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框框sai笔刷:什么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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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作者:小桥
来源:读者留言
来源日期:2011-3-2
本站发布时间:2011-3-2 13: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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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链接:遇罗克连个文革殉道者都不算  我曾经这样问过一位大学历史系的青年教师:“你可否解释一下,什么叫作‘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想不到他像小学生碰到了微积分问题一样,瞠然不知所答。
二十余年毕竟已成过去。许多流行的名词、口号、徽章、仪式,已经不复存在于公共空间和日常生活之中。只要怯于言说,历史就只能剩下一排空车厢。我读过一些外国书,像《受害的一代》《生而有罪》等纪实性作品,或者像《我儿子的故事》一样的虚构类作品,知道沙俄时代的贵族和军官的子女、富农和“反革命”的子女、犹太人的子女、黑人奴隶的子女、甚至纳粹的子女,他们带着父母的不容置换的血统,如何屈辱地挣扎生活在苏联,在德国,在殖民国家,在充满歧视、凌侮、残暴、专制和黑暗的土地上。我所以知道,是因为在他们中间,毕竟有人敢于说出罪恶的秘密;在世界上,毕竟有一些上帝的子女,怀着悲悯的心情关注着他们,探寻着他们,记录着他们。他们如此珍惜自己的经历,别人的经历——广大人类的苦难记忆。在中国,有哪一个用笔工作的人,曾经给予“黑七类”的子女——因为一道“最高指示”,便衍生出一个更漂亮其实更带侮辱性的名词,叫“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以同情的一瞥?谁还记得起他们?整个国家,在以每年十余万种的繁殖速度累积的出版物中,至今没有一种是以他们的命运为主题的社会学专著,哪怕文学专著!
然而,“出身”这东西,就像一块长长的烙铁烫在这些人的心上,剧痛和流血永无止期。从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七九年,仅此计算便横跨了三个十年,这是一个何等深重的伤口!这批先天的罪人,从识字开始,就害怕填写各种与出身有关的表格。在一生中,他们遭遇了太多的障碍:参军、招工、“提干”、求偶、进大学……一代又一代,像一群吃草的动物,天性驯良、柔弱,离群索居。在众人面前,他们总是保守沉默,不愿谈说自己的亲人,甚至回避自己。生活,由来这样教会他们认识自己的身份:异类,卑贱者,准专政对象。等到文化大革命起来,就又喑隽艘桓龀莆剑骸肮丰套印薄K瞧诖颐鞘裁茨?为什么要期待?难道真的存在着“人类之爱”?什么正义和良知,它们在哪里?有谁能说出它们在哪里?
一个叫遇罗克的说了!
这个孱弱的青年,内倾的青年,二十出头就开始变得驼背的青年,如果不是属于他们当中的一分子,不是过早地失去那么多,不是有着数倍于同代人的折磨一般的思考,他有勇气说出他意识到的一切吗?
他终于说了!当他伸手在《中学文革报》上点燃第一支火焰,那逆风千里的气势,顷刻间便惊动朝野。人们排着长队购买它,阅读它,读者来信从全国各地像雪片一样飞来,以致邮递员不堪负载,要他的伙伴蹬着三轮车到邮局领取邮袋;袋里的来信,每天都有几千封。《出身论》!多少怯弱的心灵因它而猛烈地跳动!多少阴郁而干涸的眼睛,因它而泪水滂沱!多少绷紧的嘴唇因它而撕裂般地号啕不止……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遇罗克不免要使用一种近乎狂热的语言,表达属于自己的思想。但是,他抨击的目标是明确的,那就是老红卫兵鼓吹的“血统论”,中国式的“新的种姓制度”。这是抗议的声音。他为他广大的同类向社会吁求,从“形‘左’实右反动路线”那里要回来应有的权利:平等的权利,“革命”的权利,用当时规范的语言说,就是背叛自己的家庭、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参加红卫兵的权利。
后来,我读到了美国的《独立宣言》,法国的《人权和公民权宣言》,联合国的《世界人权宣言》,读到了卢梭、洛克、潘恩,我才知道什么叫作“人”,什么叫作“人权”。不曾拥有人权的人算什么人呢?法国人勒鲁在为百科全书撰写的关于平等的词条中说到,公民平等和人的平等是两个彼此不同的、互不依赖的观念,前者只是后者的一个殊相罢了。也就是说,仅仅要求公民平等是不够的。他的结论是,要确立政治权利的基础,必须达到人类平等;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权利可言。人人生而平等,这个现代人权观念,大约已经写进各个民族国家的宪法里去了。然而,我们——连这个词也是虚构的,因为实际上只有遇罗克一个人——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还得为出身问题辩护。《出身论》说:我们是一批齿轮和螺丝钉,一模一样的齿轮和螺丝钉,并不生锈,让我们回到革命大机器那里去吧!
可怜的遇罗克!
他说的仅仅是这些。仅仅为了这些,当局便如此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而一个人,仅仅为了说出这些,便如此献出了青春的生命,惟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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