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里内利为何离开马刺:宋鲁郑的结论有点草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8:02:16

姜莱:宋鲁郑的结论有点草率

(11-04-06 11:46) 

 

  宋鲁郑先生刚发了篇《我们为什么要感谢台湾》的博文,如果不是他大言不惭,说对台湾民主“是到了得出结论的时候了”, 我是懒得写这篇文章的。宋先生的高调,诱使我把他的文章多看了几篇。看完之后,我只能说,宋先生对台湾道路的否定,言之过急,理儿也说得太糙了。结论更是 经不起推敲。

 

  文章一开始,宋先生就拿台湾开了一把刷,说的是在陈水扁执政期间,台湾有36000份政府文件没有归档,被马英九政府查出来了。宋鲁郑提到这件 事儿,无非是想告诉读者,看看吧,民主的台湾治理得有多么差劲儿!简直混乱不堪,笑话百出!这当然是一件政治丑闻,但也仅仅只是一件丑闻而已。因为在这个 故事中,我们还是看到了台湾政坛的底线:一大批文件被前任领导人黑掉了,接着又被接棒的领导人查出来,并且此事在整个社会曝光了。如果换一个地方,大抵就 会是另一种情况,即公众永远也不会知道政府丢没丢失文件,丢了等于没丢,没丢等于丢了。延伸的后果是:在台湾,因为此事被曝光并受到公众的一致抨击,再发 生类似事情的概率肯定会大大减低,就像陈水扁那样的大贪官再出现的可能性已变得很小一样;而在别的地方,这种事会波澜不惊地持续下去,并且会一直合法地持 续着。

 

  当然,这不是宋先生文章的主题。宋先生主要谈了四个问题——民主与经济,民主与腐败,民主与社会稳定和谐,以及民主与民意的关系。下面我逐一盘点一下他的理儿,并作点简评。

 

  一,民主并不能发展经济。依据是什么?是台湾民主化之后,经济就停止不前了,落到了四小龙的末尾,也被中国大陆甩在了后面。现在老姜要问的是, 四小龙里面包不包括韩国?如果包括,民主化的韩国,经济发展速度超过了民主化的台湾,怎么能推导出“民主不能发展经济”呢?如果这篇文章不是由宋先生撰 写,写手是一位韩国人,根据同一事实,此人不是也能推出“民主才能发展经济”的结论吗?宋先生想必知道,韩国的人均CDP是什么时候超过台湾的,是 2005年,而韩国早在1988年就开始了总统直选,进入了民主化时代。也就是说,台湾的人均GDP,是被民主化之后的韩国超越、并逐渐拉开距离的。

 

  在GDP问题上,民主化的韩国超过了民主化的台湾,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民主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是复杂的。无论“民主能发展经济”,或者与此相反的 判断,都缺乏充分的证据支持,经济发展有它自身的逻辑,未必与民主政治的发展线性相关。考虑到经济发展约束条件的复杂性,我们拿大陆经济发展速度与台湾对 比时,也应该慎重才是。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大陆与台湾经济发展的基础条件已经很不相同。。大陆30年前经济起飞时,台湾已开始经济结构的转型;大陆经济提 速时,台湾已基本完成经济转型。什么是与现代化想匹配的经济转型?就是三次产业的比例大幅提高,高附加值产业举足轻重,转型之后,经济增长主要依靠创新而 不是资源和基础设施的投入。到现在为止,大陆仍然走的是高投入的粗放增长之路,而台湾转型之后,经济增长就不得不主要依赖科技开发和创新了。创新并且还能 产业化,不是挖路修路,不是快速地用钢筋水泥盖高楼,经济增长速度的滑落是不可避免的。我倒是觉得,如果非要把经济与民主扯在一起,有件事儿倒是很明显, 这便是民主模式下的社会,似乎更容易成功实现经济转型一些。老姜活到现在,除袖珍型城市国家或地区外,我还没有见过有哪个威权专制国家或地区完成了经济转 型的。前苏联东欧国家,年年喊要集约增长,年年喊调整经济结构,年年都是老样子,直到它们崩溃。

 

  经济与民主政治的关系复杂,宋先生列举一点并不恰当的事证,就咬定民主不能发展经济,这应该不是宋先生无知,而是他对这类常识的故意视而不见。 宋先生不会不知道,在如今的时代,出现较高民主呼声的社会,往往是那些经济发展取得一定成就,人均GDP达到一定水平的国家和地区。那些所谓的民主派人士 中,许多人呼唤民主,也并非为了让自己国家的GDP更快增长,而是出于别的理由——权贵通吃,贫富悬殊,腐败越演越烈;生活缺乏尊严、活得窝囊、萎琐;个 人的权利和诉求找不到表达与抒发的平台等等。宋先生写文章的目的,是教育那些喜欢民主的家伙悬崖勒马,却放过他们真正关心的问题,老往GDP身上扯,这就 有点无的放矢了。

 

  二,民主不能终结腐败。证据是蒋经国时代搞威权,却最为廉洁,李登辉时代台湾开始民主化,却出现了黑金政治,陈水扁更是一位大贪官。宋先生说得 好。问题是有谁说过民主能“终结”(或“消灭“)腐败这种话吗?我反正没听谁说过。我听到的说法是,民主有利于”遏制“腐败。而”遏制“这一说法表明,民 主对腐败的治理作用,是一个动态的过程,需要作一定时期的观察。这个过程是存在的。联合国每年公布的各国廉洁指数排名也表明,民主成熟度较高的国家,廉洁 度普遍要高过低民主国家,地球上最腐败的国家,绝大部分是威权独裁国家。宋先生自己也说韩国那些总统级的大贪官,都是在韩国民主化之后才遭到清算的。这也 就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如果韩国的威权政治不结束,“当总统必贪”这种逻辑,很可能就会在韩国继续下去。

 

  台湾的经验也表明,民主化最终是有利于腐败的遏制的。不错,台湾在蒋经国时代是比较廉洁,但那是特例。我说它是特例,盖因为同样是威权国家和地 区,包括韩国在内,高层腐败是一种极普遍的现象。蒋经国时代的廉洁,看来与小蒋先生的个人素质、道德修养、治理能力有关。但在一个人治的社会,这种东西终 究是靠不住的。我们很难设想,像陈水扁那样素质低下的人,若有了两蒋那样几乎不受限制、且可终身享用的权力,会出现多么腐败的场景,阿扁又会如何腐败到极 致。作为民选的领导人,阿扁现在已查出的贪腐恶行当然够可以的了,这也是台湾民主政治史上的一大污点。不过,我们也应看到,阿扁其实只能算是台湾民主转型 的一个过渡性人物,阿扁的腐败,其实是台湾民主转型未彻底完成所发生的现象。与其说是民主政治制造了腐败的阿扁,不如说是台湾民主的不成熟给了阿扁腐败的 机会。毕竟,这一过长一结束,阿扁就进了牢房,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经过阿扁沦为阶下囚这件事儿之后,老姜相信,台湾再出他这种高层大贪的几率,已经大 大降低了。

 

  三,民主不能产生稳定和谐的社会。在这一判词中,如果宋先生能把“不”字改成“未必”,我是同意他的结论的。民主当然不是稳定的充分条件,但对 于一个社会真正的长治久安来说,我相信民主却是必要条件。无论逻辑还是事实,都说明不民主的的社会无法做到长治久安。在王朝专制的古代,社会是周期性动乱 的,皇冠一顶接一顶落地。到了如今,威权国家还有没有这种周期性的翻天覆地,我不知道,因为我们还没有活这么久,但这类国家发生间歇性的、在时间上不规则 的动乱,隔三差五地弄得腥风血雨,却是一种普遍现象。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不民主的社会,权力不是民意选票形成的,那么权力的旁落,也绝不会轻易顺从民 意,这种权力的转移,尤其是在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转移,很容易地就选择了暴力和流血。反观那些成熟的民主社会,那里也有矛盾冲突,有利益博弈,有时还很严 重尖锐,可由于它们的权力当初是通过选票和法制程序形成的,有初一就有十五,权力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去,最后,矛盾冲突的解决之道,很自然的就会选择法制和 民意的安排。说到社会的真正稳定和和谐,我还是相信民主更管用一些。

 

  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宋鲁郑先生的结论是“民主不能带来稳定和谐”,可他在后面紧接着列举的事实,要证明的却是“民主必定带来混乱和分裂”。 宋先生为此举了不少列子,这些例子他在不同的文章中反复引用过,包括台湾的蓝绿对立,民粹主义的张狂,没完没了的选举造势,立法委员的斗嘴乃至大打出手, 夫妻因政治立场不同而反目成仇等等。但依据这些事证,宋先生要得出的结论,恐怕就不是什么不利于社会稳定,而是已经造成了社会混论了。

 

  可是,请问上述现象所显示的混乱,到底是谁的混论啊?是整个台湾社会的不稳定不和谐吗?我看不是嘛。它显示的充其量只是精英分子的某种混乱,并 且是少数精英的混乱。因为在宋先生例举的这些事实中,无论是发动选举造势和游行的人,斗嘴打架的立法委员,还是在电视上胡侃的那些政治名嘴,几乎都是精英 分子,并且还是些对政治感兴趣、自愿卷入了蓝绿纷争的知识精英。即使在知识精英中,这些政治动物也不会是多数,大部分的台湾知识分子,该做学问的做学问, 该打麻将的在打麻将,该写诗画画的在搞艺术,与这些政治纷争关系不大。一小撮政治精英在传媒上,造势活动中斗嘴、煽情、或许还表演一下基本不伤皮肉的拙劣 的格斗术,就说这意味着台湾不稳定不和谐,有点说过火了。

 

  为何说过火了?因为在整个台湾社会中,精英只是少数,热衷于政治斗争的更是极少数,即使把非精英的深蓝、深绿分子加进来,他们还是少数。大部分 台湾人,包括浅蓝、浅绿、中间派、以及对政治没兴趣的普通人,其实与蓝绿恶斗没什么关系。台湾的政治风波,更不会骚扰他们的正常生活。这里有一个重要的前 提,就是台湾的蓝绿恶斗并非大陆那种文革,虽然有人祚过这种不恰当的类比。原因在于在一个自由的民主社会,卷不卷入政治纷争,完全取决于个人的抉择,每个 人都有自主权。如果你对政治了无兴趣,你就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不像大陆的文革,你不可能也不敢不参加。大陆的文革中,也有所谓的逍遥派,但文革的过来人 都知道,逍遥派很容易变成反动派,如果你不及时对当时的政治话题表态,很可能就会被视为革命的异类,最后还得被动地卷入当时的政治斗争。那些去过台湾的大 陆人,谁能说出蓝绿恶斗扰乱了普通人的正常生活、破坏了社会安定的充分事实?当然,要说一点影响也没有,也不是这么回事儿。比如,街上到处是竞选广告,影 响了市容,也妨碍了别人看商业广告;有些竞选的家伙开着车在街上巡游时,喜欢拿着大喇叭高喊,还有人放鞭炮表示支持,这样一来,住在街边的市民就可能不胜 其烦。可这些乱像,跟社会不稳定实在扯不上多少关系。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台湾的这些所谓的乱像,还是有法制和道德底线约束的,并非真正的乱来,更不是什么社会动乱,并且这些乱象在很多情况下只是 一种政治表演,是为了吸引选民而在做戏。以蓝绿立委在立法院的打斗为例,除少数几次的失手之外,这些立委打斗了那么多次,你见过几次真正伤了人的?为什 么?因为即使他们有深仇大恨,也不敢真打,打了可能就会被按铃控告,伤人轻者赔钱,重者还得坐牢,还会遭到舆论的猛批。再说除了政党立场不同外,据我所 知,台湾这些吵吵闹闹的政客。很多人私人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少蓝绿立委,在立法院吵完架,下了班又一起喝酒去了;台上是敌人,台下是朋友的这种现象, 在蓝绿政客间很普遍。至于说夫妻间因蓝绿恶斗反目这事儿,我也知道一些,它只是个案,没有什么代表性。话又说回来,即使这些事儿很多,那种不伤皮肉的政治 打斗,那种吵完架就做爱的夫妻反目,跟人与人之间的仇视、警觉、冷漠,动用刀棍甚至枪械设备的强拆,因绝望而发生的自焚和仇杀,一宗接一宗的因官民争利而 出现的恶性群体性事件相比,难道真是一回事儿吗?

 

  四,民主不能导致政党以民意为指归。对此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是,我同意宋鲁郑先生的判断,前提是这里的“指归”之意,指的是“宗旨”、“动 机”、“出发点”,而不是实际效果或后果。在这一前提下,我还要补充的是:不仅民主制度下,任何制度都不可能导致政党以民意为指归;不仅政党,任何组织、 团队、集体与个人,在任何制度下都不可能做到以民意为指归。区别仅在于:在一种制度下,政党、组织也罢,个人也罢,他们以自己的利益为“指归”行事时,能 做到在严重损害他人利益,甚至利益通吃的情况下达到目的;在另一种制度下,这些组织和个人要满足自己的利益,就不得不照顾、兼顾、甚至顺从他人的利益。我 个人认为,权力很难限制和监督的制度,比较容易出现第一种情况;而权力被监督和制衡的社会,产生后一种情况的概率则高得多。

 

  201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