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弗雷泽大学offer:托克维尔:骨子里贵族 脑袋中民主-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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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克维尔:骨子里贵族 脑袋中民主

张伟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3月30日   10 版)

    托克维尔的名字,和“民主”是分不开的。25岁那年,这个法国年轻人在美国旅游一年之后,就变成了美国民主的介绍者。等到人过中年,他又把这些洞见整理成《论美国的民主》,成为政治学领域的经典之作。

    但另一个事实并不为太多人所知。托克维尔对他十分赞赏并且致力介绍的这种民主制度,心里充满了排斥和距离感。

    如今,他对早期美国式民主的评判几乎已经尽人皆知了。他为这种从殖民地上突然生出的制度找到了根源,也就是“平等”。在他看来,在民主社会里,人们虽然爱自由,但却能忍受失去自由的痛苦;但人们绝不能容忍的是失去平等,这种对平等的追求狂热而执著,以至于有时候,他们宁肯放弃自由,追求奴隶式的平等,也不能忍受类似于贵族、君主这种形式上极不平等的制度存在。

    按照这个逻辑走到尽头,贵族统治就是不可容忍的。想到这里,我甚至很难确定,托克维尔到底是在说美国的民主,还是在讲法国自身。正是以牺牲自由为代价追求平等的人们,在法国掀起了残暴的革命,建立了严酷的共和国。

    尤其应当提及的是,托克维尔的家族,正是被这场革命埋葬的贵族世家之一。他的祖父在革命前担任省长职务,他的外公则是高级行政法官,因为支持路易十六而被民主送上了断头台。

    当托克维尔出生之时,大革命的血光还没有完全消散,而革命和旧王朝刚开始进行长久的拉锯式的反复争夺。当他的母亲——一个守旧的法国女人——流着眼泪对儿女讲述旧王朝的辉煌和家族的荣光时,托克维尔正是洗耳恭听的一个。

    也许正因为此,托克维尔曾宣称,他的贵族先辈在革命中流的血,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

    这个在理智上对民主建制倾心的年轻人同时自称“我在骨子里是个贵族分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忽视甚至“恐惧”群众,尽管他热爱美国民主中的“自由、平等和尊重权利”的特质,他的感情却不能接纳这种民主。

    事实上,他对贵族乃至过去的社会,总是带着留恋。他带点无奈地承认,民主制度终归会在欧洲盛行,这是因为他看到了美国的活力和民主的优越;但他却总是时不时对这种优越表达出怀疑,对人在民主社会里是否能保持自由感到忧虑,甚至曾经表达过封建社会的某些特质要比民主社会优越的见解。

    他还一度表达过如下观点:美国式的平等,也许能导致比旧王朝专制更可怕的专制。

    对民主潮流的判断,以及对旧社会的留恋不舍,让托克维尔显得矛盾重重。偏偏,他所处的年代,正是法国新旧争夺的年代。在他思想中冲突的两种潮流,也正在现实社会里冲突。一会儿,革命者建立共和国;一会儿,旧王朝的某位君主又回到巴黎,恢复旧制。这种情形之下,托克维尔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他学习法律,在查理十世的复辟王朝里担任法官,但3年之后,查理被推翻,托克维尔认定这是特权的最后一次失败,资产阶级全面掌握政权,于是带着一种无奈感接受这个事实。

    正是在这个时候,承认旧制度失败但又对新制度无法完全接受的托克维尔辞去职务,在新政府成立前,接受委派,前去美国考察。

    他未必能想到的是,他为了躲避一个民主的共和政府而去美国,但他却不得不在美国接触并深入了解一个更为完善的民主制度,并且在几十年后,向全欧洲介绍这个制度。

    正是这个制度,逐渐替代了他内心无法割舍的旧王朝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