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什么武功:如何才能让投资者相信中国公司

如何才能让投资者相信中国公司

埃里克·杰克森

披露：在发表本文时，作者没有持有任何文中所提到公司的股票

上周，我发表了一篇有关中国公司治理的文章，认为在未来的5到10年里，中国经济所面临的单一最大风险是中国企业中普遍存在的不完善的企业治理。

出乎我意料的是，大部分中国读者似乎都认可我的观点。持不同意见的读者则强调中国仍是个发展中国家，因此企业治理的不足情有可原。当然，后者的说法也不无道理。我们不妨借鉴几年前发生在印度的萨蒂扬公司（Satyam）一宗丑闻。人们也可以说萨蒂扬作假这个案子反映出了印度在企业治理方面也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这家公司闹出了一场重大的作假丑闻（仅就我们所知），但是这个案子并没有使印度的经济发展受阻。同样，很多人会说，就算中国在未来几年发生几起重大的公司丑闻事件，也不足以使中国经济发展脱轨，中国的经济将依然快速发展，并不断吸引那些积极寻求可持续发展商机的外国资金。

说实话，我对中国在企业治理这方面的欠缺不能过于苛求。就拿我们而言，即使美国的经济体系已相当成熟，但是其企业治理水平也依然落后于英国及澳大利亚。

那么，中国应该如何提高其企业治理水平呢？美国的经验告诉我们，人们不能依赖于国企以及其他公司来自设标准，自我监管。美国放任自由的经济体制导致企业的任人为亲，而那些大型公司更是变得自我纵容，随心所欲地向管理层派发奖金，而对公司的业绩或管理层的职责不屑一顾。

话又说回来，尽管美国整体的企业治理还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我认为美国因为企业治理不足而面临的风险远远低于中国。别的不说，今天光是人们对一家美国公司财务报表的信任度，就往往会高于他们对中国公司报表的信任。

如果中国政府希望中国的国企及大型跨国企业能更好地规避因普遍存在的商业诈骗丑闻而带来的风险，他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在那些早已名成利就的公司中推行并实施更加严格的企业治理。

首先，政府要确保每家大型公司的董事都具备良好的资质和教育。我们并不祈求他们学术上有多少成就，但他们应该熟知公司的业务，并能带来真知灼见。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董事应该把自己渊博的知识转化为一种权威与动力，勇于站起来挑战那些持有超过公司30%股权的创始人CEO，这批人在过去的20年里已经习惯了被唯唯是诺的人所包围而不需向任何人负责。

董事们还需要“亲身投入”到公司里面。所谓亲身投入就是指他们应该拿出自己一部分钱购买他们所监管公司的股票。当董事们发觉自己的利益与公司的业绩直接挂钩的时候，他们会更加重视自己的职责，并更加踊跃地监督CEO的行为举止。情况往往是，很多公司董事不出分文就获得了该公司的股票，所以他们对公司的成败表现得不痛不痒，他们同意进入董事会的唯一动机就是收取董事费，增加收入。

最后，董事们还应该学会解读财务报表，并敢于挑战公司CFO、财务经理及外部审计。不管是在美国还是中国，董事们通常都因缺乏财务知识而不善于开口发言，而且当被问到财务报表的准确性的时候他们显得一无所知，束手无策。

但是除了推动改善董事会之外，中国政府更需要严格监督好会计行业的专业操守与自律，建立会计准则的权威与一致性。目前，中国的会计准则给人的印象有点像19世纪的美国西部社会口口紊乱无序，欠缺一致性。

目前市场上批评之声不绝，纷纷指责那些擅长帮助中国公司以“逆向收购”方式登入美国市场的小型会计事务所。你会发现那些会计事务所通常都设在犹他州盐湖城这样的小城市，这些公司虽然只有一个办事处，却拥有8名每年向他们支付30万美元的中国客户。就我所知，这些美国公司通常都会把审计工作外包给中国当地公司，却完全没有任何监督。中国公司的管理层熟知其中的套路，知道如何处理好与这些“审计师”的互动。

当这些中国公司被指控作假而又毫无招架之力时，他们的股价会便会迅速跳水并最终遭到摘牌。以监督美国审计公司操守为天职的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ublic Company Accounting Oversight Board，或PCAOB）早前透露，他们因无从入手去调查评估在中国的审计工作而显得无可奈何。并不是他们不想为之，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权力进入中国近距离地接触观察在中国的审计活动。

但是，令人忧虑的是作假问题不仅仅发生在小型会计公司身上，而且也开始波及到了“四大”会计事务所。最近，德勤会计事务所在中国就变得有点声名狼藉。首先，今年三月份德勤辞去了担任RTO公司中国高速频道（CCME）的审计师这一职位，原因是他们对这家公司的管理层失去了信心。未已，中国高速频道遭到了Nasdaq的摘牌。

5月初，德勤辞去了东南融通（LFT）审计师的职位。在进行了一些独立审计工作之后，德勤认为东南融通的现金额与公司提供的数据有很大出入，因此不能为管理层背书。目前，东南融通的股票仍然处于停牌之中，并很有可能在复牌之后大幅下跌。

东南融通在2007年通过传统的IPO形式登入纽约交易所，其时，它的市值超过20亿美元。东南融通的规模不仅大于那些通过“逆向收购”上市的公司，而且他们还聘请了在公司上市方面或许是世界上名望最高的投行公司高盛（GS）公司来担任他们的保荐人。

除此之外，德勤的其他几位客户，像多元印刷（DYP）和空中网（KONG），都在近几个月里被卷入了作假风波之中。

到底德勤在中国的声誉被这些作假公司个案拖累了多少现在还言之尚早。回想起10年前，安然能源公司在财务上作假，最终迫使安达信（Arthur Andersen）这家老牌会计事务所宣布破产。在安然事件发生之前，人们难以想象一家如此根基雄厚的大型会计事务所会如此不堪一击，一夜之间就在我们眼前消失。

当德勤致力于挽救自己在中国的声誉时，中国政府完全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但是，我认为中国政府的明智之举应该是，痛定思痛，荡浊清流，此其时也！因为一间公司财务报表的真实性，不管是对中国还是外国投资者来说，同等重要。所以，中国政府有责任提醒“四大”会计事务所，不能再提供一些不完善的审计报告来误导投资者。

有一名读者向我反映，中国目前仍然采用2006年制定的会计准则。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中国还没有更新过它的会计准则。我相信应该是时候进行更新了。

无论是美国的资本主义或者“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都是建立在诚信和信心的基础上的。一旦这个基础动摇，就会带来不堪设想的灾难。2008年的金融海啸见证了这一点。因此，中国政府应该立即采取措施，确保在下一次金融危机发生之前，投资者不会对中国公司的诚信度失去信心。

放眼未来，我确信高质量的财务报表和称职的董事会，能够保护好中国经济发展的引擎，使其减少阻力，少走弯路；持续发展，事半功倍。

（本文作者埃里克·杰克森，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战略管理博士，智治基金创始人与管理董事。文中所述仅代表他个人观点，您可以通过新浪微博与他联系。文中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