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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说

类别：乱弹八卦　作者：遗老 [个人杂文集]　日期：2011-9-17 15:54:24 　编者按：一篇广泛的“美论”。文章从着装到性，从官场到商场，从文艺作品对历史事件到现实生活，揭示了生活中种种“以美掩丑”的现象，使文章具有了强烈的现实抨击意义。文章内容丰富，笔墨老道。　　几年前，笔者曾经有一篇拙文，叫做《一种诱惑》，想的是探讨什么是美。可是因为学识粗浅，外加时过境迁，那种“探讨”日渐捉襟，只有进故纸篓的份，在下只好觉得意犹未尽，于是萌发了硬着头皮再来玩儿一把“下里巴人”式的对美的思考。
　　自从有了人类，美就被提上议事日程，洪荒初启的山顶洞人就有了美的萌芽，他们开始在贝壳、五彩石等上穿孔，制作了世界上第一根“项链”，死了还要用赤铁矿粉化妆，埋葬在看得到阳光的地带……早在伊甸园里，上帝就着手培养亚当夏娃的美丑感，给发放了遮羞布，目的就是要让人遮遮掩掩，不把羞于启齿的地方展示出来，以便于让其余部分显山露水一把美，同时让遐想有了最初的樯桅。随着岁月的变迁，遮羞布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比如“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还要“笑不露齿、旖影屏风后”，或者袅袅娜娜的扭扭捏捏，叫做“羞涩”。终于，人们发现还有需要遮掩的地方，才有了“罩胸”之类，经过演变，人们把两者柔和，隆重推出三点式比基尼，还垫上高跟鞋，很摩登的走过T型台，由于不那么赤裸，让人在觥筹交错之中有了更多狂妄的畅想，看到走出伊甸园之后让人眼花缭乱之美。
　　在衣食无着的古代，大多数人还没有把美提到议事日程，他们要为生存繁衍而奔波，在他们眼里，能够五谷丰登、生存繁衍就是最大的美。不过还是有一些人，不知是偷是抢还是何种原因的一夜暴富，在酒足饭饱之后，就会“饱暖思淫欲”。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满足淫欲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为了满足人们的淫欲美，这世界就有了青楼丽春院（就是现在的红灯区）供人潇洒，让淫欲不再是风雨飘摇的“敞马漂”，因为里面储存了老鸨率领的现实版的花枝招展的勾栏美人们，让人觉得美不胜收。这青楼丽春院还红极一时，不但丰富了人们的生活内容、让人残留的兽性偶尔有了发泄的空间；还让那些墨客骚人有了实践、想象和发挥的丰富题材；更有甚者，管仲同志还以此实施税制改革用以充实国库，成就了齐桓称霸。
　　可是自从孔老二以来，那些封建主义的卫道士却宣传什么三纲五常，认为青楼丽春院有伤风化，虽然自己有了三妻四妾可以长期享用，却满口仁义道德，不许别人“打短工”，嫉妒之余，是大声叫骂说那些勾栏美人是什么“婊子”、“骚货”，还念念有词曰“世风日下”。
　　其实美这个东西，好像“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样，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比如回首“灯火阑珊处”是一种美，遥望“一行白鹭上青天”也是一种美，欣赏“鸳鸯戏水”是一种美，仰慕“一枝红杏出墙来”也是一种美，睥睨“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还是一种美，不论“大珠小珠落玉盘”、“寂寞嫦娥舒广袖”，踏歌摇滚皆成美……因为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不同的人对美的看法就不一样，所以才有“情人眼里出西施”之言，还有“东施效颦”之说；因为在不同条件下，美也有所不同，所以人们才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有些所谓“美”也不是放诸四海皆准的真理。比如如果我们到一个风景区，常常见到有些宣传广告，其中一句就是“欢迎您再来！”美美的平添了游客们斩不断的思念。如果我们到的是医院，还是见到这样的广告词——虽然医生都知道病人多了，他们发财的机会就多了，他们内心天天祈祷，如果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生病，或者让人总是“多愁多病之身”前来投到，让他们忙得一塌糊涂，那才叫美，但是碍于良心，不敢号召人们“再次光临”——看了就会觉得大为光火，这样的医院就一定会门可罗雀。
　　美是需要人打扮的。诸葛亮“六出祁山”，六次尽墨，本来已经暴露出他老人家的滥竽之态，可是罗贯中却妙笔生花，把诸葛亮奉为神明，甚至“近妖”。一个街亭失守，本来是诸葛亮的重大失误，他毫无疑义有不可推卸的首要责任。但是，在屁滚尿流之后，却找了个替罪羊，还假惺惺的投资几滴鳄鱼泪，演了一出“挥泪斩马谡”的闹剧，由于罗老先生的渲染，事件的最大罪人居然被传为美谈，还胡编出了夸张其大智大勇的《空城计》让人景仰，成就了人们心里的“千古一相”；更有甚者，一个貌不出众的女人版马桶，如果不是实在需要，人们避而远之还来不及，不想到了具有天才想象力的许仲琳先生笔下，就一跃而成光华无比的“混元金斗”，而且赋予无边的法力，成为可以吞噬包容一切的“宇宙黑洞”，让神通广大的杨戬哪吒等哥们都如痴如醉的拜倒在这“金斗”的石榴裙下，让美风光到了极致。在这里笔者想，刘翔跑得快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跨栏挡道，如果把跨栏改成神通广大的“混元金斗”，让运动员去“跨斗”，那田径场上就会浪漫出一道崭新的风景线，刘翔的世界纪录不知道会被改写多少遍。
　　美的定义也是随着时代不同而有了新的思维。很多人喜欢吃狗肉，而且普遍认为狗的腿子肉是上品美味。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一边津津有味的咀嚼着美味的狗腿子，却又对狗腿子恨之入骨。看着古代那些贪官污吏周围喽啰们前呼后拥，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鸣锣开道，就咬牙切齿的骂那些喽啰是狗腿子。可是时代不同了，现在上下级之间关系和谐，某位首长要到地方视察，就要叫下级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匹一匹的跟着去陪同，以显示对工作的非常重视，轿子不坐了，是浩浩荡荡的小车队伍鱼贯而来，蔚为壮观。到了基层扑面而来的，是下面的有关同志早已部署“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指导”的满面春风，基层有关同志也要放下手中工作，也来前呼后拥的陪同。而这陪同，已经是一种美丽的荣耀，报刊电视铺天盖地的报道，不是报道在干什么工作，而是要把那些领导和摇头摆尾的“陪同”一一首先描写清楚，假如级别低一些还要暂时“遗漏”，留到下回分解，写上“陪同考察的还有……”看了这些报道，那狗腿子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心里已经美得欲仙欲死。
　　美还是因时而异、因人而异。古人在奔波劳作之余，点上篝火，敲起竹节或者木头梆子，大伙儿一起随着节奏跳起踢踏舞，之后相约到花前月下享受夜色朦胧，那是初涉美的启蒙；范仲淹在落魄被贬到边关的日子里，还想到要“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一种让皇上也感觉到马屁成精的高尚美，那是美有了纵深；假如他实在不行了，落魄到实在无法想象这种高谈阔论，腰无半文只能为生存而挣扎，能够狼吞虎咽一顿别人施舍的粗茶淡饭，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那美，当然要另当别论沉沦美；当一个人能够“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那叫做美得流芳千古；可是当他“一阔脸就变”，在台上“一览众山”般溅着泡沫星子，用一套一套说教指导着人们，私下里却想着如何让自己的腰包先富起来，用以带动红灯区的佳丽们也能致富，而且想着“金屋藏娇”的小三们已经用得有些陈旧乏味该另起炉灶了，那种美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粉丝。
　　好多在任上的“民之父母”经常诉苦曰：实在太累了，简直不想干了，还是“无官一身轻”，因为是领导信任，组织上硬要提拔，“哎！实在是勉为其难啊勉为其难。”没有想到，有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既没有得罪领导，也没有什么过错，突然叫保留级别或者提拔半格当了赋闲二线的“×级调研员”、或者保留级别，担任副职，才发现当官特别是手里握着“一支笔”之美，只好在家里“大闹天宫”，打得妻子披头散发满街乱窜，美美的演出一曲凌乱美。
　　现在的单位，大家知道是闲得美，到处是一张报纸一杯茶，“三个和尚没水吃”。我的一个朋友，转业到一个单位，觉得突然清闲了，还很不习惯，说是整天无所事事，十个人的工作一个人干，也不会忙。可是那墙壁上，各种奖状密密麻麻，自己管辖的地方出了事，他们不但没有领导和管辖责任，反而成了受表扬的良机。最近新疆七台河矿难，我们首先看到，媒体好像美容师，不是流露出对被困人员的担忧，而首先对领导是涂脂抹粉一番，说是：引起了领导的“高度重视”……而且媒体也说，这个矿是非法开采。这非法开采煤矿不是非法打一只苍蝇，领导居然没有发现，没有“高度重视”，连低度也没有，甚至连轻视也没有做到，因为他们没有发现没有视，或者视而不见，一直到出事了，才玩儿一把“高度重视”。但是媒体又说“法人代表”已经被控制，如果没有发现，怎么会大笔一挥批了个法人代表呢？因为法人代表不是像土匪司令那样可以自封，而是需要批准的，既然有法人代表，又怎么会是非法的呢？所以这媒体还会演出自相矛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之美。
　　美是说不清道不尽的糊涂账。中国古代“四大美女”被说成“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让人觉得后无来者，连西施生病也是一种美，贵妃醉酒又成就了另一种美，貂蝉嫁了董卓又和吕布勾肩搭背也许是最初“复兴汉室”的忧国美，王昭君远嫁匈奴凄凄惨惨成为“和平天使”表演了一出民族团结美。人选“四大美女”似乎是有条件的，妲己即使和女娲娘娘沾亲带故但是因为是受女娲娘娘的教唆诱惑纣王扰乱朝纲的狐狸精、褒姒因为一笑背上“烽火戏诸侯”的骂名，虽然枉有倾国倾城之貌但不能入列，虽然他们贵为国母；罗敷因为生长在陌上泥腥味未泯，又没有城市户口、织女因为自暴自弃坠入红尘违背天条、祝英台因为太过多情，阴气缠绕都不能入列。到了潘金莲那阵子，美又多了些贬义的味道。花容月貌的潘金莲其实出生贫寒，在张大户家里受尽凌辱，还被他家的夜叉同志一脚尖踹了出来，无私的赏赐给了与人鬼俱沾边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如此凄凉又如花似玉，照理说应该被怜香惜玉的仁义道德者予以同情。可是来了一匹西门庆，虽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但客观上还是救潘金莲出水火，可以谓之曰“英雄救美”。这一下可是惹了一身骚，被街头巷尾叫骂“骚妇”、“狐狸精”之声不绝于耳——而且据考证不乏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的那些醋罐先生和人老花黄有些怀念勾栏时光的从良小姐。
　　美还是任人打扮的灰姑娘。花木兰替父从军，回来换上女装，梳妆打扮一番，“出门看伙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家为了赚取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宁愿上断头台，时代不同了，现在的改革家赚取了远超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不但没有上断头台之虞，还要戴上改革家的桂冠。一条烟、一瓶酒的价格甚至远超一台液晶电视或者一台电脑的价格，美其名曰是“回归”扭曲物价的“理性”。现在物价飞涨，也梳理了很美的名字叫做“物价改革”，要把“不合理的扭曲的物价调整过来”，叫做“调价”，而且“调价”据说是为了平抑物价，为了体现涨价的公正性，还要找出方方面面的“民意代表”召开“听证会”，名正言顺的掩耳盗铃和强×民意。所以以后看见长江涨水，不能说“涨水”，应该叫长江在“调水”或者“水位改革”才对。
　　人们常说爱情很美，被赋予了“永恒的题材”，那些豆蔻年华在爱的漩涡中起航，那些青春的故事让爱的翅膀飞扬。因为爱，才有了山盟海誓和地老天荒；因为爱，才有了短亭长亭和比翼连理。终于走进婚姻殿堂，可是新的生活难免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于是人们发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殿堂上的誓言是墓碑上的墓志铭。人生总有终点站，当另一半先于自己抵达终点站的时候才发现寂寞难耐，磕磕绊绊的小日子原来很美，真的想他（她）在“奈何桥上等三年”。
　　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美。老牛累了，到牛滚凼泡一泡是一种休闲美，牛滚凼里的泥粪刨出来又让农民享受丰收的喜悦；李伯清要出恭了，居然有人办招待说“李老师随便拉”，能够办名人的招待是一种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也让名人李老师享受突如其来的“偶然所得”美；人类很聪明，发现泡牛滚凼是一种享受，于是就创造出缩小版牛滚凼并且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曰“浴缸”，美美的泡上一宿享受美，后来又发现，在家里泡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为了让美发扬光大，一泡泡到红灯区，美滋滋的忽略了会感染性病艾滋之类。
　　上等人大把大把的捞钱，然后混同于灯红酒绿是一种美，山野村妇赶不上这种时髦，但是也有自己对美的追求，卫老婆子眉飞色舞的介绍祥林嫂的婆婆通过改嫁祥林嫂换取为自己的二儿子娶亲还一下子净赚了十多千（相当于一百多元，不过，那时的一百多元可以购买一套比较好的房子了），“你看，吓，这多么好的打算……”那垂涎美的劲儿，不亚于发现新大陆。
　　美其实是一种感觉，有了感觉就要跟着走，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学生时代记得老师说过，你们几十个人能够在一起苦读寒窗，是一种缘分，以后毕业了，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你们要懂得珍惜。果然那种另类的“同居”岁月再也回不来的时候，都在惋惜没有抓住那青涩的美。所以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窗三载，居然浑浑浊浊不知道她是一枚害了单相思且才貌双全的九妹“十里相送”的良苦用心，当他突然醒悟，要续前缘的时候，祝英台已经上了马家的花轿。幸好，为了让梁山伯不成孤魂野鬼，墨客们还是瞎编了一曲让祝英台奔丧化蝶的凄美结局，以成连理。
　　所以，美是无法抵达的宇宙边缘，是稀里糊涂的一锅混沌；美是跑马溜溜的山上，是劫后余生的潇洒；美是柳暗花明的村头，是跌宕残缺的落寞；美融合了疯子和天才界面的片段，阐述出蒙娜丽莎微笑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