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诀吴越版:五行图式对中国的负面影响

五行图式对中国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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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图

历史

负面

影响

杂谈

 五行宇宙图式一经形成，迅速取得了社会意识和学术思想的支配地位，也成为一种极为顽固的传统观念和思维习惯。

 五行图式西汉末年广为流行，东汉成为官化地，并且搞得乌烟瘴气。发展出一种被普遍相信的非常简单幼稚加迷信的观念，用于当时的政治宣传和神秘信仰。整个图式向社会思想和观念形态许多领域进行了渗透。造成了中国许多貌似科学实际上非常荒谬的伪理论，并且历经千年而不衰，在公私生活中成为行为中和思想中不自觉的模式、习惯，甚至今日，时不时的还沉渣泛起。什么死人所埋葬的地理位置能影响活人命运，什么占卜算命······所有这些理论依据和思维模式都和这个系统化的宇宙图式的五行、阴阳、“天人感应”等等有关、它们貌似“客观”和科学，有经验，有理论，并且有着沿袭了千年的传统。甚至振振有词的拿中医当挡箭牌，证明风水八字的阴阳五行一样灵验。

 这一五行宇宙图式给中国人最大的负面影响是在心理结构上产生的问题。它让中国人、中国文化长久以来囿于这种封闭性的实用理性的系统，既不走向真正的科学的经验观察、实验验证，又不走向超越经验的理论思辨和抽象思辨。中国的思维传统和各种科学（甚至包括数学）长久满足和停步于经验论的理性水平。

 爱因斯坦曾经有句名言：“西方科学发展史以两个伟大成为为基础，那就是希腊哲学家发明形式逻辑体系（在欧几里得几何学中），以及通过系统的实验发现有可能找出因果关系（在文艺复兴时期）。在我看来，中国的贤哲没有走上这两步，那是用不着惊奇的。令人惊奇的倒是这些发现（在中国）全都做出来了。”（《爱因斯坦全集》第一卷，第574页，商务印书馆，1976年），李泽厚先生认为这句话很值得研究者们注意。他认为，中国只是在经验论水平上做出来，在抽象思辨的水平上并没有达到西方的科技成就，这极大的限制了科学发展的飞跃。

 中国没能发展出科学精神这和中国这套五行宇宙图式有关。因为在这种关系中，似乎把所有的经验都安排妥帖了，似乎一切问题都可以在这个系统中得到解决，从而不要求思维离开当下经验去作超越的反思或思辨的抽象以更精神的探求事物的本质。所以，不是中国人缺乏抽象思辨的能力和兴趣，先秦的名家、墨辩证实了相反的情况；而是思维被这种经验系统束缚住、规范住了，成了一种既定的传统习惯和心理模式；同时，也是由于注重系统整体，便不自觉地相对轻视、忽略对众多事物和经验作个体的单独的深入观察和考察，具体事物的分析、剖解、实验被忽视了。就是中医，也由于满足于这个行之有效的经验系统，从而不再重视人体解剖，而长久发展缓慢，很少有重大的突破和更新。应该说，这些都是这种直观的、原始的、早熟型的（因之实际上是不成熟的）宇宙论系统图示所带来的传统思维结构上的弱点和缺陷。

 不仅如此，这个图式还给整个中国精神面貌和民族性格造成很大的问题。这个宇宙图式具有“封闭性、循环性、秩序性”的特点。“封闭性”能给人们心理、性格以自我满足感。它可以表现出虚骄自大，固执保守，认为本系统内应有尽有，完整无缺，不必外求。“循环论”则否定真正的进化，从而向前只不过是复古，历史的演变不过是天道的循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秩序性”更带来所谓安分守己，听天由命，认为任何努力无不受既定秩序图式（天道）的限制和制约，自认为被规范在某种既定位置上和处在这个不能逃脱的图式网络中，“思不出位”，逆来顺受，培养奴性，不敢说“不”；个体价值完全从属于这个作为外在权威的超个性的普遍秩序，禁闭在这个封闭的组织网络中。于是，君怀臣忠，父慈子孝，夫唱妇随，成了人们安心奉行的长久而普遍的宇宙法规。宋儒后来倡导那一套所谓的“天理”论之所以能长期控制人心，也和秦汉时代就已经在人们生活中长期渗透并成为传统的宇宙图式有关。周而复始很少变动的农业小生产，自给自足的封闭的自然经济，久远强固的宗法血缘规范，则是维持这套宇宙观强大的现实基础。

 这个图式很容易消化外物，许多宗教、思潮进入中国都被它吸纳成为了中国特色的一部分，中国人缺乏西方那种深沉的悲剧意识，留下额很多阿Q式的悲剧。

 这套宇宙图式全面吸纳了百家思想，并且日渐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开始在民族心理、性格上打上了难以磨灭的印痕，并从此不易为外来势力所动摇。

  理解的这个图式，我们可以了解，为什么魏晋以后，佛教东来，势头强劲，梁武帝等皇帝都顶礼膜拜，但是却未能根本改变中国政治、思想、文化的面貌？为什么凝聚力极强的犹太教、伊斯兰教也是如此？为什么汉化的力量这么大？为什么佛教在南北朝两次被宣布成为国教但是却没能改变政治生态？

 原因就在于秦汉时代已经确立的官僚政治体制以及与之相匹配的宇宙系统图式的意识形态。这个图式中任何事物、皇帝也好、臣民也好，包括神灵全都被规定在确定的位置上，其他事物都有与之相确定的关系，联系和限定，彼此都受到一定的约束牵制，最终被制约在这个系统中。这个系统本身就具有最高的权威性和信仰性，它是“天道”、“天意”“天”。天子受命于天，皇权得到神授，皇帝遵循天道行事，拥有世界上最绝对的权威，从理论上，信仰上和实际上都不需要也不可能允许任何其他的宗教人格神来占据首要位置。宗教团体也是这样，它们无法直接插进这个已成系统的文官制度中，相反，宗教要想维持下去，还要适应和投合中国原来这套已经成为系统的意识形态和政教结构。所以在不断论辩之后，沙门拜倒向天子，佛教教义和宗教力量最终屈从于儒学。加上那套中国特色的实用主义的怀疑论精神，使得中国的知识分子不断的从思想上批判和对抗宗教膜拜，最终由宋明理学把汉代这种外在权威的宇宙法规转化为道德自觉的心性理论，由宇宙图式的客观性变为伦理本体的主体性后，取得了对佛教的理论胜利。宋明理学如同秦汉宇宙图式一样，它虽然本身不是宗教，却包容所有宗教性内容，具有某种宗教性的性能作用，所以也不需要另外的宗教了。

 在这个文化传统中，个体存在的意义既不在于自身，也不在于与神交通；既不在肉体或精神的享乐，也不在来世或超越，而即在现世人生中，在普通生活中，在“伦常日用”中，在“人——我”关系中。这个“个——我”关系不是近代资本主义的原子式的个人，在中国古代，它被看成一个有严密亲疏从而爱有差等的组织系统，把这个组织系统完整化并提出“天人感应”的宇宙论高度，这就是董仲舒为代表的秦汉思想的主干特色，除了这个主干还有王充等思想和思潮。

 以前的孔子儒学是氏族贵族“以身作则”的道德论，而到了汉代就成了“天人感应”的帝国秩序的宇宙论。它在意识形态和科学文化两给方面都升级了，也为后来魏晋本体论和宋明理学心性论做了理论铺垫。

  本文为阅读李泽厚先生《中国古代思想史论》的读书笔记整理，其中关于五行宇宙图式论的批判非常精彩，理解了这套模式对于理解中国后世历史发展的意义非常重大，详细内容请参见该书，对于这套理论的负面价值一定要有非常清醒深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