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爬山:风风雨雨包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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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雨雨包公墓

http://www.hf365.com 2003年8月25日 09:32 合肥晚报

本月的31日是包公墓建墓940周年。这些天,坐落合肥包河之滨的包公墓游人如织,更加受到各方关注。如今,望着气势恢宏、古朴典雅,1987年仿宋二品官葬制重建的包公墓,人们难以想象940年来包公墓经历的风风雨雨;《合肥晚报》在重建包公墓中的历史贡献更鲜为人知。

三位邻居都遭殃

据包公墓志记载:1062年农历五月十三日包公上朝,突然发病,五月二十四日与世长辞。噩耗传出,宋仁宗亲自到他家吊唁,“京师吏民莫不感伤,叹息之声闻于衢路。”1063年农历八月初四葬包公于合肥大兴集。朝廷派宰相文彦博的儿子文效(包公女婿)负责建墓及安葬事宜。据《包氏宗谱》上的墓图和现场遗有文物证实,地面设施是完全按制度办理的。

包公去世后300年,它的墓旁添了一位邻居,叫张得胜。他跟着朱元璋起来造元朝的反,英勇作战,壮烈牺牲。朱元璋后来当了皇帝,追封他为蔡国公,重修坟墓,给古老而孤寂的包公墓增添几分景色,引来更多游人。

800年后,包公墓又添一位邻居——清代直隶总督、北洋通商大臣,人称李中堂、李文忠公的李鸿章。李鸿章也是在官位上去世的,墓的规格很高、很气派,慈禧老佛爷、光绪皇帝都写了祭文刻在高大的龟驮碑上。这样一华里之内,长眠了包孝肃公、张蔡公、李文忠公三位历史名人,英灵荟萃,“一里三公,”名噪一时,成为庐州合肥的独特人文景观。

张蔡公靠近包孝肃公有偶然性,没有必然的内在联系。李鸿章不一样。他早在读书的时候,便和老师、同学们共同祭扫过包公墓,心灵里铭刻着包公精神的烙印;他衣锦还乡时,慷慨捐出2800两银子,重建了包公祠,大殿里还有他亲笔撰写的《重修包孝肃公祠记》碑。他与包公地位相当,胆识不低,由于所处的历史条件不同,包公做到的,他看得到却做不到。他死后又偏偏埋葬在包公的身边,耐人寻味。

有位游客就曾用对联形式把包公与李鸿章作了一个对比:

大节堂堂包孝肃, 小心翼翼李鸿章。

1958年,到处刮起一股挖墓风,李鸿章墓首当其冲,毁于一旦。同年,这里修一条通向某厂区的铁路,张蔡公墓又复在铁轨之下,一里三公,已失其二,只有包公墓又回到过去那样茕茕孑立的凄风苦雨之中。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尽管包公墓是1956年省政府明令公布的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文革”时期也在劫难逃。“扫四旧”中,包公墓坟头被挖掉,地宫顶部被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一池清水,掘墓人什么也没捞着。周围几座大墓他们就没有再挖了。

附近厂家见包公墓已不存在,便要征用这片土地扩建厂房。在这种情势下,文物部门报请省革委会批准,由省博物馆吴兴汉、方笃生、张爱琴、陈廷献、周京京、苏云、仲淑敏,市文化局汪冰盈、笔者,市公安局张西觉,钢厂张国麟、王占魁,包公33代孙包义旭、34代孙包遵元等人组成“清理领导小组”,负责清理发掘,1973年3月动工。

一段凄婉的故事

“造反派”打开的包公墓空空如也,于是各种议论又出现了。有人说,合肥古有传说:包公一生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得罪了许多皇亲国戚、贪官污吏,他想到死后定会有人前来翻尸倒骨报仇泄恨,因此交代家人,做七口同样棺材,七支同样送葬队伍,从合肥七座城门同时出棺。包公真身谁也不知葬在哪里,大兴集的包公墓是假的……

这些故事越传越玄。给包公墓蒙上了层层神秘的面纱,引起人们的无限的向往和期待。

发掘是仓促上阵的,先从边缘的一座小墓开始,当这个小墓发掘到底时,奇迹出现了!一口棺材外边埋着两合墓志。棺材里面白骨凌乱,头骨、四肢骨都不在应有的位置。大家都以火急的心情观看墓志,想弄清究竟,看到墓志盖上刻的是“宋枢密副使赠礼部尚书孝肃包公墓铭”16个篆字都愣住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为什么会葬在这个角落里?包公墓志为什么会碎成五大块?另一合墓志载明她是包公的夫人董氏,为什么两个人的墓志却只有一口棺材?棺中遗骨究竟是包公还是董氏?还是兼而有之?董氏墓志盖为什么还少了一只角?这些在考古发掘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在发掘旁边一个坟头时,发现下面什么也没有。但是,随着深入清理,一个地宫残迹显现出来。尤其是发现了董氏墓志上少掉的那只角,令人恍然大悟——两合墓志都是从这里迁出的。发掘到这一步,都觉得该画句号了。

正当工作人员准备撤离的时候,世代看守包公墓的末代看墓人夏广宏老人发话了,他说:“真正包公墓在油菜田的田拐底下。”他的话又爆出一个大冷门,过去的油菜田拐现在正是一条公路,发掘难度大;夏老汉又说是听长辈们讲的,谁知可信不可信?于是请博物馆探墓技工陈廷献用“洛阳铲”探一探,果然探出一座地宫来。大家冒着酷暑,一鼓作气挖了4.16米,到达了墓底。

这座墓位于墓地中轴线北端的最高处,俨然是这块墓地之尊,符合包公身份。这座地宫宽5米,进深4.8米,比前一个地宫大。地宫内有放棺材的砖台,只是“人去楼空”,只见砖台,不见棺木。

南宋《重修孝肃包公墓记》道出包公墓被破坏的原因是“中更兵火”。其中最大的兵火是建炎三年(1129年),金兀术占领庐州。过去金兵灭辽、灭北宋,对辽、宋贵族的坟墓大肆发掘,摧毁他们的统治权威,掠夺墓中的财宝,包公墓的破坏是他们野蛮行径又一次的表演。

包公墓被破坏后,包公子孙无力原地恢复,便将包公棺骨、墓志连同被砸烂的董氏墓志一起埋在附近一个土坑中。南宋重修时,包公墓既不是原葬墓,也不是迁葬墓,而是张冠李戴,把董氏墓确认为包公墓。于是,包公墓才变得如此扑朔迷离!但是,守墓人把真实情况代代口传,历八百年准确无误,中外罕见。

总之,这次清理保护了一批宋代文物,特别是刻有1万多字的六人墓志,也使许多疑团迎刃而解。

《合晚》帮了包老爷

包公墓的发掘虽然成果很大,但是却不是时候——那正是“史无前例”的“文革”时期,一切颠倒,报上正起劲地批清官,理由是“清官比脏官还坏,起着麻痹人民,延缓封建统治的作用”。因此,包公墓发掘后,本准备拉回肥东龙山安葬的包公遗骨却受到肥东包公故乡公社主要领导的坚决抵制。先前表示接受遗骨的大队干部包先长被停职批斗。没有办法,包公第34代孙、包河公园职工包遵元只好把包公遗骨存放在自家山墙头的小披厦内。

1984年夏,《合肥晚报》记者赵泉到包河公园采访时,巧遇包遵元。闲聊中,赵泉问起包公遗骨的事,勾起包遵元无限感慨。于是,他把公墓遗骨如何“死无葬身之地”,他与包义旭、包先正、包训芝等包氏后裔如何偷偷将包公遗骨埋葬在龙山脚下的事娓娓道来,引起赵泉的极大兴趣。之后,赵泉数次采访包遵元。在包遵元和包河公园负责人的陪同下,赵泉还冒着酷暑和摄影记者李明一起深入到肥东龙山采访,和了解情况的包公后裔座谈。在包公后人的带领下,当赵泉看到龙山坡那荒草凄凄中,一小堆黄土的“包公墓”时百感交集,下决心要把“包公”屈葬荒野的事作公开报道。

那时,改革的春风已徐徐吹来。《新华社内参》发表文章,对包公作出了积极的评价。之后不断有人为修复包公墓呼吁,但是都没有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在这种情况下,赵泉的采访受到报社领导的高度重视。因此,他写的长篇通讯《包公遗骨偷葬记》在《合肥晚报》星期刊以一个整版的篇幅发表了。一时北京、南京、广州等地的十多家媒体纷纷转载,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许多读者纷纷要求重建包公墓。在万千读者中,有一位是当时中共安徽省委书记黄璜。黄书记同样心潮难平,当即写信给当时的合肥市长:

据晚报披露,包公墓至今未能迁安,似不甚妥,请您告有关部门抓紧处理,可在包河选一适当地点安葬……

黄璜1984年9月25日

市长立即批道:“落实黄书记的指示,一定要把事情办理妥切。”

五天之内,分管城建、宣传、统战的吴翼等三位领导一一签阅。

吴副市长是全国著名的园林专家,他承担建墓任务后成立了一个有古建、文史、工程多方参加的高水准的班子。工程于1985年10月6日奠基,1987年10月1日落成,包公遗骨由荒郊迁安到崭新的地宫之中。

包公大名垂宇宙,包公墓被挖掘,举世震惊;包公墓的重建竞相报道,举世瞩目。新华社播发了《合肥重建包公墓》的消息,香港《信报》、《文汇报》、《商报》、《中报》、《天天日报》,澳门《澳门日报》,以及纽约、北美、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菲律宾的中文报纸均相继刊登;美联社也转播了这条消息,顿时成为一条世界性的新闻。

美国耶鲁大学历史教授史景迁来合肥瞻仰了包公墓后评价:外地很多新建仿古建筑很俗气,没想到包公墓这样古朴、雅致。

包公墓兴建940年来,风雨不断,可以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宁、气派;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社会的重视,包老爷可以含笑九泉了。

随着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三个文明的普遍提高,旅游经济的日益发展,包公墓还将迸发出新的、超越时空的灿烂光辉。

·程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