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炮灰女的平淡幸福:不可不读韩石山

曹澍

山西作家韩石山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为文必中当世之过”。这是一个正直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的宣言，我也拿来作为我为文的座右铭。老韩由书海出版社印的那套书不错，我找了好多图书市场都没买到。年初，从图书馆借了三本：《骨气与学问———韩石山学术演讲录》《文人的脾气———韩石山文学批评选》《最后的一次演练———韩石山社会批评集》，复印了，有些文章过去看过，通读一遍，真好。演讲录大气磅礴，文学批评真知灼见，社会批评一针见血，我这快六十的人，也被老韩“忽悠”得热血沸腾。

老韩的文章站位高有见识，“杀起人来一剑封喉”，但又不张牙舞爪。老韩有好多随笔杂文和用杂文笔法写的文学评论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退了休，当厅长》，是调侃他的一个当高官的大学同学。他的同学说，退了休，不但能当作家，还能成为大作家。他就说，“那我饱读诗书，人情练达，满肚子都是经邦济世的谋略，退了休也不过60岁，仍堪称年富力强，再去当个厅长部长的，不也满够格吗？好，就这么着，退了休当厅长去！”你放眼望望，当代中国作家有几个敢这样说话？许多人即使心里有，笔下也不敢写出来。当时就让我眼前一亮，老韩，你太牛了！

批评王蒙的文章《王蒙：是又怎么样》，评论王蒙面对《文艺报》批评他的小说《坚硬的稀粥》时那种“躲闪逃遁辩白求饶，先做出一副挨打的架式”的态度。老韩提醒王蒙，你“为什么不可以回过身来，坦坦荡荡地反问上一句：是又怎么样？”真是更大胆更了不起。但我又不能完全同意老韩的观点，王蒙曾经是个“有身份”的人，所以他顾虑多些，所以他不敢说：“是又怎么样”？他铿锵不起来。作家肖建国说过，王蒙当文化部长之前，讲起话来口若悬河，一泻千里，激情四射，宏论滔滔，妙语连珠。当文化部长后，讲话寡淡无味，如同白开水。其实，《坚硬的稀粥》中爷爷的政治指向非常明显，了解中国现实的人，都能看出。倘若真有人较真，非拿王蒙是问，王蒙想赖也赖不掉。真不如像老韩说的，来个“是又怎么样”？老韩最后教导王蒙，“当过文化部长的人，没有一点文化人的气节，实在令人失望……怎么对得起信任你的读者。身为中央委员，又如何对得起器重你的中央？”你看老韩大气智慧到什么程度？这样的文章，你怎能不喜欢。

王蒙最终无事，还是得益于今天宽松的政治环境。

老韩还写过两篇批评当红作家刘心武的杂文，在第二篇批评刘心武的杂文《刘心武的心态》里说，刘心武发在《光明日报》那篇《他们都哪里去了？》“是新时期以来最下作的一篇文章”，发在《文学自由谈》上《给侄孙女的七条忠告》，“则可以说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最下流的文章”。

老韩说，“前些年我就教过刘先生一次，可惜他的悟性太差，不会举一反三，于是又有了这次更低级的错误。这样下作的文章，写上一篇都是了不起的贡献，没想到刘先生又来了一篇。”我们今天的文坛和社会，多么需要这样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批评。大家看看刘心武那两篇文章就知道老韩说的多么有理。我在一篇文章中，曾用调侃的笔调赞赏过老韩，“你韩石山有什么资格这样贬损刘心武？人家刘心武可是新时期文学的‘拉幕人’！当年，全国人民都站在收音机旁，听小说连播《班主任》《爱情的位置》，那真是‘有自来水处，即能听刘心武小说’。那风头，想想，也馋死你韩石山了！”

类似的“韩式牛文”，还有：《鲁研界里无高手》《汪曾祺能写出长篇小说吗》《谢冕：叫人怎么敢信你》《鲁迅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吗》《〈收租院〉、魏明伦及其他》……

老韩还非常喜欢韩寒。老韩说过，“中国有十个韩寒，文坛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再加上一句，中国如果有100个韩寒，中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甚至觉得能否欣赏韩寒，是喜欢听假话还是喜欢听真话或者拥抱民主还是拥戴专制的标志。人大教授张鸣在深圳讲演时说，“现在的中国大学教授加起来对公众的影响力，赶不上一个韩寒”。在文坛以外，韩寒多次勇敢地担当了安徒生笔下小男孩的角色。韩寒的博客相当一个电子版的《韩寒周报》，许多博文点击量上百万，如今，有几份报纸能拥有上百万份的自费订户？

老韩还有一点了不起，他当年文讲所的许多同学和一些当时很窜红的作家，早已不知去向，而老韩仍然挥舞着十八般兵器，活跃在文坛，而且经常闹个大动静，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许多报刊的编辑非常喜欢老韩，刊物办得寂寞了，就向老韩约稿，保证能重新抓住读者眼球。这和老韩的深厚学养和过人见识有很大关系。优秀的作家必须是个优秀的学者和思想者，看看五四时的大家就知道了，否则，你走不远。老韩让我佩服的还有他的政治智慧。老韩是个有独立政治见解的人，从他的文章中你可以清楚而深刻地感受到，但他从不去碰那个底线。在有限的舞台上做了无限的事。山西是个内陆省份，政治并不多开明，政坛居然容不下一个清正廉洁的仇和式的改革家吕日周，却能让老韩把个《山西文学》办得生龙活虎有声有色，这不能不说是老韩的本事。老韩居然敢登出《选举之歌》那样“带刺”的好诗。老韩说，“我们发《选举之歌》主要意思是反驳那些说中国国情特殊，人民素质太低，不适宜选举的陈词滥调，呼唤真正的民主选举。”

除了发在纸媒上的，老韩的博客里也有很多妙不可言的文章，比如《毛主席是封建家长吗？》，封建家长有不让孩子读书的吗？封建家长有十年不开科取士的吗？再比如上了新浪博客首页的《三论季羡林之死》，称季先生不但是国学大师，分明是“国师”！真让你长见识。

总之，笔者以为，读当代中国文学，绝对不可绕过韩石山。不读韩石山，对读书人，是个不大不小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