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乳摇动态壁纸:在那遥远的地方(旅人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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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 月
《 人民日报 》( 2011年06月10日   23 版)
近日读张承志先生的《敬重与惜别——致日本》一书,感触颇深。引子的主人公服部幸雄,是日本原关东军情报员,多年来,他用自己在东京的两处公司所得利润在中国青海逐村支教,扶贫济困。老人从不提忏悔赎罪,只说“教育可是重要的……”并严辞拒绝宣传:“不!在报纸上登出来,事情就变了!我从来不愿在那种地方……”老人最后埋骨青海,享年82岁。书中附有一张照片,主角是在青海黄河沿岸的恰卜恰农村,长眉细目的青海儿童们团团簇拥着银发飘飘、微微含笑的服部老人。
在东京留学时,课堂上,高原老师向我们谈起一个名为“绿色地球网络”的日本民间组织。这个宗旨为“环境无国界”的组织,自1992年起在山西大同从事绿化活动,迄今已达18年。当地人环保意识淡薄,土地贫瘠,一些乡民则对日本人心存偏见。重重阻碍之下,该组织的600余名成员以巨大的努力和耐心,终于赢得了村民、中方植物专家和地方干部的信赖与尊敬。截至2005年1月,“绿色地球网络”组织在4500公顷的土地上种下了1600万棵树。“我望着那一排排年轻的绿树,那样壮观美丽,忍不住流下泪来。”高原老师说。
据不完全统计,约有上千个类似“绿色地球网络”的日本民间组织曾经或者至今仍然活跃在中国,他们的活动涵盖了社会、经济、文化、环保等多个领域。
一个夏夜,我与研究室的同窗们赴宴归来,在校门口驻足谈笑。其时微风拂面,月色溶溶,栀子花芬芳四溢。那气氛如此美好热烈,高木学长竟纵声唱起歌来:“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他唱得好极了,字正腔圆,还带着几分羞涩和向往。我惊喜莫名,大声问他如何会唱这首中文歌曲。“一位姓黄的中国女教师在我就读的小学教音乐课,这首歌就是她教我们唱的。可惜词意全忘了,只记得发音。” 高木说着又唱起来:“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还摆出挥动皮鞭的架势。“你不是知道意思吗?”我又大叫一声。高木回答道:“当年黄老师教唱的时候,做的就是这个动作。”
夜色里,我愣愣地凝望这个打了5枚耳钉,连“你好”也说不利索的日本青年,那样热忱地吟唱着我故乡的歌谣,心中百感交集。那位黄老师在大阪的一所小学校里,用中文教日本孩子们唱这首《在那遥远的地方》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若是她知道,20余年后,当年的小男孩长大成人,她的歌声和笑貌播下的种子已绽放出灿烂的花朵,又该是多么的欣慰和快乐!
“留学日本,宛如握着一柄双刃的刀锋。大义的挫折,文化的沉醉。人每时都在感受着,但说不清奥妙细微。”张承志如是说。作为一名在日留学生,我的确时时感受着某种撕裂的痛楚。然而,在青海,在山西,在大阪,在东京,在那一个个看似遥不可及实则近在咫尺的地方,多少善良的人们正执着、勇敢地从事着美好而高尚的事业。他们的努力不正是为了弥合那道深长的裂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