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顶津:出走、逃离还是驱逐 ——刘洪波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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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逃离还是驱逐 

2011-06-27 23:07:24|  分类: 文章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贵州桐梓发生氯气超排事故,放倒周边学生、居民百余名。6月24日,涉事企业遵宝钛业有限公司当众道歉。
  在环保事件中,这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个,所以关注者不会多。血铅超标、化工厂泄漏,尾矿坝坍塌、废水排放、土壤污染、大气污染等等,听得越来越多,有时居民惊恐而逃,有时市场抢水一空,一个发生在桐梓的氯气超排事故,只是“放倒”一些偏僻之地的人们而未有死亡,当然难以成为传播的亮点。
  事故的发生地,实在是偏远之地中的偏远之地。贵州省桐梓县楚米镇元田村,这就是遵宝钛业有限公司的万吨海绵钛项目所在地。根据资料,这个项目总投资10亿元,建成投产后年销售收入10-20亿元,利税2-4亿元。真是可观的利润,只是,我们不知道除了带来氯气超排这样的环境事故,它还能为原住民还去什么。按照一般的规律,这样的大型项目并不会使原住民得享利益,而带给他们的后果则不只是环保事故而已。


  6月20日的《三联生活周刊》载有“出走的乡村”的报道。广西贺州市黄田镇东水村的牛车地村组,紧邻着平桂钛白粉厂。在这里,村民们已经习惯了身染癌症而死亡,夫妻癌、父子癌、母女癌、兄弟癌,一家几口死亡也不稀奇;水源污染、土地污染、废气污染、废渣污染、噪声污染,逼使村民从村庄出走。
  实在地说,这不是出走,而是逃离。村民被迫逃离了故乡,世代所有的山川水土已不再能承载基本的生存。
  平桂钛白粉厂是国有企业,网上可以查知,它隶属于平桂飞碟公司,这家公司是出口生产基地、拥有“重合同守信用”和“消费者信得过”等企业称号。这可以证明工商制度下,对一个企业的衡量采用着怎样的标准,企业内部是产值和利润,它通过税收与政府产生关联,银行借贷因而评定信贷等级,因为产品需要出售而必须“消费者信得过”。这就是一个企业的社会关系的总和。


  企业位于何处,它与当地人、当地环境的关系,并不重要。所以,哈药一边大做广告,一边在企业所在地污染环境,制造出居民出门必戴口罩的“工厂化民俗”,是可以的。像平桂钛白粉厂这样,使周边居民“要么患癌,要么逃离”,也是可以的。
  企业在驻在地不是还有产生就业和社会服务的功能么?是的,应该是这样,但也未必。例如平桂钛白粉厂,没有招收过牛车地的村民做工人,刚开始或许村民曾因工厂生活区的设立而得以做些小生意,后来工厂生活区就全部迁走了。工人每天坐车上班,上完班回城,据说不是怕污染,而是要改善居住条件和文化生活。
  工厂征收土地,每亩出价80元。废水毒死了鱼虾和水牛,“按价赔偿”。污染的土壤不再能生长庄稼,也可以作价补偿。当然,都得经历上访、谈判等过程。至于村民中不断出现的癌症,甚至无法确定与企业污染的关系,只能自认倒霉。若要形成村民患癌是否与环境污染有关的证据链,至少需要几十万元的经费,没有人会拿出来。而村民如果与工厂有所冲突,警察会迅速到场排除。环保部门的监测,证明企业排放均符合标准。因此,村民的离开甚至比逃离更加无奈,他们是被工厂、权力联手逐出了故土。
  这里,我们看到了工商制度与村社生活之间的剥夺关系。围绕着工厂,产生了一系列衡量指标,产值、利润、税收、信贷等级、市场信誉等等,而工厂与环境、工厂与驻在地居民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忽视。


  很多工厂在乡村建设起来,而且历史地看,所有的工厂都建立在乡村社会的背景之上。在工厂化的过程中,村社的土地被征用,世代的资源被低价收购,矿藏因“国有属性”不会使村民得益,工厂为村社带来了污染和疾病,村民可能离开世代所居的土地,外来者占据了村民的世代家园。“要么忍受,要么滚蛋”,这不是逐客令,而是后来者驱逐土地的主人。
  绿色环保、生态文明已经越来越成为当代的“全球意识形态”,这可以说是进步,但环境是不是问题的全部呢?像广西平桂钛白粉厂、贵州桐梓万吨海绵钛项目,环境危害固然是突出的问题,但即使建成“花园企业”、“零排放工厂”,仍然存在原住民问题,这就像我们把一个破败的街道建成高尚社区,并不代表解决了原有居民的相关问题;这就像我们在美洲的历史中看到“文明发展”后面印第安人的悲剧。
                          2011.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