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禅服装公司怎么样:长篇连载《门外岐黄—个中医门外汉的习医经历》6(转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20:59:12
五十一、土地的味道
“孩子吃什么?”
“尽量天然的吧。”
“那我们饿死算了。你说牛奶不能喝,喝了变‘牛人’,你也知道我们不想变‘牛人’。”
二郎中只好笑笑,说了一句:
“我们只能做到相对没那么厉害。”
“真的没有东西可吃。吃蔬菜,蔬菜打农药,种菜的人都不吃这样的蔬菜。”
二郎中点了点头,这是见怪不怪的现象:种菜的不吃菜,买肉的不吃肉,做厨的不吃菜,教书的不敢将孩子送到学校去……
“猪肉呢,也没法吃,上次去到一个养猪的地方,看到周围贴满广告,广告卖的不是猪肉,卖的是瘦肉精,卖的是生长素。还说批发。”
二郎中又点点头,自然周期的猪肉不要想着吃到,吃了药的猪长得又快又胖又白。
“猪肉喂药,鱼也喂药,一个渔场的人说,为了让鱼长得快点,会下药,也知道下药不好,可不下药别人下药自己就亏了。为了让鱼不生病,还是下药。运鱼的时候为了避免鱼死亡,依然下药,这次下得不是抗生素激素,下的是麻醉药。”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二郎中一愣,还真不知道有这样毒的养鱼法。心中暗想,我们能吃什么呢。
“对了,吃番薯,这个在地里比较安全。”
“发梦吧,为了买相,番薯里不知加了什么东西变得红红黄黄的,很好看。”
二郎中张大了嘴,又听到一句话:
“还有,土地都污染了,还能长出什么好东西。”
二郎中只有重复那句老掉牙而绵软无力的话:
“我们只能做到相对没那么厉害。”
“你没发现吗?现在的孩子都早熟,我们那个年代十四五岁才发育,长得虽然瘦瘦的,但还算健康。现在的孩子十一二岁就发育了,身高高了,身材胖了,但却是外强中干,弱得不得了。”
二郎中无话可说,心里默默怀念土地的味道,现代人叫天然、绿色、低碳、无公害。
“还有中药,很多药都是农药打出来的。吃了进去也不知有多大效果。到时候你不知道究竟你开的方错还是药材的错。最可悲的是,我们喝中药,不知喝的是中药还是农药。”
真的无话可说,默默念着那一句:
“喝中药,我们不知喝的是中药还是农药。”
五十二、年轻的老头
朋友带来一个年轻人,神情躲躲藏藏,欲说不说,到嘴边又吞了下来。二郎中看在眼里,奇在心里,年轻人有什么话想说呢。
走路的时候,年轻人慢慢靠近二郎中,在耳边说了一句:
“您看我是不是肾虚?”
二郎中打量了一下,脸色黄黄的,青青的,像蔫了的菜叶,眼神向里收,看不到发光的神采。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笑着说:
“等会把脉看看。”
摸脉的时候,肾脉虚虚的,很难捉摸,问了一句:
“哪里最不舒服?”
“白天觉得很累,晚上睡不着觉,腰有点酸。”
听他的陈述,不是年轻人拥有的症状,年轻人朝气蓬勃,白天干活有劲,晚上呼呼大睡,不说虎背熊腰,也是腰板挺直。
继续听年轻人的陈述:
“有时候走路轻飘飘的,很怕冷,小便没有力气,好像便不完。”
这是典型的老年人症状,但年轻人年纪真的很轻,二十岁不足,抬头看看年轻人问:
“还有吗?”
“十二岁的时候,身体就开始不舒服,容易生病也容易累。”
二郎中知道怎么回事了,悄悄地说了一声:
“伤精了,手淫从十二岁就开始吧?”
病人惊讶地点点头,还问那一句:
“您看我是不是肾虚?”
这还要判断的吗,就是肾虚,一个暖水瓶,有人漏热了还好一点,有人干脆把里面的水也倒了,热也没有,水也没有,还是暖水瓶吗?
人体好像暖水瓶,不是暖水瓶,暖水瓶的水倒掉了还可以加热水,如果给人体加热水,只好等下一辈子了,谁也没办法的事。
二郎中有点感叹,答了一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言下之意是,已经亏了,怎么到现在才去关心问这个问题呢。
年轻人很沮丧,说了一句:
“十多岁的时候偷偷听电台,电台说,精液的成分还不如一杯牛奶,手淫无害健康,还有益身心。”
“一滴精、十滴血,没听说吗?”
“后来听了!”
“手淫伤精。那是藏精气的地方,怎么能随便浪费呢。”
年轻人低下了头,二郎中也不知说什么好,古人经常说节欲保精以保生机,这样才能养精畜锐,精神旺盛,怎么就不听呢?
“有办法治吗?”
“清心寡欲,恬淡虚无。”
“那生活岂不是很无味。”
“没办法。”
年轻人再次低下头了,二郎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写在脸上。二郎中真的没办法,如果心性不改,谁也帮不了。
这样的年轻人很多,特别在物欲横流,观念开放的现在,多得二郎中都怀疑这一代会沦为东亚病夫,鸦片可以禁,精神的鸦片又怎么禁?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告诉年轻人节欲保精,告诉“一滴精、十滴血”的俗语。反而互联网到处荡着黄色的图片,显着刺激的标题,高声告诉你:及时行乐,纵欲无罪。
五十三、肝郁
把一个女子的脉说:
“你这20多天有很难解的心事,近五天左右这件事有眉目,但你还是担心,比以前还担心。”
女子大惊:
“是!是!是!你不是看病吗?怎么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二郎中暗笑,摸到肝脉浮弦,中间有一点,感觉浮弦的程度大概就可推测天数,没什么玄奥可言。
还摸过一个男子的病,肝脉弦到硬,一开口就说:
“心情极度不好,而且是长期不好。”
一问果然如此,如果二郎中这时候说:
“你肝郁。”
人家会问:
“肝郁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不知怎么解释,如果说:
“肝郁呢,就是肝生发不正常,停滞在一个地方。”
“哪什么叫肝生发不正常?”
“这要从中医的五行说起。”
还没说下去,问题又来了:
“什么叫五行。”
“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
“金木水火土跟身体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跟心肝脾肺肾相对应?”
“这个怎么能对应呢?真没有道理。而且金木水火土都是物质,难道人身体都有?”
“金木水火土不是你理解的金木水火土,他们帮助我们看待身体的方法。”
“现在科学这么发达,用机器看得清清楚楚,还用得着这些。”
“这个……”
……
这时候,你还没有解释什么叫肝郁,你自己先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肝郁,那就是对着这些没有共同语言的谈话觉得压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的烦闷,想发脾气骂人却不知从那里骂起的暴躁……
如果不看病看心情,人家觉得稀奇,不过长辈告诫说:
“江湖一层纸,一捅就破,平时不要随便乱说。”
可这个实用,哪个病人知道金木水火土,知道太阳太阴,他们只知道神奇,只要神奇就能治他的病。
于是,中医悲剧了,除了医术,他还披了一层神奇的光环,好像中医跟神奇玄幻联系在一起。
“如果你懂易经,摸脉起卦更神奇。”
“有用吗?我们不是算命的,我们是治病的。”
“无用之大用,如果靠医吃饭,有没有医术没有所谓,反正小病治成大病,大病治成慢病,慢病治成终身病,这是吃饭的看家本领,想要人家入套,必须让人家震慑,靠什么,就靠这些江湖小伎俩。”
“好像有道理。”
“你不是看到吗?很多人摸脉一套套,治病一塌糊涂,但病人就是信。”
“这已经无关医术。”
“对!这是赚钱术。跟中医无关。”
五十四、肝感冒
吃饭的时候,一个围桌上,朋友低声跟二郎中说:
“你会医,看看对面坐的哪个朋友有什么异样?”
二郎中看了看,说:
“没发觉,人一个而已。”
“再仔细看看。”
二郎中拿起水杯,边喝水边打量着朋友说的朋友有什么异样。脸黄黄的,灰灰的,好像干枯的树皮,头发有些稀疏,好像掉了树叶的一棵树。如果把这个人比作一棵树,这是一棵缺乏生气的树,努力向上却总停滞不前,干枯的树皮,稀朗的树枝是他向大地的言语,向天空的表达。
正在看时候,对方发现了,善意地笑了笑,二郎中也忙着傻笑,低着头向朋友说:
“对方肝有问题吧?”
“猜对了,人家有肝炎,吃饭的时候不要跟人家喝酒。”
“怎么得肝炎的?”
“听说读书的时候同宿舍的同学传染给了他。”
二郎中点点头。
“这个社会真危险,还是去医院打一枚免疫针会好点。”
“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谁说的?”
二郎中硬着头皮说:
“我说的,肝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肝病吓怕了你。”
“有这么回事?”
“最初的时候,肝不舒服了,我们叫肝感冒。”
“肝也会感冒?”
“如果把肝看做一个人,他发炎了,是不是说明有邪气进入里面,就好像有邪气进入身体,身体也会感冒,努力把邪气赶出去。”
“有趣!”
二郎中笑了笑说:
“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嘛。”
二郎中跟着说:
“急性肝炎就是感冒,去了医院之后会变成慢性肝炎,这样治好了呢,还是治坏了呢?”
“当然治好了,有个指标的,变阴了。”
“那是肝不抵抗了,算了,投降吧,邪气,你请进来。”
“哦,跟感冒差不多道理。”
二郎中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没人相信,如果您把慢性肝炎治到急性肝炎,正要往外走的时候,病人一定跑到医院转阴去了。”
“那真是笨蛋!”
“所以不要说,也不要治。”
五十五、胃病
千里之外的电话:
“我的胃很不舒服,想呕想吐,翻江倒海似的。”
二郎中听了哈哈大笑:
“那就呕吧,吐吧。”
“我很难受,有什么办法吗?”
二郎中继续笑:
“过来扎几针就没事了。”
“不要开玩笑,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真的很难受。”
“按按几个穴位就没事了。”
“不会按!”
“大概的位置就行了。”
许久,传来回音:
“好多了,麻烦开几副药。”
二郎中立刻严肃地说:
“没用的,开方服好后,你不注意又重发,这样害了你。”
“总有个解决方法吧?”
“解决方法就是不要想着药物能救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经常想着有事就服药,哪会注意自己饮食的习惯。”
说完这句话,二郎中似乎看到病人沮丧的表情,听到沮丧的声音:
“我已经改很多了,以前工作忙,三餐不定点,大鱼大肉,暴饮暴食,忙的时候干脆没吃,现在已经尽量三餐定时吃,尽量不出去吃,也吃得清淡多了。”
“怎么又复发了?”
“就是晚上忙了点,没吃饭,又熬夜了。”
二郎中叹口气:
“没办法,谋生不容易,身体也不容易,不吃饭还要供养你。”
“麻烦开几副药了。”
二郎中也不知再说什么好,生活节奏这么快,谋生不容易,都说为三餐,混口饭吃,其实吃饭不容易,不是简单的吃饭问题,而是面子问题,不吃也得吃,吃了还要吃,最常见的从早到晚饭局不断,一直到深夜,超负荷运转。
这样的人见到二郎中总会给二郎中戴高帽:
“你是高人,帮我瞧瞧。”
二郎中说:
“你们才是高人,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
都是吃出来的病。更可笑的还有不是吃出来的胃病,而是饿出来的病。谁也不信这个物质丰富的世界还会饿着,偏偏有一群人却让自己饿着。减肥减肥,越减越肥,宁愿吃水果,宁愿吃营养品,宁愿把吃饭的钱用来买减肥药也不愿意好好吃饭,结果身体给颜色看了,胃病来了。
“怎么治?”
“没办法!”
“想想办法。”
“真的没办法,谁也代替不了你养成好习惯,好心态。”
脾胃有问题的人,往往性格疑慢我重,跟他说了,转眼又是风一阵吹过。
五十六、养生
“我胃疼,你帮我开副药吧。”
很为难,没有望闻问切,二郎中也不知如何开方。
“上次您帮我开的方我给了别人用,别人说非常好用。”
开始冒冷汗,这个方对应此人的病症,未必对应他人的病症,二郎中诚惶诚恐地说:
“千万不要随便给别人给方子,自己开的方子转眼就忘。”
“啊?”
“是的,都是对应相应的辩证依据经法法则开出的方,有怎样的症状用怎样的药。”
二郎中看到一副疑惑的样子,也不知怎么解释,如果从中医怎样辩证,怎样开方说起,好像不是一下子能说完,如果不说,好像又不能让人家明白。
二郎中刚开始习医的时候,也想着,如果得了一个秘方,一个专方治专病的方那就天下无敌了。这种想法颇有点武侠味道,受难的主人公彷徨无助之际,突然在深山大林碰到武林秘籍,苦练几年,功力大进,从此纵横江湖无敌手。
现实并非如此,碰到一味药,一个方,不知其所以然用的结果跟《天龙八部》段公子的六脉神剑差不多,不知什么时候有效,有时莫名其妙地有效。
“你就不要解释,直接开方就行了。”
好友会这样说。
“这样好像不太好吧,人家心里有个坎,病很难好起来。”
“你怎么也这样笨。如果对方是笨蛋就让他滚蛋。”
二郎中一听,觉得太有道理了。如果对方是笨蛋,怎么也解释不明白,一是叫人家滚蛋,一是自己先滚蛋。
不过二郎中是笨蛋,自己先滚蛋的机会多。
还碰到这样的问题:
“近来身体很差,有什么药补补身子。”
这时候同样冒汗,说实在的,二郎中也不知道什么药能补身体,能长期服用的东西都是平性的东西,治病的药偏性很大,纠一时之偏,不能长期服用,要找出长期能服用的药还真的有点难度。
冒汗的同时,二郎中不得不搬出这样的话:
“心情好,能吃能喝能拉能睡就是补。”
除了这句话,脑子笨,还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然后灰溜溜自己先滚蛋:
“我不会!”
会的人一大堆,那天看电视广告,铺天盖地连续轰炸最新研究成果,只要吃药,半夜睡觉一早起来一样排肝毒,还人类一个健康的身体。二郎中没有灵丹妙药,觉得自己笨,还没有伟大到少睡觉不用睡觉的地步,老老实实睡觉去,还告诉别人也睡去,今天不好好睡觉,明天好好睡长觉。
还有更新的科学研究最新进展,人类可以不用吃饭了,每天吃点营养素就可以活下去,活得有营养还可以减肥。二郎中觉得这是神仙做的事,是人还是乖乖吃饭算了,而且要吃粗茶淡饭,平淡过日。
如果再说什么千年人参、海底鱼油,排毒蚂蚁,不老神药……贴上最辉煌的标签,最新基因研究,科学最新发现,神话传说,二郎中口袋很难过,如果嫌钱多,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添砖加瓦是个不错的贡献。
五十七、瘟疫
大清早就听到一句咆哮:
“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去做手术。”
“为什么呀?”
“婆婆前几年有痔疮,听一位专家教授说做手术可以治疗,结果做了好了一阵,后来又重发了,反复做手术,反复做不好。”
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
“听医生一句话,后悔一辈子。”
二郎中听着,没有接口,心想,总是教训让人学得聪明起来,同时也佩服割肉的人,痔疮也可以开创出一个产业出来。
二郎中继续想,如果中医想要开创什么产业难度还是比较高的,就二郎中的认识,可以不辩证而治病的大概只有瘟疫了,症状差不多。不过一有疫证,像非典一样,早就去医院了,轮不到中医出手。或许还会问:
“中医能治瘟疫吗?”
“怎么不能呢?如果不是的话,我们祖先怎么能活过来呢?”
“那怎么治?”
“跟普通病一样治,只是瘟疫会传染,普通的病不会传染而已。”
“怎么判断会传染和不会传染?”
“不知道。”
……
到时候就知道了,猪流感的时候,二郎中去看病,病人说是猪流感,一看一摸,很疑惑:
“这不是感冒吗?”
再看再摸,还是疑惑:
“真是感冒。”
照着感冒的路子治过去,好了。
刚好了,病人家里其他人病了,一看一摸,还是感冒,再看再摸:
“还是感冒,跟第一个病人同样的症状。”
还是照感冒的路子去治,好了。
这时候总算明白,病也会传染的,而且传染得很快,不过也不用怕,就是按平时看病去治就可以了。
瘟疫症状差不多,应该可以制一个差不多相同的方去治同样的病,问题来了,到时候可能什么药材贵了,有人找你算账,说因为你而使民生困苦,这不是传说,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如果碰到体弱的那就倒霉了,就该去不见光的地方反思数年。
对比起来,古人瘟疫一起,传抄一个方,希望天下人都看到,产业了好像对不起这样的仁心仁术了。
五十八、熟悉又陌生的中药
小时候,读过邻人疑斧的故事,说从前有个人,不小心把斧头斧头丢了,他不找自己的原因,疑心被邻居家的孩子偷了。他开始暗暗留意孩子的动向,看孩子走路,觉得走路有偷斧的嫌疑,看那个孩子说话,说话的语气也带有偷斧的神色,越看越不像个孩子,像偷斧头那个小偷,
过了几天,他找到了自己的斧子,再看邻居的小孩,怎么看也不像个小偷,像个正常的小孩。
对别人的判断,完全可以主观地判断,对自己的病情,完全也可以主观的判断,一天不吃降压药好像血压会高,一天不吃降糖药好像血糖会高,一天不去医院检查好像身体就有问题……
治的是咳嗽,哪天咳嗽严重了,他说治坏了,不知寒气从身体出来也有可能;治的是粉刺,哪天粉刺多了点,他说治重了,不知邪气从内到外往外走也有可能……
中药呢?不讲究配伍,完全也可以主观判断。
只要喊高血压了,邻家大婶热情推荐说:
“多吃芹菜降血压。”
如果说近来总是气短,旁边的人会说:
“用点黄芪吧。”
再说湿气重,附上一句:
“煲点薏米粥,要不喝点凉茶也可以。”
冬天来了补什么呢?
“吃吃狗肉和羊肉。”
……
假如方子里有当归,病人会说:
“这是给我补血的。”
假设方子里有陈皮,病人也会说:
“这是给我理气的。”
如果你在方里给了附子,病人心里会打鼓说:
“怎么开有毒的药物。”
这时候,二郎中哑口无言。
……
不止一次,二郎中听到类似的话语,好像一下子,全中国人民都会中医了。不止一次,二郎中不知去说好还是不去说好,好像去解释显得自己很造作。
有人甚至在方子直接加减,觉得这样才心安理得。怎么不想想,除了药,还有什么呢?
五十九、匠石运斤
听到很多次这样的感叹:
“好中医太难找了。”
也听到很多次这样的感叹:
“好病人太难找了。”
二郎中有时也会有这样的感叹。
看过这样的事。
病人满怀希望找中医看病,在她眼中,这位中医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抓住了,久经折磨的身体也就恢复健康了,抓住了,这辈子也就不用不被病折磨了。
她不知道,中医也就是中医,不是神医,更加不是神仙,看能看的病,也有不能看的病,不能看好的病,中医自己不能看好的病。
看病要花一笔钱,钱先交了。服了几剂,没有见到希望的效果,结果要求退款。倒不是看重钱,那是讲原则的中医,退款被拒绝,理由中医不能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不能无缘无故地退款,如果急需钱用,可以捐款。
没有协调好的结果是病人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信,说自己悲痛的遭遇,说自己付诸法律途径,很不堪的场景。
听过这样的事。
病人得了癌症,他信中医,接受中医的治疗,家人也信中医,让病人接受中医的治疗,可村里的人不信,他们觉得,有绝症应该去医院,这样才尽心尽力。
开始的时候,家里人还尊重病人的意愿接受了中医的治疗,慢慢地,风言风语多了起来。
“怎么有这样的子女,为了省钱在家里吃中药。”
“真不孝顺,老人家都这样了还不送去医院。”
“就是死也要死在医院,不能死在江湖郎中的手里。”
“现在什么时代,还不信科学?”
……
外地赶来的家人加入这个行列劝说病人要进医院。中医对他说:
“你进了医院一定死亡,不进医院还有生还的机会。”
老人说:
“为了家人的名誉,还是死在医院比较好。”
还听过这样的事。
来一个痛风的病人,中医给他看病,中医说:
“你得的痛风是因为打了激素打的?”
“我也不信激素,老公非得要我打激素。”
“把激素停了吧。”
不到一天,病人没来,来了病人的老公,还有当地卫生局的人。病人老公说:
“哪位医生说激素没有效?”
“看这个医生有没有牌照?”
……
这是一个江湖,人心的江湖,行医的时候,哪一天,或许有人打通你的电话跟你说:
“给我治病,不治的话死在你面前。”
这时候你犹豫了,你不但要看病人,要看病人的家人,还要看病人周围的人,一不小心你就不是中医,更加不会是人。
读《庄子》的时候,读到这样的故事,不禁又感叹起来。
惠子在世的时候经常与庄子吵架,惠子去世了,庄子少了吵架的对象,经过惠子墓地,他感叹地说了一个故事:
郢地有个人鼻尖上玷了一小点白点,他请匠石用斧子砍削掉。匠石挥动斧子,削掉鼻尖上的白点而郢地的人完全没有受伤,还若无其事不失常态。
宋元君听说了这件事,召见匠石为他表演一次。匠人解释说:
“我有削掉鼻端白点的本事,但让我施技的搭档已经死去很久了。”
六十、六师伯
老大的教导:
“不要把中医玄化了。”
开始听这句话的时候不以为然,想玄化也要有玄化的本领,子丑寅卯没有认识几个就想玄化,没有那个本事。
渐渐地,这句话却提上心头,越来越觉得越是大道越简明,把一个东西绕来绕去还绕不明白的叫“专家”,通过各种繁复手段去识别疾病的叫“医生”。
提上心头还有一个又一个神话的帽子从天而降让人觉得恐怖。当一种东西被神化后,它意味着成为神话,成为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其实,中医并不神奇,也并不奥秘,安心吃饭,安心睡觉,合于自然就好,只要愿意,也可以学,更可以学好。
“子不语怪力乱神,为什么?”
“历史上装神弄鬼从来不会有好结果。”
“明白这个道理。”
“你看有道之人总是处卑处下,处柔处顺,不敢为天下先。”
“但如果确实存在,为什么就不能谈呢?”
“孩子还小,能跟他谈男女之事吗?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什么时候,二郎中一点概念也没有。
有一天,师父告诉二郎中:
“你六师伯也是中医。”
二郎中一愣,中医多得是,为什么提六师伯呢?
“人家说是神医。”
二郎中随即想,神医是美称,手到病除的意思,治病效果特别好,能人之所不能。
还没有转过弯来,师父说起了亲眼见到六师伯治病的事:
“去你六师伯那里,有一个病人进来,得的是肿瘤。”
师父边说边做个手势:
“大小如鸡蛋大,看上去一清二楚。你猜猜怎么治?”
二郎中想了想说:
“想办法用药物打下来,或者外用拔毒法。”
不过,说这句话,二郎中心里也没有底,见是见多了,没有治过这样的病,见到的人直接去了医院做手术去了,谁还愿意煲药去弄这样的肿瘤。
“上前在肿瘤的地方用手捂了一阵,然后把手放开。”
“就这样?”
“是的,没有开方用药。”
“放开了怎样?”
“上前一看,肿瘤没了。”
“没了?”
“真的没了!”
二郎中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师父似乎觉察到二郎中的怀疑,跟着说:
“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不会吧?”二郎中心里不断嘀咕。
二郎中知道师父没有骗人,但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这是难以置信的事,或者说,用我们的思维难以接触相信的事。
后来,听到这样“不是时候知道的”事还不止于此,最多的是,某某得了癌症,手到病除,某某得了绝症,起死回生……
二郎中心里又知道,这是师父的教诲,婉转告诉二郎中,不要以为懂点中医就了不起,会点针灸方药就眼睛长到头顶,路还长着呢。
那时候,二郎中深深觉得卑微,与六师伯比起来,绝对是一个门外汉,六师伯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二郎中,二郎中是不是选择性地遗忘了中医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或许用我们唯物主义武装起来的脑袋难以理解,难以相信,但又是真真切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