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豹:另类的“红军”与天价的“三公”-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有一首充满浪漫色彩的关于长征的诗词，据说是出自伟人之手，其中有这么两句：“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从命悬一线到潮平岸阔，这是权力转移前的涅磐，在充满凶险且又危机四伏的不确定状态中，自然也就有一种精神和信仰的支撑来维系，那是丝毫都没有浪漫色彩的。而在他的另一首诗《忆秦娥》中，才是彼时的真实：“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同是出自一人之手且又对同一事件的描述为何如此矛盾，盖因胜利者的心态使然，因为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但长征精神确实留存了下来，只不过是事易时移，情势不在，没有多少人秉承这个东西了。而由于体制的作用，腐败成为了一种惯常的现象，因此就有人提倡用“长征路”这个钟馗来打权力者贪欲之鬼。但往往适得其反，鬼没有打着，“三公”却蹦着高往上蹿，官员们心中的“鬼”变得愈益大胆，真不知道“钟馗”这个牌坊如果能够言语，他会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近日网络上广泛流传了一张“红军”照片，也验证了我的这个判断。

　　一位叫“君在前哨”的网友在微博上爆料一张照片，发帖说：住高级酒店，吃尽两万五千里的山珍野味，原来当红军也风流。他还不无感慨地说：我也要当红军，我也要一双运动鞋，名牌的。遑论这是否真实，但那些在长征路上黑压压的“走秀团”倒是真实的存在，他们以找寻“长征精神”为由头，行公款旅游之实，还美其名曰“进行革命传统教育”云云，就有点“臭不要脸”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么，凭什么坐着豪华车子吃着大鱼大肉还要说自己来找罪受，您这样伪装还不如裸奔来的酣畅。而照片上这两个嘻皮笑脸的“红军”，也真不是做演员的料，在前有伏击后有追兵的严酷环境中，却能笑得如此烂漫，确实对不起身上的这套行头。也许是酒意没过，也许是乐趣没褪，总之比本山演的差多了，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长征路上究竟撒下了多少公帑，这是永远也扯不清的东西。2011年5月17日的《北京青年报》报道：去年，各地税务机关共查处违法受票企业74833户，查补税款33.7亿余元;各地审计机关在对部分中央部门已报销的29363张可疑发票审计中发现5170张为虚假发票，列支金额高达1.42亿元。在没有监督的条件下，规章制度向来都是一把“羽毛剑”，用它来挠痒痒也让人懒得拿出来。中央部门带了好头，下面自然纷纷效仿。更何况，在部门的财务成为“顶级秘密”的现实中，财务支出的合法性只需一纸发票就能验证，瞒天过海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因此，在这样一种体制下，唯一的寄托也就是总量控制了。但在财务不透明，监督机制形同虚设的前提下，花钱的冲动是无法阻遏的，这也是“三公”消费无限膨胀的根本原因。

　　去年，中央电视台的《新闻1+1》栏目披露：2009经济危机，中国行政开支，仅公款吃喝、公费出国、公车开支的“三公”消费就达9000亿元。这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研究室特约研究员王锡锌的研究成果。如何来看待这个数字，事实真的如此么?事实上，在现有的财务管理体制下，“三公”更像是一个“筐”，它同时也是一个漂白工具，通过它一切非法的行为也合法化了。也是在去年，重庆市九龙坡区警方突查娱乐场所抓获56名涉黄男女，警方发现，有些娱乐场所为让公款吃喝的顾客回单位报账，竟然为嫖娼者提供正规的餐饮发票。这样的事情绝非个案，也只能在中国这种体制下发生，如果放到防官如防贼的国家，岂能有此咄咄怪事。

　　逢事就拿国外说事，容易被人家扣上“月亮论”的帽子，而事实又在那摆着，您也有能总让我们拿那个不正常的国家——朝鲜来说事吧，这个变态的国家早已经为人所不耻，和它比能有什么出息呢?当然，如果不拿美国说事，那拿我们曾经的朋友捷克来比较还是可以的吧?据澳大利亚《每日电讯报》4月13日报道，捷克总统瓦茨拉夫•克劳斯在参加新闻发布会期间竟然顺走一支笔，不幸的是，他偷笔的过程还被拍摄下来并上传到YouTube视频分享网站上，并在网上疯传，成为点击观看热门。YouTube上的这段视频是从克劳斯访问智利期间的新闻报道中截取的，它首先出现在11日的捷克电视台新闻节目中，同日就被传到网上，已经吸引了55万人观看。捷克人的认真让我们由衷地感叹，但仔细思考也就不无道理。总统也是公民，所不同的是他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果缺乏有效的监督，他今天偷笔，明天说不定会“窃国”。因此，舆论进行穷追猛打也就顺理成章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当然没有什么大事，中国有句话也能解释捷克人民认真的原因：“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中国本来就不缺明白人，但缺的就是能做明白事的人。

　　学者们认为，政府信息公开是现代行政的基本发展趋势,作为政府核心信息的财务信息的公开标志着我国政府政务的进一步公开化。政府财务信息公开可以有效地控制行政成本,巩固机构改革的成果,推进阳光政府的建设。目前,我国地方政府在财务公开实践中存在着官本位的观念障碍、公开内容不规范、公开渠道有局限以及缺少制度约束等方面的问题。他们建议通过拓宽信息渠道、健全法律法规体系、建立监督机制等一系列措施加以完善。而公开会产生什么效果，《新京报》去年3月15日报道说，四川巴中市白庙乡政府公示出今年1月份公务开支明细表，详细记录每分钱公务花费，连“花1.5元购买信纸”，招待上级官员烟酒都悉数公布。被网友称为“政府全裸第一例”。由此看出，公开对规范政府的支出行为是多么的重要。但目前政府所谓的公开，永远没有摆脱作秀的嫌疑，只公开预算的笼统数目，不公开具体的细节和支出的细目，这已经为违法行为打下了埋伏，其效果与不公开没有什么两样。

　　早在1994年3月22日，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预算法》第66条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对中央和地方预算、决算进行监督。县级以上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对本级和下级政府预算、决算进行监督。乡、民族乡、镇人民代表大会对本级预算、决算进行监督。2007年1月17日国务院第165次常务会议通过，自2008年5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5条规定：行政机关公开政府信息，应当遵循公正、公平、便民的原则。第9条又规定：行政机关对符合下列基本要求之一的政府信息应当主动公开：(一)涉及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切身利益的;(二)需要社会公众广泛知晓或者参与的;(三)反映本行政机关机构设置、职能、办事程序等情况的;(四)其他依照法律、法规和国家有关规定应当主动公开的。但喊叫了10多年，中国政府机构的财务公开的状况和效果如何，这是一个众所同知的事情。如何落实“公开优先”的原则，并产生预期的效果，这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但不改变权力状态、推进民主法制的进程，一切问题都不会解决，唯有从权力社会中走出来，才是根本意义上的化解之道。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些游走在“红军路”上的另类红军，他们本来就是现实的财务体制催生出来的，这些唱着“红歌”走着“红道”的“红军”，他们的心里未必有多“红”，他们的初衷也是让人怀疑的。如果他们真想接受教育，去贵州山区小学看一下就能解决问题。当然，最好是去黔西县红板小学，红板小学的情况在我国西部贫困山区并不罕见，在当地人眼里，学生中午不吃饭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一天吃两顿饭、一周吃一次肉是许多家庭的常态。而当你听到孩子们说：“牛奶太好喝了，我从前从来都没有喝过”，此时，我相信就是鳄鱼也会流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