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洪名士——文映江及代表作《咏针》
(2008-10-29 08:06:55)转载 标签： 杂谈
文化
射洪名士——文映江及代表作《咏针》
咏 针
〔清末民国〕文映江
百炼千锤一根针，
一颠一倒布上行，
眼晴长在屁股上，
只认衣冠不认人。
作此诗的文映江先生，字岷山，同治13年(1874年)生，清末拔贡。少时家贫，发愤读书，父母在蟠龙寺下劳苦耕作供其费用，诗文优秀而书法怪异，到潼川府考名列第一，知府批其卷曰“文盖通场，字丑八县”。光绪28年，由省试拔贡，宣统元年赴京朝考，授官吏部录事，辛亥后回乡隐居，以教书卖文种田为生，曾有驻军司令于某多次造访，慷慨谈及刘备三顾茅庐一事，欲邀入幕，文先生以“亡国遗臣，不愿改节事他人”谢绝，1950年以76岁辞世。平生生活清苦，秉性孤傲，幽默诙谐玩世不恭，自撰墓志铭称“不染浇风，不悖名教，不喜事功。”
《咏针》诗虽名为咏针，实为讽刺，但诗中只字不提讽刺的那类人，即使如此，就算你是不识几个字的大老粗，也能一眼看明白这首诗讽刺的是哪类人，这就是这首诗的绝妙之处！
文映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滑稽文人，因脸上有许多痘疤，人们背后叫他“文麻子”。
文映江从小勤奋好学，饱读经史，能诗善文。但书法却很差劲。一手宋体字，大个小个很不贯行。辛亥革命后回乡，不参加民国政事，率妻儿种田数亩，兼“设馆糊口，卖文以济家”。平生生活清苦,秉性孤傲，诙谐放荡，玩世不恭，人称滑稽文人。
他行为滑稽。溥仪宣布退位后他燃着香蜡九品向着北京嚎啕大哭。他一生没有剪去发辫，长衫从不加领。每年农历三月十五，是太和镇（今县城）大悲殿的观音庙会。其时热闹非常，人山人海。这天，文映江却穿着前清政府的官袍顶戴，坐上鸡公车，由儿子推着到城里把大街小巷游个遍。已经是1930-40年代，除了川剧舞台上的清装戏而外，谁在社会生活中见过这副模样？所以他很吸引众人眼球，成为庙会中的一大亮点。有人说他是个“活宝”，有人则说：“封建遗老，至死不变强哉矫！”
太和镇北门有一处开“诗条子”的赌场。所谓“诗条子”，就是在一张纸上写出一句古诗，故意漏去一字，在另一张纸上写出若干嵌上去便是完整诗句的字，赌客们用钱压字，压对了算赢，压错了算输。在当时，这是文人的一种赌博形式。文映江逢场上街时，便要去赌场压字。他能背诵的古诗太多，赌场“宝官”（设赌局者）哪能考得住他？一压便准，回回赢钱。后来赌客们知道他是文映江，都跟着他压，输得“宝官”叫苦连天。于是，离开古诗本子，找些有依据的对联开赌，也被文映江压着了。还说：“这是北门城楼上灵官殿的对联，也用来考人？”把“宝官”和赌友们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从此，文映江成了赌场的“大克星”。“宝官”无奈，只有向文映江告饶。每逢三、六、九逢场日，一早便派人在他上街的路上等候，一见面，便文老爷前文老爷后地硬要请去喝酒。文映江一向生活简单，一盘豆腐干，二两高粱酒，两碗羊肉面便已满足。再听一些请高抬贵手，给碗饭吃之类的活，文映江心中非常明白，道：“行，有顿午饭，我就不去了。”之后，“宝官”每值逢场便照此办理，文映江便不再进赌场。“宝官”算是吃小亏占了大便宜。
文映江国学工底深厚，落笔甚至出口成章。他常为人撰写墓志、行状、寿序、诔文之类的实用文字，得些润笔补贴家用。他在《六十五岁生日自述诗》中写道：
“……奸人附贼臣，卖国以为利；自此廿余年，朝野闹如市；
武夫卖性命，拚死争防地；文人卖议论，毁孔誉夏羿；
土豪卖人民，剥膏媚贪吏；我家无长物，惟卖旧文字。
贺寿与挽丧，家传及碑志，累累多谀言，得钱即相贳。
虽非经久谋，聊为养老计。市侩皆圣贤，村奴多孝弟。
受者莫矜夸，吾与尔为戏。”
他常即兴口占一些谐诗趣对，不胫而走，在民间广为流传。有一次，东岳庙老和尚死了，请他写副挽联，他提笔便写上联：“东岳庙死个和尚。”来人说：“文老爷，请你写对子啊！”文映江道：“我是在写对子嘛。”接着写了下联：“西方界添一如来。”把两联合在一起，不仅对仗工稳，意境深邃，也非常符合和尚身份。闻者交口称赞。文映江家附近半山上的盘龙寺上演酬神大戏，会首请他写副对联贴在山门。他问道：“这次唱几本？”会首答道：“因经费紧张，只唱两三本算了。”文听后提笔写了上联：“写求三本唱三本。”会首问道：“文老爷，这是对子吗？”文道：“当然是对子，还没写完呢。”接着写了下联：“闹热一天算一天。”见者捧腹。文映江老婆去逝，娶了个年纪比她稍小的女人续弦。他自撰一副对联贴在门上。上联是：“老夫不喜黄金淦（色）。”下联为：“幼妇休嫌绿豆芝（麻）。”迅速传开，众人以为趣对。据说，他内弟去逝，内弟媳请他写篇祭文，在做道场时宣读。射洪一带素有郎舅相互戏谑的习俗，文映江有意将内弟媳逗笑一番。祭文写道：
“跪灵前把嘴瘪，尊声奴夫二老者。
想当初情难舍，红罗帐内搞扯扯。
到如今你死也，丟下奴家吃嘿嘿……。”
宣读时，在场人哄堂大笑，跪在灵堂的内弟媳忍不住笑声，倏地站了起来，跑去屋里躲着，还大声叫骂：“你这该死的文麻子。”吃嘿嘿，是射洪土活，就是吃啥子的意思。此恶作剧的祭文，至今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还有一次，文映江去一寺庙参观，一年经和尚对他多有不敬。文口占五律一首，将他控苦一番。诗曰：
“屎胀屁来催，急步入东池。
把桩尿流急，坑深屎落迟。
虽无胡豆瓣，却有海椒皮。
可怜小和尚，倒吊几多时。”
和尚面红耳赤，无以回应。
文映江于1950年3月病故，遗有诗作二千余首，文章一千余篇。未曾梓行于世。
古迹——楞严阁
文映江曾题有写景对联：“辟开山肋半亩地；收揽江流十里天。”眼前景色，一语道破。每逢盛夏，因榕树蔽日，江风吹拂，甚觉凉爽，是避暑消夏佳境，很多居民登山乘凉。
俗语中有“只认衣裳不认人”句，读起来或讲出来，觉得有点像诗句。但其实也确实跟诗有关。相传四川的文映江 “解甲归田”回家乡。一天，他约几个乡邻到茶馆喝茶。一个迟来的人就问文映江：“文老爷来了吗？”旁人说：“这就是文老爷！”那人竟不肯相信眼前的布衣老人就是“文老爷”。文映江感慨地吟出咏针诗：“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中行。眼睛生在屁股上，只认衣裳不认人。”诗中的最后一句，流传开来作讽刺势利小人也。
以下再举出来自诗句的俗语若干例供参考：
①人吓人，吓死人……相传来自徐文长讽刺恶棍的诗句：“鬼吓人，是骗人；人吓人，吓死人。哄骗钱财害人命，天理昭昭有报应。”
②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相传回纥派缅伯高为使者，向唐太宗送一天鹅。岂料天鹅在途中飞逃，缅伯高只献上一根天鹅毛，并附上一诗：“天鹅贡唐朝，山高路遥遥。缅阳湖失宝，倒地哭啕啕。乞求唐天子，请饶缅伯高。礼轻情义重，千里送鹅毛。”
③今朝有酒今朝醉……唐代诗人罗隐，原名罗横。因一连十次考进士均名落孙山，就改名为罗隐，从此隐居，并写下一诗：“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④浪子回头金不换……相传坐吃山空的天宝昏倒路旁时得邻村王员外救至家中，然天宝却调戏王员外之女。王员外送白银数两叫天宝离开。天宝羞愧而刻苦读书，中举后给王员外一首诗：“三年表兄未找成，恩人门前还白银；浪子回头金不换，衣锦还乡做贤人。”遂成女婿。
⑤打破沙锅问到底……来源说法不一。其一是说某媳妇求婆婆原谅打破砂锅一事：“打破沙锅问到底，切莫吹毛又求疵；二十年的媳妇二十年的婆，互敬互重万事皆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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