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神玩具:“纯女”是怎样炼成的

文/罗莎莎（口述） 李俊（整理） 图/武传华 标签：张艺谋纪录片导演 罗莎莎 周冬雨

从2005年担任张艺谋的纪录片导演开始，罗莎莎跟随张艺谋剧组拍摄了《千里走单骑》、《满城尽带黄金甲》、《三枪拍案惊奇》等，以及筹备奥运会开幕式，完成了张艺谋的纪录作品《千里之旅》、《张艺谋的2008》。她的下一部作品，记录了张艺谋发掘《山楂树之恋》中的新人周冬雨、窦骁的造星全过程。

　　周冬雨未满18岁，但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她是电影《山楂树之恋》中的新任谋女郎。
　　从外表看上，娇小单薄，似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但你不能小看她，她其实具备了成年人的灵气、聪明和狡黠。
　　崔永元是相当难对付的主持人，他抛出来的问题，一不小心就让采访对象上套。比如，他会问周冬雨：“媒体都说你丑，你觉得媒体坏吗？”比如，“你觉得那个时候的爱情”总之，目的就是往她个人情感上套。
　　冬雨后来跟我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现场，她就说：“此话怎讲？”把问题又抛回给了崔永元。
　　节目录制结束后，所有人要一起唱山楂树的歌。崔永元问：“要定个什么调呢？”冬雨说：“低调！”把崔永元弄得一愣一愣的。
　　毕福剑问周冬雨：“你能不能举个例子来说，导演和你们之间如何感情交流，你就言简意赅地说就行了。”
　　冬雨说：“这赅不了！”
　　在被挑中之前，周冬雨只是个石家庄读高中的女孩子，业余喜欢舞蹈，在学校里并不出众。张艺谋导演是怎么让这个普通的高中生，变成一个会演电影的新人，而且可能是国内未来几年内的清纯代言人。这是我好奇的地方，也是这部纪录片的重点。

她楚楚可怜，让人怦然心动
　　副导演要去全国海选演员的时候，有人问导演：“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要找章子怡在《我的父亲母亲》里的样子，还是孙俪年轻时候的样子？”
　　张艺谋说：“都不是，我就是找很干净的两张脸，还要青涩。”
　　第一轮海选结束后，导演都没看到合适女演员。眼见还有两三个月电影就要开机，张艺谋有些着急，也有些绝望，让所有入围的孩子来试戏，总共也就十几个人。
　　周冬雨当时并不在入围名单之列。副导演是在南京艺术大学考舞蹈的长队里发现的她，当时因为拍摄环境以及角度缘故，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并没有突出的表现。在海选的时候，她就被刷下了。
　　但副导演坚持认为，这个女孩子还可以。于是，又跑了一趟南京，找到周冬雨重新调整了光，给她拍摄了一段录像。这时周冬雨刚刚考完试，心情不错，还改变了发型，把头发扎起来，整个人很精神。
　　第二遍看周冬雨的录像，大家都觉得，这孩子楚楚可怜，挺让人怦然心动的。
　　导演说：“就让她也来试试戏吧。”
　　因为父母工作在身，小姨陪着周冬雨来到北京。
　　这段试戏跟电影本身没有关系，是演婚外恋，演一个大老板的小蜜。演员在这个情境中，要经历一系列情感上的转折：一开始，是表现两个人的温柔、甜蜜；然后，老板慢慢变得很凶，你会什么反应；最后老板突然说：“我不能和老婆离婚，不能和你结婚”这时候你是什么态度。这段戏里有好几个不同的层级需要表现，导演就是通过演这个小品，看她们的能力。
　　这段戏对于周冬雨来说太难了。她在整个表演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就是：她不懂，也没有这样的感情经历，她不会演。她表现出来的就是她很本色、很直接的反应，而她的那种处理，一点都不做作，很自然。
　　靠谱，就是她了！
　　试过戏之后，静秋99%就是周冬雨了，但还有一些不确定因素。
　　有个副导演觉得，冬雨看上去就是一个很阳光、笑嘻嘻的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哭出来。导演一听，就有点慌了：“哭不出来，我最后一场戏怎么办啊？”
　　这部电影里，最大的一场戏就是老三临死前，静秋要大哭，有近乎10多分钟的戏，也是电影的高潮。
　　导演就不停地想办法测试，让冬雨一定要哭。
　　当时有两位副导演陪着冬雨。一位男副导演对冬雨说自己的经历，说自己曾经的那些事情，这位男副导演把自己都说哭了，冬雨也没哭。然后只能换女副导去测试冬雨。
　　在测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去看冬雨，她在我们住的宿舍里上网。我问她：“你在干嘛呢？”她说：“我在上网，想找一下网上有没有什么能哭的方法。”
　　女副导演测试时，她哭得特别伤心。导演看见她不仅哭出来了，还哭了很长时间，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他这才说：“靠谱！就是她了。”后来，冬雨跟我说：“十几天的委屈都一下子爆发出来，那么多人陪着我，给我训练，如果我还哭不出来，达不到你们的要求，心里就特别难受。”
　　我曾经问过冬雨：“你知不知道拍了张艺谋的戏，对你意味着什么？”
　　冬雨完全没有概念。她一开始还觉得，如果我高考能考上南京艺术学院，跳自己喜欢的舞蹈，以后当一个舞蹈老师，这种生活挺好的。
　　在开机前1个月，她和所有的新演员都被送到宜昌，导演在一张单子上写明白，每一个角色都应该具备的技能，比如种菜、耕田、养猪、编小金鱼、拉平板车冬雨那时候要去推板车、挑沙子、学唱歌、跳舞，老三要去推板车。从早到晚没什么休息，那种超负荷让冬雨很受不了。

我为什么要来演戏呢？
　　第一天站在片场拍戏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什么是打板，也不知道放在她前面那个毛绒绒的杆子（收音器）是干嘛的。工作人员给她量光、测距离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测完就不能乱动，每一次都应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没过几天，她就被偷拍了。照片被拍得很难看，很多媒体的报道和评论都特别不好。导演不准她上网去看这些评论，但她还是个小孩子，忍不住。她没有带电脑，就用手机上网。
　　她心里特别难过。冬雨本来就觉得自己不漂亮，对自己不够有自信，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很纯、很美的东西。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她也是个很低调、不引人注目的孩子。她被选到剧组后，他的很多同学、老师都很吃惊，都想不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来演戏呢？”演戏带给她的是压力，所有人对她都要评头论足。那时候我就问她：“冬雨，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导演的眼光，导演把章子怡、巩俐都挖掘出来了，你觉得她们漂亮吗？”她说：“漂亮！”我说：“现在导演把你挖掘出来，你应该相信导演。”她说：“嗯。”
　　导演非常照顾演员，他会让这些孩子彻底放松下来，他会跟这些孩子们说：你们不用担心，这是高清数码机器，我们不用胶片，胶片是钱的概念，一转，几十秒，几千块就没有了。高清我们反反复复地来，多少遍都没关系。
　　从外表看上，周冬雨娇小单薄，似乎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但你不能小看她，她其实具备了成年人的灵气、聪明和狡黠。

张艺谋纪录片导演罗莎莎
　　他每天都在给演员灌输这样的思想：我们来到这个地方，花了那么多钱，美术那么辛辛苦苦找到一个景，我们怎么可能到了，拍一条两条就走了呢？我们为了他们这样辛苦的劳动，也应该充分利用这个地方，就是应该拍他个20、30遍，把我们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才对得起所有人的付出。
　　然后，他会对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说，“哪怕孩子们演了上百遍，一场戏拍了一天、两天都过不了，都不准有任何人挂脸色。不能对这些孩子表示不满，说他们笨。”
　　找外景的时候，导演提前就向制片和美术打了招呼：“尽量找一些有利于演员拍戏的环境。太吵的景容易让演员分心；尽量要安静，路要平坦一些。”
　　制片主任起初找到一个景，在深山里，是一个很漂亮的村子，小桥流水。导演去了，发现那里的蚊子叮人很厉害，就把制片主任骂了一顿：“你都是老革命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蚊子这么叮人的话，演员怎么来演戏！”
　　摄影指导赵小丁说：“导演永远是把演员放在第一位的。这时候，你会觉得他不是个摄影出生的人，这么维护演员，像是个演员出生的导演。”
　　再来，你再来！
　　两个新人拍到后半部分，其实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冬雨还能跟导演探讨一下：“我能不能不说这个词？”“这个词我应该怎么说？”
　　冬雨和窦骁在河边的那场吻戏，让我特别感动。
　　我记得拍戏的前一天晚上，她很紧张，跟我们说：“导演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导演，明天一定要好好演，一定要放下来，不去想别的，一定要演好。”
　　一大早，导演就在片场清场，围上黑布，把无关的人都赶走。拍第一遍的时候，窦骁去吻她，她很本能地躲开了。然后，她就哭了，大概是觉得委屈。
　　导演也不知所措，跑去安慰她。他在地上捡了一只小蜻蜓，逗她开心，然后冬雨才笑了。
　　等她平静了一会，说：“我再拍一遍。”第二遍的时候，她又躲开了。歇了一会，拍第三遍，窦骁正准备轻轻地碰她，她又躲了一下。当时，我的摄影机镜头卡得特别近，我就是想看她到底怎么办。就看到她对窦骁小声说：“再来，你再来！”
　　她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往下掉了。我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品质中，有特别可爱、可贵的一面。
　　当时导演没有喊停机。她克制自己，一定要立住了，站稳了，有种咬咬牙的劲儿。窦骁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这一条就拍成功了。
　　我不知道导演有没有看到这一点，他从监视器中，应该也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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