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手游官网下载:美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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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再見?

     2008年9月開始,美國已揭開失落的10年序幕… 你不能不洞察的,後美國世界。大前研一在本書中談論美國近十年的作為與全球趨勢變化,對目前身處金融風暴的我們,大前研一觀點,提供一個明確的觀察方向,讓我們可以看得更遠。大前研一說「次貸危機」只是美國問題的一個引爆點,卻造成強勁破壞力的全球金融海嘯,足見美國問題已成全球人類的焦點……

 

0-1 【導讀】你不能不洞察的,後美國世界

2008年9月開始,美國已揭開失落的10年序幕。
你不能不洞察的,後美國世界。

「我們現在需要一個勇於負責的新時代,每一個美國人都體認到我們對自己、對國家、對世界負有責任,我們不是不情願地接受這些責任,而是欣然接受 」第44任美國總統歐巴馬在2009年1月20日的就職演說上,這樣向國民呼籲。

自總統大選的初期開始,大前研一就已經預料到歐巴馬將贏得勝選,其最大的理由就在於歐巴馬精湛的演說。因為大前研一多次在電視上觀賞歐巴馬精彩的演說後,就覺得蹇滯困頓已久的美國人應該會投他一票。

大前研一在本書中談論美國近十年的作為與全球趨勢變化,對目前身處金融風暴的我們,大前研一觀點,提供一個明確的觀察方向,讓我們可以看得更遠。
大前研一提及「次貸危機」只是美國問題的一個引爆點,卻造成強勁破壞力的全球金融海嘯,足見美國問題已成全球人類的焦點。大前研一分析美國前總統布希的八年執政,從對阿富汗、伊拉克發動戰爭的緣由談起,縱軸是美國近年的政經作為,橫軸遍及世界各個重要國家、地區(主要以G20為主),交織出後金融危機年代的全球政經情勢,深入淺出,直指問題的核心點……

【內容導讀】
一種戀戀不捨的批判美國之聲 ~南方朔/知名作家、詩人、評論家

居然像大前研一這樣的人,對美國及美國所營造出來的世界秩序也覺得受不了了,開始提筆批判。只是他一九六七年即赴美留學,一生的發展受惠於美國極多,因而他的批判,就像是懷著戀戀不捨的心情,對美國唱著「何日君再來」,希望那個他認為美國是「好人」的時代,能夠重新來臨。

只是他似乎也知道,儘管他如此期待,但他這種依戀的期待仍然極可能落空,這也使得他的批判羼雜著許多戀舊、失望、譴責,甚至還帶著些許憤怒──那個他以為的昔日美國,已一逝永不返!

因此,他這本《美國,再見?後金融危機的全球趨勢》,乃是筆鋒帶有苦澀的批判美國之書,而對以美國為中心的世界秩序當然也一併掃到。由於大前研一對美國有著獨特的情愫,因而他的批判看起來銳利,其實還算是相當保留的。但儘管如此,他對美國的失望與不滿,已盡現於字裡行間。

二十一世紀,全球政治與經濟最大的變化,乃是以前不管世局如何改變,美國的所做所為總還是不難找到盟友幫它辯護,但二十一世紀起,由於對伊拉克戰爭的窮兵黷武和炮製假證據及刑求醜聞,美國在政軍事務上已澈底信用破產,再也無人為它辯護。而2008年起的次貸風暴,金融海嘯和全球深度衰退,美國那種對全球不負責任和輸出災難的自私自利,也具現無遺。這兩起重大事件,已從此完全改變了世人對美國的看法。而美國走到此種地步,其實與誰當總統並無必然關係,它都是「絕對權力、絕對腐化」在各個層面的顯露。

就以當今全球金融危機而論,自從1970年代美元與黃金脫鉤後,美國在貨幣政策上即將戴高樂所謂的「美元享有離譜的特權」極大化,於是美國遂加速走向持續擴大政府債務,以新債詮釋舊債,對全球做著「通膨輸出」。而在過去二十年,它在金融管控上更加脫序,任由衍生性金融商品氾濫及投機成了主流價值。這是個龐大共犯結構所造成的對全球的金融詐欺,這也是金融危機的源起。美國在國際金融問題上的為所欲為,其實和美國獨大,因而在政治軍事上也為所欲為,成了所謂的「單邊主義」,其實是一體的兩面。共和黨固然如此,民主黨只是程度有別,但本質則可謂完全相同。

因此,美國過去的「好人」階段,其實是充滿了虛妄性。「好人」階段的美國,它後來的種種行徑早已開始了。例如它隨時在拉丁美洲策動政變、暗殺或入侵,戰後迄今,至少有五十幾起之多,而類似的行徑愈到後來也愈發大膽,到了對任何國家皆可頤指氣使的程度。大前研一說無論歐亞,都是美國眼中的二等、三等公民,這倒是很中肯的結論。

美國的單邊主義造成它的窮兵黷武,在全球金融上的放任與集體詐欺,使得大前研一產生了「寄希望歐巴馬」的狂想。但他同時也指出,這種期待的可能性並不大。單單由美國印鈔救經濟這點而論,就是把致病毒當成了救病之藥,把應當為金融危機負責的人換個面具,就當起援救天使。他認為現在只是美國「失落的十年」的開始。美國政府債務的無限大,通膨輸出的變本加厲,這都是他不能樂觀的理由;縱使歐巴馬口才一流,但美國那種必須靠著製造敵人始能維持內部團結的傳統若不停止,它就難免在全球製造出更多敵人,最後是自己成了「世界的公敵」。他希望美國能為好戰及它造成的經濟危機向世界道歉,恢復美國成為世界一份子而非主宰者的身份,以及美國能像日本一樣重新製訂出一部非戰憲法,永遠告別戰爭。這三點都是好主張,但每個人,甚至包括大前研一本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一介書生的空議論,相信美國有「好人」的階段,用戀戀情懷寄望那樣的美國能夠重新回來,當有了這樣的心理前提,他最後就只好把那些不可能的期望寄託在美國身上。這就是本書的極限,但除此之外,他又能如何?

美國前輩經濟學泰斗高伯瑞曾經指出過,投機固為人的壞品質之一,但美國之所以出了問題,乃是它已將這種品質合理化,因而自私自利,強者通吃這種野蠻邏輯遂在人類舞台上取得了掌控的地位。如果今天我們回頭去看引爆金融海嘯的衍生性金融商品市場,就當會發現它即是「有本領就通吃」的變型,它用複雜的包裝正式將垃圾穿上黃金外衣。

而後整個體制從政府到信評公司都來將它美化。這種「有本領就通吃」的價值觀早已根深蒂固的穿透進了它的內政、國際政治、金融、教育與媒體領域,成了不可能改變的第二天性。

正因為它已成了不可能改變的第二天性,任何寄希望於它良心發現的主張,自然都成了愚騃的幻想;而只能依靠別國的「反主張」counter-assertion及「反行動」counter-action。若非伊拉克人的長期抗戰,伊拉克戰爭的本質怎麼可能顯露?若非拉丁美洲的普遍覺醒,它們怎麼可能擺脫次殖民地般的命運?基於同樣的道理,目前全球經濟危機也不可能靠美國來復和與善後。正因全球都已體會到根據美式印鈔救經濟這套邏輯,全球最後即有可能出現另一起更大的貨幣泡沬危機。因此各國遂在與美元「脫鉤」decoupling上努力,如新的超主權貨幣之形成。區域間的貨幣互換,原油定價貨幣的改變,國際貨幣基金的組織與功能改革,歐元的強化等。所有的這些務實努力,表面看相當差異,但在大方向上則無疑的都是意圖詮釋掉美元的主宰作用。大前研一在本書裡提到讓糧食價的「脫投機化」,個人倒是認為這是一項極有先見,且具公信性的人道主張。

目前全球已進入了一個新的渾沌階段,由於「911」造成的窮兵黷武,以軍事獨大而形成的「美國主宰下的和平時代」Pax Americana正在淡出;由於金融危機,「美元主宰下的和平時代」Pax dollarium也跟著開始式微。舊的將逐漸退卻,而新的則將逐步登場。由於基本形仍在蠕動,人們暫時仍難清楚描述,但不論如何變化,可以確定的是「多元並存,區域自主」「強化合作,異質對話」這種原則,必將成為新的主流規範。而我們可以肯定的是,亞太地區必將在未來的新秩序裡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大前研一從日本角度,也看到了中國及東協的未來重要性。

《美國,再見?─後金融危機的全球趨勢》大前研一以小篇幅碰觸大問題,難免事事關心但都點到為止,有待人們根據它的脈絡去做更深的探討。但大前研一畢竟為一代俊彥,他雖然有許多難以割捨的美國情懷,但他終究還是踩出了批判美國的重要一步。對於已媚美、抱美國大腿成了習慣的我們,他的這一步對我們也應有啟發吧……


【作者簡介】
大前研一 
1943年出生於日本福岡縣。早稻田大學理工學部學士,東京工業大學原子核工學碩士,麻省理工學院(MIT)原子力工學博士。
曾任日立製作所原子力開發部工程師,1972年進入麥肯錫顧問公司,歷任總公司資深董事、日本分公司社長、亞洲太平洋地區會長,直到1994年為止。
離開麥肯錫之後仍以全球觀點及大膽的創見,為國際級企業及亞洲太平洋地區國家提出建言,提倡「無國界經濟學」與「地域國家論」。

2005年設立日本第一所利用遠距教學的管理研究所「商業突破研究所大學」Business Breakthrough School, BBT,並擔任校長,致力培養肩負日本未來的人才。著作有《再起動-職場絕對生存手冊》、《專業-你唯一的生存之道》、《企業參謀》、《異端者的時代》、《看不見的新大陸》、《無國界的世界》、《新.資本論》、《思考的技術》、《M型社會》、《全球舞臺大未來》、《OFF學》、《後五十歲的選擇》、《即戰力》、《研磨商業力》、《質問力》等書。


【目錄】
〈序言〉歐巴馬政權誕生
但我仍不得不抱持悲觀看法的理由
第1章 「不負責任的連鎖反應」沒完沒了
第2章 不寬容的美國「開始完蛋」
第3章 持續擴大的“反美.厭美”防禦網
第4章 美國新聞業的落日
第5章 沒有敵國的時代 歐巴馬外交的聯立方程式
第6章 「迴避恐慌」的處方簽
第7章 附庸還是獨立 日本的選擇
〈結語〉再見!美國

 

 

0-2 容試讀】序章:歐巴馬政權誕生

~現在美國最苦惱的,是消費速度趨緩、經濟規模縮小,唯有創造財富才能解決問題。但身屬「財富分配派」的歐巴馬,是否真能帶領美國走過金融危機;還是被零利率重擊,面對龐大資本自美國流失的窘境?


「我們現在需要一個勇於負責的新時代,每一個美國人都體認到我們對自己、對國家、對世界負有責任,我們不是不情願地接受這些責任,而是欣然接受」第44任美國總統歐巴馬在2009年1月20日的就職演說(歷時19分鐘)上,這樣向國民呼籲。

自總統大選的初期開始我就已經預料到歐巴馬將贏得勝選,其最大的理由就在於歐巴馬精湛的演說。因為我多次在電視上觀賞他精彩的演說後,就覺得蹇滯困頓已久的美國人應該會投他一票。

雖然歐巴馬在選戰中不太提及具體的政策,但仍藉由反覆呼籲美國必須改變、國民必須團結一致、美國必須以世界一份子的身份重新出發,引發人民的共鳴並獲得廣大的支持。換句話說,歐巴馬憑藉著「語言(logos)的力量」贏得了總統寶座。

過去的50年間,美國也曾經出現兩位與歐巴馬一樣,在預選之初還是默默無聞,但後來卻如彗星降臨一般一舉成為美國總統的人物。那就是約翰.甘迺迪(John F Kennedy)與比爾.柯林頓(Bill Clinton)。歐巴馬、甘迺迪與柯林頓之間有一些共通點,包括他們都隸屬於民主黨,在參選時都才40幾歲十分年輕,而且他們的演說功力都特別突出。

我認為三人之中又以歐巴馬的演說功力最為傑出,甚至超越了甘迺迪與柯林頓。尤其是接受黨內提名的那場演說,其水準之高完全可以媲美當年林肯總統著名的蓋茨堡演講(Gettysburg Address)(1863年以經典名言「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而舉世聞名的總統演說)。

歐巴馬的演說中幾乎沒有冗詞贅句,總是能以最精簡的語言傳達出想說的、必須說的事……

譬如他在2008年11月4日的勝選演說(歷時18分鐘)中,突然提到了一個住在亞特蘭大,名為庫柏(Cooper),高齡106歲黑人婦人的故事。大致的內容是這樣的。

女士經歷了1929年的世界大恐慌、珍珠港事件,甚至到冷戰的落幕,但她在過去的選舉中都無法參與投票,只因為她是一個黑人,而且是女性。但今天她前往亞特蘭大的投票所,利用觸碰螢幕選出了下一任的總統。這意味著美國在這100年間就產生這麼巨大的變化,如果我的女兒有幸能像她一樣長壽的話,在接下來的100年又會親眼目睹什麼樣的變化呢?這些變化的序幕就從此刻開始──。

這場演說讓芝加哥現場近22萬名的聽眾為之動容、狂熱。相信大半的美國人也都透過了電視或是YOUTUBE等收看、收聽了這場演說。

這就是生動的語言足以震撼人心的力量,這種語言的魔力也是領袖發言之所以吸引群眾的原因所在。我也是即時收看這場演說的觀眾之一,也得以再度確認歐巴馬總統的確蘊藏了足以「CHANGE(改變)」美國、然後“再起動”的潛力。

蘊藏在歐巴馬演中對日本的顧慮

談到歐巴馬的演說,雖然相關出版品如有聲書等在日本也大為暢銷,並引起很大的話題。但卻完全沒有一家媒體曾指出隱藏在歐巴馬演說中,他獨特的外交姿態。

其實歐巴馬在宣布勝選的演說中,在提及珍珠港事件時刻意不說出「珍珠港(Pearl Harbor)」一字,而只用「港口(Harbor)」來代替,描述成「我們的港口(Pearl)遭受到了攻擊」。這可說是對日本顧慮至深的一種表現。

因為即使是與前首相小泉純一郎一直都處於蜜月期,而被視為是親日的前總統布希,也從沒把日本放在眼裡,甚至在演說中將911恐怖攻擊比作是「珍珠港(Pearl Harbor)」事件,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恍若隔世。

不僅只是對日姿態。歐巴馬在談到冷戰落幕的話題時,也不用「冷戰(Cold War)」這樣的字眼,而以「柏林圍牆倒塌」的說法來表現。我認為這也為了顧及俄羅斯的感受。

相信自就任前就已經表現出縝密思慮的歐巴馬,不會步上布希「一國主義(單獨行動主義)」的後塵。不會像布希一樣敵視自己厭惡的國家,並稱其為「邪惡軸心」,甚至強詞奪理地認為只要是為了保護自己國家不受恐怖份子的威脅,在未獲他國同意的情況下,也能夠出兵至世界各地並發動攻擊,並在沒有宣戰的情況下直接開戰。

不僅如此,歐巴馬的父親是肯亞人,母親是白人,他在夏威夷出生,在印尼渡過童年時期,靠著獎學金進入哈佛大學就讀。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相信歐巴馬對於國籍或人種等都不抱持任何偏見,也不會對特定國家有先驗的(a priori)厭惡態度。

相信這種朝向全方位外交的轉變將會開創一個全新的局面,而且如果這樣的選擇是正確的話,美國也終將回歸成為「正派的大國」。


建國以來史無前例的「四權分立」體制

儘管如此,我對於美國的前途仍只能抱持著悲觀的看法。這又是為什麼?

第一,因為美國在2008年9月遭受雷曼兄弟倒閉的衝擊之後,已經不再是以前我們所知的那個美國了。

最具代表性的象徵就是,美國的政治體制已從三權分立變為了“四權分立”。此處所指的「第四權」便是指財政部長。

在前布希政權期間,財政部長亨利.保爾森(Henry ”Hank” Merritt Paulson, Jr.)用為因應金融危機這種光明正大的理由,以唯我獨尊之姿游走於國家權力之上直至09年1月為止。譬如他明明不是透過選舉所選出的官員,卻訂定出如同是“萬寶槌” 一般,只要搖一搖就能心想事成的經濟穩定緊急法案(雖然這在日本並不稀奇)。

再者,經濟穩定緊急法案(Emergency Economic Stabilization Act of 2008)原本的目的是以7000億美元(約63兆日圓)的公資金來收購不良債權,但亨利.保爾森卻暫緩的這項決議,發表了欲將其用於注資金融機構的方針。而且,就如稍後也將會提到雷曼兄弟的破產與花旗銀行的強行紓困等案例,也都是全憑財政部長個人的喜惡就決定了個別金融機構的生殺奪。而最駭人聽聞的狀況是,儘管財政部長已經接二連三地作出這般專斷獨行罔顧法規的決定,國會卻莫可奈何。

我自1967年到MIT(麻省理工學院)留學至今,看著美國一路走來也已超過了40個年頭。美國原本並不是這般毫無氣節操守的國家,會淪落至此,我想也是建國以來頭一遭。
美國基本上是一個「小政府」國家。然而,若將過去230年間的支出換算成現值的話,政府這次為因應金融危機所承諾的支出總額,卻已是僅次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水準。相信包含今後的因應措施在內,勢必成為史上最龐大的支出(請參考23頁圖3)。別說是小政府了,這樣的規模又豈是大政府所能負荷!光就數字上來看也非常清楚,美國現在正面臨了史無前例的嚴重危機。

換句話說,現今美國已經淪落到必須政府出面干預、管理經濟的窘態,前財政部長亨利.保爾森等少數幾個人,在未獲得國會認可的情況下,就罔顧法規擅自決定了這筆前所未見的龐大支出。

而且,90年代當日本陷入金融危機時,口口聲聲說「不准變賣美國國債!」、「不要把日本的金融恐慌出口到全世界!」,對日本的一舉一動都有意見的那個美國,現在卻把華爾街的金融危機散佈至全世界。

現在的美國已經發生本質上的改變,已不再是我們所熟知的美國,說美國已經淪為一個毫無領袖「資格」、「風度」、「品德」的國家,其實一點也不為過。


連美國人自己都棄國而去的那一天

那麼歐巴馬總統是否就能帶領美國克服金融危機,將美國「改變」成一個正派的國家呢?
很遺憾的是,在這一點上我也抱持悲觀的看法。

歐巴馬所提名擔任財政部長的蒂莫西.蓋特納(Timothy Geithner),是前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行長。關於蓋特納的具體評論將在下一章裡介紹,但要事先說明的是,他與保爾森,還有FRB(Federal Reserve Board,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主席伯南克三人,被揶揄是導致美國經濟失政的“三劍客”。蓋特納的就任就好比是由“一丘之貉”直接補位,所以光看這個除了徇私包庇之外簡直一無是處的人事安排,就無法對新政府的經濟政策抱有任何的期待。

更根本的問題是,社區運動出身的歐巴馬基本上是致力於「財富的分配」,而非「財富的創造」。實際上,歐巴馬及其支持者的腦中僅有關於財富分配的討論,關於財富創造的討論絲毫不見一鱗半爪。雖然歐巴馬已發表將推出規模1兆美元的景氣刺激方案,但這些都是凱因斯學派的需求創造策略,在全世界幾乎看不到成功的案例。現在美國最苦惱的問題是消費速度趨緩、經濟規模縮小,唯有靠創造財富才能解決,財富的分配根本無濟於事。

再這樣下去,美國人自己都極有可能捨棄零利率的美國,出走海外,投向利率更優惠且穩定的歐元國家等地。屆時,歐巴馬總統就將遭遇龐大資本從美國國內流失這般前所未聞的窘境。
但其實,讓我持悲觀態度還有一個更大的理由。

那就是美國在歐巴馬上任高揭「改變」的旗幟之前,進一步來說其實在雷曼兄弟倒閉的衝擊之前,這個國家已經「變質」到一個已經無路可退的地步,這是一個不可逆的變化,是一種潮流。

0-3 容試讀】第一章:恐怖的金融連鎖反應

~與次級房貸相關的基金,有如黑心絞肉無從判斷內容物。大半的金融機構難以評估損失,因應措施也接連延誤。存戶恐慌、網路擠兌、錯誤政策、瀕臨垂死,政府止血不及,而「第二次次貸問題」又在台面下逐步萌芽。看似觸底的美國經濟,在這一連串的道德危機中,才正要開始墜入無盡的深淵。



金融危機正要開序幕

「因為次貸問題,美國排名前十大的銀行中,近一半將無法避免國有化的命運」、「為了解決次貸問題,除了祭出『德政令』之外別無它法。」

我在二○○七年九月至十月間,在SKY PerfecTV!的〈商業突破757Ch〉節目,以及日經B P電子版的連載當中,就已多次預言。當時次貸問題才浮出檯面不到兩個月,沒有人做出這種預測。就在一年之後,隨著雷曼兄弟倒閉的衝擊,我的預言成真。

金融危機通常可分為三個階段(圖3)。 階段I為「銀行出現流動性危機」,階段II為「處理不良債權所產生的債務超額危機」,階段III則為「金融機構信用緊縮所引發一般企業的危機」。日本泡沫經濟已崩潰超過十五年,但階段III的信用緊縮仍未落幕。即使是任何方面的發展都比日本更快速的美國,也不可能在一兩年間就恢復。觀察美國現象,仍屬於階段I的流動性危機,金融危機才正要揭開序幕而已。況且,由於美國的錯誤因應,甚至造成階段II與階段III同時發生的窘境。

美國若想渡過金融危機,找到施力點重新出發,起碼得花上十年。換句話說,從次貸引發風暴,金融危機正式浮出檯面的二○○八年九月,就等同於日本泡沫經濟開始崩潰的一九八九年十二月。若說美國從此刻開始,就已然揭開「失落十年」的序幕,可是一點也不為過。

次貸問題的本質

話說回來,引發全球金融危機的美國次貸問題,究竟為何?

日本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大半都將焦點放在金融業者的個別因應對策上。若想理解次貸問題膨脹至此的根本理由,就得先了解全球的資金流動狀況。

次級房貸是一種以「常遲繳卡款、信用評級較差」或是「所得較低者」這類次級貸款者為對象的房屋貸款。美國次貸問題浮出檯面是在二○○七年八月,當時房貸的貸款戶中有百分之十五是利用次級房貸,貸款金額為一兆三千億美元,約佔美國房屋貸款總額的一成左右。

充其量只是美國特種房貸的問題而已,為什麼會禍及全世界呢?

當時,全球約有六千兆日圓的游離資金無家可歸,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而四處遊蕩(其中大半因金融危機,現已消失殆盡)。這些龐大的游離資金從何而來?答案是全球先進國家。這些高齡化快速的國家,全都擁有過剩資金,卻也全都面臨了國內缺乏充分投資機會的窘況。

譬如日本的個人金融資產就有一千五百兆日圓之多,這麼龐大的金額在日本國內根本無法用盡。雖然貪婪的政客們會說「投入公共投資吧!」但頂多也只會花到五兆、十兆而已。這在美國、加拿大、英國、德國、法國、澳洲??等國也都是同樣的狀況。

因此,先進各國中的過剩資金,為了尋求更好的投資機會而出走(或是用來購買外國的金融商品)。這種投資機會在哪裡呢?

資金轉向不動

其實,這些資金哪兒也沒去。發展中國家雖然有長期的基礎建設投資案,無法確實償還的風險甚高。換句話說,發展中國家的投資機會,要不就是中獲益/中風險,要不就是高獲益/高風險,僅此而已。

因此,游離資金開始流向「商品」。

在商品交易市場中買賣的商品,像小麥、玉米等農產品,石油、煤炭、金、銀、銅、錫、鉬等礦物資源,以及纖維、橡膠之類的原料等。後來這些商品變成了金融期貨,也承接了這些游離資金。但所有的商品最終都會漲價,以對沖基金(Hedge Fund)的角度來看,也就越來越沒有賺頭。

於是,他們開始關注全世界最大的金融商品—不動產。在日本,動產與不動產是不同商品,但在美國,不動產已被視為金融商品。尤其在布希就任之後,相對於沒有成長的股票,不動產的漲幅卻高達百分之七十。比起股票等其他金融商品的收益,不動產買賣的利潤更高。以商業大樓為例,由於大樓本身具有現金流,所以經由證券化的手段,可包裝為小額債券,再推銷給對沖基金,這樣的作法在美國非常普遍。

不動產出售後的獲利機會頗高,理由在於不動產原本就有限。雖然全世界不動產的價格飛漲,但程度猛烈的也只有東京山手線內側、上海市中心、香港與澳門、倫敦的卻爾西(Chelsea)、伊斯坦堡面博斯普魯斯海峽的住宅區、蘇格蘭的高球場周邊,以及人口密度特別高的孟買等容易轉手的黃金地段。由於游離資金通常也是「膽小資金」,所以它們只願投注在「若有緊要關頭,馬上可變現」的對象上。

然而,因為他們貪婪的到處收購世界黃金地段,較為值錢的不動產全都因此價格高漲,幾乎再也找不到能賺取龐大買賣利潤的物件。 在這樣的情況下,游離資金的操作者對實際商品漸漸失去興趣,開始將目光轉向非現實的商品。其中也包括憑藉著創意衍生出來,將次級房貸包裝成小額債券的新型金融商品。

次貸危機的真面目

次級貸款之所以動搖全球金融市場,全因次級房貸是一種貪得無厭的貸款,以平均百分之十二的高利率,貸款給那些收入不足以放款給他們的人—購屋者。有許多次級房貸與日本的累進償還抵押貸款(Step Loan)相同,以「最初只需用固定利率先償還利息」等方式,拉低貸款的門檻,這簡直是詐欺。因為次級房貸的大前提,在於房屋的價格能夠持續上漲,等到幾年後再融資時,即使追加上先前的利息,房屋也仍具有充分的抵押能力。

但到了二○○六年左右,由於房價停止上漲,導致次級貸款的大前提嚴重瓦解,無法還款的狀態不斷發生,整件事就是這麼單純(圖4)。

儘管如此,因為次級貸款百分之十二的高利率非常誘人,於是,華爾街證券商們將成千上萬的次級房貸捆裝打包,經由證券化的手段,包裝出了如R E I T(不動產投資信託)一般的小額債券商品。這就是所謂的A B S(Asset Backed Securities資產擔保證券,指企業將其所持有的債券或不動產等資產與企業分割,再以這些資產所能產生的現金流,做為資本所發行的證券)的其中一種。

譬如以房貸戶繳納百分之十二的利息為例,在計算過呆帳、資金回收及行政管理費用等成本後加上利益,粗估約佔百分之四,最後再將其包裝成號稱有百分之八報酬率的商品賣出。不過,單獨由次級房貸構成的商品,只能獲得B B+(Double B Plus)的評等,銷售不易。所以證券商就將次級房貸與評等較其高出四至八倍的優質貸款(Prime Loan)經證券化後的小額債券混合在一起,譬如在貝爾斯登(Bear Stearns)等大型證券公司所設計的商品就是如此。並且為這些商品C D O(Colla 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債務抵押債券,或擔保債券憑證)保險,再從信用評等機構S & P(Standard & Poor掇 Rating Service,標準普爾評等公司)手中取得A A A評等的話,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銷售到全球投資人的手上。

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將這種商品取名為「Global Equity Opportunities」(全球股票機會基金)在日本等國販售,但相信購買者必定無從得知,商品中竟包含那些在貸款地獄掙扎者的債務所衍生的垃圾債券(Junk Bond)吧!不過,其中一部分商品在二○○七年夏天出現呆帳時,就已經有專職信用保險公司(Monoline Insurers)宣告倒閉,標準普爾也承認在信用評等上出了問題。

換句話說,華爾街的惡童們,將各種抵押貸款的還款順序打散,再按照風險高低將其分解,以C D O的形式販賣。世界各國的金融機構與其附屬的對沖基金,在苦無投資標的的情況下蜂擁而至,大量買進這些商品。之後次級房貸的呆帳驟增,購買相關產品的金融機構與對沖基金等也因此蒙受了莫大的損失。這就是整個次貸危機大致的結構。

宛如黑心牛肉的基金

基金購買者沒有詳細研究其中的組合內容,也無從得知混雜了什麼樣的次貸相關商品。原本應分析風險的信用評等機構,也因其評等作業被動,而造成信譽受損,標準普爾總裁凱瑟琳.科貝特(Kathleen Corbet)甚至為此下台。

此外,當次級房貸在經由證券化包裝成為小額債券時,回收貸款的人與販賣債券的人已被完全切割,就連將其納入商品組合的基金經理人也不曉得它的來歷。換句話說,與次貸相關的基金,就有如日本Meat Hope的黑心牛絞肉一般,根本無從判斷內含的是牛肉、豬肉、雞肉,還是什麼動物的內臟。所以,大半的金融機構甚至難以評估,自身因次貸相關商品蒙受了多少損失,所有的因應措施也連帶延誤。

再者,美國因所在的州不同,其貸款形式也有所差異。大致來說,債務人未能如期還款,拖欠六個月以上的話,就會被列入「警戒」範疇,再經過三個月也就是說拖欠九個月的話,就被視為是「違約」(Default)。

如果是「抵押權」(Mortgage)的案件,不經法院審判是無法要求住戶搬離或是拍賣。但如果是「信託契約」(Deed Of Trust)的案件,當期限一到,即可將房屋沒收直接拍賣。

問題在於,與貸款相關的法律各州不盡相同,連次級房貸的定義也各有差異。譬如在信用卡繳款上的拖欠定義就有「過去十二個月內延遲繳款達六十日以上」、「三十六個月內延遲繳款達九十日以上」等各種不同的版本。這也是美國各地所引用全國性數據不一致的原因之一,往後也導致各單位無法在第一時間掌握問題的嚴重性。

次貸危機終成金融風暴

為了說明次貸問題為何會延燒至○八年九月之後,導致雷曼兄弟倒閉,甚至引發金融危機等現象時,以「狼群戰術」(Wolf Pack)來比喻,再恰當不過。

假設有十五匹狼徘徊於北極海的冰原之間,隻隻皆以北極熊與海象為食,但如果長期無法捕獲食物,狼群就得餓死。此時如果有任何一隻狼去攻擊群體中最衰弱的狼時,則會引起其餘的狼群起攻擊,開始自相殘殺。這個狀況意味著,雖然同屬於一個群體,個個都在注意是否有人脫隊,只要稍顯疲態,就會瞬間遭受攻擊。

正如在○八年九月之後,只要一有人說「接下來最危險的就是A公司」,A公司馬上就會被盯上,開始面臨同一時間被大量提領,股價驟跌,甚至被迫宣告破產的狀況。這一連串危機的第一棒,就是房屋抵押貸款市場的巨頭貝爾斯登,雖然貝爾斯登最後被J P摩根(由政府出資)大動作收購收場,也算是倖免於難。但隨後雷曼兄弟,就成了狼群戰術的第一個犧牲品。

緊接下來最有可能的犧牲品,就是全球最大的保險公司A I G。A I G的破產不僅將導致全世界保險公司及金融機構的受創,甚至會引發一連串的恐慌,所以美國政府決定投入公資金展開紓困行動。宛如狼群中負傷嚴重的一匹狼,及時被動物保育團體救起一般。

然而,後來狼群中最衰弱、全美最大的儲蓄及貸款機構華盛頓互惠銀行(Washington Mutual)還是被迫宣告破產。當華盛頓互惠銀行即將破產的傳聞開始流傳時,存款就被大量提領,而且幾乎都是電子轉帳。我在雜誌的連載中稱其為「全球首次的網路擠兌風暴」,甚至在稍後延燒至歐洲時,也未曾發生群眾湧入銀行的現象,藉由網路所形成的擠兌風波簡直如同被子彈打中一般—殺人不見血。

甚至,連政府贊助企業G S E(Government Sponsor Enterprises,政府支援法人,形式上為民營企業)的房利美(Fannie Mae,美國聯邦國民住房抵押貸款協會)和房地美(Freddie Mac,聯邦住房貸款抵押公司)現在也瀕臨垂死,納入政府的監管範圍。

而高盛集團與摩根史坦利擔憂若維持證券公司形態,恐將導致與雷曼相同、無法得到政府紓困的下場,紛紛改裝成為「銀行控股公司」(bank-holding company)。由於政府的紓困基準不明確,所以企業寧願含淚「變裝」,也不願成為政府暗中指責的對象。

信用卡公司美國運通也採取了換裝策略,但令人驚訝的是連專營G M(General Motors,通用汽車)汽車貸款的金融公司G M A C(General Motors Acceptance Corporation,通用汽車金融服務公司)居然也變身為銀行控股公司,並獲得政府的金援紓困。在毫無說明的情況下,這種由政府當局主導的違法行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橫行,簡直是目無法紀。此時,我不禁想把過去美國指責歐盟(尤其是法國)、日本、以及中國政府過度干預民營企業時的嚴詞厲句,全數奉還給前總統布希與前財政部長保爾森。

即使企業不斷變裝,由美國所引發的金融危機也無法平息,甚至延燒至新興國家,而且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美國政府的經濟失策

現在的美國政府已經束手無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被視為世界最強金融機構—美國銀行與證券公司—接二連三遭到次貸襲擊,並宣告破產,暴露出美國金融界的不堪一擊。

我在前文中已指出「美國『失落的十年』已然揭開序幕」,而且今後只會惡化,不會改善。其肇因於美國政府在「初期應對」上犯了極大的錯誤。

政府雖然提出了高達七千億美元的經濟穩定緊急法案,以收購不良債權為主軸,並獲得國會的認可,但如此金額對於慘況只是杯水車薪,況且,因應對策的順序一開始就錯了。

我認為,美國政府當初應該先向全球籌措約五兆到十兆美元的資金,設置金融機構的「急診室」,傾全力為金融危機階段I的「銀行流動性危機」止血。然而,美國政府卻建立了購買不良債權的制度,以因應階段II的「處理不良債權所產生的債務超額危機」。

而且,上述七千億美元在送交國會審核時,說明是用來購買金融機構的不良債權,但後來前財政部長保爾森卻將資金作為挹注金融機構的紓困資金,或用來作為BIG 3的過渡性融資(Bridge Finance)等,這不但是違法行為,甚至還一再施行。我在雷曼兄弟倒閉後不久,在投稿給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的文章中提及,當流動性危機消除後,再慢慢進行不良債權的購買也不遲。

在九○年代後期,當時日本的北海道拓殖銀行與日本長期信用銀行等破產之際,就是採取以上的因應措施。因為,原本在階段I時,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預防恐慌,所以公部門必須準備足以讓狼群無法群起圍攻的流動性資金,而銀行也必須負責並清楚畫分出不良債權的類別。如果政府在階段I就介入干預,甚至投注資金的話,極有可能招致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但從階段I的應對措施來看,美國根本沒有研究並記取日本與瑞典的教訓。

沒有記取教訓的程度,就如時任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現任美國財政部長蒂莫西.蓋特納的口頭禪:「不要重蹈日本的覆轍」,但實際上,美國的境遇與當初的日本卻完全是如出一轍—用保齡球來比喻,就像是洗溝吧!

都市銀行已集中整併於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J P摩根與富國銀行(Wells Fargo)三大集團,花旗銀行的將來也陷入了「只有天曉得」的狀況。因為後面也將會提到,美國政府的救市資金與不良債權的九成保證中,也無從預期這些超用挪至資產負債表外(Off-The-Balance Sheet)一兆美元的小額債券化證券應如何處分。

問題的根本責任,全都要歸咎於「經濟失政三劍客」的F R B主席伯南克、財政部長蓋特納與前財政部長保爾森三人。

三劍客能解決問題嗎?

第一位的F R B主席伯南克是位總體經濟學家,但對實體經濟一無所知。提及他過去被問及「刺激景氣的方案為何?」時,他竟回答「從直昇機上把錢撒下來就行!」而被戲稱為「直升機.班」(Helicopter Ben)又或是直到○八年春天為止,這位好好先生都還聲稱美國經濟前景看好,沒有任何問題。

這次金融危機,他又祭出什麼樣的對策呢?那就是調降重貼現率(Bank Rate)。總體經濟學者所運用的景氣操作手段,就只有「利率的調漲調降」與「資金供給的增減」而已。但是,在此次嚴重的金融危機之中,與其說調降利率是無效策略,不如說這個策略讓事態越發惡化。理由很簡單,因為調降重貼現率,也就是聯邦基金(Federal Funds)利率僅有益於銀行。就算銀行的借款已經調降成零利率,但在借款給危險的企業時,仍舊會維持百分之十左右的高利率。不如說,銀行死也不肯把錢掏出來,借那些亟需資金的中小企業和個人。與日本狀況相同,就算在市場上提供再多的資金,也未能讓市場吸收。

再者,如果增加資金供給,將有引發高度通貨膨脹(Hyperinflation)之虞,所以也不能「從直昇機上錢撒」。也就是說,總體經濟學家伯南克主席仍舊無法解決目前的困境。於是,金融危機這個燙手山芋,被伯南克「整個」丟給號稱「實務家」的前財政部長保爾森。

第二位的財政部長蓋特納,則是極其官僚。不過就是在一九八八年擔任過駐日美國大使館的金融專員,居然妄下豪語聲稱:「我親眼目睹了日本泡沫經濟的崩潰,所以我們絕不會重蹈日本的覆轍」。

然而,八八年是泡沫經濟的顛峰。即便親眼目睹過泡沫膨脹,蓋特納也無緣觀察其後泡沫崩潰及其後所謂「失落的十年」的光景。所以,美國仍舊是步上日本後塵,將銀行全集中整併為三家或四家超大型銀行(Mega Bank),投入公資金紓困以及收購不良債權,完全就是重演日本的錯誤。因此,今後美國銀行也極有可能與日本的超大型銀行陷入相同困境—忙於博取政府的歡心,不借款也不付利息,把顧客完全拋諸腦後。

而第三位的保爾森,擔任過高盛集團的總裁。由於伯南克主席與財政部長蓋特納分別是學者和官僚,皆不擅實務,演變成三劍客只要發現難題,全都踢給保爾森。保爾森就只好像超人般的不停解決困難,祭出一些權宜之計,不知該說他是當機立斷,還是該說他只是一時興起、奮力一搏。

只是,保爾森雖任職過高盛集團總裁,負責的卻是業務工作。換句話說,導致此次金融危機的元兇之一正是保爾森,怎麼可能期望他能解決問題?他也曾表示,會注資兩千五百億美元於金融機構,甚至隨意決定紓困的金額與對象,失去了社會的信賴。事實上,他對高盛集團長年以來的宿敵雷曼兄弟見死不救,並輕易就任其倒閉;另一方面,卻對次級房貸散佈者的貝爾斯登、美林集團(Merrill Lynch & Co., Inc.)與摩根史坦利伸出援手。接下來也將提到,保爾森還幫助了自己在高盛集團的長官,也就是美國前財政部長羅伯特.魯賓(Robert Rubin)任職的花旗集團,提供近三十兆日圓的救助網。

當全世界都為源由美國的次級房貸與住宅債券(G S E)所惱的期間,美國國會卻只是袖手旁觀,未能發揮作用,而任期即將屆滿的跛腳鴨(Lame Duck)總統布希,與其說他是當事人,倒不如說他好似在補充回憶錄,只是不斷的發表評論而已。

國民買單救市政策

關於經濟失政「三劍客」出手援助金融巨頭花旗集團一事,其原因也讓人費解。 花旗集團執行長彭迪特(Vikram Pandit)一上任即宣布,預計這二、三年間將賣出集團所持有、價值四千億的「LEVEL 3」資產。所謂「LEVEL 3」就是是「幾乎無流動性」的不良資產。即便想賣也賣不掉。這種不良資產若能以半價售出已屬難得,就算順利脫手,花旗也將會有約兩千億美元的損失,由於當時花旗的市值約為一千億美元,任誰都能預期,花旗將難逃國有化的命運。

後來,這四千億美元的不良資產中,約有一千億美元在損失不多的情況下順利賣出,不過仍剩下約三千億美元的不良資產賣不掉。市場仍認為,花旗將無法避免這兩千億美元的損失,導致股價暴跌。花旗的命運宛若風中殘燭。

不過,美國政府卻在○八年十一月發表了對花旗的援救方案,內容包括在一定期間內為花旗所背負約三千零六十億美元的不良資產提供擔保,其中花旗須承擔二百九十億美元的虧損,超過的一百五十億,三分之一由財政部接收,接下來的一百億美元則由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 D I C)分別負擔,花旗必須發行七十億美元的優先股,並支付百分之八的股息,作為財政部與F D I C提供擔保的手續費。


換句話說,花旗只需處理三千零六十億美元中的一成,其餘九成都由政府處理。 怎麼會有這種事?不良資產不實際賣出,即無從得知價格,豈有賣出之前就擔保價格的道理。這樣一來,不就意味著花旗能以自己中意的價格賣出,反正損失的部分,因為政府擔保而轉嫁到國民身上。最糟糕的是,花旗所持有這流動性極低三千零六十億美元的不良資產,其中九成都將成為納稅人的重擔。

問題還不止如此。其實花旗最糟的部分,是背負了超過一兆美元、傷痕累累的證券化資產,早就轉移到資產負債表外去了(圖5)。這一部分處理完畢後所造成的損失,將會回歸至花旗本身。當年日本泡沫經濟,北海道拓殖銀行和日本債券信用銀行宣布破產時,就出現了這樣的時間差,同樣的現象也極有可能重現在花旗身上。

美國政府在沒有諮詢國會的情況下,突然宣布這般漏洞百出、罔顧法規的急救措施。政策發表之後已無退路,因為,在政策宣布的瞬間,花旗破產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政府犯下了「特別背信罪」?

除此之外,在美國政府的援救方案中,還包括了另外撥款兩百億美元注資花旗。這項措施極不恰當。因為美國政府在二○○八年十月時才注資花旗兩百五十億美元,兩次注資合計四百五十億美元,卻沒有獲得任何的權利轉換(轉換為普通股的權利)。

以美國政府所挹注的資金來看,對花旗股票的支配權理應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但政府卻規定對花旗股票的持股比例以整體的百分之四?五為上限。從納稅人的立場來看,政府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投入了公共資金,對花旗的經營又會行使什麼樣的實權,實叫人摸不著頭緒。

因為即使花旗在政府的援助之下得以重生,股價上漲,國民也無法享受到好處(或利益)。讓人不禁懷疑是否只有國民必須承擔惡果(或損失),而好處全獻給了沙烏地阿拉伯的富豪瓦利德王子(H.R.H. Prince Alwaleed Bin Talal Bin Abdulaziz Al-Saud)與阿布達比投資局(A D I A)等大股東們。這根本就不是因應金融危機的救市措施,而是形同由政府所做出的犯罪行為(在民營企業來說的話就是利益輸送,即特別背信罪。)

或許布希是黔驢技窮所以才賤賣資產(Fire Sale),但這次對花旗的金援方案之間,還有更多啟人疑竇之處。

因為花旗集團的前執行長羅伯特.魯賓(Robert Rubin)曾經擔任柯林頓政府時期的財政部長,而現任財政部長蓋特納與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桑默斯(Lawrence Summers)都是魯賓的「得意門生」。換句話說,外界質疑,若花旗倒閉,過錯將歸咎在魯賓身上,因此兩名弟子才會出手相救。

此外,前面也提過,出身高盛集團的前財政部長保爾森,幾乎是眼睜睜看著雷曼兄弟破產而見死不救。一切情狀都讓人彷彿置身西部片的場景:看不順眼的傢伙就拔槍相向,還算順眼的就救他一命。美國政府的這套救市方案,單憑人際關係就能決定企業的生死,真是前所未聞。

而且連法律和國會都完全不干預這套救市方案,光這一點來看,就更能感受到美國已經嚴重變質。一向極富批判精神的美國新聞界,對這一連串的事件也都默不作聲。不僅如此,《時代》雜誌在二○○八年年底所選出的「年度風雲人物」中,保爾森竟然僅次於歐巴馬,名列第二,儼然成為一個備受推崇的英雄(關於新聞界的問題稍後將在第四章中詳細說明)。

二大車廠「同歸於盡」

由於經濟失政「三劍客」伯南克、蓋特納與保爾森在危機爆發之初的因應失當,導致平常在金融危機階段III(最後階段)才會發生的「一般企業的危機」,很快的就與前一階段的危機同步發展。其中最嚴重的就屬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 通用汽車在二○○八年十月後的新車銷售數量,與前一年同月相比銳減約百分之四十。其理由有二:一是不景氣導致消費者的購買意願降低,另一則是銀行不再承擔汽車貸款。由於目前美國大半的銀行都陷入了流動性危機,銀行實質已經收歸國營,故無法再撥放汽車貸款。只是,當新車販賣數量減少至前一年的六成以下時,汽車製造商將無法生存。

如果通用汽車倒閉了,在投資人預期心理的作祟之下,將面臨相關類股被拋售,福特汽車恐怕也會同時倒閉。現在兩家公司已經進入「同歸於盡」的倒數,我們必須及早為通用汽車與福特接連倒閉的「強烈地震」做好準備。

此外,最後勢必由公共資金,或說美國政府挺身而出拯救車市。這使得豐田汽車等日本車廠,將在歐巴馬所領導的民主黨政權之下,與美國國營企業互別苗頭。換言之,在大選時期呼籲跨國企業回歸美國的親工會政權,將與日本車廠一較高下。這樣的發展態勢對日本來說,極可能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惡夢。

信用卡公司危在旦夕

而且,美國已浮上檯面的信用卡呆帳,也將成為金融危機擴大延燒的另一個火苗。 在美國金融機構的整體收入中,信用卡事業約佔百分之二十。以往未繳卡費的損失,一年只有兩百五十億美元左右,但二○○八年卻暴增四倍,總額高達一千億美元,導致勉強倖存的銀行,將再遭受強烈餘震的衝擊。

若信用卡造成的呆帳問題,將使得已成信用卡社會的美國景氣趨劣,不僅住宅、汽車、傢俱等耐久消費財的消費力降低,甚至連衣服、玩具…等等全都買不起,進而選擇不旅遊或是不出外用餐。消費越來越冷,景氣也隨之惡化。

這樣下去,美國失業率恐將由二○○八年底得知的百分之七?二,竄升至兩位數。若情況惡化至此,美國將難以翻身。一般認為,美國之所以能從一九二九年的經濟恐慌中復甦,並不是因為羅斯福總統的新政(New Deal)成功,而應該歸功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所產生的特需(Special Procurements)。然而,目前並不會出現「戰爭」這個選項。如此一來,美國的恢復過程勢必緩慢。當然,如果真能開直昇機在空中撒錢,表面上看來的確會有恢復,但隨之而來的則是極度通貨膨脹將會導致出口至全世界的美國國債和美元暴跌,這樣的發展將會是另一個惡夢的開始。尤其對全世界美元儲蓄最多的日本來說,更是損失慘重。

美蘇冷戰期間,日美被稱為是「命運共同體」,但在現今的經濟結構下,美國單方面的經濟政策或是金融危機的散佈,對日本、中國以及波斯灣周邊國家而言,都成了無以復加的煩擾。的確,將美元遍撒世界也不光是美國的責任。尤其對那些無法信任自家人貨幣的中南美與前蘇聯各國來說,逼他們把美金藏在衣櫃裡的並非美國。只是,美國有保護世界關鍵貨幣(Key Currency)—美金—的責任,但只因國內的問題就啟動印鈔機,或是不與各國商量,一夜之間即決定救市方案的作法,實讓人不堪其擾。

經濟主力熄火

往後,美國經濟動向的最大重點就是住房市場。美國是一個光個人消費就佔了G D P百分之六十五的國家,而個人消費中約有一半是花費在住房上。因此,如果經濟主幹的住房市場得以恢復,或許美國就能躲過更嚴重的危機。

遺憾的是,我不得不說這種可能性非常低。

首先,房利美與房地美雖然實質上已國有化,但其實它們的規模並無法真正實施國有化。因為這兩家公司所肩負的任務—創造龐大信用,遠超出一個政府部門所能做的,所以政府根本無法取而代之。

房利美與房地美說穿了就是房屋貸款的「地下處理工廠」。換句話說,銀行放貸給個人後,馬上將其賣給這兩家公司。然後,銀行就又可以用賣出這筆貸款的資金,再貸放出下一筆房貸。原本銀行所能負擔的房貸額度有限,拜這種機制之賜,美國的銀行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在背地裡取得大筆資金,然後再不斷的放款出去。在這種運作機制下,在美國住房市場背後流動(被貸出的房貸)的經常性資金總額竟然高達一千兆日圓。而其中足以媲美日本G D P的五百兆日圓就是由房利美與房地美這兩家公司處理,而其餘的五百兆日圓則由銀行自行處理或負擔。

只是,房利美與房地美所負擔的這五百兆日圓,並非次級房貸,而是優質貸款。這些優質貸款在經由證券化手段化為小額債券後,銷售至全世界。由於這些債券原屬於美國政府系統的債券,被視為準美國國債(G S E),所以世界各地的金融機構才會大量的採購。但實際上,房利美與房地美的債券並沒有取得任何擔保(複雜的是,吉利美Ginnie Mae政府國家抵押協會的債券是有擔保的,但卻鮮少在市場上流動)。所以,在美國住房價格下跌二成時,發生了「追繳保證金」(Margin call)的狀況,導致「健全」的債券也有可能違約。

如果這兩家公司交由政府管理,估計房利美與房地美最主要的工作與機能—即透過出售處理龐大的資產以承攬新的房貸業務—將會完全陷入停擺。今後光是要整理回收這五百兆日圓,即便竭盡全力也得花上五至十年的時間了。

換言之,過去佔了一半個人消費的住房消費,也就是美國經濟的主力引擎將完全停擺,景氣低迷的長期化也就勢所必然了。

道德危機引發的連鎖反應

即便歐巴馬已走馬上任,但仍不見各界追究經濟失政三劍客的責任,而且其中兩人仍繼續擔任財政部長與F R B主席的要職,這就證明了美國經濟出現了嚴重的道德危機(Moral Hazard)。更令人驚訝的是,「第二次的次貸問題」已在檯面下逐步擴大。

美國《商業週刊》(Business Week)在二○○八年十二月號的封面故事是報導「次貸之狼借屍還魂」(the subprime wolves are back)的專題。

根據報導,美國的F H A(聯邦住宅管理局)於二○○七年夏天後,為了因應已經浮出檯面的次貸危機,設定了最高限額三千億美元的債務擔保,並鼓勵還款有困難的借款人轉貸低利貸款。這項措施的目的,原本是要援助那些房屋已經快被查封的借款人,但也導致F H A擔保的房貸佔目前新辦理房貸比例竟然增加到百分之二十六。

因為F H A貸款在實質上是由「政府擔保」,假使還款有所延誤,住戶或貸款公司也無需背負債務,最終仍由政府買單。而且一些貸款公司,直到前一陣子都還以近乎詐欺的手段將次級房貸包裝後銷售,現在改了公司名稱後又捲土重來。該雜誌將他們比喻成「披著羊皮的狼」,為下一波次貸問題敲響警鐘。

美國的新屋建案,換算後一年約有七十萬戶,比起高峰時期的每年兩百萬戶來說已大幅下降,不過減少的趨勢仍低於預估。因為消費者雖然也有機會再以百分之三?五上下的長期固定利率買到房子,但其中二十萬戶極有可能再度背負新的不良債權,「披著羊皮的狼」持續貸款給他們。而且,這次借款人再繳不出錢來,也有「政府擔保」。所以,想要濫用這個制度的人,勢必蜂擁而至。這也顯現出目前美國社會道德淪喪的情狀,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該期雜誌中也預測,因F H A擔保貸款的呆帳問題所造成的不良債權,甚至可能膨脹至一千億美元的規模。

現在看似觸底的美國經濟,在這一連串的道德危機中,才正要開始墜入無盡的深淵。

這就是我之所以稱美國「失落的十年」才正要揭開序幕的原因。

然而,事態會發展至此,確有必然的歷程。因為美國的本質在前總統布希在任的八年間,已然嚴重變調。
 

0-4 容試讀】結語:讓美國起死回生的三項條件

~我口中雖然說是「So long」,但其實內心卻戀戀不捨的反覆唱著「Welcome back」。因為我知道,只要歐巴馬總統有心,全世界還會再度歡迎美國重新回到世界領袖的位置。不過讓美國復甦的條件有三,歐巴馬是否能達成呢?



公平與寬容的國家

封面上所記載本書的英文書名為「So Long,America!」。其中,「再見!」一詞選擇用「So Long」來表現,而不用「Good Bye」。因為這兩句話用在對美國人或是對英國人說時,恐怕很多時候會有相反的意思,「Good Bye」這個說法對美國人而言,感覺更為強烈。正如同斬釘截鐵地說出「永別了!」一樣的感覺。相對於此,「So Long」則是暫別的感覺。而我對美國說的這聲「再見!」裡也含有那麼一些我的依依不捨。

因此,我在英文書名的後面加上了「……Until you come back to yourself(……直到你回來為止)」的但書。雖然這不是什麼值得稱許的事,但老實說這是因為我對美國還有所留戀。

我之所以還有所留戀的原因有二。

第一是因為,我第一次赴美的1967年,是我對日本美國之間的天差地別深感驚訝的開端。偉大的工業實力、人才、(如MIT般的)學校……等全都都高高在上,美國,是一個日本再怎麼逞能也難以望其項背的國家。後來,我成為一名管理顧問,協助日本企業進軍美國,無論美國政府或業界提出多麼不講理的難題,身為顧客的美國人總是非常公平公正,所以我們所擬定的策略也都成功地大受歡迎。現今,95%進軍美國的日本企業都能獲利,也全都是拜美國消費者的公平公正所賜。

即使是在1980年代日美貿易戰爭的極盛時期,來自全美各地的邀約還是不曾間斷。因為至少當時的美國還有一種「想聽聽日本方面的反駁」的態度,而對於這樣的美國,我也能無所顧忌地暢所欲言、秉筆直書。有很長一段時間,在麥肯錫這個擁有數千人的組織中,我個人發表的文章就佔了整體對外發表論文總數的50%。雖然我也有出版很多日文的著作,不過都不計算在內,這裡所指的只有英文的部分而已。正因為如此,我非常感謝美國的寬容,也非常信任美國最基本的“自律神經”。

無法批評美國的日本

對向美國說「再見!」一事深有所感的第二項原因,則是源於日本問題的愧疚之情。我在80年代時就深感日本的政治必須有所改革否則將前途無望,所以在從事管理顧問的職業生涯中,也藉由『新.國富論』或『平成維新』等著作提出改革日本的訴求。不但對於實際政策進行了相當程度的考察,還曾經提議83項法案(『新.大前研一報告』)。然而,這些提議卻慘遭政客盜用,被拿來作為競選的標語,而這也更如實地反映出官僚方面的中央集權本質已經越來越無可救藥的現象。日本不光只是沒有天然資源,人力資源的素質大半也都停留在20世紀工業化時代的水準。21世紀所需的全球化人才無論在質或是量上,都開始大幅落後於美國、EU、BRICs、北歐各國等。

另一方面,過去表現非常優秀的官僚也因為職能被細分化的緣故,都變成了小小的螺絲釘,在整個體制都呈現疲乏的狀態下,國家大事當前卻完全無法成為一股引爆的力量。政治家們更是不用功,讓人完全不敢期待他們在新世界版圖中的構想能力與談判能力。

譬如「少子高齡化」問題,與其說在街頭巷尾引發不小的話題,不如說已經構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只要看2025年的年齡構成圖就能一目瞭然,問題已經嚴重到了讓日本都快要不成一個國家了。別說是從事看護的人,在一般企業工作的雇員也將嚴重不足,甚至連警察、消防隊、軍隊等需要年輕體力勞動的職業都會發生短缺。現在的日本因兼職與派遣的裁員而引發了話題,然企業一但受到媒體的指責就只會將就業機會轉移到海外去而已。換句話說,日本根本沒有一位為政者可以預見10年、20年後的未來。

在這樣的日本出生、成長、老去,亟欲做出什麼改變而發起了『平成維新會』等組織,但卻什麼也無法改變的自己,怎麼還有臉批判美國呢!這種愧疚的心情就是我無法乾脆地對美國說「Goodbye!」的第二個理由。

不過,藉口就到此為止,關於但書裡的「……直到你回來為止」,我最後還是想補充幾點我個人對於美國復甦的條件與建議。共有三項。

(1)向世界道歉
(2)成為世界的一份子
(3)告別戰爭


以下將依序說明。


歐巴馬最初應該給的「兩的道歉」

(1)向世界道歉


就如本書中所詳述的,過去8年間美國犯下了兩個大錯。布希總統雖然承認了這兩項過錯,但至今仍未對造深受其擾的人道歉。

其一就是以攻擊阿富汗、佔領伊拉克做為對911的反擊。自己單方面地就決定要打倒海珊,並且還把世界各國都拖下水。拒絕支援或是猶豫不決的國家都遭受到美國單方面的厲聲撻伐,只有日本這種勉強予以協助的國家才得以無罪釋放。如波蘭、澳洲、英國等這些忠實順從的國家,當發現阿富汗、伊拉克根本就沒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WMD)時,就必須在內政上做出犧牲,贊同美國的當事者就會慘遭驅逐。總之,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以片面的認定,讓許多人飽受池魚之殃,慘遭殺害、受傷,生活毀於一旦。「呈報至自己面前的資訊並不正確」這種說法實在令人讓以接受,「沒有了海珊,現在的伊拉克比以前好太多了」這樣說法也未免太過片面。

不過就讓前總統布希在回憶錄裡道歉吧!現在這應該是歐巴馬總統上任後的第一件工作。就如同前述澳洲總理陸克文的例子,歐巴馬應該在就任後第一次演說中謙虛地承認歷代政府所犯下的過錯並表示歉意。透過這樣的方式,相信也會讓世界各國都理解到這是美國以自己國家的實力為背景,在外交政策上的大轉變。

而且,歐巴馬還必須在演說中說明美國那裡做錯了、為什麼會犯錯、為什麼發現了卻未能改正、要如何補償受害者等問題。然後也必須說明今後美國是否一如既往持續「對抗恐怖份子之戰」的政策,或是要轉換方向,還是要停止,而新的方向與方針又為何(與後述第3項提案也有關)。如果是對林肯總統心神嚮往的歐巴馬總統,應該也能像林肯總統當年在南北戰爭時為南北互相憎恨的歷史劃下休止符一樣,發表一篇憾動人心留名青史的演說。

另一個道歉,則是關於金融危機。美國應該要想起的一件事是,他們在1990年代持續要求日本「別將肇始於日本的金融危機散播至全世界!」,最後甚至要求日本國民支付330兆日圓(前日銀總裁福井俊彥所承認的日本國民負擔總額)的帳單。這也是前任總統捅下的簍子,結果又輪到標榜「改變(CHANGE)」的歐巴馬總統要收拾殘局。

由於「肇始於華爾街的金融危機」,2008年9月至12之間全世界所喪失的財富總計高達3000兆日圓。這足足是911時崩塌的世貿中心建築成本(5000億日圓)的6000倍。換句話說,4個月之內,美國每天向全世界“出口” 規模相當於50棟世貿中心的損失。雖然損失了多少人命難以釐清,但如果光換算成金額的話就會是這樣的結果。

也有計算指出為了救助這些損失,美國政府所要負擔的金額至少是第2次世界大戰4年期間支出費用(360兆日圓)的3倍以上。美國將次級貸款貸放給不應該貸放的對象,再將其與其他金融商品混合在一起,經由證券化的手段轉變為小額債券,再由自己國內的信用評等公司擅自將其給予AAA的評價,並銷售至全世界。相信這個金融商品會獲利的人購買之後損失了大量的資產,讓各國陷入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這很明顯就是美國政府(SEC、財政部、FRB等)未善盡監督責任。當中國產的餃子與玩具中出現了有毒的黑心商品時,高喊「非中國製」(China-Free)的美國竟也淪落到這般即使全世界高喊「America Free」也無法吭聲的狼狽下場。

然而,現在的美國若無世界各國的幫助,經濟情勢將無法好轉。所以美國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並道歉,就是爭取各國協助的第一步。就如同過去高伯瑞(John Kenneth Galbraith) 教授曾就1929年世界大恐慌進行反覆的分析並發表研究結果一樣,美國政府也有必要分析、釐清此次金融危機的發生原因、問題所在、如何防止再次發生、世界各國要提供何種協助才能使美國儘早恢復等問題。進一步來說,在這些分析中,就如同我在本書及雜誌等處曾經提議的一樣,最好能強調以下幾點:

(a)創立能夠提供1000兆日圓規模世界流動性的機構
(b)建構IMF的世界性匯兌防禦系統
(c)設立流通於全世界金融商品的品質保證認定機構

美國如果能先道歉,然後再重新請求全世界的協助,不單只是EU,相信連日本、中國、俄羅斯、波斯灣合作委員會(GCC)等都會提供援助。這兩個道歉是關係到第2項提案的前提條件。

代替聯合國的新世界構想

(2)成為世界的一份子


在這一點上,布希政權下的美國與世界一直有所隔閡。這基本上是在(1)裡所提到的美國欠缺謙虛之心態所致。由於美國有一種「為將恐怖份子逼到走投無路,並不需要與其他國家達成共識」的心態,所以才變成一個甚至不承認國界的“地痞流氓”。美國如果願意聽取(1)的建議,歐巴馬總統第2項作業應該是重整「世界秩序」。多數的國際組織雖然都誕生於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但現今連聯合國都無法發揮其應有的作用。無論是在聯合國之後創立的GATT(現為WTO),或是在布列敦森林協議(Bretton Woods accord)之後創立的IMF,也都無法有效運作。繼雷根執政的8年期間由美蘇主導「被稱為東西冷戰的秩序」被破壞後,布希執政的8年間,美國單一霸權的「冷戰後秩序」也遭到破壞。

歐巴馬總統的任務,或是並不在聯合國(192國),也不在於G7或G8,而是創立一個以G20為中心,目的在於維持世界經濟(安定與緩和的繁榮)與秩序(人類的安全.安心.和平)的領導人會議及其附屬機構。貧困會成為恐怖份子的溫床是無庸至疑的。巴勒斯坦的哈瑪斯所管理的加薩地區人口密集,而且失業率超過48%(戰時更加惡化)。對這些人而言,一定連聖戰聽起來都像是個福音。所以世界需要的不是一個將恐怖組織逼到走投無路的組織,而是一個能深入研究為什麼會產生恐怖份子,擬定解決方案並加以推動的組織。

就如同甘迺迪訂定「登陸月球」的阿波羅計劃來鼓舞NASA一樣,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集結世界最優秀的專家,組成一個國際組織,以逐一解決這些與恐怖份子相關問題。而這些重要的研究課題除了恐怖活動之外,還包括了貧困、非洲與亞洲各民族間的憎惡.紛爭衝突、地球環境、教育、匯兌、金融商品與系統、產業振興、地域開發、安全防衛等。

這些問題現在散見於聯合國的部門、以NPO為中心的組織或各個國家區域之中。最好能針對各個課題,在G20之下常設一個具有權威性且世界統一的專家部隊做為下屬機構。以G20,或是G16或G22為中心都無妨,總之以2008年集結於華盛頓的各國開始發起即可。換句話說,思考的方式將不再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為中心,而是團結對現今世界而言重要的約20個國家,建立一個新的集團指導制度。

聯合國之所以不能發揮作用的理由有三。第一,因為在大會上是採一國一票制,導致無論大國或是弱小國家都佔有同要比重,形成了對決議毫無強制力的愚眾政治。第二,由於安全保障理事會的常任理事國是由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5個戰勝國出任,並享有否決權,因此造成了只要有任何一個國家反對就停滯不前的膠著狀態。第三,美國根本無視前兩項規定的存在,在有利自己的時機就搬出聯合國這塊招牌,一對自身不利時就對聯合國反唇相譏,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的結果就是導致聯合國無法發揮原有的作用。美國身為世界的領袖,卻對聯合國完全不抱尊敬之意,將自己的行動置身聯合國的範圍之外。由於這些理由,使得聯合國本身的改革也陷入一種僵滯不前的自我矛盾之中。

不知是福是禍,由於“美國式對抗恐怖份子之戰”的失敗,恐怖份子遍及世界各地,使各國必須採取新的對策。無論是美國或是以色列,或是聯合國內外,都陷入了無法有效壓制恐怖份子的兩難局面。美國必須同意以G20為中心,重新塑造世界的領導集團,並將所有的大問題都視為「世界的問題」來處理,然後宣告「自己將成為這個世界組織的一員」。美國應該乾脆地與「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傲慢態度訣別。當然,關於構想與實踐方面美國一定能做出重大的貢獻。只是,再大的貢獻也不容許獨裁。新世界秩序的大前提在於,地球上無論什麼國家,在先天上都不擁有任何形式的否決權。美國有近半數國民都以自我防衛權為由而不贊成捨棄槍械,所以想要要求這樣的美國所有行為舉止都要符合身為世界一員的風範可說是非常費力。尤其在美國的教育課程中,根本就沒有所謂身為世界一份子的概念。EU的成員國花了近20年的時間,以EU憲章教育國民自己身為EU一員的責任與義務,美國還有中國、俄羅斯也都應該同樣教育自己的國民。本書中所提及美國引以為傲的新聞工作者們也應該接受這樣的再教育。

這對歐巴馬總統來說無疑是一個重責大任。但如果,在就職演說中強調「對世界的義務」、標榜著「改變」的歐巴馬總統能在上任百日之內(就是美國俗稱的蜜月期)著手進行這些改革的話,就能踏出美國的一大步。總之,重點就是歐巴馬政權起步前必須認知到,前任者已經破壞了世界。歐巴馬在總統選戰中一直對布希政權進行著激烈的攻擊,也就是已經認清了這樣的事實。



提倡「美國版憲法第9條」

(3)告別戰爭


我國的憲法是美國駐軍麥克阿瑟將軍所擬定的。中心訴求就是要永遠放棄以戰爭做為解決衝突的手段。

第2章 戰爭之放棄
第9條 日本國民真誠地企望以正義和秩序為基調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為國家主權而發動的戰爭、武力威脅或使用武力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

我要將這段文章原封不動地獻給美國。日本戰後的繁榮也是拜此所賜,而且如本書所述,美國的失敗簡而言之,就是因為違反了這項精神,且不必要地濫用武力所致。這不僅是對人類尊嚴的蹂躪,更讓人不禁質疑美國身為世界領袖的資格。核武最終成為一種不能使用、相互制衡的力量,所而使用強力常規武器本身則是對人類社會的挑戰。

如果美國真心企求世界和平,就應該將本身的破壞能力主動提交出來共同管理,其他國家也應該遵從這樣的共同管理。如果G20多少都能以世界領袖的立場集體行動的話,如提案(2)所述,當美國宣誓以身為世界一員的身份行動時,美國應該也能毫不遲疑地公布第3項宣言。如果共同管理責任是由G20管理的防衛組織所負責的話,美國的防衛產業遊說團也就無法隨意捏造任何離譜的資訊侵略其他國家,只以美國議會為對象的防衛產業遊說團自然也就會被淘汰。

關於環境問題,世界各國終於慢慢認識到「對抗破壞地球者之戰」已經成為全球共同的課題。相信歐巴馬總統會提倡此項議題,並掌握主導權。也因為如此,為了防止世界上最悲慘的殺戮,美國必須為導致美國成為“恐怖份子製造工廠”的一國主義及軍事產業劃下休止符。此時,「美國版憲法第9條」的後半應該會如下所述。

為達此目的,美國院將陸海空及其他戰力,交由已確立於國際的組織負責管理,不承認國家交戰權。

如果EU是人類智慧所建構出的21世紀型超國家組織,那麼美國北部13州在200年之前所建立起寬鬆的聯邦制度(合眾國)也是足以因應21世紀全球化時代的智慧結晶。美利堅合眾國無論是50州或是13州,都一樣能夠順利運作。它與國家統治機構有過度偏向中央集權問題的日本或中國不同,也與今後還必須通過許多考驗的EU或俄羅斯不同,美利堅合眾國的概念在全球化無國界的現代也依舊十分有效。就如本書中所見,美國的問題並不在於硬體(容器)。而是美國長年以來的成功所導致的傲慢態度,美國本身對自己身為「世界警察」的自我意識過剩所造成的過度防衛,以及政治被執迷於各種專賣權利的人士所操控……等這些軟體部分必須全部作廢。

史上第一位黑人總統巴拉克.歐巴馬──他是一位歷史上罕見的演說高手。就如同林肯總統改變美國,或是甘迺迪將人類送上宇宙一樣,我對歐巴馬總統所帶領的美國也有著一份期待。

只是,如果目前的狀況持續下去,或是被眼前解救三大車廠、金融、就業等問題絆住了腳的話,人類的不幸就會不斷延續。然後,恐怕連肩負了眾人期待登場的歐巴馬總統也都無法著手處理地球規模的問題,以及唯有美國才能解決的問題了。

我口中雖然說是「So Long」,但其實內心卻是戀戀不捨地反覆唱著「Welcome Back」。這是因為我知道只要歐巴馬總統有心,全世界還會再度歡迎通過這三項條件的美國重新回到世界領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