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闯北京bug:我国儿童乞丐现状调查:孩子行乞遭遇暴力与胁迫(组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21:54:36

我国儿童乞丐现状调查:孩子行乞遭遇暴力与胁迫(组图)

来源 新民周刊 (主笔 胡展奋) 首席记者/杨 江

新民周刊封面:中国童丐真相

乞儿芳芳头部伤痕累累。

芳芳鼻中隔被老板剪掉剩下一个深邃的黑洞

芳芳一家六口,很贫寒。

童丐的极端传说 即使国家相当强大,钙化点依然还在。

有时候,拿掉金旁就是“丐”。

丐是社会的私处,我们天天羞于示人,却又天天感觉存在;丐又是极端传说,丐到洪七公的境界,皇帝都不做,丐到残疾童丐的境地,则暗无天日,江河无语。

今年春节的大事,就是丐。童丐。

本该人人春暖人人醉的日子,却人人发指人人怒——无论微博还是平媒,无论电视还是论坛,无数双手挥斥方遒,无数双眼定格河南太康,定格江苏邳州。

彭高峰三年寻子得正果,邓记者现场直播举国欢,明明是雪泥鸿爪,明明是羚羊挂角,不可能的任务居然真人兑现,走失的孩子居然回归父母,想一想13亿人中找一人,骆驼穿针眼的概率还真上演了邳州版。

但相距千里的河南太康,《新民周刊》记者杨江的现场直播却令人断肠——有没有这样的女孩?老板将她带走,三年回家,却头发块块撕去,耳鼻残缺塌陷,舌尖剪成两半,十指活活钉穿,老板逼她行乞,不从罚吃大便?!有没有这样的男孩,3岁即被租走,为逼行乞,冻馁常罚,皮鞭暴抽,一巴掌打落四颗门牙,原本活泼的他见生就躲……

于是,无数双手,不持酒杯持鼠标,通宵达旦地传送、呼吁、质疑、诘问、解释、转帖、评论、激辩、谴责甚至咆哮、哀泣、哭诉、苦求、冷嘲、恶骂……

舆情沸腾着。且请看官进入沸腾的现场解救与极端传说!

被租用的童年

这些孩子均是被亲生父母以《聘请演员合同书》的形式“租”给杂耍老板,以杂耍为名行乞讨之实,作为回报,这些孩子的父母每月可以得到数百元至1000多元不等的回报,但孩子们在外行乞的遭遇却充满暴力与胁迫。

调查:源自一份重要举报

长久以来,社会上广泛流传街头行乞儿童绝大多数受利益集团的控制,为博取同情以及迫使儿童乞讨,利益集团往往对这些孩子施加暴力甚至人为摧残,由于难以相信亲生父母会对自己的骨肉下毒手,人们怀疑乞讨儿童中的一部分是被拐而来。但一直以来,鲜有发现具体案例来证实这样的传闻,相比之下,善良的人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猜测。......随后,太康市张集镇派出工作组赴三亚接回这批乞讨儿童。2月14日,带着海南省相关部门以及市民的关爱,孩子们踏上了返乡的路途。就在同一时间,《新民周刊》记者也开始奔赴太康,因为《新民周刊》接到了重要举报:这些孩子均是被亲生父母以《聘请演员合同书》的形式“租”给杂耍老板,以杂耍为名行乞讨之实,作为回报,这些孩子的父母每月可以得到数百元至1000多元不等的回报,但孩子们在外行乞的遭遇却充满暴力与胁迫,所谓“假亲情、假苦戏确是真黑幕”。

太康县是河南省民间艺术(杂技)之乡,《新民周刊》接到的举报是这8名孩子只是冰山一角,上述情况在太康县个别地区较为普遍。

乞儿任芳芳:被割鼻、剪耳、剪舌

张集镇位于太康县东南部,在地理位置上,这里与曾因“带香”而闻名的安徽省阜阳市宫集镇也可谓隔皖豫省界相望,两地之间虽还隔着多个乡镇,但也不算很遥远。2月14日,记者抵达张集镇孟堂村,因为在三亚发现的8名乞儿中有多名自称来自这里。但孟堂村当时的氛围却显得相当诡异,村民们聚集在村中对记者的到来窃窃私语,面对记者的提问却噤若寒蝉,多加追问,村民们大多称自己是外村的,“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而后匆忙避离。

孟堂村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墙,8名被解救的乞儿还在返乡途中,记者无法获悉一丝有效信息,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孟堂村原村支书翟祥明找到了记者。他毫不避讳,公开揭露村中一名叫翟雪峰的“杂耍老板”“罪行累累”。

在他的指点下,记者来到距孟堂村不远的任庄,村口,一群妇女、儿童正坐在草堆旁晒太阳。听说记者来调查“杂耍乞儿”问题,一个戴着红色毛线帽子、满脸裂口、一身污垢的小女孩跑到了记者跟前,一把扯去帽子:看把我给打的。

这名叫任芳芳的8岁女孩低下头,拨开头发,场面顿时僵化,所有人目瞪口呆,因为她的头上两块杯口大小的伤疤就像“鬼剃头”一样毫发不生,那裸露的头皮与凹陷的头骨令人毛骨悚然。任芳芳仰起头,她的鼻子吓坏了一名同行的女记者,因为鼻中隔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一个深邃的空洞,鼻子因而塌陷。“还有我的耳朵,叫俺‘爸’给剪了。”芳芳侧对记者,她的双耳外廓各有一处明显的凹缺。她又伸出舌头,两侧又是两处凹缺,“也是俺‘爸’剪的。俺身上还有伤呢,俺‘爸’用火烫的”。......。

2001年,翟祥明曾跟随翟明中带着几个租来的孩子到东北三省乞讨,翟祥明负责开车,每个月翟明中给他500元。当时,孩子们脖子上挂个牌子,称家里穷没钱上学,然后在东北挨个村要粮食。一个村三四个人,分几组要钱,孩子们都互称兄弟姐妹,翟明中拿着孩子们要来的粮食卖钱,多的时候一天据说能有1000元。晚上,一群人就挤在一辆农用小卡车上,被子一铺就睡觉,翟祥明说,他觉得这不是良心活,是骗人的,因此3个月后不干了。......。

但翟满响却对本刊记者表示,娃蛋是被翟雪峰打死的,“我是受骗,替他顶罪”。翟满响说,翟娃蛋死前三四天曾经遭受翟雪峰的毒打,打得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后来翟满响带着翟娃蛋出去乞讨时,发现娃蛋路都走不稳,老往一边斜,晚上回到住处,他告诉翟雪峰,建议给娃蛋做个脑部检查,但翟雪峰认为娃蛋是在装病,还告诉他如果娃蛋不听话就要打......。

他们继续朝人多的地方走,没有十几步,娃蛋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满响赶紧让另一个孩子去买卫生纸,结果卫生纸擦掉三卷,娃蛋口中泡沫仍旧不止。

翟满响哭了,赶紧抱着娃蛋去了附近的桂平市人民医院,医院在抢救娃蛋时,翟满响被翟雪峰叫回车边,并让长子翟武坤去医院打探情况,凌晨,娃蛋死亡。翟雪峰让翟武坤将娃蛋的尸体抢了出来,不顾医生的追赶一路狂奔至停车处。翟雪峰将娃蛋的尸体扔进车内并将翟满响锁了进去后,开车逃到几十公里外的一个香蕉林,并将娃蛋的尸体藏进林子里,后又扔到车厢顶棚上。

“翟雪峰逼我顶罪,说我是未成年人,会轻判,只要我顶罪,他会一周内把我从看守所捞出来,并给我爸10万元。”翟满响说,他不懂法,也因为害怕翟雪峰,因此答应了。接下来,翟雪峰开始跟车厢内的其他孩子对口供,教这些孩子作证是翟满响打死了娃蛋。“不知道是翟雪峰家谁打了110,警察一会就到了。”翟满响说,直到法庭宣判时,他问父亲翟祥明有没有收到10万元,才知道上了翟雪峰的当。

翟祥明告诉记者,他对此很气愤,直到出事,他才知道原来儿子是跟着翟雪峰后面做“打手”。“他骗我儿子顶罪,毁了我儿子一生。”翟祥明因此与翟雪峰反目成仇。

令人唏嘘的是,娃蛋凄惨死后,生父母冯天宝、王美荣与翟雪峰以及翟祥明、翟满响三方私下在2010年1月3日达成了一个赔偿协议。这份协议写明,由翟雪峰、翟祥明各自补偿冯天宝夫妇3万元,即时付清,冯天宝夫妇不再追究责任,并出具谅解书,三方还在协议中特意注明了“具法律效力”。拿到钱后,冯天宝夫妇给桂平市人民法院出具了一份“言词恳切”的谅解书,称已与翟满响的父母达成补偿协议不再追究责任,“翟满响在教育我儿子翟娃蛋时,失手把他打伤,后经桂平市人民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我与翟满响的父亲是亲戚关系,我决定不再追究翟满响的法律责任,请求法院对翟满响轻判。”如此,翟满响最终被判三缓四。


甘肃岷县中寨镇小寨村,因被媒体称为“中国第一乞丐村”而闻名全国

翟雪峰“理直气壮”地掏出当初与家长们的合同,“我有啥责任?”.

乞儿被老板在背后刺上“精忠报国”。

8岁男童4年前被杂耍老板租走,牙被打掉,还被关冰箱

乞儿朱秋月:失踪6年,家破人亡

张集镇王庄寨村38岁的村民王海英也泪眼汪汪地找到记者控诉翟雪峰的“罪行”,她的二女儿朱秋月6年前被翟雪峰带到外地乞讨时失踪,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朱秋月生于1998年,家境贫寒,因为村中一名叫朱法领的杂耍老师在家中办了一个杂耍学校,朱秋月每天去看,觉得很好玩,因此向父母提出要学杂技。王海英起初不同意,但孩子实在喜欢便同意了,所谓的杂技学校,其实就是教一些很简单的软功,比如弯腰叼花,学员也不需要交学费,最多给老师一些麦子,但学成后,由老师介绍给杂耍老板,第一个月工资归老师。学艺时间视孩子聪慧程度而定,一般三四个月,朱秋月学成后,被朱法领介绍给一名杂耍老板,但后来不知何故又被送回家。......。

王海英夫妇几年间为了寻找朱秋月债台高筑,去年麦子卖了4000元,还没捂热就被要债的拿走了。面对记者的到来,这个女人集聚多年的怨愤一下子迸发了,她大声号哭,“翟雪峰这个杀千刀的,害我这些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过的什么日子啊,人家的孩子过年有压岁钱,我的孩子只要有一分钱,我都要抢过来找秋月。要不是为了见秋月一面,我早就把自己吊死了。”

2009年3月16日,王海英夫妇向太康县人民法院申请宣告朱秋月死亡,一年后得到法院认定。王海英夫妇随即起诉翟雪峰,2010年11月15日,太康县人民法院认定翟雪峰利用儿童乞讨事实,判定翟雪峰在13000元补偿协议外,赔偿王海英夫妇93139元。但翟雪峰不服,提出上诉。

“只要把翟雪峰绳之以法,让我死也愿意。”王海英泣不成声,情急下意欲给记者下跪。

乞儿李秀秀:被扔外省,自生自灭

马场镇高店村的李秀秀也有着一段令她至今胆战心惊的杂耍乞讨经历。4年前,13岁的李秀秀经不住“杂技老师“谷中学的多次游说,拜师学艺,3个月后,虽然啥也没学成,谷中学还是给她找了一位杂耍老板出去赚钱。这个老板就是翟雪峰,当时约定李秀秀的月工资是900元,这对李家确实有着不小的诱惑力,因为即便在太康县城,全职工月工资也不过数百元。但李秀秀被翟雪峰带到湖南后就发现,所谓杂耍其实就是乞讨,翟雪峰每天要求她必须讨回300元,但她这么大一个女孩子不好死皮赖脸纠缠人家要钱,因此总是完成不了任务。这天,她与翟雪峰的妻子魏翠英顶嘴,被翟雪峰骂了一个下午,还打了几个耳光,晚上10点,她乞讨回到居住点,翟雪峰已经开着车子走了,打通电话,翟雪峰让她自生自灭。

 无奈之下,李秀秀走到一家包子店,恳求老板收留,老板看她可怜便收留她,只管吃住,不给工资。3个月后,李秀秀问老板要来2元钱,给远在河南的父母打了求助电话,这才得以解救。李秀秀的父母愤怒之下多次报警,但警方却表示翟雪峰在外地,找不到,甚至建议他们自己去把翟雪峰抓回来。李秀秀有了这段遭遇,性格大变,沉默寡言,如今提起此事便大发脾气,见东西就摔。

乞儿宋豪:被关冰箱差点冻死

调查进行到2月15日中午,记者就已经找到了5个被暴力强迫行乞造成伤害乃至死亡的案例,全都指向孟堂村的翟雪峰。但孟堂村仍然是前一天那般密不透风,就连翟雪峰家以及现任村支书徐汝峰家住何处,都没有村民愿意透露。最终一个村民见四下无人,偷偷指点记者翟雪峰家在孟堂村最西南角。这是一个内砌两栋气派二层洋房的大宅院,高过3米的围墙,正西、正北两个大门紧锁。翟祥明说,翟雪峰家族势力强大,无人敢惹,“他有3个姐姐,3个兄弟,共有八个又高又壮的儿子,最小的儿子17岁,每次打架一起上,拿刀掂枪的”,“他们家族有很多钱,最少400万元,可谓村中首富,翟雪峰妈常在村里炫耀。”翟祥明透露翟雪峰就在村中,甚至翟雪峰亲友就在围观人群中默默注视记者的行踪。

他在哪儿?

孟堂村附近的宋庄,突然有村民找到记者,说他们村也有多名受害的“杂耍乞儿”,只不过施虐者是另一个杂耍老板——翟雪峰的弟弟翟富军。宋庄村民宋吉旺告诉记者,他的儿子宋顺利和女儿宋霞早在5年前就被孟堂村的“杂技团”老板带到三亚和山东乞讨,也遭到了毒打,“孩子回到家,都不敢说”。“我们村至少有4个孩子被带走乞讨过,还有一个女孩叫丹丹。”

8岁男童宋豪对于陌生人的到来很抗拒,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最终还是被母亲冯亚丽拖到了记者跟前。宋豪3岁时,翟富军找到了他的父亲宋成领,翟富军提出带宋豪出去玩杂耍,一来可以减轻家庭负担,二来每个月还可以为家里赚不少钱。

冯亚丽说记不清翟富军当时给儿子开的工资是多少钱一个月,因为签合同时她不在家,等她到家,孩子已经被翟富军领走了。这话很多村民不信,村民们相信的是宋家虽然不富有,但也不至于养不活这孩子非要送出去乞讨。宋豪的奶奶说好像当时谈好每个月给1100元,冯亚丽让她不要乱说,实际上她知道孩子是去玩杂讨钱,这在张集镇不是一个秘密。但她跟任芳芳、朱秋月、李秀秀等人的父母一样,把这理解成了赚钱而非乞讨,也没有想过孩子在外面会不会遭受暴力。“如果实现知道孩子会遭那么大罪,哪个父母愿意?!”冯亚丽反问记者。

宋豪临走时,翟富军给了宋成领一笔钱,冯亚丽说她同样不知情。合同约定3年,其间冯亚丽也多次与翟富军及宋豪通电话,每次宋豪都说自己过得很好。2009年,因为听说孩子在外地其实是乞讨,还遭受毒打,宋豪的家人开始问翟富军家要人,但始终未果,最终宋豪的奶奶去翟富军家大闹一场,宋豪才被送了回来。此时的宋豪已经换了一个人,连爸妈也不认识,头上到处是疙瘩与小眼儿,上嘴唇的4颗门牙也没了,手指还裹着纱布。家人进一步追问得知,翟富军规定孩子每天必须讨到300元,否则就挨打,为了100元赏钱,翟富军还曾逼着3岁的宋豪当街喝了一瓶啤酒,因为不听话,宋豪甚至被关进冰箱,冻得一身霜、不省人事,最终还是用火堆烤,才回过神。

每一次家人通话,翟富军都守在边上,宋豪即便说自己过得很好,也要被翟富军打,对此冯亚丽很不解。

宋成领盛怒之下与翟富军打了一架,无奈寡不敌众。最终村委会调解,村支书提出宋成领提前把孩子要回来,违约在先,退还翟富军4000元。冯亚丽为此喊冤:“这是什么世道?!”因为被打怕了,宋豪现在远远看到翟家人就拼命往家逃。不过,奶奶更担心的是,因为有了这段非人经历,宋豪性格变得非常沉默,提起此事就躲在妈妈背后落泪。

 一方面孩子出现自闭症状,另一方面又染上小偷小摸等不良习气。“谁来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子?”老人一筹莫展。

扭曲的童心

多年的乞讨生涯已经在这些孩子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有知情者透露,暴力是杂耍老板们管理这些孩子的惯用手段,但孩子们被打怕了很难短时间内说出真相。

首席记者/杨 江

孟堂村的亲情双簧戏

所有的指控指向一个方位——太康孟堂村,所有的指控指向一个家族——翟雪峰三兄弟。不过孟堂村原支书翟祥明却透露,孟堂村共有500多人,十几年来,一直有人以招收“杂技演员”名义,收揽幼童外出乞讨,此前曾有11个翟雪峰这样的杂耍老板,后来一些人逐渐退出,但时至今日也绝不止翟雪峰一个,比如在海南省三亚市发现的那批太康乞儿,就是孟堂村另两个杂耍老板徐辉与翟文志带出去的。对于这些人是否也像翟雪峰这样暴力强迫乞儿行乞,翟祥明推断:“不会像他这样过分。”

2月15日下午,就在记者四处寻找翟雪峰时,一辆黑色轿车开进孟堂村,孟堂村此前在海南省三亚市解救回来的4名乞儿经过长途跋涉到家了,另3名外村的乞儿则由另一辆车送回。老汉徐克俭与老太李军兰扑向了车门,两人各自将两名乞儿揽入怀中,徐克俭揽的是“徐乙风”、“徐乙超”,李军兰揽的是“翟武帝”与“翟唱唱”,此前来自太康县张集镇赴海南工作组的调查结论是,经过多次调查,这4个孩子分别是徐辉与翟文志的亲生子女。

 “可想死奶奶了!”面对记者的镜头,李军兰抹着眼泪,而徐克俭则兴高采烈:“跟爷爷回家咯!”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孩子们的表情却相当平静,8岁的“翟唱唱”与15岁的“翟武帝”被奶奶李军兰领回村东的家中后,甚至有些陌生,对墙上的奖状也一时说不出姓名。“翟唱唱”一脸冷漠,不吭声,“翟武帝”却很老练,一会说自己长大想当记者,一会说想当兵。他说没有任何人组织他与妹妹去三亚乞讨,他去三亚只是因为那边比较暖和,而妹妹是因为跟他感情好,非要跟着去。

李军兰一边指着破旧的房屋一边说儿子翟文志家里穷,否则也不会让亲生的孩子出去要钱,但一名中年妇女却不断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说话。另一边,8岁的“徐乙风”、6岁的“徐乙超”被徐克俭领回家后,也对家中摆设表现陌生,徐克俭给了徐乙超一个玩具车,而后让一个年轻人把孩子带离记者。徐克俭说,俩孩子的父亲徐辉是他的大儿子,因为家里穷才把孩子们带到南方卖艺讨钱,“孩子们过得很好,绝对没有受到虐待。”

此时的孟堂村很是怪异,村民们窃窃私语,甚至看着徐克俭疼爱孩子的样子偷笑。“我敢用人格担保,这4个孩子都是冒充的。”翟祥明说,徐辉、翟文志雇佣了几个孩子冒充自己的子女在外行乞,“真正的徐乙风、徐乙超、翟武帝、翟唱唱压根就没出去乞讨过,昨天我还看到他们在村里。”

但除了翟祥明,孟堂村再无第二个人愿意接受记者的采访,4个孩子也坚持自己原先对外公布的身份,真伪一时难辨。

2月15日晚上,记者离开孟堂村后,4个孩子突然从孟堂村消失了。第二天,记者继续追查孟堂村4名乞儿身份真伪,张集镇党委书记刘志忠此时也赶到孟堂村,他发现4个孩子都已不见踪迹,立即叫来村支书徐汝峰。徐汝峰承认前一天送来的4个孩子都不是真人,刘志忠问为何隐瞒实情,徐汝峰回答因为媒体记者当时太多,不敢说。

对于这个乌龙,刘志忠很尴尬,但他辩解是因为此前在三亚时只核实了几个孩子的姓名,没有拿到照片比对,所以被骗。

  “为何要骗记者说俩孩子是自己的孙子孙女?”面对记者的追问,昨天还信誓旦旦的徐克俭落荒而逃。“是他们自己叫我爷爷的,关我什么事!”徐克俭一边小跑一边叨叨,这场景引得村民们一阵大笑。真的徐乙风、徐乙超、翟武帝、翟唱唱在哪里?冒充他们的4个孩子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解救回来的另外3个孩子曹宇、张卫兵、于凯是不是也是冒充的?

有了此前的被动,太康县这回积极了许多,2月16日晚10点,太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主动公布,经核实,这4个孩子确实是被冒名顶替了,均为杂耍老板徐辉、翟文志所为,目的是为了在乞讨过程中应付盘查。经核实,曹宇、张卫兵、于凯是真实的身份,包括这3名儿童在内的所有7名被解救儿童均由父母自愿口头或书面协议将子女租给杂耍老板,没有拐骗或拐卖的行为。记者随后对这7名儿童进行了进一步调查,核实为何家长愿意签订这样的“卖身契”,以及是否如太康县公安局所说不存在胁迫、殴打乞儿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