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脊液玻璃测压管读数:经济萧条、银行改革与资本主义的未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7:16:29
      (译者注:这是一篇非常重要的演讲,由韦尔塔·德索托教授发表于伦敦经济学院,全面阐述奥地利商业周期理论、部分准备金制度、国家会计制度、银行体制改革与资本主义的未来。因原文篇幅过长,分两部分译出。)
       2010年10月28日,哈耶克纪念演讲,于伦敦经济学院(LSE)。原文出版于科布登研究中心(Cobden Centre)
       我很荣幸,能应伦敦经济学院(LSE)之邀,来此发表哈耶克纪念演讲。感谢学院及提摩西·贝斯利 (Timothy Besley)教授的邀请。以及飞利浦·布思(Philip Booth)教授和经济事务学院的允许,并借此机会介绍我的新书《社会主义、经济计算与企业家精神》,最后要感谢托比·巴克森代尔(Toby Baxendale)促成了这次演讲。
       今天我将集中讨论最近的金融危机,以及当前的全球经济萧条。这是当前我们经济学家面临的最大挑战。
       皮尔银行法案(Peels Bank Act)的致命错误
       首先,我要强调下面这个重要的论点:今天折磨我们的一切经济与金融问题都可回溯到1844年7月19日,那天,在这个国家发生的事件决定了日后全世界的金融与经济演化过程,直至今日。自工业革命以来,英国银行学派与货币学派一直在辩论,什么是造成虚假经济繁荣以及紧随的金融危机之根源。而就在那一天,历经多年辩论,《皮尔银行法案》得以通过。
       1844年的银行许可法案成功的采纳了英国货币学派的健全货币理论。这个学派准确的辨识出造成繁荣与萧条交替的根源-私有银行人为的虚假信用扩张。其背后没有真实的公民储蓄支持,而是通过发行大量的信用媒介(fiduciary media)(那时主要指银行纸币或远超黄金数量的存款单)。于是,皮尔银行法案要求银行按100%储备金发行纸币,这不仅完全符合最基本的罗马法原则-禁止伪造或过量发行存款单,并且向终止无限的、繁荣与萧条的循环交替迈出了正确的第一步。
       然而,尽管有着良好的意愿与坚实的理论基础,皮尔银行法案却是一个大失败。为什么呢?因为它没能同样的把100%的准备金要求扩展到活期存款(米塞斯 1980, pp. 446–448).。不幸的是。在皮尔的年代,西班牙黄金世纪时期经院哲学家的思想已被完全忘记。300年前,经院哲学家们就已发现活期存款(拉丁语chirographis pecuniarium, 仅由银行账本上的条目创造的货币)同样是货币供应的一部分(韦尔塔·德索托2009, p. 606)。他们意识到,从法律的角度看,忽视对活期储蓄的100%准备金要求是道德上的罪恶和犯罪行为-不是伪造纸币,而是侵占挪用。
       当时,多数经济学家们犯了错,对早期西班牙经院哲学家的发现一无所知。皮尔银行法案的这一错误是致命的:1844年后,银行家们继续保留部分准备金,当然不再是银行纸币,它已被银行许可法案所禁止;而是在活期存款上。换句话说,银行重新定位了业务,从过量发行纸币改成发行部分准备的活期存款。而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这两者没有区别。
       于是,人为的信用扩张与经济繁荣得以继续,金融危机与经济萧条也不可避免。尽管《皮尔银行法案》里倾注了良好的意图与愿望,不久,这个法案失去了全部的公信力与公众支持。不仅如此,该银行法案的失败决定了之后金融事务的演化,直到今天。它也完美的解释了在自由市场经济里,这种缺陷的制度设计带给金融与货币系统的痛苦。以及我们当前所承受的糟糕经济后果。
       当我们考虑《皮尔银行法案》的失败时,事件的演变清楚明了:泡沫不断形成,金融危机与经济衰退此起彼伏。银行救助司空见惯。最后的借款人-中央银行的成立,恰恰就是为了应对银行救助,并允许在危机时创造足够的流动性,黄金被废除。法定货币法与纯粹的信用货币制度在全世界实施。正如我们所见,这一历史进程的结果阐明了制度设计之缺陷与金融混乱。直至今日-21世纪的第2个十年,仍在影响全世界。
       健康的资本积累过程-基于真实储蓄
       现在这点很重要,让我们快速回顾一下经济进程的细节,由中央银行主导的部分准备金银行系统,是如何创造人为的信用扩张,来扭曲真实的生产结构。-以制造泡沫,引导不明智的投资,并最终导致金融危机与严重的经济萧条。不过,在这之前,为了纪念哈耶克,我们必须牢记基本的资本理论。自凯恩斯革命以来,这一理论几乎已完全被排除在主流大学的经济理论课程之外。换句话说,我们将首先解释,在一个不受阻碍的自由市场上,企业家精神、自发性与微观经济进程倾向于正确地投资全部真实储蓄。其重要性在于,只有这个知识能让我们理解,没有经济主体的真实储蓄,仅凭银行账目上凭空创造的活期存款来进行投资,造成的结果将天差地别。
       “需要做的,是完全私有化当前的纸币系统,并替换以古典的纯粹金本位。”
       现在我们要解释的是,正是为什么所谓的储蓄悖论(paradox of saving)从经济理论来看是完全错误的(哈耶克 1975, pp. 199–263)。不幸的是,即便修完大学经济理论课程,也只有极少数的学生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这一知识被毋庸置疑的应用到一个最重要的,并为每个经济学家所熟知的自发市场过程中。
       为了理解接下来的现象,我们必须能看出,市场中真实的生产结构是一个跨时段的过程,包括很多复杂的时间阶段。其中,多数的劳动力、资本品与生产资源并不用于生产当年的消费品,而是为了未来2到5年,甚至更久以后,消费者才会需要的消费品和服务。例如,从工程师开始构思和设计一种新车,到开采出铁矿石并炼成钢铁,制成各种汽车零部件,到装配厂组装成型,然后运输和分销…整个过程耗时数年。
       整个过程由一系列复杂而成功的时际生产阶段所构成。那么,如果经济主体主观的时间偏好突然降低,导致本年度的当前消费减少,比如是10%。会带来什么现象呢?一旦如此,将激发3个关键的自发微观经济过程,以确保刚节省的消费品被正确投资。
       第一个效应是,在不同的生产阶段中产生盈利差异:相对的,近期消费品工业部门销售下降,,其盈利下降或停滞。而远期生产部门,为2到5年,甚至更久之后成型的消费品而生产的行业,它们的盈利能力不受当前短期的消费减少而影响。
       利润是影响企业家改变投资决策的关键信号。为未来消费而生产的当前资本品行业中,相对较高的利润吸引着生产结构中全部的企业家。他们必须改变生产与投资,从盈利下降的近期消费品行业,转向更有利可图的、为远期消费而生产的资本品行业。
       “银行危机不是造成经济萧条的原因,而是一个最重要的早期征兆。”
       新增储蓄带来的第二个效应是降低利率,从而影响生产远期消费品的资本品价格:因为利率可以用来折现资本品带来的未来收益。利率的降低提高了资本品的市场价格,越远离最终消费品生产的资本品,其价格上涨幅度越大。储蓄的增加抑制了现期消费,从而降低了消费品价格。而另一方面,它造成资本品价格相对地大幅上涨。这就是第二个非常强大的微观经济效应。它传递给整个市场的信息是-企业家必须修改生产方向,减少对近期消费品工业的投资,增加资本品的投资,以促进远期消费品生产。
       最后的第三点,我们应该提到哈耶克所称的“李嘉图效应”(Ricardo effect)(哈耶克 1948, pp. 220–254; 1978, pp. 165–178)。指的是储蓄增加对真实工资的影响:储蓄增加带来现期消费品销售下降,价格停滞甚至下跌。如果要素收入保持不变,这就意味着真实工资的增加(译者注:工资的实际购买力增加),以及企业家的应对措施,在边际上用相对便宜的资本品取代劳动力。
       李嘉图效应解释了,即使消费品销售下降,盈利也是完全可能的。只要成本下降更多,比如用机器和电脑替换相对昂贵的劳动力。谁来生产这些新增的电脑、机器设备和资本品?恰恰是那些被停滞不前的消费品工业解雇的工人,他们被重新配置到远期资本品工业中,在那里产生了对资本品的新需求。         
       李嘉图效应与前两个效应一起,增加了更远期的生产阶段,并推动了生产过程的延长。这个新的,资本更密集的生产结构是完全可持续的。因为它完全由之前的真实储蓄所支持。此外,它能显著地增加未来的最终消费品生产,以及全部经济主体的实际收入。这3个效应联合起来,全部向同一个方向努力。它们构成最基本的资本理论课,解释了不受阻碍的自由市场上的世俗化倾向-正确的投资新增储蓄,并持续地促进资本积累,以及相应地带来可持续的经济福利与发展。
       部分准备金制度引导的泡沫之本质
       对照上面健康的资本积累过程,现在我们就可以完全理解,缺乏之前的真实储蓄,投资项目仅凭中央银行(最终借款者)的指令,靠部分准备金银行的人为信用扩张来资助,所产生的后果。
       单方面的信用扩张意味着新增贷款由银行发放,并记录在其资产负债表的资产栏里。相对地,银行凭空创造出活期存款作为贷款抵押物,自动记录在负债栏里。这样,新货币-或者应该说新的“虚拟”货币,因为它只实现在银行账本上的条目栏里,在这个人为的信用扩张过程中,被持续地创造出来。事实上,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大约只有10%的货币供应是现钞(纸币和硬币)的形式,而其它90%的货币供应都是这种形式的虚拟货币。(这正是400年前,西班牙经院哲学家们定义的chirographis pecuniarum,仅存在于银行账本上的虚拟货币)。
       信用扩张为何如此诱人又受欢迎呢?它完全腐蚀了经济主体的行为并极大地降低了全社会的道德标准。很容易理解,一开始,企业家们往往非常欢迎信用扩张,因为它使得一切投资项目,不管平常看起来有多疯狂,都能轻松地以低利率得到贷款。信用扩张创造的新增货币被用来购买生产要素,并部署到远离消费的资本品工业中。
       由于这一进程不是由储蓄增加导致的,没有生产资源被从消费品工业中释放出来。大宗商品价格、生产要素价格、资本品价格、以及股市上代表它们的证券市值大幅上涨,并造成市场泡沫。每个人都很开心,特别是,当看起来似乎个人财富的增加非常容易,即不用牺牲之前的储蓄,也不需要诚实、辛苦的努力工作。
       新经济被认为是良性循环地-看上去萧条已被彻底避免。这欺骗了全部经济主体:投资者们看着天天上涨的股票价格非常开心;消费品工业满负荷运转,价格上涨都一抢而空;餐馆总是满座,门口还排着长队;在充分就业的时代,工人和工会们乐见企业家拼命争抢劳动力,工资上涨,移民增加;极好的经济与社会状况帮了政治领袖们,他们照旧向选民推销,宣称这些成就源自自己的领导力与良好的经济政策。政府的预算官僚们瞠目结舌的发现,公众收入以两位数字增长,尤其是来自增值税的收入。因信用扩张而新增的远期工业里,企业家们已提前支付增值税,尽管这本应来自最终消费者。
       “多年来,中央银行一直逃避他们的货币责任,而现在,他们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逃。”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扪心自问,这个派对能继续多久?消费者不愿增加储蓄,投资者却持续的用银行创造的虚拟货币来进行没有储蓄支持的投资。这种消费者与投资者间行为的巨大不协调能持续多久?不用牺牲,任何人都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这样的幻觉还能持续多久?
       自由市场是一个动态而有效率的过程(韦尔塔·德索托2010a, pp. 1–30)。迟早,这一巨大的错误就不可避免的被发现了。6个自发的微观经济反应同时产生,以图遏止并逆转由信用扩张资助的泡沫年代所带来的损害。
       抑制信用扩张效应的市场自发反应。
       在拙作《货币、银行信用与经济周期》(韦尔塔·德索托2009, pp. 361–384)中,详细阐述了6个不可避免的自发微观经济效应,以逆转由持续而强烈的银行信用扩张所引发的虚假繁荣。简述如下:
       1、初级生产资料的价格上涨(主要是劳动力、自然资源与大宗商品)。原因是这些资源没有从消费品工业里释放出来(储蓄没有增加)。不同生产阶段中的企业家们使用新增银行信贷,来相互竞争这些初级生产资料。 
       2、随后,消费品价格的上涨速度超过生产要素价格的上涨。原因是,当时间偏好保持不变,新增货币到达消费者手中,开始消费。同时,企业家们却拼命为了多生产远期消费品,而减少一切的近期消费品生产。这也解释了下面一个因素。
       3、近期消费品工业的会计利润相对大幅增加,尤其是与资本品工业的利润相比。后者因为成本上涨超过营业额而停滞。
       4、与真实储蓄增加带来的效应相反,李嘉图效应开始起反作用。现在,消费品价格相对增加(或因为生产能力提高而增加了营业额),初级要素收入的增加开始降低真实工资。从而激发企业家们用廉价劳动力来替换机器设备,这样就降低了对资本品需求,也降低了远期消费品行业(译注:资本品行业)的利润。
       5、贷款利率的增加甚至超过信用扩张前的水平。因为,迟早信用扩张终会停止。出借人要求更高的购买力回报与风险溢价,导致利率大幅上涨。另外,陷入错误投资的企业家们开始“生死决战”,去获取额外融资,以试图完成投资项目(哈耶克 1937)。
       前5个效应一起导致了下面的第6个协同效应。
       6、远期消费品行业里的公司开始发现,自己正遭受严重的会计损失。对比近期消费品行业的盈利,最后,毋庸置疑地揭示出,企业家们犯了严重错误。当务之急是终止、并清算那些泡沫年代里进行的错误投资项目。
       正如我所写的,市场是个动态有效率的过程(韦尔塔·德索托2010a, pp. 1–30),当它发现繁荣期发放的银行贷款,其真实价值已大幅缩水。换句话说,市场发现银行资产的价值大幅减小,而其债务(繁荣期间凭空创造的存款)保持不变,那么银行事实上已破产了。如果没有最终借款者(译注:中央银行)不顾一切的救助,整个金融与货币制度将崩溃。无论如何,重要的是理解“银行危机不是造成经济萧条的原因,而是一个最重要的早期征兆”。
       当市场发现繁荣期进行的许多投资项目无利可图时,经济萧条就开始了。接着,消费者要求清算错误投资(现在发现,与消费者的意愿相比,它们的目标太遥远了)。萧条标志着痛苦的生产结构调整开始,生产资源被从远期消费品生产阶段撤回,并重新部署到近期消费品生产阶段。
       “繁荣期的银行信用扩张促使企业家们行动起来,就像真实储蓄增加一样。”
       一旦信用扩张开始,金融危机与经济衰退就不可避免。因为市场迟早会发现,缺乏节省下来的真实可用资源,由银行资助的投资项目变得太鲁莽而不能完成。换句话说,繁荣期的银行信用扩张促使企业家们行动起来,就像真实储蓄增加一样,但事实上储蓄没有增加。
       这种普遍的经济计算错误迟早会被市场自发地发现并纠正,事实上,哈耶克的全部经济周期理论都是路德维格·冯·米塞斯经济计算理论的一部分。米塞斯发现了社会主义下的经济计算是不可能的。这点完全适用于目前设计错误、并被严厉监管的银行系统。
       2008金融危机的特点与当前的经济萧条
       目前已结束的这轮扩张期始自2001年美国经济的上一次萧条,美联储又一次大量采用人为信贷扩张手段,却缺乏与之相对应的自愿居民储蓄支持。事实上,多年以来,由纸币与存款构成的货币供应每年增长超过10%(这意味着,每隔七年全球流通货币总量翻番)。
        源自这一严重信用扩张的交易媒介,被银行用极低的利率(甚至实际是负利率)贷款出去。投机泡沫被吹大,资本品与房地产价格、以及代表它们在股市上交易的证券价格飙升,股指大涨。
       说也奇怪,巧合的是,在1929年大萧条前的“繁荣”年代,货币供应增加的冲击并没有明显影响一揽子消费品和服务的价格(大约占市场全部交易物品的1/3)。而类似地,在上个十年间,因为新技术的广泛应用与企业家们勇于革新,带来了生产力的飞跃。如果没有“货币与信用注入”,这本可以给全社会成员带来健康、并可持续的商品和服务的单价下降。
       此外,中国和印度的经济完全融入全球市场。逐渐地、更进一步提高了消费品和服务的实际生产能力。面对如此可观的生产能力增加,消费品价格却缺乏健康的“通缩”,这证明货币冲击已严重扰乱了整个经济过程。别忘了,在泡沫年代里,即便出现极微弱的一点点健康的通缩迹象,也被极端通胀主义者用作依据,以寻求更大剂量的信用扩张。
       就像前面所讨论的,人为扩张信用与流通媒介不能为稳固并可持续的经济发展带来捷径。高储蓄率的背后,必要的牺牲与纪律约束不可或缺。(事实上,在危机之前,尤其是在美国,自愿储蓄不仅没有增加,甚至多年跌至负数)。
       什么终结了愉悦的货币狂欢并开始了萧条的宿醉?因素很多,每个周期各不相同。在本轮周期中,最显著的因素,首先是大宗商品与原材料的涨价,尤其是石油;其次是美国的次贷危机;最后是主要银行机构的失败,市场明确发现它们的负债远超资产(主要源自错误发放的抵押贷款)。
       如果我们考察过去的信用扩张程度,以及所造成的错误投资之广,很可能得出结论:本轮周期中,欧洲货币同盟经济体相对受损程度较轻。(如果不考虑刚性劳工市场的负面影响-延长萧条,并使其更痛苦)。
       欧洲央行的扩张性政策,尽管也犯了严重错误,但比起更不负责任的美联储,还是强多了。此外,欧元趋同标准(译注:指《欧洲联盟条约》中规定的标准)的实施过程给主要的欧洲经济体带来了健康和显著的恢复。只有一些外围国家-如爱尔兰和西班牙,在实施过程中陷入大规模信用扩张。
       西班牙是典型的例子,她经历了一场经济大繁荣。其中,部分源自真正的增长(如由首相何塞·阿斯纳尔主导的自由化体制改革)。然而,更多则源自人为的货币与信用扩张,其扩张率是同时期法国与德国的3倍。
       面对因实施趋同标准导致的低利率,西班牙的经济主体们理解成传统的宽松信贷政策:唾手可得的大量宽松信贷、与西班牙银行的巨量贷款申请(主要用于资助房地产投机)。西班牙银行发放的贷款来自凭空创造的货币,而欧洲央行却泰然自若地袖手旁观。一旦危机来袭,调整过程迅速而有效:不到一年,超过15万公司倒闭,主要来自建筑行业。在错误的行业里,几乎5百万工人被解雇。现在,我们可以认定,尽管还很虚弱,西班牙的经济主体已经被治愈。什么样的经济政策最适合当前的情况?待会儿我们会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现在,先让我们评价一下新会计规则对当前的经济和金融危机的影响。       
        新会计规则的负面影响
        我们必须牢记,过去长期的人为信用扩张的核心特点是:在美洲大陆与欧洲,几个世纪来全球奉行的传统会计规则被缓慢腐蚀。
       体来说,实行国际会计标准(IAS),成为许多国家的法律规定。这导致传统的谨慎小心原则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对资产评估采用的“公平价格”原则,尤其是金融资产。
       “100%准备金银行是唯一符合物权法基本准则的系统。” 
       事实上,在投机泡沫充斥的年代,这一过程的特点是形成“反馈回路”(feedback loop):上升的股票市值被立刻记入会计账本,然后这些会计条目又被作为股市上金融资产价格继续上涨的依据。
       很容易理解,新会计准则起到放大效应-加剧动荡,并错误地引导商业管理:在繁荣期,它创造虚假的“财富效应”,引诱人们去承担不成比例的风险。有朝一日错误呈现,资产的迅速贬值立刻吞蚀公司资本。迫使其在资产价格最低、金融市场枯竭时变卖资产以充实资本。 
       显而易见,干扰性已被证实的这种会计准则必须尽快被废除。而近来实行的会计改革也必须被取消,不仅因为在面临金融危机与萧条时这些改革意味着死路一条,而且从根本上说,重要的是在繁荣期坚持谨慎保守的估价原则-这一塑造了整个会计系统的原则始自15世纪的卢卡·帕乔利(译注:复式记账法的发明人,现代会计之父),止于对国际会计准则(IAR)的迷信般采用。
       必须强调会计的目的,不是以实现易被误解的“会计透明度”为借口,来反应期望的“真实”价值。在任何情况下,这一价值都是主观地,并随着市场的波动而变化。相反,会计的目的是为了实现谨慎的公司管理,并防止资本消耗。就像哈耶克早在1934年的论文《资本保全论》(The Maintenance of Capital)中所建立的原则。
       这就需要实行严格的会计稳健性标准(依据谨慎原则,记录历史成本或市场价值两者中较低者)。无论何时,保证可分配利润来自安全的盈余,对利润的分配一点都不能损害未来公司的生存能力与资本总额。
       谁应为当前的状况负责?
       显而易见,应为当前的状况负责的不是自由市场。过去的每次危机都带来一个典型后果:人们谴责市场,坚信萧条是市场失败导致的,并要求政府干预。当前这次也不例外。 
       如上所述,市场过程能自发对抗泡沫年代的货币侵犯,这一侵犯源自由中央银行许可、精心策划并主导的巨额信用扩张。对于蔓延全球的、伴随着危机与萧条而来的全部经济困苦,中央银行制度才是真正的责任人。荒谬的是,中央银行们竟能收集一帮特选的替罪羊(愚蠢的私人银行家、收取过高奖金的贪婪经理,等等)。在公众面前,不仅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愤怒的受害者角色;而且还是最后唯一的拯救者,通过救助银行系统,避免上演更严重的悲剧。
       总之,自1844年的《皮尔银行法案》以来,国际货币与银行体系因错误的制度设计,所造成的持久痛苦是显而易见的。在货币与银行系统中完全不存在自由市场,恰恰相反,私人货币被国有化、法定货币规则被引入、巨大而繁琐的监管、对利率的操纵,最重要的,所有的指令都来自货币中央计划当局:中央银行。
       换句话说,以国币、中央银行与金融监管为代表的真正的社会主义,一直在货币与信用邻域控制着所谓的“自由市场经济”。 
       所以,就货币与信用而言,我们持续经历着的全部负面后果均由社会主义不可行之原理所证明,这一原理由伟大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路德维格·冯·米塞斯与弗里德里希·哈耶克所发现。 
       具体的说,国币的中央计划者们不可能知道、跟随、和控制货币的供求变化。此外,正如我们所见,全部金融系统都是基于国家授予私人银行家的法定特权。对于客户存入的活期存款只保留一定比例的部分准备金。特权造成的结果是,私人银行家们不再是真正的金融中介,创造存款却成为其主业,而源自信用扩张的这些新存款不可避免的, 必在危机与萧条中消失。 
       通过最严谨的经济分析,以及冷静客观的解析过去和近来的金融事件。无情地揭示出,中央银行(其实质是真正的金融中央计划机构)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成功发现恰当的货币政策。这正是前苏联计划经济的失败所揭示出的问题。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奥地利经济学家路德维格·冯·米塞斯与弗里德里希·哈耶克所发现的社会主义在经济上不可行原理完全适用于所有的中央银行,包括美联储、其前任格林斯潘、尤其是现任本·伯南克。根据此原理,计划机构的强制命令不可能组织起任何经济邻域,尤其是金融产业。因为这样一个机构永远不可能获取必要的信息,把和谐的自然注入它的命令中。这正是在拙作《社会主义、经济计算与企业家才能》的第三章中所分析的。本书已由爱德华·埃尔加出版社与经济事务委员会联合出版,今天我们特此推荐 (韦尔塔·德索托, 2010b) 。 
       事实上,纵容哈耶克所说的“致命的自负”(哈耶克, 1990)是无比危险的。它信仰某人能无所不知,或者至少即聪明又强大,能够一直精确无误地调整恰当的货币政策。结果却是,不但不能减轻经济周期的剧烈上下波动,美联储与稍好一点的欧洲央行反而自己成为周期恶化的主导者与罪魁祸首。 
       因此,本·伯南克与他的美联储,以及自欧洲央行起的其它中央银行所面临的两难困境一点也不好受。多年来,他们一直逃避自己的货币责任,而现在却发现已无路可逃。要么放任萧条的过程进行到底,忍受健康而痛苦的调整;要么采用“延续的通胀” 疗法往后推延以图逃避当前。而后者会极大的增加在不远的未来更严重萧条(甚至是滞胀)的可能性。(这就是1987年股灾后所犯的错误,造成80年代末的通胀,并以1990-1992年的严重萧条结束。) 
       此外,在此阶段重新引入人为的廉价信用政策只能阻碍亏损投资的清算与公司元气的恢复,甚至以无限延长的萧条而告终。就像日本经济的例子,尽管尝试了一切可能的干预手段,经济却停止对一切外部刺激做出反应,不管是货币主义的信用扩张还是凯恩斯主义政策。 
       唯有考虑到此“金融上的精神分裂症”,我们才能解释过去两年货币当局的“胡乱开火”。它担负着两种相互完全冲突的职责:既要控制通胀,又要注入全部必要的流动性以防止金融系统崩溃。因此,今天美联储救助了贝尔斯登、AIG、房利美、房贷美和花旗;明天它就藉着充分正当的借口-“教训一下”,任由雷曼兄弟垮台,并拒绝滋长道德风险。 
       最后,考虑到事件的演变方向,美国与欧洲政府启动了数百亿元的计划,去购买银行系统中的不流动(就是一钱不值的)资产,甚至直接购买银行股份,完全或者部分地国有化私人银行系统。考虑到所有这些我们所看到的事态,未来可能的情况有哪些呢? 
       未来可能的情况与最恰当的经济政策
       理论上看,对于当前错误设计的金融系统,一旦发生危机,我们可以设想四种可能的情况。 
       第一种,整个基于部分准备金的银行系统灾难性的彻底崩溃。这种情况看上去已被中央银行所避免。作为最后的借款人,中央银行可在任何必要的时候救助私人银行。 
       第二种情况正好与第一种相反,但同样是悲剧:它包含一剂强烈的“通胀疗法”,以至于创造出一个新的泡沫。这种往后推延只能暂时推迟问题的解决,代价是之后的问题会更严重(这种情况发生于2001年的危机)。 
       第三种情况我称之为经济的“日本化”。重新引入廉价信用政策并穷尽一切政府干预手段,完全阻止了自发市场过程清算亏损投资与公司的元气恢复。结果,萧条无限延长,经济无法恢复并停止对一切刺激做出反应,不管是货币主义的信用扩张还是凯恩斯主义方法。 
       最后,第四种情况是当前最可能的:市场自发秩序在极端不利的条件下,最终克服了一切政府干预,能够完成对整个经济的微观调整过程;并基于可持续发展的新投资项目,重新配置劳动力与其它生产要素到盈利的行业中。 
       不管怎样,金融危机与经济衰退到来后,必须避免一切额外的信用扩张(除了必要的最低剂量货币注入,以避免整个部分准备金银行系统的崩溃)。最恰当的政策应该是,在全部经济层面上解除管制(尤其是劳动力市场),以允许快速的重新配置生产要素(特别是劳动力)到盈利行业。同样的,为了增加负债严重的经济主体们的可支配收入,使其得以尽快偿清贷款,减少公共开支与税收是必要的。 
       总体上说,经济主体,尤其是公司,只能通过消减成本(尤其是劳动力成本)与偿清贷款来恢复财务状况。为达此目的,需要一个弹性的劳动力市场与严格紧缩的公共开支。这些手段极其重要,它使得市场能尽快发现这些被错误生产的投资货物的真实价值。因此能够为一个健康又可持续的经济恢复打下基础。 
       然而,一旦经济恢复(从某种意义上说,恢复始于危机与萧条本身,标志着市场发现所犯的错误,并开始必要的微观经济调整),恐怕就像过去一再发生的,不管未来中央银行多么小心谨慎(我们能指望它们学会这一课吗?对于所发生的一切,它们能记得多久?),不管实施多少新的监管法案(就像过往一切治标不治本的监管,尤其是巴塞尔协议II与III),迟早,新的信用扩张周期又会开始,虚假的经济繁荣、金融危机、与经济萧条又会不可避免的继续折磨我们。除非,根据构成资本主义根基的私有物权法的基本原则,彻底重新设计全世界的金融与银行制度,对于活期存款合同要求100%的准备金。 
       结论
       本演讲始自《皮尔银行法案》,我也将以它作为终结。1844年的6月13日与24日,罗伯特·皮尔在下议院指出,在过去的每一次货币危机中,“国家的纸币发行量大增”,并且“没有根基的货币…仅仅创造出虚假的价值,当泡沫破灭时,它的扩散破坏了全国,并扰乱了一切商业交易。” 
       尽管这些问题早已由罗伯特·皮尔正确诊断,时至今日,166年后,我们依然承受着痛苦。为了解决问题,并最终达到唯一真正自由和稳定的金融货币系统,以适应21世纪的自由市场经济。必须实行下面三个步骤: 
       首先,发展并完善《皮尔银行法案》的基本概念,推广100%准备金的要求到活期存款与其等同物。哈耶克阐明了这一彻底的解决方案将能预防未来的一切危机(哈耶克1984, p. 29),因为如果没有之前的真实储蓄增加,信用扩张将变的完全不可能。从而使得投资项目与自愿储蓄相匹配,并可持续发展。对于哈耶克的观点,我要补充一点最重要的事实,即100%准备金银行是唯一符合物权法基本准则的系统,而物权法对于资本主义的运行不可或缺。没有任何理由去区别对待存款(货币的储存)与其它可代替物品的储存,例如小麦或石油。对于后者,无人会质疑100%准备的要求。 
       关于改革的第一步提议,最令人鼓舞的是,我们看到两位保守党下院议员-道格拉斯·卡斯韦尔(Douglas Carswell)与斯蒂夫·贝克(Steve Baker)于9月15日,在英国国会的10分钟初读中正式提交议案。目的是改革银行制度,把皮尔银行法案的要求推广到活期存款。这一法案。《银行客户选择-信息披露与保护法案》(Bank Customer Choice Disclosure and Protection Bill)将于3周后的11月19日二读中被讨论。它有两个目标:首先、对于存进银行支票账户的资金,完全并有效的捍卫公民的所有权。第二、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虚假繁荣、金融危机与经济萧条的循环交替。 
       当然,本法案的第一个草案仍然需要完善一些重要的细节。例如,多长时间的存款应该被认为是活期存款,其目的是储存而不是投资(让我们假设是1个月)。以及,任何合约如担保票面价值随时可用,都应被认定为以储存为目的的活期存款。但是,仅仅是在英国国会讨论这些问题,并且得到广大民众的关注。这本身就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总之,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少数的下院议员们迈出了这一步,去对抗围绕着部分准备金系统的特权所产生的,盘根错节的既得利益集团。如果他们的努力战斗能成功地瓦解控制全球的“金融奴隶制”。就像废除奴隶贸易的威廉.威伯福斯,以及其它对全世界做出杰出贡献的英国历史人物一样,他们将名垂青史。  
       其次,如果我们想彻底取得推倒柏林墙的最终胜利,并清除残留在货币与信用邻域里名副其实的社会主义,首要之务就是废除中央银行。如果采纳前面的100%准备金改革方案,作为最终借款者的中央银行就没必要存在了,如果它们坚持继续扮演金融中央计划者的角色,则有害无益。 
       第三、谁来发行基础货币?2周前刚去世的法国诺贝尔奖经济学家莫里斯·阿莱(Maurice Allais)曾建议,由一个公立机构以2%的年增长率发行公共纸币。我个人并不信任这一方案。就像过去所一再发生的,政府预算的任何紧急状况都可以被用作藉口,以增发信用媒介。因此,这也许是我的提议中最具争议的一点。为了终结未来政府对我们的货币的任何操纵,必要的是完全私有化当前这种垄断的、由政府法定信托担保发行的基础纸币。替换以古典而纯粹的金本位。 
       西班牙的古谚语说:“A grandes males, grandes remedios.”。英文意思是,“处理重大问题应快刀斩乱麻”。尽管任何符合这3个步骤的努力都能显著改善当前的经济系统。必须理解到,当前由政府们推动与实施的改革(包括巴塞尔协议II 和 III)仅仅是神经紧张地攻击表面症状,而放过了问题的真正根源。正是因此,未来它们注定会再一次悲惨的失败。 
       与此同时,鼓舞人心的是,越来越多的学者和私立机构不仅正在研究,建立一个真正诚实的私有货币所必须的彻底变革。并且还包括了很有意思的可行方案,探讨如何过渡到新的银行系统,由托比·巴克森代尔领导的科布登研究中心(Cobden Centre)就是其中之一。关于这一问题,在拙作《货币、银行信用与经济周期》的第九章中也有引人入胜的分析阐述。顺便提一下,在本章中,我也解释了由改革提议所带来的一个很有趣的副作用,它提供了一种可能的方法,不需要任何的成本与通胀效应,即能偿清多数现有的公共债务。而当前的时局下,公共债务问题已成为多数国家忧心忡忡的不可承受之重。 
       简要概述如下,由我提议、并由科布登研究中心详细研究发展的、专门针对英国的解决方案是,印刷出足够的纸币,以满足公众决定存在活期存款账户上的全部资金总额。这些新印刷的货币将不会造成通胀,因为它们将交由银行保管,并被完全禁绝(sterilized)。也就是说,对于以活期存款形式存在的银行债务做100%的资产抵押。这样,目前支持活期存款的银行一揽子资产(贷款、投资等)就能被“释放”。然后我提议把这些“释放”的资产组成共同基金,按照市场单价来置换政府的财政债券。 
       不管怎样,必须提出一个重要的警告:自然而然地,必须不厌其烦的强调,这一解决方案有效的前提是,必须坚持对活期存款的100%准备金要求,义无反顾的决定重建自由银行制度。然而,就当前时局来看,不管其可行性有多重要。我们必须牢记,相对来说它只是(次要的)副产品,而最重要的仍是前面所勾勒的银行制度的重大改革。 
       现在作最后总结,如果21世纪的今天,新的罗伯特·皮尔能够成功的推动这一系列改革议案。那么伟大的英国将再一次地,不仅为自己,而且为全世界做出无价的贡献。 
       (作者简介:韦尔塔·德索托,马德里大学教授,西班牙奥地利经济学家领袖。作为作家、翻译家、出版家与教师,他也是活跃的世界顶尖古典自由主义代表人物。作品包括《货币、银行信用与经济周期》、《社会主义、经济计算与企业家精神》、《奥地利学派:市场秩序与企业家创造性》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