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中火车站最新进展:与剽窃问题相关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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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剽窃问题相关的联想

类别:社会民生   浏览量:0   版次:TM06   版名:南方评论 随笔   稿源:南方都市报   2010-08-01
作者:赵勇 原创   手机看新闻 全国订报编辑此文 摘要:虽然教授剽窃之后的处罚程度比学生轻,但在我看来,他们所产生的危害要比学生大许多。因为学生抄袭,其结果不过是骗来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其抄袭之作一般还进入不了学术流通领域(硕、博士论文因为进入了网络的检索系统,似另当别论),所以危害不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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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勇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对于中国的读者来说,波斯纳(RichardA . Posner)法官《论剽窃》(沈明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一书的到来可谓适逢其时。最近一些年,每年都会有抄袭事件见诸报端,但好像都没有今年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这时候,读一读波斯纳的这本书,应该是很能让我们开眼的。

    在这本小册子里,波斯纳似乎讨论了许多问题:剽窃的定义,言辞上的偷盗,思想上的剽窃,自我抄袭,原创性,创造性模仿,隐藏的记忆,一个叫T urnitin的反抄袭软件的作用等。原来我们可能以为剽窃不过是个道德问题或法律问题,很简单,但经波斯纳这么一归拢一分析,问题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而把问题复杂化之后,也让我有了许多对号入座式的联想。

    比如,波斯纳说:“无意识的剽窃是一种过失而非故意犯下的罪过”,因为它常常起因于如下事实:“剽窃者读过什么东西,然后记住了内容,但却没记住他曾经阅读过这个东西。”(113页)这让我想起了刘心武1996年写的那篇文章:《江湖夜雨十年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明明是黄庭坚所作,但刘心武却说他梦出了这句诗的下联。梦中见诗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他把版权收为己有,这样就闹出了一个大笑话。现在看来,无论刘心武是否承认,这种行为都应该算是一种“无意识的剽窃”。这件事情也提醒我们,许多时候,文人墨客是不是会在不经意之间犯下“江湖夜雨十年灯”的过失?

    再比如,还是1996年,因为有批评家指出,韩少功的《马桥词典》模仿了《哈扎尔词典》,因而引发了一场长达两年多的“马桥之讼”。如果对应一下波斯纳的论述,我们或许应该说《马桥词典》是一次“创造性模仿”。而界定为“创造性模仿”其实并不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因为波斯纳曾经引用了怀特(Harold OgdenWhite)的如下说法:“真正的原创性是通过模仿实现的———该模仿精心地选择其模本,进而对模本加以个性化的重述,最终努力对模本实现辉煌的超越。”(63页)所以,如果当时说《马桥词典》是“创造性模仿”,估计韩少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那正是对他的褒奖。但批评者却说它是“一部粗劣的模仿之作”,结果一下子把韩少功给惹毛了。(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以上联想算是借坡下驴,因为写过《法律与文学》的波斯纳对文学很熟悉,他举莎士比亚、纳博科夫等人是否抄袭的例子,似乎是信手拈来,便也让我想起了中国文坛的那些事。当然,我更感兴趣的还是他对学术界抄袭的看法。波斯纳说:如果剽窃被抓获,“对政客来说就会毁掉前程,对大学生来说就会被开除学籍,对作家、学者、新闻记者来说就会名誉扫地。”(126页)但具体到处罚,他又承认对于学生通常要比教授严厉。因为“剽窃对于学习和学生评价会产生重大影响,因此处罚通常是严厉的”。而教授剽窃虽然影响更坏,但是否剽窃却又要由其他教授来进行评判。结果,一旦有了惺惺相惜,“我们在评判与自己很类似的作恶者的时候,严厉程度会降低一些,我们也因此更容易设身处地理解他们。”(107页)联想到我们这里频繁暴发的教授剽窃事件的处理结果,除了许多中国特色外,是不是也有这层因素在暗中作祟?果如此,剽窃的处罚也就隐含了更值得深思的问题。(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虽然教授剽窃之后的处罚程度比学生轻,但在我看来,他们所产生的危害要比学生大许多。因为学生抄袭,其结果不过是骗来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其抄袭之作一般还进入不了学术流通领域(硕、博士论文因为进入了网络的检索系统,似另当别论),所以危害不算太大。但学术论文和专著却往往是教授们的安身立命之作,假如他们出了问题,他们就不但带头破坏了学术规范和学术公共领域的正常秩序,而且还给学生们树立了一个极坏的榜样———教授都敢抄,抄了之后也安然无恙,我们岂有不抄之理?我曾遇到过抄得心安理得的学生,也许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吧。

    波斯纳还披露了一个事实,也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导着美国知识界的左派人士往往对剽窃态度缓和,原因在于他们对那些激发人们谴责剽窃的观念(如天分、创造力、作者名声等)很不舒服。在他们看来,那些观念都是歌颂不平等和资本主义的劳什子,应该造它的反。所以哈尔伯特(DeboraHalbert)才说:“对于女性主义者和后现代主义者来说,盗用或者剽窃是对既有的知识模态———一种对男权主导的创造物和财产权负债的求知方式———的暴动行为。”(111页)联想到前段时间在网上广为流传的《80位海外名学者致信清华校长》,我忽然觉得若有所悟。清华那位教授据说是“新左派”的旗手,签名支持的海外学者似乎也大都是左派人士。他们在“公开信”里发誓赌咒般担保,自然是面上的东西,但如此理直气壮,是不是背后也隐藏了这种“造反有理”的观念?如果是,我想问题就又变得复杂起来了。

    所以,依我之见,那封“公开信”既是一个充满诸多破绽的文本,更应该是一个可以进行“征候分析”的文本———那些没有说出来或不便说出来的话,也许才更值得我们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