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黄河小学:穿过千年的尘埃之五十五:阮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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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咸:一曲琵琶叹古今

阮咸,是阮籍的侄子。人称“大阮”,“小阮”。与叔父阮籍一样,阮咸也是一个狂放不羁的竹林名士。至于阮咸究竟有些怎样放浪形骸,任性不羁的光荣事迹,我们不妨先来看看关于他的一则近似“黑色幽默”的小故事。

阮咸字仲容。父熙,武都太守。咸任达不拘,与叔父籍为竹林之游,当世礼法者讥其所为。咸与籍居道南,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贫。七月七日,北阮盛晒衣服,皆锦绮粲目,咸以竿挂大布犊鼻于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阮咸的父亲名叫阮熙,系阮籍的亲哥哥。阮熙做过太守,估计乱世当头,物价飞涨,太守的俸禄又不怎么高,因而,阮咸一家的日子事实上过得相当的紧巴。那会儿的洛阳,阮氏家族乃一大族,人口众多,人一多,便会有穷,有富。住北边的通常是些富人,住南边的往往多是穷户。很遗憾,阮咸一家就住南边。

由于中原气候的关系,每年农历七月七这天,当地有个晒衣的风俗。其实这风俗我川东的老家至今仍有,只不过我们那儿是在每年的农历六月初六。这种风俗据传最早源自汉代。按说,夏日里阳光充沛,把衣服、被褥什么的拿出来晒一晒,让紫外线把那些霉了的、潮了的衣物消消毒,是非常有好处的。可谁知道这种风俗,慢慢的竟演变成了有钱人炫富的一个借口。众所周知,魏晋时代炫富成风,中国最豪奢最变态的炫富斗富故事,便产生于那个荒诞不经的年代。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风气。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每年一到七月七这天,北边的有钱人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家里穿不了的,大箱大箱的绫罗绸缎搬了出来,象办服装展览似的,姹紫嫣红的晾晒于自家的门前。糗得南边的穷人们不自觉的自惭形秽,羞红了脸,连路过,都会自卑得不敢把头抬起来。

当然,那时节也不是个个穷人都会觉得糗,觉得脸红,觉得自卑,起码有一个人就不会,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之一阮咸。阮咸家穷,实在太穷,一穷二白。可是,每年七月七这天,阮咸哪儿都不去,也学富人,早早的在自家门前竖一根高高的竹竿,然后,将自己常穿的两条破得不能再破的粗布裤衩,郑重其事的晾了出来。

哈。。。

一面是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高高飘扬,一面是破布裤衩迎风招展!多么绝妙的讽剌!

穷邻居们见了个个都偷偷的捂着嘴笑,对面那些富人们见了,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杆。终于,有敦厚人士看不下去了,找了阮咸,弱弱的劝道:“娃呀,你那裤子都破成那样了,咱就甭晾出来丢人现眼了吧?”又谁知,阮咸振振有词的淡定作答:“既然这是个风俗,我也不能免俗,姑且意思意思一下吧。”

得,知道了吧?成语“未能免俗”,就是这样在一条破裤叉的迎风招展中光荣的诞生的。

七贤中,阮咸与王戎年纪相仿,阮咸好酒,都说阮咸是跟在叔父的后面闻着酒香跑进竹林中来的。

诸阮皆能饮酒,仲容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常杯斟酌,以大瓮盛酒,围坐,相向大酌。时有群猪来饮,直接去上,便共饮之。

魏晋之交,多事之秋,世事纷繁,人人胸中有块垒,却敢怒不敢言,因而“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酗酒并不仅仅图乐,或者何尝不是一种自我麻醉。所以,那时候的人能饮,好饮。而这则短文描写的便是阮咸饮酒的一个小插曲。故事用现代白话翻译过来的大致意思是说,阮家人个个都好酒,并且几乎都很能喝。阮籍能饮就不去说了,而阮咸之能饮,与其伯父这个大酒篓子比起来,简直不相伯仲。

有一次,阮咸与族人聚饮,大家嫌用小杯子喝不过瘾,改用一个大酒缸代替,正喝得酣畅淋漓时,忽然跑进来一群猪。我不知道那个年代的酒,是不是象我老家的那种东柳醪糟酒,有酒有糟,怕是连猪也爱喝。只见那群猪跑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拱着鼻子就跟大家争起酒来。众人见了,赶忙手忙脚乱的驱赶群猪,阮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喝醉了,反正他没有起身去驱赶那群猪,而是象酒逢知己一般,挤在那群猪的中间,抢着“呱唧呱唧”的照饮不误,那样子既滑嵇,又可爱,实在是憨态可掬,众人乐不可支,遂将此事,作为笑资,传为奇谈。

阮咸为人超脱,狂放不羁,不拘礼法,与众多名士一样,经常做出一些违背儒家礼法的事,《世说新语》里还有一则关于他的小故事,那则小故事更是牵涉出一个一夜情的小绯闻。

阮仲容先幸姑家鲜卑婢。及居母丧,姑当远移,初云当留婢,既发,定将去。仲容借客驴,著重服自追之,累骑而返,曰:"人种不可失!"即遥集母也。

阮咸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姑母家的一个婢女,估计那婢女就是阮孚的妈。婢女是位鲜卑族美女,人长得非常漂亮,也不知道是哪一天起,阮咸和那美女对上眼了,然后干柴烈火,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可是麻烦的是,没多久阮咸的母亲就去世了,大家都知道,晋朝素以孝治天下,按惯例阮咸必须在家守孝,而且守孝期间,孝子要痛哭流涕,不能吃肉不能喝酒,更不能穿好衣服,当然更包括绝不可以有其它的娱乐生活。所以,两个人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了。

隔了一段时间,阮咸家里来了一个客人,那客人无意中提起,说是那位鲜卑美女快要跟姑母起程远去他乡了。。。当时阮咸正在家中读书守孝,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孝服都来不及脱,客人也来不及招待,便抢了客人的驴,骑上便追出门去。客人及邻里都百思不得其解,问他:

“为了一个鲜卑女,值得吗?”

他答:“人种不可失也!”

听的人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在那个年代,守孝乃是一等一的头等大事,为了一个下人,还是一个鲜卑族的下人,阮咸的这种做法不仅有失身份,而且严重有违规矩礼仪。轻者惹人非议,惹人笑话,重者还会被人告官,甚至砍头的。可是素来行事佻脱,视神马礼教皆如浮云粪土的阮咸,哪里会去循规蹈矩?

这就是阮咸,桀骜不驯的竹林名士其中之一。与众多名士一样,这样的人,虽然极富才学,但终究注定与政治,与社会,与时代无缘。竹林优游间的阮咸显然是最惬意的,志同道合的知己,自由奔放的岁月,可风云无常,美景良辰短暂,短暂得那么不真实。

恍如隔世。

公元263年,嵇康与阮籍同年相继离世。事实上嵇康遇难以后,在高压政治的逼迫之下,竹林集团已然解体。凭心而论,自嵇康无辜枉死之后,有碍于天下文人的悠悠之口,朝庭对其它几位名士的态度,至少表面上还算仁慈。

因而入晋以后,阮咸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散骑侍郎,散骑侍郎本是一个闲职。可是阮咸得罪了一个人,这个人名叫荀勖,是当时执掌全国乐礼的最高长官。一次,荀勖自造了一首新律,请了天下著名音乐人士前往捧场。那一天高朋满座,丝竹之声若行云流水,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了高度的赞赏,独有阮咸一脸缄默,不以为然,之后更是不合时宜的提了好些意见。荀勖当场非常恼火,认为阮咸存心捣乱,后来荀勖就借故向晋武帝谗言,革了阮咸的官职。

革了官职的阮咸估计又穷得只剩几条破裤衩了。这时候,山涛已经成为朝庭大员,成为了朝庭大员的山涛,并没有忘记昔日竹林里一块儿喝酒,一块儿弹琴的好兄弟。这一年,山涛举典选,曰:『阮咸贞素寡欲,深识清浊,万物不能移。若在官人之职,必绝于时。』这对阮咸是很高的评价,阮咸虽不拘礼法,而能贞素寡欲,深识清浊,不为外物移心.可惜,阮咸名声在外,名气太大,竟被晋武帝司马炎以阮咸耽溺酒乡,任涎狂放,给拒绝了。

事实上,几年以后,荀勖自己也发现自己当初对阮咸的报复的确错了——原来,有人在掘地时挖出了一把玉尺,是周代的,这种尺子号称“天下正尺”,被认为是最准确的尺子。荀勖如获至宝,马上用来校对新律。他这才发现阮咸当初的指责一点儿不错,新律都比正尺稍微短一点!荀勖羞愧难当,知道是自己错怪了阮咸,深知阮咸的才能是被埋没了。

可惜,人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错误一经酿成,追悔莫及。

这就是阮咸一生的故事,历史上,阮咸的名气似乎一直不如其他几位贤士有名。然阮咸虽不以文学著称,却独有个人长技.如果说,嵇康乃是当时的操琴名手,那麼阮咸则是当时的琵琶大家。阮咸深熟音律,尤善弹琵琶,代表作《三峡流泉》。作为那个时代的音乐家,阮咸在音乐方面有着非比寻常的造诣。

到了唐代,武则天的时代,据说为了纪念这位竹林名士在音乐史上的杰出贡献,后人更是把他的名字用来当作了一种古琵琶的命名,这种以人名作为乐器名的案例,不仅在中国,就是在世界乐器史上,皆是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