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飞行高度:中医养生缘何成为骗子的沃土？

  

以神之名：中医养生缘何成为骗子的沃土？

　　近日，一辈子默默无闻的中医研究学者屠呦呦获得了美国最有声望的生物医学奖“拉斯克奖”。这个奖既是奖给老老实实做研究的科学家的，也是奖给公信力日益低迷的中医中药的。 　　中国几千年来一直靠中医治病养生，而在20世纪的西医攻势下，中医渐渐因其见效慢、疗效不准而被取而代之。然而在人们心中，中医不一定是治病第一选择，却是平时养生、危急时刻救命的灵丹妙药。也正因大众对中医神秘性的痴迷，使得很多打着神医幌子的骗子得以横行。本专题就来探讨一下中医养生缘何成为骗子的沃土？

中医和中药是否“不靠谱”？

中医是门经验学，“名医”可遇不可求

　　提起中医，除了最极端的中医反对者以外，都还是承认中医能治病的。但公众之所以在治病时很少把中医作为第一选择，无外乎两个问题：1. 中医不靠谱，吃多少药能达到什么疗效并不能十分准确地知晓；2. 中医没根据，什么药能治什么病，是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们的。再说的白一点，是前人拿自己的身体试验出来的。而具体为什么柴胡能退烧，枸杞能补肾，并没有准确的科学依据。正因为中医的这种不准确、不靠谱、没根据，使得学习起来相对来说比西医要费时费力。需要诊断过足够多的病例才能成为信得过的医生。所以中医越老越值钱，看中医都讲究让“老中医”给看，而西医则没有“老西医”的说法。归根到底就是：好的中医要有多年的历练，可遇不可求。

各种“运动”对中医的耗损不可低估

　　在我国某些特定时期内，有过由上而下歧视西医的情况。而中西医的关系之微妙就在于，歧视西医，并没有使中医的处境得到好转，反而让人们更加不信任中医。建国后，卫生部有王姓领导提出“学习中医要先学习解剖，生理等知识”，因为当时的领导人力推中医，此人被打倒。到文革时期，学术界更是极左，医疗战线，中医学习西医，西医学习中医，护士学习大夫，大夫学习护士。因为强调中医药的使用比例，结果肺炎，麻疹，白喉，流脑都能死人，甚至儿科拉肚子脱水都能死人。那时候荒郊野外被稻草烧焦的儿童尸体很常见。文革前后，阑尾炎穿孔了满肚子是屎，还喝“大黄牡丹皮汤”，宫外孕大出血了还用中药汤子和针灸“回阳救逆”，坑了不少人。凡此种种，令人对中医的信任度又降了一个台阶。

草根出身、神秘经历、药材易得：养生骗子的平民造神模板

草根出身：我是非著名养生学家，不是“专家”

　　在中医中药被老百姓定位为“急病用不到，调理最重要”后，一批以中医理论讲述养生常识的“高人”闪亮登场。从张悟本、李一到马悦凌，他们统一的特点是：草根成才自学成才，并非专家，都是“非著名”养生学家。 　　这其中，张悟本是针织厂的下岗工人，马悦凌是护士，李一是杂技团组织者，均无科班医学院学习的经历。这要放在以前，可能是劣势；但如今，这反倒成为了他们的一个金字招牌。如今的大学有多少含金量？老百姓心里都清楚。因此，说自己是自学成才，因意外得到某世外名师的指点，恐怕比自称科班出身，正规医科大学毕业要有用得多。他们聪明就聪明在从不称自己是专家，而定位于“非著名”。这个由郭德纲叫响的称号令他们多了一层亲切与神秘，与大众深恶痛绝的所谓专家区隔开来。由此，他们取得了造神运动的第一步胜利。

神秘经历：纯草根不好混，装成神才能行

　　刚才说到养生专家们造神的第一步是把自己摘干净，即草根出身、非科班非专家。在此基础上，第二步就水到渠成：既然我没学过医，为什么我如今这么牛呢？因为我得到过神秘高人的指点……窃听张悟本先生如何说——问：你跟谁学的医？答：跟我爸。问张父：您医术高超？张父答：没有啊，我就是开过小诊所，治疗跌打损伤，混口饭吃，而且没教过儿子学医啊。又问张：你看你爸都说了，医术一般，没教过你啊。张答：我爸都是给中央领导人看病的，出于机密不能透露…… 　　刚才这段问答出自张悟本“出事”后的记者采访。可以想见，如果他没“出事”，这套说辞一定能骗到很多人。这里他非常聪明地又利用了一次公众心理：给中央领导看病的医生，肯定有着我们普通人享受不到的高超医术。他儿子来给我们讲养生，相当于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跟中央首长看齐了。中国官本位制度下老百姓对当官的那种羡慕、嫉妒、恨所交织的复杂情感，又一次被骗子利用了。

药材易得：绿豆、白薯就能治病？管他呢，试试再说

　　在塑造完平民医神的形象后，中医养生学家们的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杀手锏来了：药材易得。看看他们给的“药方”：每天吃绿豆就不得病了、不管什么病吃白薯都能治好……如果你刚从医院看病回来，捧着面无表情的医生开的上千元的药单发愁时，电视上正好出现悟本大叔和蔼可亲地为您指导几块钱就能治病的“良方”，你会怎么办？管他有用没用试试再说，绿豆又吃不死人！怀着这样的心理，你我都一步步买入了骗子们挖好的陷阱……

看病难、看病贵才是中医骗子横行的真正原因

宁信骗子不信专家：老百姓为何前赴后继地“上当”？

　　上面一节分析了那些事后被证明为骗子的中医养生学家们。他们用“草根出身、神秘经历、药材易得”三部曲为自己的半神之路扫清了障碍，更关键的是赢得了民心。这就有一个问题：利用中医养生来谋财的案例，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气功热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息过。一个骗子倒下去，千百个骗子涌出来。那么，为什么我们老百姓在信任中医养生学家的道路上前赴后继，任凭医学专家们怎样批驳这些骗子们的理论，老百姓还依然选择宁可相信骗子，也不相信专家呢？

看病太难太贵，绿豆白薯吃不死人，不妨试试

　　归根到底一个字，钱。如果再多一个字，那就是“心”。因为钱和心，让老百姓倒向了骗子一方。我国医疗体制改革进行了数年，各种政策措施没少出，但是却越改越贵，越改越难。老百姓看一次病没个上千块钱看不下来，医院、医生、医药代表三位一体推销那些利润高的贵药，一旦需要住院医治，那从抢夺床位资源，到手术开刀，请医生护士“多关照”，这一路的红包就少不了，不仅要有钱，还要有关系，要不连第一关住院都未必能抢上床位。这还是在比较大的城市，而一些小城市和农村，医保很难惠及每一个人，得了病没钱没条件医治，最后小病拖大，大病拖死的惨剧不胜枚举。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样少花钱，少费心，又能把病治好，或者把自己身体调养好，不得病，成了很多人的终极追求。于是，吃绿豆、白薯，活吞泥鳅等看似禁不起推敲的治病手段，便很容易被老百姓追捧。还是那句话，反正吃不死，吃呗，比活活等死强！

当医院成了凶宅，医生成了瘟神

　　看病难、看病贵，这是老生常谈，又是每日都在发生的人间苦剧。中医养生成了骗子的沃土，归根结底还是医疗制度的不完善让老百姓无力在正规医疗的范畴内解决看病问题。于是，花钱少、简便易学的种种养生之术就趁虚而入了。所谓的骗子，不如说是些心理学家、社会学家，他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老百姓心中的痛点，用他们的绿豆白薯把这个痛点弥补了。当医院成了凶宅，大家都不敢去；当医生成了瘟神，老百姓避之唯恐不及，那也就别怨中医养生成了骗子的沃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