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大良慢性疾病中心:李敖:以上帝的名义审判美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2:20:14

 

李敖的《审判美国》最近在内地由中信出版社出版。在本书中,李敖化身“上帝李”,以模拟道德法庭的形式,对美国历任总统进行了审判。

李敖说,美国曾经安分过、曾经有钱过,但是今天它变了,它变得鸭霸四海,狂吃八方,债台高筑。它的政府,每花一美元,其中四角一分是借来的;它的人民呢,虚掷浪费。美国在用印钞机吃世界。

在李敖看来,美国变了,美国是他国的祸害、是人类的噩梦、是世界的狰狞,所以他要审判它。在书出版后,本报特约记者牟尼电话连线采访了身在台湾的李敖,在为时两个多小时的电话连线中,李敖回答了书里书外的诸多问题。

 

美国现在变成了大骗子

 

牟尼:你的《审判美国》这本书是以上帝的视角去审判美国历届总统,你怎么想到这样的写作方法?

李敖:有的时候人在做小说的构思的时候,会经历不同的过程。英国一个有名的作家就很羡慕大仲马,也羡慕英国的劳伦斯。他说法国的大仲马、英国的劳伦斯他们的小说故事都很精彩。而他自己英文很好,写得也好,可是他说他的故事不好。所以,我写小说的时候要有一个好故事,我想我把“阳痿美国”设定成一个审判者,是一个逗哏的故事。

牟尼:你的“审判美国”,纯粹是一种缺席审判,是一种虚拟的想象,这是一种心理补偿吗?

李敖:我可以跟你讲,我们做一件事情心理的原因不好多说。但这件事情做出来和没做出来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认为重点是达到审判的效果,奚落美国人的效果,什么心态不重要。

牟尼:你在以前对于美国颇有好感,为什么现在对美国的看法有这么大的转变?

李敖:最主要一点就是,在60年前,我刚到台湾的时候,国民党政府垄断所有的媒体,我们什么都看不到,能看到的是美国新闻处出版的一本杂志《今日美国》,印得很考究,卖得很便宜。因为当时我们在国民党统治下处境不好,当时,我们就从美国新闻处的这份刊物里面得到了一些反面教材,这是唯一的渠道。

到台湾来以后,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的两个姐姐,大妹妹、小妹妹都到美国做了美国人,我的弟弟到了加拿大,我没有变成美国人。我举这个例子是告诉你,当时我们唯一能够脱离国民党统治的方法就是到外国去,尤其是到美国去。

当时美国跟现代有一点不同,当时美国是阔少爷,可是他摆阔玩钱是玩自己的钱。现在美国完全变了,美国不再是大少爷,有大少爷的架子,可是没有大少爷的钱。现在美国印一张100元钱美钞的钱是2分美元,它寅支卯粮花的是我们的钱,它现在变成大骗子了。美国跟60年前的美国的确不一样。

 

美国的自由主义是假的

 

牟尼:你对美国总统的审判,是否也意味着你对美国式自由主义的失望?

李敖:我承认对假的自由主义失望,我们以为假的自由主义能够对我们有好处。

我们以为美国是自由的国家,是自由民主的国家,可是现在我告诉你,美国在打伊拉克的时候是违反联合国协议、违反联合国宪章的。它硬打伊拉克的时候除了参议院的一个人以外,全部投了赞成票。

换句话说,美国这种自由主义是假的,至少是变质的。我想说的是,这些打着民主旗号的人,打着自由民主旗号的国家,他们干的事情仍然是这种事情,所以我忧虑的是伪自由主义的泛滥,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是揭发他们的真面目。

牟尼:但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方案。除了像你在书中把美国当成小丑或者坏人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李敖:它是坏人,我们揭发出来,这是我们能做的事情,至少比捧这个小丑的人好。因为捧他们的人,他们本身也会出现问题。当年我们对美国是寄予希望的,我的两个姐姐、两个妹妹都是美国人,可是为什么最后我觉悟到美国是个可怕的国家?因为这个坏人、这个小丑有力量摧毁我们。

牟尼:你在书里事无巨细地数落了多位总统的罪状,那么,这些总统为什么能够钻空子祸害全世界?

李敖:坏人掌权。古人讲如虎添翼,老虎长了翅膀,现在美国的统治者的确如虎添翼。它有这么大力量来控制这个世界、祸害这个世界、影响这个世界。它吃了我们,并且吃了我们以后,不吐骨头。它吃人以后我们还讲它的好话,那是它的软实力太强大了。

在我们国家里有这么多的人对美国向往,我承认这不是个人的问题。我的两个姐姐、两个妹妹都是美国人,我讲个笑话,我的书(《审判美国》)送到美国去,我的姐姐说:“我们不要看,凭什么他说他是上帝。”李敖是“上帝李”,她们不能接受。

牟尼:你说美国是伪自由主义,能否详细说一下具体在哪些地方背叛自由主义?

李敖:最大一个例子,美国独立宣言写着人生下来就有自由,但是美国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家里面养奴隶。美国人在道德、自由里面一直是双重的,到现在比较好一点点。

今天一讲美国,只看到美国仁德的一面,而没有看到另外一面,我的这本书用事实列举了另外一面。这里面的证据是卡特总统自己讲出来的。这是我们需要了解的方法,如果这个方法捏不准的话做这个结论非常危险。

牟尼:美国总统确实有些地方没有讲道德,但是他们可能比大多数皇帝要好很多,你这种审判是否有点吹毛求疵?

李敖:这种类比很危险。美国的历史不过三四百年,欧洲中古那一段黑暗他们没有,他们也没赶上,所以看起来比较人道一点。可是这批人早期对待印第安人的搞法也是残忍无比。所以,这是没办法类比的,因为根据国家、时代的不同各有千秋。

牟尼:你写书的时候奥巴马才刚上台,还没来得及骂他,现在应该攒了很多资料,你对他有什么评说?

李敖:他的大前提是不能做任何事情,因为以他的处境不可能让他做事情,他能说善道,口才好的不得了。

但是奥巴马是没有作为的,他没有功劳、没有业绩、没有成绩,却拿了诺贝尔和平奖,这本身就是笑话。我这本书里审判最少的是奥巴马,原因是不值得一谈。因为第一个钮扣就扣错了,第一个就否定他,他不可能有作为。

牟尼:你刚才也说到是用道德标准进行审判,一涉及到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时候就有利益的考量,这个道德标准推演到国家之间是否合适?

李敖:没有错,而且我们不要忘记,美国是全世界国家里面最讲究道德标准的,美国总统的就职演说、宪法里面等处处都有很强的道德标准。

可是换句话说,什么是法律?法律是60分的道德,国际政治也是60分的道德。所以我们谈不能用60分的标准跟他们谈,我们要提高这个标准,所以才用道德。

牟尼:你对于西方文化持有怎样的态度?

李敖:西方文化本身很简单,英国的丘吉尔死后被称为世界公民。可是我们不要忘记,当丘吉尔曾经主张用毒气对付敌人时,照样是帝国主义的元凶。

西方这些人,个人都蛮优秀的,可是作为一个群体的领导者就不是好东西了。所以甘地在英国留学,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他英国的朋友每个人都是绅士,可是一谈到对印度的态度就是帝国主义。所以我们要分清,个人的可爱、个人的伟大跟集体在一起做的坏事是两回事。“文革”时代我们看到很多发疯的人,作为个人他不是坏人,作为集体的时候他才发疯的,尤其那些红卫兵都是这样的。 

我是越老越激进

 

牟尼:你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以传统文化批判者姿态登上文坛,写过一篇很有名的文章叫《老年人和棒子》,你现在76岁了,是否想过交棒问题?

李敖:当年我抢到棒子或者接到棒子才能交出去,但是我当年一无所得,所以交起来有点困难。这是开玩笑了。

反过来说,我是在交棒子。我是真正地独来独往,不加入任何党,在困境里面不心灰意冷,跟人家斗来斗去,这需要很坚韧的人格才能撑得下去。

我今年76岁,我认为我的人格最伟大,我把我的人格作为样板传下来就是一个棒子,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这点。

牟尼:作为知识分子的品格之一,道德的感召力能起到多大作用?

李敖:我的道德感召力跟我的文采化作一根棒子传下来,我认为我是做了典范传下来。我最大的特色,很自负地讲,我6年前在北京大学讲演,大家很少注意到我所表达的意思,就是从古到今,从来没有我这么一个神奇的臭老九。

为什么我这个臭老九神奇呢?你可以看到,一般的臭老九不是跟着当政者跑就是“跳河”,像屈原就跳河了。我从来没有这种消极情绪,我要跟我所要斗争的、我所要打倒的,跟他们纠缠不清。我始终周旋,不生闷气,这是我的性格。

我在台湾有一个老师殷海光,他能写很好的文章,因为他的好友雷震被抓起来判了10年刑,他在家生闷气。吃饭的时候,他吃一半就站起来开始骂蒋介石,因为生气,也不能写文章,也不能吃饭,后来得了胃癌,49岁就死掉了。他居然想不开,生闷气得胃癌死掉了。哲学家得胃癌死掉就好像神父得梅毒死掉一样,你一个哲学家不可以得这种病。蒋介石活了89岁,你只活49岁,你的敌人比你多活40岁,你输了。所以这种怄气的方法是错误的。

牟尼:有人批评你的批判性立场很圆滑,你现在觉得自己是激进还是保守?

李敖:我本人始终激进,越老越激进,手法越来越成熟,成熟到别人看不出来。很多人利用我的名义做事情我都不晓得,网站上文章不止一篇。有人写我拥护毛泽东,那不是我写的,我觉得很有趣,大家为什么用我的名义写假文章?这个人看得起我。所以今天有人写文章说李敖喊毛泽东万岁,这些“新左派”也是看得起我,可惜文章写得太烂了。

 

我要一本又一本地写大书

 

牟尼:你给胡适先生写的传记,只写了第一册,后面好像没有了下文,为什么后来没有写下去?

李敖: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年纪越大,我能写作的时间是有限的,有更值得我写的书来写。你可以看出来《审判美国》是最典型的书,我过去的书里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

我总觉得我写书能够超过我自己,《审判美国》是超过我自己的典型例子。过去没有写的、写不到的我现在可以写。完成《审判美国》以来我写了三本书,都是过去所没有写的,希望写成大书。大书的意思是说完整的著作,不是杂文集。很多人出书是杂文集,我希望能写成一本大书,一本又一本写大书。为了卖大书,我可以给这个书做宣传,也可能到内地跑一两趟。

牟尼:你前段时间在台湾上节目推广《审判美国》这本书的时候,也顺便批判了龙应台女士写的《大江大海1949》,把个人对历史的判断强加于别人身上,这是否公允?

李敖:不是个人的判断,这是公论。对于这个公论,有的人不根据事实,有错误描写的时候。我认为我们对这个事实有清楚了解的人,好像也不无责任去纠正它。我是在描写龙应台的整个感觉:她用很漂亮的银纸,包了一颗臭皮蛋。

牟尼:但是这种解读历史的角度也许龙应台自己认为是正确的?

李敖:没有错,我们以为我们可以写文章影响别人,就是孔子那句话:“唯上智与下愚不移。”

最聪明和最笨的人我们改变不了。我们并不要求改变他们,我们要做的是在某年某月某一天走过世界,我们没有玩物丧志,我们还是在写的,别人跟不上那以后再说了。

牟尼:两岸的知识分子在从事文化批判的时候,是否存在一个错位?

李敖:不管两岸不两岸,或者在五湖四海,知识分子作为批评者都是好的,可是要拿出证据来,拿出事实来,根据事实来批评。有了事实,他不能说我不要理你,因为你没有我你就不能活,这是不可以的。他的批评要根据事实。

举个例子,我们过去办书店、办杂志,余光中也给我们投稿。后来我们的书店、杂志被蒋介石查封。查封以后余光中到了香港,他讲演说我们办的杂志是因为财务结构不佳所以关闭。我们是被蒋介石查封的,到了香港他不敢讲真话。

所以我认为他完全没有良知,或者说没有勇气,你在台湾没有勇气就罢了,到香港那个讲话自由的地方他还不敢讲真话,所以我根本看不起他。

作为一个诗人,文艺工作者,要有热情、勇气,这位先生什么都没有。两岸知识分子可以做批评,可是如果你根据错误的资讯、错误的证据来批评,那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