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怪杰张难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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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9月，张难先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讲话
     1965年，张难先带着在京的所有子孙一起在中国照相馆合影。后排右一是孙女张铭歌,前排右一是张铭歌的父亲、张难先的次子张澈生
    　　1966年,剃掉胡子的张难先在北京住所与孙女张铭淑合影
    
    　　本报记者 刘我风
    
     著名的“湖北三怪”之一张难先当选新中国成立60年之“功勋湖北100人”，激发了很多读者对这位辛亥老人的浓厚兴趣。
     张难先，1873年出生于湖北沔阳（今仙桃），早年参加辛亥革命。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身为浙江省主席的张难先电请蒋介石通电罪己、实行全国总动员、抗击日寇。抗战末期，他逐渐转向支持民主运动。解放战争时期，与李书城等以湖北耆宿身份发起“和平运动”反对国民党的反共反人民政策，并与中共武汉地下组织联系，为配合武汉解放、防止国民党破坏城市，做了有益工作。10月14日，记者在华科大喻园找到了张难先的嫡孙女张铭歌。张难先1968年以95岁高寿仙逝时，张铭歌已经从华中工学院毕业，因此对“爹爹”记忆深刻。说起爹爹的逸闻趣事，年过六旬的华科大副教授就像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青少年时代。
    
    　　“爹爹”慈祥，一点都不怪
    
     张难先一共生有两子三女，长子张少勤，早年毕业于黄埔一期，1941年在恩施担任一家伤兵医院院长时去世，张难先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亡子亲题一挽联：“我因有过才丧子，天若假年再抚孙。”事后，他就把大儿子年幼的一儿一女都留在身边，不仅把他们抚养成人，而且把他们教育成才——孙子张铭玉1962年从哈尔滨工业大学机械系毕业后分配到沈阳，后来成长为国家级专家，孙女张铭淑1966年从中央美院国画系毕业后分配到天津，成为一名画家。
     张铭歌的父亲张澈生是张难先的次子，早年从复旦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银行工作。新中国成立以后，张难先以耄耋之年身兼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中南军政委员副主席数职，后来又迁居北京，张澈生为帮助父亲处理文件，照顾父亲起居，便辞掉待遇优厚的银行工作，成为父亲的专职秘书。张铭歌等几个年幼的孩子则随外祖母和母亲留在武汉生活。
     张铭歌小学毕业那年，以优异的成绩被保送进入重点中学。当年暑假，她一个人坐火车上北京向爹爹张难先汇报，爹爹喜见子（孙）“各求自立”、“努力向上”，破例让司机到车站接她。1965年，张铭歌大学毕业后再次到北京探望爹爹，说起从来没有和爹爹一起照过相，爹爹连忙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兴致勃勃地带着当时在京的所有子（孙），一起到中国照相馆拍了一张合影。
     在张铭歌的印象中，爹爹和天下所有祖父一样，慈祥和蔼，一点都不怪。
    
    　　怪在以“守常”见恶于旧世
    
     那么，世人为何将张难先与严立三、石瑛一起并称“湖北三怪”呢？张铭歌说，爹爹早在1944年就对“三怪”之称作过阐释：“……三人者，皆以守常见恶于世……”
     关于爹爹“守常”的“怪行”，张铭歌举出很多，譬如，张难先本系辛亥元勋，袁世凯窃国，他拍下一张僧装照，以示“消极”，后来又退还黎元洪送来的秘书聘书，归田求学，10年不问政治。家里一贫如洗，他就“以种菜为活”（自己上街卖菜）。
     1923年春，孙中山在广州筹备北伐，友人李济深邀张难先出山，次年元月，50岁的张难先加入改组后的国民党，正式步入政坛。1931年，张难先任浙江省主席期间，蒋介石曾电谕委任某两人为浙江省保安处长和杭州市长，张难先“力拒之”，并“面陈两人劣迹昭彰”……在主政浙江期间，他不住西湖边豪侈的主席官邸（原为盛宣怀私宅“澄庐”），而是在杭州市内寻一普通民宅居住；他到上海公干，为逃避官场烦琐应酬，便挤住在儿子复旦大学的学生宿舍，不仅不觉愁苦，反倒觉得如出笼小鸟，随处翻飞，“人间无此乐也”；在浙江一年多，他因勤于政务，连天目山、莫干山都不曾踏足，卸职后才自费游览邻省的苏州等地；1932年，他刚卸任浙江省主席一职，为了治理水灾后的家乡沔阳，他居然“屈就”沔阳县政府秘书一职一月有余……这些行止，在世俗的人看来当然是怪异，但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极端守常”（本来就该这样做）而已。
     张铭歌在书房里最醒目的位置挂着张难先70岁手书的自寿联：少与恶社会斗，长与恶政府斗，拔剑揭竿，祸闯百千侥幸过；贫病足以死吾，忧患足以死吾，连灾屡劫，我生七十实真难。张铭歌说，这是爹爹1944年的自画像，也是对爹爹在晚清和民国所度过的70多年人生做的总概括。
     抗战末期，因不满于时人时政而视官场为畏途的张难先，在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主张影响下，转向支持民主运动。1949年9月，他出席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新中国成立后，这位被恶社会、恶政府磨砺出怪异性格的老人终于躬逢盛世，终于能舒心顺气地工作，为国家、为社会、为新生政权献计献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