袖轻轻拂去尘埃,再弹一曲当年的歌谣。

眼中无泪,只因心已死。

也许,她还会拿起那张已有了裂纹的旧弓,挽出那个英姿飒爽的姿势,铿然一声,弓断裂。

眼中有泪,只因终未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