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第12期·封面故事·目录·卷首语·冰川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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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与崇高打交道的人(撰文/单之蔷)

《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第12

封面故事

中国是一个冰川大国,众多高峻的山脉和剧烈抬升的青藏高原都是冰川的故乡,它们大多雄踞在高峻、酷寒和遥远之地,汩汩的冰雪融水是它们问候人间的书信。然而,却有这么一批人,他们将自己的人生投入到这些磅礴的“冰河”,给这个晶莹的世界带来别样的色彩与光辉。

冰川科考往往与登山密不可分,第一张图片的拍摄角度非常特殊,摄影师在卓奥友峰的海拔7500米处留下了让人印象深刻的影像——群山之上,壮丽的冰川“飞流直下”,山腰处的登山营地小得如同沙滩上的一把五色石子。

第二张图片展示了冰川的纯美。积雪经过积压等变质作用而形成的冰川冰密度较大,它们往往会在特定的光线下呈现出迷人的冰蓝色,这种澄澈的色彩与诸多冰川景观一起,建构起了冰川学家眼中“仪态万方”的世界。

第三张图片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冰雪的神秘王国。冷峻、稳定而磅礴的大陆性冰川在希夏邦马峰下接受了大自然长时间的精雕细刻,形成了气势恢宏的冰塔林。巨大的“冰塔”仿佛是升起在大地上的金字塔,与一位人类的造访者的“渺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一张图片中,银白色的冰川如哈达包围着海拔7000多米的纳木那尼峰,它与湛蓝色的湖泊、广袤的红草滩一起,描绘了一道油画般热烈奔放的景致。

四张图片在景观方面各有千秋,不过,在这期专辑的制作中,冰川之美与冰川人生的交相辉映深深打动了我们,冷峻而荒凉的冰之世界因他们的存在而充满了别样的魅力。在一番热烈的讨论之后,第三张图片凭借其所蕴含的“冰与人”的传奇感以及更深层的张力,在角逐中最后胜出了。

卷首语

冰川学家:这些与崇高打交道的人

撰文/单之蔷

我喜欢冰川,去过一些冰川,也结识了一些冰川学家。这些人给我一个强烈的印象是,他们对他们所从事的冰川事业的喜爱超过了正常的程度。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自己从事的职业。讨厌自己的工作,兴趣与工作分离,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普遍现象。人生的幸福之一,是工作与兴趣统一,从这个角度看,这些冰川学家是最幸福的人。我感兴趣的是他们为什么如此喜欢自己的工作?

雅鲁藏布江在西藏自治区林芝地区拐了一个大弯。远处银光闪烁的雪峰是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主峰在多数情况下都云雾缭绕,没有特别好的运气,我们是很难目睹她的风采的。由于雅鲁藏布江河谷的海拔高度只有2000米左右,所以主峰与江面的最大高差可达到5700米,从而造就了世界上最为壮观的峡谷。这也使得纯净冷艳的冰雪圈与生机盎然的生物圈在此地融合在了一起。南迦巴瓦峰披盖着数十条冰川,冰川末端一直伸进了茂密的森林里。不论站在什么位置,我们都会目睹雪山、冰川、森林、峡谷交响乐般的组合。摄影/田捷砚

这张照片拍摄于西藏自治区定日县的公路旁,此时天空万里无云,天际线上一座高耸的雪峰却甩出了一层旗云。那是海拔8844米的珠穆朗玛峰。珠峰右侧的喜马拉雅山脉上流下了一条条冰川,图中最右侧的高山是世界第六高峰——海拔8201米的卓奥友峰。要知道,珠峰距离这里有近百公里的直线距离,但它的形象直逼过来,为湿地和草甸上的羊群搭建了背景,构成一派高原上的“田园风光”。摄影/单之蔷

如果你随他们上一趟冰川,你会觉得他们喜欢自己的工作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冰川学家的工作,是在雪线之上,去过那些海拔5000米以上高山的人都知道,在那样的地方,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从这个角度看,冰川学家的工作是体力接近极限的一种不亚于重体力劳动的工作,是要以肉体的痛苦和身体的健康为代价的。

冰川学家的工作又与登山家和探险家的事业有些相像。危险总是和他们相伴,冰面上潜伏着危险:冰裂缝、冰面湖,一旦失足,暴风雪、低温、失温、冻伤……

这样的工作,有什么值得留恋?

北大教授崔之久是我国著名的冰川学家。1957年他还是一个北大地理系的研究生时,被选中去参加全国总工会组织的一次对川西大雪山的主峰——贡嘎山的登山考察。

轰……轰……雪崩了。他被埋在了雪下,当他爬出来时,发现队友已经牺牲。在下山的途中,又有3人滑坠到千米之下的雪谷无影无踪了。

令人不解的是,时隔不久,有关部门组织登山考察又一个雪峰——属于西昆仑山脉的慕士塔格峰时,问他去不去,他竟然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征程。这次考察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右手的手指冻伤后全部切除,还切除了一个大脚拇指。同时,他的眼睛受到了冰雪反射的紫外线的伤害,不时地流泪。

然而这竟没有阻断他对雪山冰川的向往之路,愈挫愈烈的他竟然由研究黄河改为研究冰川了。

我看到国外一份研究高山病的文章,说是那些得过高山病的人,后来看似痊愈了,其实在身体中已经留下了永久的伤害。我接触过的这些冰川学家,高山反应痊愈后,留下的却是对雪山冰川终生不变的爱。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搞冰川研究的人如此热爱自己的事业?他们的职业特殊性除了环境独特之外,还有什么神秘因素呢?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对冰川之美赞不绝口。

站在希夏邦马峰下野博康加勒冰川的冰塔林中,施雅风院士说:“这太美了,比桂林山水还美。”

在西藏察隅境内的阿扎冰川上,李吉均院士说:“冰川伸进了原始森林中,像一条银龙在苍翠的林海中飞舞。”

姚檀栋院士说:“站在冰川上,我就高兴。”

记得冰川学家张文敬带着我去看米堆冰川,那个冰川从一个悬崖上跌落下来形成了一个大冰瀑。他说:“那是最壮丽的风景。”

科学家的眼睛能不能看到美

无疑,这些冰川学家都被雪山冰川的美征服了。

但是以往有一种流行的美学理论——美感的无功利说却和上面的故事相冲突。这种理论说美感是一种对事物的纯粹的直觉,不含有对事物意义、概念的联想和领悟,即美感只是对事物的外在形式感受和欣赏,不是对事物内容和意义的理解。比如大美学家朱光潜在《谈美》一书中有一段著名的话表达了这种观点。他举了一个这样的例子:“假如你是一个木商,我是一位植物学家,另外一位朋友是画家,三人同时来看这棵古松。我们三人可以说同时都‘知觉’到这一棵树,可是三人‘知觉’到的却是三种不同的东西。你脱离不了你的木商的心习,你知觉到的只是一棵做某事用值几多钱的木料。我也脱离不了我的植物学家的心习,我所知觉到的只是一棵叶为针状、果为球状、四季常青的显花植物。我的朋友——画家——什么事都不管,只是审美,他所知觉到的只是一棵苍翠劲拔的古树。我们三人的反应态度也不一致。你心里盘算它是宜于架屋或是制器,思量怎样买它、砍它、运它。我把它归到某科某属里去,注意它和其他松树的异点,思量它如何活得这样老。我们的朋友却不这样东想西想,他只是在聚精会神地观赏它苍翠的颜色,它盘曲如龙蛇的纹线以及它昂然高举、不受屈挠的气概。”

有人认为这是说科学家和商人看不到美。我不同意这样的观点。

我以为对朱先生这段话不能理解为科学家看不到美。

朱先生的这段话应该这样理解:科学家在处于工作和研究状态时,确实不是在审美,因为审美是精神的一种自由状态,是想象力和知解力的自由活动与和谐合作,科学家在进行科学研究时,是借助于科学的范畴和概念进行分析、判断,进而得出结论。这是在一种受到限制和约束的非自由状态,因而不是审美。同理,商人在算计一物的价值、用途、成本、利润时,受到了收益和利润的驱动和胁迫,精神也不是处于一种自由状态。但是当科学家不把景观当做研究对象时,在闲暇或非工作状态时,是可以进入审美状态的,是能够看到美的。同样,一个商人,在不进行商业算计时,也是可以审美的。

比如,冰川学家在向野外冰川上的工作地点行进时,放眼望去,蓝天下洁白的雪峰剑指锥立,云雾如梦似幻,一条条冰川像琉璃从山谷中涌出,古冰川推出来的巨石组成一道道高大的石垄,一个个房屋一样巨大的漂砾从他身旁闪过。这时冰川学家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他内心充溢着欣喜,他还没有想测量冰温、雪线,更没想到冰芯中含有的微量元素等他没有进行分析、判断、推理,只是聚精会神地对周围的景观观照。谁能说他不是在审美?

即使是在科研中,在工作的某个间歇和瞬间,冰川学家也能进入审美状态。只要是停止了分析、判断、推理,就可以进入审美状态。是不是处于审美状态,只要看其面对景观时精神是否自由,情感是否感到快乐。

经验告诉我们,审美经验虽然是一种直觉,但这种直觉不是简单的感知,直觉中浸透了对对象的领悟,也弥漫着自由的想象。直觉其实是由思想、经验、意识等锤炼而成的一种让你意识不到的意识,其实每个人面对同一个审美对象时,直觉到的东西是不同的。这种不同是由每个人的经历、学识等人生背景决定的。审美的快感主要是由视觉带来的,而视觉并不是简单的看,看是有思想的,是对世界的重新组织。面对星空,一个天文学家和一个牧童看到的东西肯定是不同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科学家,尤其是地理学家应该比常人看到更多的美。

一个好的地理学家,就是一个对地表上的各种景观能够给出解释的人。在有地理知识和生态环境知识的人能看到一种范式与和谐的地方,无这种知识的人看到的是无意义的杂乱。

在西藏林芝地区波密县的一个山谷中,布满了一堆堆高大的土堆,当地人说是古代战士的坟墓,但难以自圆其说。因为这些土堆显然比坟墓大多了,再说怎么会把战场选在一条山谷之中?而冰川学家张文敬却告诉我,这是古冰川消退后留下的遗迹——冰砾埠。当我把这些土堆理解成冰川遗迹后,整条山谷都变得美丽恢宏起来,我的想象中,一条巨大的冰川,曾经像一条大河一样在这条山谷中静静地流淌。

崇高的美产生于荒野

冰川学家是地理学家中的一部分,也是比较特殊的一部分。我觉得在审美这个领域,冰川学家的特殊性在于他们是比其他地理学家看到更多自然美的人,尤其是他们能看到自然美中最特殊的部分——崇高。

崇高这个词,一般用来形容人的品质或者某事物性质的高尚伟大,但在美学中崇高是指一种自然美的风格。如果我们把自然美分为两种,那么一种是普通的使人愉悦的自然美,另一种美就是崇高。这种美区别于其他美,在于它给人带来的审美感受先是恐惧和压抑,接下来这种惧和畏转化成痛快和舒畅。

崇高美产生的基础是荒野。缓缓流淌的小溪,炊烟袅袅的村落,桃花满枝的田园都不会给我们带来崇高感。康德说:“自然引起崇高的观念,主要由于它的莽荒,它的最粗野无规则的杂乱和荒凉,只要它标志出体积和力量。”崇高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数量的崇高,特点在于对象的体积无限大;还有一种是力量的崇高,特点在于既引起恐惧又引起崇敬的那种巨大的力量或气魄。

崇高会引起惊愕的情绪,让人想起危险、恐怖、力、强暴、痛苦等概念。当大自然呈现出一种巨大、无限、黑暗、寂静、辽阔无垠等景象时,都会让我们的心头袭来一种可畏、战栗、渺小无助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崇高这种美感产生的基础。对大自然的崇高感就是在人的恐惧和渺小感中产生的。

这正是欣赏雪山和冰川时的心理过程。

我曾与冰川学家数次去冰川考察,因此我能体会站在雪山和冰川之上时的心情。

在海螺沟,我们站在7个日本人的墓前凭吊,说是墓,其实里面只是埋葬了他们的衣物而已。他们几年前在攀登贡嘎山时,滑坠到主峰下那个把雪变成冰的巨大的深不可测的粒雪盆里去了。几年后,冰川把他们的照相机、笔记本、衣物推出来了。

在稻城的仙乃日雪山,我正在欣赏悬挂在绝壁上的一段冰川蓝幽幽的横断面,忽然一声巨响,一阵烟雾,雪崩了,再看,那段冰川消失了。

如果危险真的就在眼前,那我们就不会感到欣喜了,但是如果我们意识到危险和恐怖有一定的距离,不会降临在我们头上时,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会充溢我们心中,我们原有的恐怖和痛苦就会转化为欣喜。

人只有身处大海、高山、高原、沙漠、雪山、冰川、沼泽、荒原等处境时,才会感到恐惧和痛苦,才会体验到自然具有巨大的支配力,这时人的本能“自我保护”的情感才会被激发出来。当我们发现凭借理性,可以超越自然巨大的支配力获取自由时,恐怖和痛苦就转化为一种轻快和欣喜。而人对引起这种情感转化的自然景象就会产生一种崇高的感觉。

有一次,我们去来古冰川考察,据说这是中国境内最宽阔的冰川,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我们才开始回返。让我惊奇的是,黑夜里我们竟然碰到了一个外国人,他独自一人来探访这条冰川,那天夜里他就睡在冰川旁。我曾经难以理解他的行为,在寒冷孤寂、空气稀薄的高海拔的冰川上,到处都是死亡的威胁,他来这里寻找什么?他能获得什么?今天我似乎对他有所理解,难道又是那种崇高的感觉吸引了他?

冰川学家:看到了崇高的人

崇高最后跟道德联系了起来,因为崇高中见出了人的精神的伟大和坚强。在自然景观的崇高中,我们见到了自然的威力,就会对自然景观生发出一种感激之情,因为这崇高的自然,把我们从惯常的凡庸状态中拉出来,让我们显示出一种抵抗力,一种勇气,一种豪迈,让我们去和自然那种表面上的巨大威力去较量。

冰川学家姚檀栋去过众多冰川,在祁连山的敦德冰帽、西昆仑山的慕士塔格、天山一号和二号冰川、喜马拉雅山脉的达索普冰川、羌塘高原的普若岗日冰原等冰川上他都钻取过冰芯。我问他:在这些冰川上,你觉得哪里的景观最壮丽?他告诉我,还是在海拔7000多米的希夏邦马峰的达索普冰川上见到的景观最壮丽。为什么最高处的风景最壮丽?除了登高望远,视野无限外,一个冰川学家攀登到海拔7000多米的高度,他所看到的壮丽风景,他所获得的崇高感,难道不包含对自身勇气和尊严的肯定与赞美吗?

自从有人类社会以来,不畏艰险、百折不挠的战士,勇敢无畏、坚毅顽强的品质从来都是受到崇敬的。我们赞美荒野,赞美粗野冷酷的自然有一种崇高之美,无非是这样的自然能够激发出人勇敢无畏的精神。

因此我们对崇高的崇敬,其实是对人自身的崇敬,对崇高的赞美是对人自身的赞美。我们在自然景观中感受到的崇高,实际上是对人自身勇气和尊严的体验。

冰川界的老前辈施雅风先生有一句名言:“冰川事业是一项豪迈的事业,是勇敢者的事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说我们常人看到的是优美,那么冰川学家则看到了崇高。

冰川学家不仅看到了“崇高”,他们还见证了“崇高”。(撰文/单之蔷 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第12期卷首语)

目录

p36 施雅风:传奇的中国冰川学之父

撰文/张茵

中国西部地区的冰川数量在全球位居前列,但是直到20世纪50年代末期,冰川研究在中国还是一个空白领域。1957年,施雅风院士率先投身于冰川的考察研究。半个世纪中,他冲锋在西部无人涉足的雪域冰川,也冲锋在科研第一线;他建立发展了中国的冰川学事业,并将其一步步推向世界前沿。

p56 纳木那尼冰川 喜马拉雅山西段最华丽的乐章

撰文/赵亚辉

有人说,纳木那尼冰川是最神秘的冰川,因为它总是隐藏在纳木那尼峰缭绕的云雾之后,很少有人能见到它的真容;还有人说,纳木那尼冰川是最宏伟的冰川,因为它盘踞在西喜马拉雅山的最高峰中,以巨大的体量和磅礴的气势,笑傲群雄。

p74 冰川夫妻:谢自楚冯清华

撰文/习习 摄影/谢自楚 等 供图/谢自楚

湖南长沙、橘子洲头、岳麓山下,湖南师范大学的绿荫中,谢自楚夫妇从兰州搬来14个年头了。作为新中国第一位在国外选学冰川专业的人,谢自楚矢志未渝:把一生奉献给祖国的冰川事业。

p96 杨欣:冰川的美丽和忧伤让他折腰

撰文/萧春雷 摄影/杨欣 等

冰川永在,江河万古。我们一直是这样相信的。如果没有杨欣和绿色江河组织的大声疾呼,恐怕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些看上去永恒的事物,有一天可能会无影无踪。

p114 “冰川教授崔之久 无法告别的雪山

撰文/方春晖 晨徽

崔之久,北京大学环境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他是中国现代冰川学研究的先行者,写下了中国第一篇现代冰川论文,却也遭遇了断指、伤眼之创;他走遍地球寻找冰川,却也与死神狭路相逢,亲历雪崩吞噬队友的撕心之痛;半个世纪的追寻让他的人生布满了冰川“擦痕”。

p124 贡嘎山冰川:冰河之水天上来

撰文/陈惊鸿

贡嘎山,矗立在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巍峨山神,在这个神秘绝美的冰雪世界里,富有生命力的海洋性冰川汇成了“流淌”的雪山,从山巅“奔涌”而下的数条“冰河”为“蜀山之王”编织了壮丽的水晶冠冕,汩汩的冰雪融水则被大渡河、雅砻江等收纳,奔流到海不复回。

p132 普若岗日:地球第三极上最大的冰原

撰文/易朝路 摄影/张书清等

羌塘高原是世界上高原冰川数量最多、面积最大的地方,分布着十多个规模巨大的平顶冰川,尤以普若岗日冰原最具魅力,充满神秘色彩。它不仅是世界上中低纬度最大的冰川群,而且是地球上两极地区以外最大的冰原,被誉为世界第三极极点。

p142 姚檀栋:一片冰心在高原

撰文/赵亚辉 摄影/张书清等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描述姚檀栋,那就是:六个冰芯和一个院士。姚檀栋和他的研究团队在冰芯与全球气候变化、冰川变化与寒区环境研究方面取得了具有国际水平的成果。2007年,姚檀栋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p154 冰川夫妻:曾群柱杨针娘

撰文/习习 摄影/杨俊坡等 供图/杨针娘

一个娇小秀丽,一个魁梧俊朗,一个是印尼华侨,一个生长在珠海之滨。在中国冰川冻土研究的头半个世纪里,这一对伉俪是人们眼中永远的温柔。

p166 中国冰川大盘点

中国是世界上中低纬度带的冰川第一大国,分布着数量众多、种类各异的冰川。中国面积最大的冰川是哪一条、中国最东部的冰川分布在哪里、中国末端海拔最低的冰川到底是哪一条……关于中国冰川的诸多之最,我们一一为您盘点。

p174 易朝路:一路朝冰原

撰文/张书清

2010年11月初,藏北高原的荒野上,狂风呼啸。一支满载着中国一流的冰川学家和科考装备的车队在向北疾驰,目的地是全球中低纬度最大的冰原—普若岗日。本文作者为我们讲述了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研究员易朝路与普若岗日冰原的渊源和故事。

p182天府古镇 快成都的慢生活坐标

撰文/李小波 摄影/刘乾坤

成都平原遗存的诸多古镇,产生的原因各异。有的是因战争城防而建,有的是因水路或陆路交通而立,有的是因望族聚落而成……今天,它们的节奏跟快速发展的城市形成了鲜明对比,慢悠悠的氛围里蕴含着天府之都的博大和包容。

精彩节选

冰川教授崔之久无法告别的雪山

撰文/方春晖 晨徽

名人档案:崔之久北京大学环境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他是中国现代冰川学研究的先行者,写下了中国第一篇现代冰川论文,却也遭遇了断指、伤眼之创;他走遍地球寻找冰川,是第一个到达世界“三极”的中国人,却也与死神狭路相逢,亲历雪崩吞噬队友的撕心之痛;半个世纪的追寻让他的人生布满了冰川“擦痕”,然而自始至终,只要让他去冰川他就高兴,他说,“就像回家一样”。供图/崔之久

上个世纪40年代,安徽宣城,汪村。

这是一片秀丽温婉的皖南山区,是诗人李白写下“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地方,清流如乳汁般滋润着这片山野,一个小小少年在山间奔跑着,直到夕阳和炊烟开始召唤,他才依依不舍地向那些远山告别,它们静默着,美丽而又神秘。

这位喜欢大山的孩子此时并不知道,在他随后的人生岁月中,将会与众多壮丽而磅礴的高山相遇,它们会融入他的生命和血脉,不再分离。

……

在北京的这个阳光灿烂的初冬日子里,在他家温暖舒适的客厅,这位78岁的老人向我们描述起他第一次看到贡嘎冰川的震撼和难忘—在他的面前,高峻而磅礴的蜀山之王正招展着旗云,如一位将领正在操练他的军团—横断山脉的群峰,长长的几十条冰川如钻石冠冕般从金字塔般的顶峰垂下。“特别美,那冰是蓝色的,特别美”他的眼睛忽然闪亮起来,手臂挥动着,仿佛回忆起了少年时最初那一见钟情的少女。

在贡嘎山的多条冰川中,海螺沟1号冰川最为壮观。它是典型的海洋性冰川,补给充足,运动速度快,是消融强烈的“暖冰”,冰舌可下探到海拔2000多米的森林中。冰体如一把巨大的“冰锉”磨蚀塑造着山体,给冰川末端运送来大量的冰碛石,让前来拜访的人们如同身临一座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摄影/林强

1957年,对于贡嘎山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时间—正是在这一年,中国人在这里完成了首次独立组队登顶海拔7500米以上高峰的壮举;同时,中国冰川研究事业的序幕也于此徐徐拉开。除了这些之外,它还有一个更难以忘却的原因—这次攀登付出了沉痛的代价,4位年轻的队员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今天,登山界都已经知道,贡嘎山是一座危险的雪峰,甚至“比珠峰还难以攀登”,几十年来在那里发生的悲剧几乎可以编成一部“山难大全”。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贡嘎山呢?”我问道。

“当时经验不足,大家都以为它比较容易攀登。因为它海拔不算太高,只有7556米,位置则在四川西部,交通也方便一点。”崔之久说。

而事实上,只有真正走进这位蜀山之王的领地,人们才能感觉到他的严酷—虽然海拔不到8000米,但冰川纵横,山体异常陡峭,雪崩冰崩十分频繁。在许多看上去平静的积雪下面,都隐藏着吞噬生命的“冰悬崖”和冰裂缝。

这张插图重现了崔之久在贡嘎山与死神狭路相逢的一刻。在海拔5500米,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如魔鬼的利爪,将他腾空抓起后却又戏耍般地丢在了一边——半山腰的一个冰洞“拦截”了他和队长,当他们刚刚逃出生天,却听到了队友丁行友牺牲的噩耗,几天之后,又有3位队友因滑坠而被茫茫冰谷所吞噬。绘图/萧关

仿佛是陷入了一个回忆的沼泽,崔老的情绪忽然发生了转变,明显有些抗拒。“这些过去的事都说过了,说过了……”他喃喃地说,眼神暗淡下来,把头扭向了一边。

1957年的贡嘎山巅,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这是一次堪称悲壮的攀登,在拜访崔老之前,我从当时队员的回忆录中了解到了一些往事的片段。

—“开始侦察的时候遇到暴风雪。”

—“雪崩、暴风雪、裂缝、滑坠、迷路、冻伤、雪盲、高山病……全都遭遇了。”

—“光滑坠就滑了3次,每次都好几百米,体验了什么叫‘灵魂出窍’”

大本营—贡嘎寺—小贡巴冰川—大雪山脊—主峰,我曾看过一张巨幅的贡嘎山照片,在湛蓝的天幕下,这条当年的登山路线清晰可见。山美得令人动容,纯粹得如同天堂。或许当年,那17名登山队员在雪后初晴时看到的景象亦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心被强烈的冲动和欢欣充盈着,冲散了所有暴风雪所带来的不祥预感。

6月的一个早上,他们出发上了山,在海拔5500米左右进入了一个雪崩槽,积雪松软厚重,足有一米多深,阳光强得耀眼而锋利,整个世界如同一只白色的沉睡巨兽。崔之久所在的5人小组在前开道,一条尼龙绳拴在每个人的腰间。忽然,有人瞥见了上方的雪壁正在恐怖地向下倾斜,刚喊了一声“雪崩”,所有人便被铺天盖地的雪浪裹挟着冲下山去。当崔之久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头朝下被半山腰的一个冰洞口“拦截”住了,这救了他的命。他使劲向后一扯,只拉出一截崩断的绳头,向前一拉吃上劲了,那是组长初懋孔被埋在雪里了。他拼命用双手和冰镐去刨,终于救出了因缺氧已脸色乌紫的初懋孔。惊魂未定,噩耗传来,丁行友因为掩埋过深而牺牲了。

这只是不幸的开始,就在几天后,冲顶成功的另两个小组在遭遇了断粮、雷击和暴风雪轮番打击后,又遭遇了一次毁灭性的滑坠。第一组在生死一线被一块悬崖边的岩石挂住,逃过了一劫,却眼睁睁地看着师秀等三人的结组如风一般冲进了深渊的阴沉云雾中。多年后,当时只有20岁的登顶队员,登山家刘大义回忆起来,依然不胜唏嘘,“那种无能为力、惊恐、悲痛纠缠在一起痛苦,几乎能让人昏死过去”。

翻开随身带的采访资料,那是崔老1958年发表在《地理学报》24卷第三期的《贡嘎山现代冰川初步观察》,被称为中国第一篇现代冰川论文,也是《地理学报》创刊以来被参考、引用次数最多的15篇文章之一。它有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副标题—纪念为征服贡嘎山而英勇牺牲的战友。

“贡嘎山改变了我的一生,从此我的研究方向由黄河转向冰川。”他的眼里似乎有了止不住的泪水,频繁地用右手去擦拭—那是一只没有手指,只剩下手掌的手,而后来我才知道,崔老的眼睛实际上有着严重的雪盲后遗症—这都是贡嘎山难两年后,慕士塔格峰科考给他留下的“冰川擦痕”。(撰文/方春晖 晨徽 节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第12期)

中国冰川大盘点

天山山脉摄影/李翔

以下内容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第12期

冰川分布

中低纬度带上的冰川第一大国:中国

冰川覆盖了地球陆地面积的11%,极不均衡地分布在世界各大洲中。其中,96.6%的冰川是大陆冰川,位于南极洲和格陵兰。而其他地区冰川只能发育在高山上,所以称为山岳冰川。山岳冰川面积居世界前三位的国家依次是加拿大、美国和中国。而在中低纬度带(包括赤道带、热带和温带,大体位于北纬60°—南纬60°之间),66%的冰川分布在亚洲,中国独占30%,是世界上中低纬度带冰川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国家。根据《中国冰川目录》最终统计,中国共发育有冰川46377条,面积59425平方公里,冰储量5590立方公里。

中国冰川最多的山系:天山山脉

按山系划分,我国冰川主要分布于9个山系:即天山9035条,9225平方公里;昆仑山7697条,12267平方公里;念青唐古拉山7080条,10700平方公里;喜马拉雅山6472条,8418平方公里;喀喇昆仑山3563条,6262平方公里;冈底斯山3554条,1760平方公里;祁连山2815条,1931平方公里;横断山1725条, 1579平方公里;唐古拉山1530条,2213平方公里;此外羌塘高原958条,1802平方公里;帕米尔山地、阿尔泰山、准噶尔西部山地等也有少量分布。

中国冰川面积最大的省区:西藏自治区

我国冰川主要分布在西部的6个省区:西藏自治区是我国冰川面积最大的省区,冰川面积达28664平方公里,占全国冰川总面积的48%;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冰川面积25342平方公里,占全国的43%;青海省冰川面积为3675平方公里,占全国的6%;甘肃、云南和四川也有少量的冰川分布,三省共有冰川仅占全国的3%。

中国最东部的冰川:雪宝顶冰川

我国现代冰川作用最东部的山峰—四川岷山雪宝顶,海拔5588米,分布着8条冰川,冰川总面积为2.64平方公里,冰川规模比较小,大都是悬冰川,中值高度为4800-5220米。其中最大的雪宝顶冰川面积为1.20平方公里。

中国最南部(纬度最低)的冰川:玉龙雪山冰川

云南玉龙雪山主峰扇子陡海拔5596米,是我国现代冰川最南的分布区。山脊两侧分布着19条冰川,总面积11.61平方公里,冰川平均面积0.61平方公里。白水河1号冰川是玉龙雪山最大冰川之一,长2.7公里,面积1.52平方公里。

类型

面积最大、长度最长、冰储量最大的山谷冰川:音苏盖提冰川

中国冰川按形态和规模分为:悬冰川、冰斗冰川、山谷冰川、平顶冰川、冰帽和冰原。山谷冰川是山岳冰川成熟的标志,规模较大,长达几公里至几十公里,厚度可达几百米,具有明显的粒雪盆和冰舌两部分。音苏盖提冰川位于新疆喀喇昆仑山脉乔戈里峰北坡,冰川总长约42公里,冰舌长约4200米,冰川覆盖面积达380平方公里,冰储量116立方公里,名列中国境内已知山谷冰川的首位。

中国最大的冰原:普若岗日冰原

覆盖着南北极地区的成百万、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冰川一般被称作冰盖,规模次于冰盖、成百上千平方公里大小的冰川可称作冰原。1999年,中美科学家在西藏中部的那曲地区发现了普若岗日冰原,它位于东经89°59′至89°20′,北纬33°44′至33°04′,冰川覆盖面积422.85平方公里,被确认为迄今为止世界上除两极地区以外最大的冰川,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中低纬度冰川。

最大的冰帽:崇测冰帽

冰帽是一种规模比冰原小,外形与其相似,而穹形更为突出的覆盖型冰川。崇测冰帽位于藏西北高原昆仑山脉,北纬 35°14′,东经81°07′,顶部海拔6580米。冰川面积163.06平方公里,冰储量38.16立方公里,是我国最大的冰帽。

中国已测得山谷冰川最大冰厚:贡嘎山的大贡巴冰川

目前我国测得山谷冰川的最大冰厚,是四川贡嘎山的大贡巴冰川,海拔4380米,厚度为263米,距冰舌末端4.47公里。

落差最大的冰瀑布:海螺沟冰川冰瀑布

冰川流动在陡坡段,冰体呈坠落或滑落状态,形如瀑布,称为冰瀑布。四川贡嘎山海螺沟冰川冰瀑布是我国已知最大的冰瀑布,高1080米,宽500-1100米。

中国末端海拔最低的冰川:喀纳斯冰川

喀纳斯冰川位于新疆阿尔泰山友谊峰,是由两支冰流组成的复式山谷冰川,长10.8公里,面积30.13平方公里,冰储量3.93立方公里,冰川末端海拔2416米,是中国末端下伸海拔最低的冰川。

而在近几年来,有许多冰川都打出了“海拔最低冰川”的称号,其中较知名的几个冰川在冰川目录中查得其末端高度,结果如下:阿扎冰川,末端海拔2450米;卡钦冰川,末端海拔2530米;明永冰川,末端海拔2700米;海螺沟冰川,末端海拔2980米。这样看来,喀纳斯冰川似乎是当之无愧的末端海拔最低冰川,但是由于气候变化的影响,近年来许多冰川退缩非常严重,冰川末端海拔高度并不稳定,和冰川目录上记录的数据比也可能发生一定的偏差,所以严格意义上的末端海拔最低冰川并不能轻易判定。

灾害

冰川泥石流:1953年古乡特大泥石流

1953年西藏林芝古乡特大冰川泥石流曾将1000万立方米的泥沙搬至山外,瞬间形成一个面积达3 平方公里的巨型冰川泥石流堆积扇,并堵断帕隆藏布,使上游壅水,形成长5公里、宽1公里的大湖,淹没大片农田。

破坏巨大的冰川消融洪水:1961年叶尔羌河冰川消融洪水

叶尔羌河是新疆南部最大的河流,它发源于喀喇昆仑山北坡,水量丰沛,平均年径流量达63.75亿立方米。下游出口处的卡群水文站自1953年建站以来已观测15次突发性洪水,其中1961年9月4日该站在短短20分钟内起始流量由80.6 立方米/秒,陡涨到6270立方米/秒的洪峰流量。

危害严重的冰湖溃决洪水:1954年年楚河桑旺湖溃决

雅鲁藏布江的支流年楚河发源于喜马拉雅山北坡,有冰湖49个,其中桑旺湖(又名什娥错)面积最大为5.4 平方公里。该湖曾于1954年7月16日冰川末端发生两次崩塌,巨大冰体滑入湖内,水位陡涨,湖水漫过终碛垄溢流,约有2.8亿立方米水量倾刻间冲向下游,造成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水。

与人

最易到达的冰川:七一冰川

七一冰川,位于甘肃省嘉峪关市西南116公里处的祁连山,是我国距离城市最近的可游览冰川。其他一些易到达的冰川有:天山乌鲁木齐河源1号冰川,位于新疆乌鲁木齐市区西南120余公里处的天格尔山;贡嘎山海螺沟冰川,位于距四川成都319公里的贡嘎山中。

冰川融水补给比重最高的省区:新疆

中国西部冰川水资源对西北干旱区的水资源有着重大的影响,在干旱缺水的西北地区,冰川水资源就是绿洲的生命线。新疆冰川融水径流量为201.5亿立方米,冰川融水比重高达25.4%,是全国冰川融水补给比重最高的省区。

中低纬度地区已钻探长度最长、记录时间最长的冰芯:古里雅冰芯

1992年夏季,中美科学家在古里雅冰川海拔6200 米处钻取了308.6 米长的透底冰芯,冰芯记录的年代跨距达70多万年,通过该冰芯研究已恢复了自末次间冰期以来各种时间尺度上的气候环境变化记录。

运动

目前测到的年均运动速度最快的冰川:明永冰川

明永冰川位于云南梅里雪山东坡,冰面积为12.55平方公里,长11.5公里,据推算冰川表面平均运动速度为每百年533米左右,是目前所知运动速度最快的冰川之一。

已监测出近几十年冰川退缩最严重的冰川:冷龙岭冰川

冷龙岭位于青藏高原东北段,发育有现代冰川,最高峰岗什卡海拔5254.5米。据中国冰川编目统计冷龙岭区发育现代冰川244条,南坡103条,属黄河流域,冰川融水流入大通河,最后注入黄河;北坡141条,属内陆水系,注入石羊河。发育现代冰川面积103.04平方公里,冰体积3.299立方公里。从1972年到2007年的35年以来,冷龙岭冰川全部处于退缩状态,有27条冰川消失,冰川面积减少了23.6%,且有后期加速的特征,南坡比北坡退缩幅度还要大。

地貌

最大的古冰体遗迹:稻城海子山古冰帽

四川稻城海子山古冰帽位于稻城北部,总面积3287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300-4700米,是青藏高原上最大、最典型的古冰体遗迹。地质遗迹分布在海拔4500-4700米的山原面上,有角峰、古冰斗、U形槽谷、冰蚀洼地、冰斗湖等类型丰富、形态完整的冰蚀地貌,也有终碛堤、侧碛堤、冰川基碛、蛇形丘、羊背石、冰川漂砾等完整的冰川堆积地貌。而海子山的得名,正是由于那1145个冰蚀岩盆(湖泊)铺满了整个山原面。

青藏高原最东和海拔最低的古冰帽遗迹:迭部扎尕那古冰帽

西秦岭迭山在甘肃迭部扎尕那海拔4200-4300米保留有古夷平面,发育了末次冰期古冰帽冰川。扎尕那地区岩溶地貌发育,但在海拔3500米以上拥有保存完好的古冰川遗迹,遗留了大量的冰斗、U形谷、羊背石、鲸背岩、刃脊、磨光面、角峰、岩盆和冰川湖等冰蚀地貌景观。由于是古冰帽冰川类型,在残留夷平面上可以看到大面积的基岩磨光面和串珠状的侵蚀盆地。迭部扎尕那古冰帽是末次冰期青藏高原发育最东和海拔最低的古冰帽。由于岩性和发育年轻,使得古冰川侵蚀地貌形态能在比较软和易溶的灰岩中保存下来,从而提供了美丽壮观且完整的古冰川侵蚀和喀斯特地貌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