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男款羽绒服:【病房-62】第一次做膀胱镜（中）

      【病房-62】第一次做膀胱镜（中）

                       四、

手术室里，静的出奇，室外的台风一阵狂起一阵，雨点打在屋顶的瓦上，像倒豆子，手术室的某扇窗子“吱嘎”两声。小任扒开我攥着她的小臂的手，去关好窗子，回到手术座椅左边，她主动握住我的手，用了一下力，向我挤挤眼，那意思是“加油”、“顶住”、“你是好样的”。我的心里一阵温暖，坦然起来。

500。男医生说。

护士将夹住无底玻璃瓶的止血钳松开，温水习习地流入我的膀胱，小肚子发涨，小便意识很强，但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我没法指挥我的逼尿肌。

500毫升好。护士说。

护士夹住输水橡胶管。

须臾。

医生说，放。

护士打开开关，“哗——咕噜咕噜”，我膀胱里的500毫升水顺着橡胶皮管流进地上的铝桶里，我顿觉一阵轻松，背上出了细汗。我想这可能是给我洗膀胱。

800。医生说。

护士再次将800毫升清水输进我的膀胱，我的小肚子暴涨起来，强烈的排尿意识让我不停地收缩小腹，但我这是徒劳的，膀胱镜插在尿道里，逼尿肌再强大你也逼不过金属做的膀胱镜管子。我的小腹不自觉地机械地做着一紧一松的动作。小任，拍拍我的胸，捋几下我的上腹部，我做着浅浅的呼吸，小腹平伏了。

膀胱里是清澈的水，医生在通过镜子看我的被清水撑的圆圆的膀胱。我清楚地感到医生通过膀胱镜的管道伸进一支小手，在膀胱内里四处挠，挠到了排尿开关的神经，我的小腹和膀胱一起收缩了几下。

医生说，都很好，放。

护士，开闸，放水。水顺着橡胶管，流进铝桶里。

800。医生说。

800毫升水又进了我的膀胱。

                               五、

注射显示剂。

护士让小任退后，护士卷起我左臂的衣袖，扎止血带，用一50毫升的注射针扎入我的左臂弯静脉大血管，推入显示剂。

显示剂，呈蓝黑墨水样，注射入静脉后，循环到肾脏，然后从肾脏排泄，经输尿管进入膀胱，医生通过膀胱镜可以看清这种蓝黑色的显示剂，从两个肾脏流出是否同步，是否一边流量大，一边流量小，一边流速快，一边流速慢等等情况。

医生根本来不及顾及我的小腹部涨的受不了，他集中精力看镜子。约莫5分钟，医生看到了我的双肾同时同速通流量地排出显示剂。

好，很好，放。

护士开闸放水。

我第三次放松，我也感到后背上汗湿透病号服。

小任，没有放开我的手，而是握的更紧了，说，刘本新，下面拔管子，可能会疼。

小任，不要紧。

由于麻醉药力在不断消退，医生在向外拔膀胱镜时比插管时更轻柔，但是在退出耻骨部位时，还是有了割裂样的剧疼，我叫，好了吧，医生。

好了。医生说。

好了。护士说。

好了，刘本新。小任说。

起来穿衣服吧，不要穿短裤了，光穿病号服就行。护士说。

回去躺着休息，多喝开水，多排尿，把身体里的显示剂早点排光。医生说。

你的尿液会是蓝黑色的，不要紧，显示剂排光了，就好了。护士说。

小任扶我下手术座椅，帮我穿上裤子，系好裤带。

一种无限地佩服油然升起，我想到小时候母亲为我穿裤子，想到做膀胱镜开始，小任让我脱裤子我还不愿意。现在，做好了膀胱镜，她，小任，自然大方地为我穿裤子，这需要有十分地敬业才能做到。我再也没有脸红发热。

谢谢小任。

谢谢医生。

谢谢护士。

我在小任的搀扶下，拖拉着腿，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出手术室。

                            六、

走了十几步，裤裆深处剧烈的割裂疼，我停下来大口喘气。小任扶我坐在花架下的水泥联椅上。

哎，刘本新，你真能看书，住院以来看了些什么书。小任说。

看了《桥梁建筑》、《泌尿外科》、《美军居民地战斗条例》、《军事地形学》，咝——我忍着疼说。

你疼得厉害吗？

嗯。

那就多坐一会吧。

住院以来，我喜欢到一病区和手术室屋山之间的这个水泥花架下看书，这里安静，花香，草绿，十分适宜读书和思考，好多次小任从手术室的玻璃窗里窥视我，有几次她走出门，从我面前翩然飘过，留下的是消毒水和珍珠霜的混合香味。我曾有两次抬头，视线从书上快速移到小任的身上再划过她的脸庞，她的脸上是一片神秘含蓄的微笑。只有一次，我俩的目光对接了，我的微笑却迎来她的冷漠一句问候，她说，你又在这里看书呢？

是的，这里看书真好。我说。

你就不怕人家说你在这里看书有什么目的。她说。

看书的目的就是看书。我说。

我看你的目的不只是看书，还要看人吧？！她说。

看人，这个地方有花有草有石头，哪里有人，有人也是路过的。我说。

我不是人，我们手术室里那么多人呢？她说。

我，我看书也没看你们。我说。

你看了。她说。

我没看。我说。

你现在不是在看我吗，还和我说话，这就是你在这里看书的目的，嘻嘻，哈哈，哈。她说，她笑。

此后，我再来花架下看书，小任就在窗子里和我打招呼。

我们算认识了。

201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