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鲁能李松益照片:【病房-90】第一次被她拥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23:14:59
【病房-90】第一次被她拥抱
一、
北风连个招呼也没打，就狂飙起来，大降温，天冷了。
护士长安排护士和卫生员动员病号穿暖和，病号带来的御寒衣物，都放在病区仓库里，护士长叫来沈莲芳打开仓库，等待病号们来取衣服。我是干部，礼让战士病号先去仓库拿衣服。
还有谁没拿衣服吗？蔡护士喊着，走进我的病房，说，35床，你还没拿衣服吧？
我说是的。
她说你不拿衣服冷了穿什么，啊，噢，对了，你在等小沈给你打的毛衣对不对？
没有。
既然你不等毛衣穿，还不快去仓库拿衣服，小沈也有病，现在还等在仓库里，你早点去拿衣服，让她早点休息，哎，对了，你拿好衣服别忘记帮小沈整理一下仓库，啊。
蔡护士颠颠地走了，我也来到仓库。
小沈内穿病号服，外穿白大褂，踩着方凳整理放物架上的提包、纸箱、麻袋。
哎，小沈，你下来帮我找绒衣，我帮你整理上边。我说。
小沈下来，找出我的灰色提包，我取出绒衣绒裤和一套腈纶运动衣，小沈站在我身边，我听到她的呼吸声加粗。
哎，刘本新，你看我像不像男的？你说实话。小沈的眼睛放着亮光，期待我的回答。
你怎么会像男的呢，你本来就是一个女孩，一个好女孩，能干的女孩。
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
沈莲芳两臂张开，猛地抱住我的腰，拥着我，右耳朵贴在我的心口，喃喃地说，我要听听你心里是不是在说真话。
我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僵在那里，头向后仰，脸上一阵潮热，似有蚂蚁爬上两颊，像喝了迷糊药，我大脑空白，心平呯呯地跳，我盯住放物架上层的一个人造革旅行包上的“上海”二字。过了一个很漫长的时间，我清醒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小声说，哎，哎，小沈，别这样，哎，来人了，你别这样，我说的真的是真话，你这样可让我违反纪律了，你松手咱说话好吗。
你说，你说你喜欢我。小沈涨红了脸。
哎，来人了，快松手。
我的呼吸加粗，后背出了一层汗。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近，沈莲芳松开双手，提着的心落下来。护士长出现在仓库门口。
护士长一来，我就有了离开仓库理由，拿起绒衣绒裤，带着护士长看不出的尴尬羞涩的表情，说，护士长你好，我回病房了。
二、
35床，别走，给你商量件事，我正找你来帮小沈理仓库呢，没想到你已经来了。护士长说。
护士长，是蔡护士要我来帮小沈的。
那就好，把架子上的包包箱箱摆的整齐一些，再用布条写上名字，扎在箱包上，小沈你胳膊疼，让35床搬重物吧，你别搬，啊，你看你累的满脸通红。
我没事，不累。小沈说。
你们慢慢干，上午整理不好下午再整理。
好的，知道了。我俩一起回答。
护士长放心地转身走了。
沈莲芳因拥抱我而激动的泛红的脸回复到原本的小麦色，她像上足发条的机器人，满心欢喜地忙上忙下地整理放物架，胳膊似乎也不疼了。我负责写布条，写好了就放在放物架的第二层上，供小沈栓在每一个病号的包裹上。我俩默默无声，配合默契额，我尽最大努力不看小沈，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快点干完这些事，离开仓库，不能给她抓住再次拥抱我的机会。
事情做的差不多了，沈莲芳率先打破二人的僵局，说，唉，我胳膊还是很疼。
你是累的，护士长不让你搬重物，要我搬，你不听话，看你也是犟脾气的人呀，这一会我都觉得你的胳膊该疼了。我轻声和道。
啊，我的胳膊疼你也觉得疼了，疼在我身上，你怎么会觉得疼呢？嘻嘻，好，我接受你的批评，今后一定改，不再干重活。小沈从方凳子上下来，抿着嘴看着我。
哎，你下来我上去整理，那还差不离。
什么差不离，你别说山东话好吗，我已经整理好了，你不用再上去了。哎，我说，刘本新，下午你陪我去南边日杂店买床棉花絮好吗。
什么是棉花絮。
就是套被子的棉花胎。
我像做了贼一样，嘴里呢喃不清，不敢贸然搭话。我想女兵主动拥抱我是不是我违反纪律？算不算和女战士谈恋爱？这要不要事向组织汇报呢？要不要也告诉老家王爱呢？不知如何为，不知如何好。我想着因此带来的变化莫测的后果，说，我陪你去不合适吧，你我都是病号，外出要请假，为了我违纪外出，给我打掩护，你已经受到两次批评了。
二位，正聊着呢，啊，开饭了，吃了饭再聊吧。薛承良托着他的伤手悄声站在仓库门口说。
走出仓库，我、薛承良和小沈并排走在病房楼道里，她嘻嘻笑笑地与其他病号搭腔，我却窘的不行，好像四周的眼睛看透我的心，每一张嘴巴都在说小沈拥抱过我。
结婚后，我问沈莲芳，你第一次拥抱我，是出于什么心态，是什么动机。沈莲芳说，当初的事，想不起来了，是你先拥抱我吧？
这几天，我又问她这个老话题，她说，实在是忘记了，如果能记得，一定说清楚，让你把我当时的想法写进博客，30多年了吗，也不算什么隐私了。
三、
中午休息的时间，我俩都脱了病号服，穿上军装，小沈先悄悄先走出病房，在698医院东南角水塔下等我，5分钟后我心里忐忑着蹑手蹑脚地朝水塔那里走。小沈见我走出病房，便从水塔南的小门走出医院，在南院墙外等我，我紧走几步，追上小沈。
这是我和沈莲芳第一次逛街，而且是在她拥抱我以后。
一条小路沿着河西岸向南延伸，我心里揣着一只小兔子，跟在小沈身后两三米处向南走，过苗圃，过生产队的牛棚。高天瓦蓝，河水清澈，我们俩的倒影在河水里蠕动。
刘本新，你别这样好吧，我请你和我并排走好不好，我又不吃你。小沈停住步子回头对我说。
我停住脚，看着河里两个人影，说，你吃我倒好来，我和你并排走，我不习惯，并排走河里的影子就不是两个了，你看现在多好，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很有艺术性，嘻嘻。我想起梁祝“十八相送”的情节。
去你的，什么艺术不艺术，快来，一起走。
10分钟的功夫，日杂店到了，小沈先走进店用手捏摸棉花胎，喊，许姐，你在吗，我是小沈。
进来吧，我在里面盘货。
好，我进来了。说着，小沈走进柜台里，撩起内室门帘走了进去。
约莫5分钟，小沈在前许姐在后，从门帘里走出来。
哎，你不是那个来买火钩子的病号吗，姓什么来，你看，噢，姓刘，快进来坐，不管怎么说，咱们是熟人。许姐想起了我，再加上小沈在场，那个热情那个笑脸没法形容。
小沈一脸诧异，我告诉小沈，那次女厕所粪尿道堵塞，我日杂店买了烧煤饼炉的火钩子，通开了厕所的堵塞。
刘同志这样的干部真少见，是吧小沈。许姐说着递过一只凳子，我坐在柜台外，小沈坐在柜台里，许姐转身倒茶。
小沈呀，你真有眼力，哎，刘同志你家是那里？许姐端着两个搪瓷茶缸子放在柜台上，两眼直视着我的脸。
我接过茶缸子，喝了一口，说，是白糖茶呀，谢谢许姐，我是山东临沂人，父母弟妹共8口人。
你和小沈第一次来我这里，应当喝糖茶，甜甜蜜蜜吗，哎，临沂那里有山吗？
没有，临沂靠沂河边，离山有50里路。
产大米吗？
产，但不多。
四、
到这时，我已经清楚地感到沈莲芳是以买棉花胎为由头，让许姐帮她审查我一次，想到这里，我也不提小沈买棉花胎的事，如果我一提，棉花胎的钱九有十成需要我付钱。棉花胎没几个钱，但我刚花了88元为王爱的姐姐买了一台收音机，我手里的钱买不起棉花胎。
许姐拉着小沈进里屋，悄声说了不少话，眼看医院午休时间到了，我催小沈快点回去。
你先走吧，我等会再走。小沈在里屋对我大声说。
我急匆匆地赶回医院，正好赶上护士发体温表量体温，问大便次数，护士说，你又外出了吧。
没有，我到院墙南苗圃找老工人聊天了，这不我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看着表呢？
测量完体温，小沈满脸高兴地到我的病房里，说，你看我们好不好，买棉花胎的事都忘，过几天咱们再去。
她告诉大家，许姐的公公住院在一病区，小沈负责老人的护理，许姐很感激小沈，从此以姐妹称呼。小沈说，许姐长的蛮漂亮的，但找了一个老公是消防兵，救火时烧伤脸，一脸疤痕，是个伤残人，十分难看。许姐夫妻俩过的很好，很和睦，许姐不简单。
我知道小沈今天的收获极大，既拥抱过我，又得到许姐对我的审查，审查的结果看来也不错。我不好意思戳穿她，就笑笑，点点头。
病人、残疾人难道不应该有美好的婚姻吗？小沈郑重地说了这句话。
病人，残疾人会给对方带了很多生活的苦处。我说。
人家要是自愿吃这个苦呢？薛承良说。
我还没见到过。我说。
只要你想要，肯定有人愿意。林文德说。
就是呀。小沈说。
五、
冷空气开始袭来，气温将下降6—
34床薛承良第二次手腕骨复位，这种治疗方法给了他极大地疼痛，忍耐力已到达极点，被石膏箍住的手像火烧，又像他说的，有2斤TNT要炸似地。他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我有这样的体会，希望能分点痛苦，我只有用各种方法安抚他。
小时候无了父母，使他跟着在县医院工作的哥哥姐姐生活，这样培养出无限直率，不怕苦的性格，有理想，热爱人生，是个好同志。这样的人都是想火一样地生活着，决不会有任何一点轻生或厌世的思想。
这一天的日记，竟然没有记录我的活动、陪小沈买棉花胎、小沈拥抱我，更没记载她拥抱我后的感觉，比如“一股电流涌满全身”什么的，今天看着这段日记，只能有一个解释，我生拍在日记记下这些内容，日后成为违反“干部不得和战士恋爱”的规定的铁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