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战纪 动漫:高考制度的结症究竟在哪里？

高考制度的结症究竟在哪里？

                            许锡良

    尽管几年前我写过一篇《高考制度的国情分析》的文章发表在上海的《教育参考》（2005年6月号）上了，把中国为什么会选择高考这样一个制度选拔人才说得很清楚了，并且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但是今天还是想再把一些问题谈细致一点。

    中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高考制度来选拔人才？只要想想为什么中国一千三百多年来会出现科举制度就很清楚了。中国目前的高考虽然不能够与科举制度相提并论，但是产生的社会根源、文化基础与制度因素是相似的。也就是中国从来没有实现过民主法治社会，人才发现的方式，不是伯乐相马式的提拔，就只有考试，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伯乐相马毕竟容易以权谋私，或者近亲繁殖，产生弊端。于是才有了中国的科举制度的考试选拔，以求普遍客观，此方法不惜以牺牲人的生命活力为代价，其目的就是在于搜罗人才，加以束缚，以便求得安全。再加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种种因素，选择科举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现在的高考只是部分地执行了当年的科举功能，比如统考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控制教师与学生的思想，使其缺乏学习的热情与思考的能力。所以，只要这些社会条件因素没有发生根本变化，那么一个近乎严酷的高考制度仍然不会消失。你可以提出一千条要改革高考甚至废除高考制度的理由，但是保持这个高考制度的理由只要一条就可以了：你用什么公平而有效的的方式来选拔人才？如果想进行高考制度的改革，你又有什么方法保证这个改革不是为权钱服务而只是为人才的成长服务的？我想这才是难倒中国教育改革的最关键的问题。什么事情都是怕比较的，你如果去国外很好解决了这些问题的国家看看，为什么他们的高考不存在我们这样的问题？都是因为我上面提到的问题在他们国家也已经不成为问题了。我们可以这样说，凡是民主法治的社会秩序良好的国家，高考都不成为什么社会的严重问题。美国也高考、日本也高考，但是，都不会成为社会严峻的问题。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所在了。一个高考制度的改革，所带来的问题实际上已经不是高考制度本身，甚至也不是教育问题本身，教育问题只是一种外在的表象，根源却不在教育，而在整个社会制度及社会秩序出现了问题。中国的高考再不好，也是现实环境逼出来的。我们选择了这样的制度方式，选择了这样的生存价值，追求这样的人生幸福标准，那么接受高考所带来的一切弊病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些人认为高考不好，却又喜欢以学历论人才，招聘时非某校某类学生不要，因此学历还不够，还要追求“校历”。我们厌恶高考时谈高考状元，却又津津乐道于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热衷于以文凭搏功名，以身份取得待遇，并且深深地沉醉在“学而优则仕”的人生价值观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却又单单去诅咒高考所带来的弊病，说什么高考抑制了人的学习能力与人的创新能力，使中国出不了大师级的人才，严重缺乏创新成果呢？虽然这也是事实，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去问问抑制人才成长的因素岂止只是高考？

   昨天（2007年7月7日）我看凤凰卫视中文台的节目，请来了几个大学教授来辩论高考要不要大学独立招生。中国人民大学的顾海兵教授执意要大学单独招生，一个人慷慨陈辞，但是反对他的人都持一个理由就是，如果大学单独招生腐败所带来的教育公平问题将会不堪设想，中国农村的学生将会没有出路。我听了大家的激辩，感觉都没有击中问题的要害，没有搔到痒处。顾海兵教授对中国的高考制度的弊端确实是很有研究的，他说的理由应该说都是深思熟虑的，大学单独招生确实有许多好处，从世界范围来看，现在发达国家的大学几乎无不是单独招生的。可是，他不想想现在为什么迟迟不能够选择单独招生？难道这只是一个可为与不为的问题吗？中国在北洋时期与民国时期都有大学单独招生，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行了呢？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找到。北洋时期还有个蔡元培，现在有吗？有无蔡元培，其实是一个重要标志。也就是说，这个社会有蔡元培，则中国高考制度的改革的条件就成熟了。大学单独招生简直是小菜一碟。为什么？大学单独招生需要的是大学相对独立自治，学术思想自由，以学术研究与教学为本位的大学，这样才有可能。如果一间大学总是被等级森严的官本位体制所充斥，为政客与学霸学阀们所把持，为非学术因素所左右，那么单独招生究竟是谁得益是不言而喻的。最高兴的将会是哪些人？这也是不用多说的。我想这样的情况下大学单独招生不可能会将教育回归到人的发展，而只可能回归到更为严重的教育腐败，为教育领域里的权钱交易大开方便之门，教育作为平民子弟的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们只要问一问，现在的大学校长及各级行政干部及学霸学阀们的产生方式及他们的职能与威力就清楚了。当年蔡元培不拘一格搜罗人才，如果达到不到大学独立自治，受到外力干预的情况下，他就毫不犹豫几次坚辞北大校长，虽然不成，却反映了一种为学不为官的人生价值追求，这其实就是大学精神的存在。试问现在中国教育界有这样的人吗？只要看看上次连战到清华演讲，清华校长一翻漏洞百出、阿谀奉承的发言就知道现在大学是一些什么水平的人在掌控着。独立招生后，我们大学的风气会被这些学问上“不学”，治人上“有术”的政客们搞成什么样子，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想只能是雪上加霜而已。一些大学有学问、有良知的教授们是积极主张大学独立招生的，其实他们很善良，但是也很天真，以为大学独立招生后就可以独立自主地按照人才培养的标准来招收学生。其实到时在目前的体制下，你会发现不是我们一厢情愿地按照人才标准一选拔人才，而是按照权钱大小的标准来招生。而且真正有学问与良知的教授们才会发现此时更是靠边站了。统一招生的教育腐败还只是腐败在教育行政部门这一点上，查起来也会相对容易一些，而单独招生后的腐败就会像天女散花一样，遍地开花。因为我们的大学精神缺失，用人机制仍然是行政导向，与官本位倾向。所以，我们不能够拿美国、日本、英国，他们的大学的招生方式所带来的种种好处套用在中国现在的社会现实上。就像牛头就是不能够安在马嘴上是一个道理。要变就是一个系统的变，而且是更重要的前提与基础要变，如果大学体制不变，单独变那么一点点，那么这一点点其实就是癌变了。

   表面上看，高考只是教育问题，而教育问题又只是几个教育保守派在起阻碍作用的结果。其实远没有这样简单。教育是一个系统，而教育又只是社会这个大系统里的一个子系统。教育问题从来都是社会问题的反映。没有单独存在的教育问题。教育问题解决得好的社会，其实你去看看他们的政治、经济、文化、精神信仰等等问题都解决得非常好。反之，教育问题多多的社会，你再去看，这些方面可以说没有一个领域里是解决得好的。为什么会这样？教育问题是反映的往往是反映了一个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等深层次的问题。中国人选择最不利于人才成长，最消解人的学习热情与严重挫伤人的创造性的高考制度，其原因与当年中国人选择的科举制度是一样的。有时我们的制度要的就是取消人的思考能力与创造能力的效果，以达到奴化而便于驾驽的目的。如果想到这些，站到现行制度的角度来分析一下，我们就不要一味指责高考消解了学生的学习热情与创造能力，而是感谢这个高考制度居然能够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2007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