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外国语学校中澳班:关于儿童行乞(日用品 )

儿童行乞，可怜；人贩子，可恨。

这现象不是今天才有，但突然传播了开来，引起了公愤。同情心和公愤都是强大的力量，可以推动社会进步，但并不必然如此。目前很多流行的观念和主张，我不赞同。

以下是我在微博上的发言，整理了一下。

首先要认清立法和执法的区别，若公安和其他执法者没有相应的激励和动机，法案再多再全，也是一纸空文。如果孩子在A地失踪，父母在A地立案，后来孩子在B地出现，这案子假若告破，家庭团圆，是不是会计入B地公安的“政绩”呢？还是只让A地的破案率上升呢？我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但从童乞盛行这一现象看，B地公安显然是动力不足。

公安人力物力都有限，而且要谋取自己的利益。所以一般最热衷抓黄赌毒，收缴赃款都是真金白银，奖金有着落。此外还有其他各种有利可图的犯罪，打个架抓进去也总得有人花钱捞吧？破人口失踪案有什么油水？难道还稀罕家长的锦旗不成？利益小，破案成本又高（给孩子找父母，不容易），孩子失踪的案件注定不是公安的优先目标。若他们真正关注这事儿，满大街的孩子，看不见么？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拐卖来的儿童，公安看不出来么？视而不见罢了。

就人贩子而言，弄到小孩一定要卖出去才能获利，不能砸自己手里。若这小孩只能用来乞讨，他的价格一定不会很高。在低价之下人贩子依然这么猖獗，只能说明他们的成本极低。因为贩卖人口是重罪，所以这低成本只可能是因为被抓住的概率极低，也就是说，基本没人管。

此外，作为乞讨工具，小孩楚楚可怜，有天然优势，所以丐帮自古用小孩。但这优势不是无限的。大规模使用小孩，是一种行乞方式，但有风险；组织盲人街头唱歌卖艺也是一种行乞方式。当其他方式全被压制的时候，童乞就会盛行，对贩卖儿童的需求就上涨。我以为这是城管制度的间接作用。

以上说的是，要把“破案”也就是受害者“家庭团聚”纳入执法者的激励体系，这是很难的。但“破案”可能有很多种，有人喜欢简单的，所以呼吁要禁止儿童行乞。为了加大执法者的激励，还呼吁要把杜绝儿童行乞和当地官员的政绩考核挂钩，这些专家教授和有识之士的主张，让我倒吸了很多口凉气。

 “把童乞和地方官员的政绩考核挂钩就能消除这现象。”这是天方夜谭。你把考核一个人的项目从10个变成100个？这个人的能力也就随之涨了10倍了么？挂多少钩不就是发个红头文件的事儿，多简单！可问题不是有多少目标，而是什么是优先目标？地方官员的资源有限，最大的目标是向上级负责，GDP和维稳。这三项任务基本就耗尽了资源，再多加多少考核，有用么？在这几项之外，多给他硬加所谓政绩考核目标，因为资源不足，他只可能是应付了事。想简单扫荡童乞还不简单？上级检查团来的时候，赶跑或抓住暂时收容不就行了？

挂钩挂钩， GDP和政绩挂钩，于是强制拆迁；计划生育和政绩挂钩，于是强制堕胎；管理流动人口和政绩挂钩，于是强制收容；禁止童乞和政绩挂钩，于是。。。对不起，暂时超出我想象了，但政府总能给我惊喜，我等着看。有网友友情提醒说，大饥荒期间禁止难民出逃也是当地官员的硬指标，结果整村整村的人都饿死了。我以为只有目不识丁的古代人才相信包青天，今天几位大教授的挂钩一说，让我开了眼界。

某人主张为各种立法和挂钩之后，大喝一声“要让童乞无利可图”，气壮山河。我祝他成功，但忍不住又想，童乞无利可图了，那下一步天桥和公车上的儿童小偷，入室抢劫的少年强盗，该增多了吧？

最后，希望这一轮街头随手拍活动引起的执法部门的动作，不会沦为另一场“严打”。否则的话，我恭喜那些在这严打过程中找到了孩子的家庭，同时提醒其他家长，风暴过后，人贩子就要补货了，请加倍看管好自己的孩子。

========更新

最后的最后，如果你对案例感兴趣，如果你真想知道人民公安是如何作为的，请看《我的苦涩无助的寻子日记》：http://pgf6481157.blog.163.com/blog/static/791146762008613111744930/

人贩子偷了孩子，一般下家只有三种：想收养孩子但没渠道的；摘取器官的；需要非法童工的（包括童妓和童乞）。人贩子卖给开价最高的。竞争之下，三种价格一定趋同。从童乞盛行这一现象，我们可以推断前两种买家的开价也不会很高。但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问题是，那些想收养孩子的家庭，怎么敢从人贩子手中买孩子呢？这些显然来路不明的孩子，上户口怎么上的？

原来，和洗钱一样，真的有把“赃物”（孩子）洗白的机构：儿童福利院从人贩子手里买来孩子，再伪造弃婴证明，然后再给来收养孩子的父母。三几千块买来，如果能给境外的收养者，那就是成千上万美元的收养费，划算。相关的报道在这里：http://view.news.qq.com/a/20090528/000012.htm

 一个孩子不过卖三五千块钱，这是福利院的出价，那卖给乞丐或其他犯罪集团，价格也应该差不太多。为了三五千块，人贩子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看来这买卖的风险真是小，无本万利，基本是不可能被抓住的。三五千元，比毒品价值低太多，但倒卖人口比倒卖毒品的量刑低不了太多，但贩个孩子明显更困难，不选毒品而选孩子，只可能是因为后者风险小很多。

若一个孩子的市价只是三五千元，那我们不难推论：人贩子必定有庞大快捷的销售网络，才能把单个孩子的成本压到这么低。如果需要转很多地方，留在手里很多天（还得管饭）才能卖出去，那这钱就不好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