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哪里黄杨树多:海底两万里第一部(十七至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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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海底森林
( 本章字数:5471 更新时间:2008-6-29 7:05:00)


我们到底走到森林的边缘了,这可能是尼摩船长的广
大领土中最美好的一处。他把森林看作是他的,他把森林
的所有权归他自己,像世界开辟的时候,最初出现的一批人
霸占所有权一样。其实,又有谁能够跟他争这海底财产的
所有权呢?哪有比他更大胆的开荒者,手拿着斧子,敢来这
里砍伐荆棘,开垦田地呢?
这森林中生长的都是高大的木本植物,当我们走到树
,林中间阔大的拱形枝干之下,我的眼光首先就被林中树枝
排列的奇特形状所吸引,感到奇怪的是这种形状,我从来没
有看见过。
林中地上并没有生长什么草,小树上丛生的枝权没有
一根向外蔓延,也不弯曲垂下,也不向横的方面伸展。所有
草木都笔直伸向洋面。没有枝条,没有叶带,不管怎么细
小,都是笔直的,像铁杆一般。海带和水藻,受到海水强大
密度的影响,坚定不移地沿着垂直线生长。而且这些水草
叉是静止不动的,当我用手分开它们的时候,一放手,它们
立即回复原来的笔直状态。这林子简直就是垂直线的世
界。
不久我便看惯了这种古怪的形状,同时也习惯了我们
四周的相对的黑暗环境。林中地上随处有尖利的石块,很
不容易躲开。海底植物,据我看,在这里是应有尽有了,比产
量较少的南北两极地带或热带区域,可能更为丰富。不过,
在几分钟内,我不知不觉地把动植物两类混淆起来,把植虫
动物当做水产植物,把动物当做植物。本来,谁能不弄错
呢?在海底下,动物界和植物界是十分接近的:
我观察到,所有这里的植物界产品,跟土壤只是表面上
连接起来。它们没有根,支持它们的不管是固体、是沙、是
贝、是甲壳或石子,都没有什么影响,它们所要求的只是一
个支点,而不是借以生长购力量。这些植物只是自己发展起
来,它们生存的唯一资源就是那维持它们和滋养它们的海
水。它们大部分不长叶子,只长出奇形怪状的小片,表面的
色彩很有限,只有玫瑰红、洋红、青绿、青黄、灰褐、古铜等颜:
色。我在这里又看到的,不是像在诺第留斯号船上风干的
标本,而是恬生生的、似乎迎凤招展地作扇子般展开的孔雀
彩贝,大红的陶瓷贝,伸长像可食的嫩笋一样的片形贝。细
长柔软,一直长到十五米高的古铜藻,茎在顶上长大的一束
一柬瓶形水草,以及其他许多的海产植物,通通没有花。一
位很风趣的生物学家曾说过:“动物类开花,植物类不开花,
大海真是奇异例外的环境,古怪新奇的自然!”
在这些像温带树木一般高大的各种不同的灌木中间,
在它们的湿润的荫影下面,遍生着带有生动花朵的真正丛
林,植虫动物的篱笆行列,上面像花一般开放出弯曲条纹的
脑纹状珊瑚,触须透明的黑黄石竹珊瑚,草地上一堆一堆的
石花珊瑚——为了使这个幻觉完整无缺一又有蝇鱼,它
们像成群的蜂雀,从这枝飞到那枝,至于两腮耸起、鳞甲尖
利的麦虫鱼,飞鱼,单鳍鱼,那简直就像一群鹌鹑,在我们脚
下跳来跳去。
到一点钟左右,尼摩船长发出暂时休息的信号。在我
来说,我很高兴能休息一下,我们于是在一个海草华盖下面
躺下来,这海草的细长枝条像箭一般直插着。
这一刻的休息我觉得很舒服,美中不足的是我们不能
彼此交谈。没有法子说话,当然也没有法子回答。我仅仅
把我粗大的铜头挨近康塞尔的铜头。我看见了这老实人的
眼睛闪出兴奋的亮光,又为表示满意起见,他在铜壳子里面
乱摇乱摆,作最滑稽可笑的怪样子。
虽然走了四小时的路,我并不感到有吃东西的需要,心
里很为惊异。为什么会这样,我说不出来。但另一方面,像
“所有潜水人一样,我感到很想睡觉,没有法子克制。所以我
的眼睛也就在很厚的玻璃后面闭起来,我立即掉到无法克
制的昏睡中,这昏睡,刚才也只是靠向前的走动才暂时制止
了它。尼摩船长和他的壮健同伴,早就躺在清澈的水晶体
中,先给我们作出睡眠的榜样了。
我沉迷在这种昏睡中有多少时候,那我不能估计;但当
我醒来的时候,看看太阳已经向西边低下去了。尼摩船长
已经站起来,我也开始伸展我的四肢,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件意外的东西,我立即站起两脚。
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只高一米的梅蜘蛛,斜着眼
注视我,就要向我身上扑来。虽然我的潜水衣相当厚重,可
以保护我不会被它咬伤,但我也不能不害怕,不能不颤抖。
康塞尔和诺第留斯号的水手就在这个时候醒来。尼摩船长
把这个怕人的甲壳类动物指给他的同伴看,他的同伴一枪
托打死了它,我看见这个怪物的丑陋脚爪作怕人的抽搐,拼
命挣扎。
这次碰见这个怪物就使我想到一定还有其他更可怕的
动物时常到这黑沉沉的海底下来,我的潜水衣可能无力保
护我,无法抵抗它们的袭击。我起先没有想到这事,现在我
决心要时刻警惕。此外,我又以为这次休息是我们这次旅
行的结束,但我错了,尼摩船长并不让我们回到船上去,仍
然继续他的大胆的旅行。
地面总是往下陷,斜度更是明显,把我们拉到最深的海
底。这时候,想是快要到三点了,我们到了一座狭小的山谷
中,这山谷在峭壁间,在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下。由于我们
使用的器械极完善,我们可以超越好像大自然拿来限制人
的在海底旅行不得超过丸十米的深度。
我说我们是在一百五十米的深度;虽然没有什么器械
可以让我测量,但我知道,即最清澈的海水,阳光也不能再
往下照了。正是在这时候,周围变得漆黑。在十步外什么
也看不见。所以我只能摸索着走,这时我看见一道相当明
亮的白光忽然闪出来。原来是尼摩船长使用他的电光机
器。他的同伴照他那样做。康塞尔和我也学着他们的榜
样。我转动螺丝钉,使电磁铁跟曲玻璃管接通,灯亮了,海
中有我们四盏探照灯的照射,周围二十五米内都明亮起来。
尼摩船长继续走人森林中最幽深的地方,沿途树木渐
渐稀少。我注意到,在海底,植物界要比动物界消失得早
些。海产植物虽然已经放弃了这些变为贫瘠的土地,但数
量很多的动物、植虫动物、节肢动物、软体动物和鱼类仍然
到处皆是。
我一边走一边想,我们带的兰可夫灯的灯光必然要引
起那些沉黑的海底下居民的注意,齐集前来。可是,它们虽
然前来,但总是留在猎人力量不可及,距离相当远的地方。
好几次,我看见尼摩船长停步,瞄准他的枪,但经过一些时
候的观察后,他又把枪放下,再向前行。
后来,大约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新奇惊人的旅行结束
了。一道高大的岩石墙和一大堆怪石群矗立在我们面前,
那是巨人般的岩石层,花岗石的悬崖,沉黑的岩洞,可是看
不见有可以攀爬上去的路径。
这是克利斯波岛的尽头,是陆地了。
尼摩船长突然停住脚步。他向我们打手势,要我们停
下来,我虽然很想穿过这道墙,但我不能不止步,这里是尼
摩船长的领地的最后界限。他不愿意走过这界限。过这界
限便是他的脚步不愿踩踏的地球的陆地部分了。
我们于是开始往回走。尼摩船长又在前面带领他的小。。
小队伍,他总是毫不迟疑地向前走。我觉得,我们转回诺第
留斯号船上去,好像不是走原来的路。这条新路很陡,因此:
很难走,显然它是比较接近海面。不过,回到海水上层的行
动不能十分突然,防止压力的减小不要过急,因为压力减Jy
过急,可能在我们机体中引起严重的疾病,发生使潜水人有
性命危险的身体内伤。所以我们是慢慢地上来。很快光线:
又出现了,又扩大了,太阳已经在天际的低处,曲折作用重:
新又把七色的光圈套在各种不同的物体上了。
在十米深的地方,我们就走在一大群各种各类的小鱼
中间,比空中飞乌的数量还多,也更敏捷,但还没有值得我
们枪击的水产猎物在我们眼前出现。
这时候,我看见船长的枪急急顶在肩上,对着丛林间一
个正在走动的东西瞄准。枪响了,我听到轻微的啸声,那个
动物在离几步远的地方被击中倒下来了。
倒下来的是一只很好看的水獭,一只水兽,它可能是住
在海中的唯一的四足兽了。这水獭有一米半长,价值一定
非常大。它的皮,表面是栗褐色,底面是银白色,可以制成
十分好看的皮筒,在俄国和中国的市场上,是十分罕见的皮
料。皮毛的柔软精细和它的光滑色泽决定它的价格至少也
是二千法郎。我很赞美这新奇的哺乳类动物,圆突的头,上
面有短短的耳朵,圆圆的眼睛,像猫须一般的白色瓮须,掌
形带甲的脚,团簇的尾巴。这种珍贵的内食动物,因为渔
人的追赶和捕获,现在已经十分稀罕,它们主要是躲藏在太
平洋的北极圈里,就是在北极圈里,它们这一族也快要灭
绝了。
尼摩船长的同伴跑上前去把水獭捡起来,放在肩头上,
我们又向前走。
在一小时内,一片细沙的平原在我们脚下摆开。平原
时常升至距海面不及两米的深度。我当时看见我们的影子
反映在水中,清楚地现出来,方向正相反:在我们上面,现出
同样的一群人,表演我们的动作和姿势,一切都相同,就是
脑袋垂在下面,两脚倒悬在空中。
值得记下的还有另一种情况。一阵阵的浓云飞掠过
去,这些云很快地形成,也很快地消失;但仔细一想,我明
白,这些所谓云只不过是海底厚薄不一的波浪所反映出来
的。我又看到浪头向下折落时演成无数泡沫飞溅的滚滚白
祷,像羊群一样。我也见过那些在我们头上的巨大鸟类的
阴影,它们从海面疾飞掠过。
这个时候,我亲眼看到一次射击,也许从来没有一个猎
人曾经发射过这样准确、漂亮的枪。一只大鸟,可以看得很
清楚,两翼张得很大的飞翔前来。尼摩船长的同伴看见大
鸟在离水波仅仅几米的上面,尼摩就瞄准,射击。大鸟被
击落下来,一直掉到这位敏捷的猎人的近旁,他立即把鸟捉
住。这是最美丽的一种海鹅,海鸟中最使人赞美的一个鸟
类品种。
我们走路并没有因打海鹅这件事中断。在两小时内,
我们有时沿着细沙平原走,有时沿着藓苔草地走,相当难
走。老实说,我实在不能再走了,这个时候,我看见半里远
的地方,有一道模糊光线冲破了海水的沉黑。那是诺第留
斯号的探照灯。要不了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上船了,一到
船上,我便可以自由呼吸,因为我觉得我的空气储藏器好像
只能供应我一些含氧很少的空气了。不过我这样打算,并
没有估计到下面的意外遭遇,使我们耽搁了一些时间才到
达船上。
我走在尼摩船长后面约二十步左右,看见尼摩船长突
然向我面前转回来。他用他有力的手,把我按倒在地下,他
的同伴对康塞尔也同样做。初时我对于这次突然的攻击,
作种种的猜想,但我看见船长也躺在我近边,不敢动,心中
就安然了。
我于是躺在地上,正好躲在藓苔丛林的后面,当我拾起
头来,我看见有巨大无比的躯体发出磷光,气势汹汹地走过
来。
我血管中的血都凝结了!我看见逼近我们的是十分厉
害的鲛鱼,是一对火鲛,是最可怕的鲨鱼类,尾巴巨大,眼光
呆板阴沉, 嘴的周围有很多孔,孔中喷出磷质,闪闪发光。
真是大得怕人的火鲛,它们的铁牙床,可以把整个人咬成肉
酱!我不知道康塞尔是不是正在留心把它们分类,在我说
来,我与其说是拿生物学者的身份,不如说是拿将被吞食的
人的身份,很不科学的观点来观察它们的银白的肚腹,满是
利牙的大嘴。
十分幸运,这对贪食的动物目力很差,看不太清楚。它
们并没有看见我们就走过去了,只是它们的黄黑的尾巴略
略触到我们,我们能躲过这次危险真像是个奇迹,毫无疑
问,这次危险比在深林中碰见猛虎还要大得多。
半小时后,有电光引路,我们到达了诺第留斯号。外部
的门仍然开着,尼摩船长一见我们都已经走进了第一个小
房中后,就把门关起来。然后他手按一个圆钮;我听到船内
部的抽水机活动起来,我觉得我周围的水渐渐低下去,过了
一会儿,小房中的水便完全排出去了。内部的门打开来,我、
们走进了储衣室。
在储衣室,我们把潜水衣脱下来,脱时当然要费些功
夫;我非常疲乏,走回自己房中,一方面对于这次海底的惊:
人旅行,眉飞色舞,赞叹不已,另一方面,简直累得不能动,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十八章 太平洋下四千里
( 本章字数:6272 更新时间:2008-6-29 7:05:00)


第二天,11月18日,昨日的疲劳,完全歇过来了,我走
到平合上,诺第留斯号的船副正在这个时候说出他每日必
说的那句话。于是我心中想,这句话是跟海面的情形有关
系,它的意思或者是:"我们什么都望不见."
这时洋面上空无一物。天边一只船也没有。克利斯波
岛的高地在夜间走过不见了。海洋把三棱镜分出的其他颜
色都吸收了,只把蓝色向四面八方反射出去,带上一种十分
好看的靛蓝色。好像一幅条纹宽阔的天光蓝毛布,在层叠
的波涛上很规律地摊开。
我正欣赏海洋的美丽景色,尼摩船长出来了。好像他
没有看见我在乎台上,开始做他的一连串天文观察。一会
儿,做完观察,他时靠着探照灯笼间,他的眼光注视着洋面。
同时又有二十名左右的诺第留斯号的水手,走到平台
上来,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他们来收昨天晚上撒在船
后的鱼网。这些水手虽然看来全都是欧洲人的体型,但显
然是属于不同的国籍。我想我不至弄错,我认出其中有爱
尔兰人、法国人、好几个斯拉夫人、一个希腊人或克里特岛
人。不过,这些人都不爱说话,他们彼此间使用的谱言,使
我甚至于无从猜想它的源流。所以我没有法子去问他们,
跟他们交谈。
鱼网被拉上船来。网是袋形的,跟诺曼底沿海使用
的很相似,这网是阔大的口袋,用一根浮在水上的横木和一
条串起下层网眼的链索把网口在水中支开。这些口袋似的
网挂在铁框上,拉在船后面,像苕帚在海底扫刷一般,一路
上,经过的鱼无一幸免,全被打捞上来。这一天打到了许多
新奇类型的鱼,比如:海蛙鱼,这鱼的动作很滑稽可笑,所以
被称为丑角鱼。黑色的噪噗鱼带有许多触须。带波纹的弯
箭鱼有红色花纹围起来。弯月形馥鱼,这鱼有极端厉害的
毒汁。好几条橄揽色的八目鳗。海豹鱼,这鱼身上满是银
白的鳞。旋毛鱼,这鱼发电的力量相等于电鳗和电鱼。多
鳞的纹翅鱼,这鱼身上有古铜色横斜的带纹。淡青色的鳖
鱼。好几种虾虎鱼等。最后是些身材较长大的鱼,一条头
部隆起的加郎鱼,好几条一米长的美丽的鲤鱼,身上带天蓝
和银白相间的颜色,三条华丽的金枪鱼。不管它们行动得
多快,可也没能躲过袋网,脱不了身。
我估计一下,这一回袋网所获得的鱼超过一千斤。是
一次很好的成绩,但并不特别出奇。因为网在船后拖拉着
有好几个钟头,各种水产动物当然装到这罗网里面来。因
此,我们并不至缺乏质量优良的食品,诺第留斯号的快速度,
和它的电光的吸引力,可以不断地捕捉到鱼类。
这些种类不同的海产动物立即从放开的嵌板送到下面
的食物储藏室,有些要趁新鲜食用,有些要保存起来。
鱼捕完了,空气调换了,我想诺第留斯号又要作海底旅
行了;当我正准备回房的时候,尼摩船长向我回转身来,没
有什么客套,直截了当地对我说:
“您看这海洋,教授,它不是赋有真实的生命吗?它不
是具有愤怒和温情吗?昨天,它跟我们一般安静地睡着,现
在,过了平安的一夜,它又动起来了。”
不说早安,不说晚安!谁也要认为这个奇怪的人物现
在只不过是把已经开了头的谈话继续说下去.
“请看,”他又说,“它在太阳的抚摩下苏醒了!它又要
过它的日间生活了!观察它有机生活的变化作用,实在是
很有兴趣的学术研究呢。它有脉搏、有血管、有起伏,我觉
得科学家莫利是对的,他发现海洋跟动物身上的血液循环
一样,有真正的循环作用。”
当然尼摩船长并不等待我的答话,我觉得跟他说许多
“当然”、“一定”和“您对”,没有什么用处。他说话,与其说
是对着我,不如说是对着他自己,他说完每一句后,中间停
顿相当长的时间。这实在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沉思.
“是的,”他说,“海洋有真正的循环作用,要引起这作
用,单由造物者在海中增加热、盐和微生动物就成了。正
是,热力造成海水的不同密度,使海中发生许多顺流和逆
流。水汽蒸发,在北极区域完全没有,在赤道地带就很为活
动,造成热带海水和极圈海水间永远不停的交流。此外,我
又注意过那些由上而下和由下而上的水流,.形成真正的海
洋呼吸作用。我看见了海水的分子,在水面上受到热力,沉
人根深的地方,至零下二度的时候,密度到了最大,然后,温
度再降低,它的重量减轻,又浮上来了。您将在极圈地方看
到这种现象所产生的结果,您将了解到,冰冻作用之所以只
在水面上才发生,就是由于有远见的大自然的这个规律。”
当尼摩船长说完了他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心中说:
“极圈吗!这个大胆的人一直要把我们带到极圈中去吗!
不过船长这时不作声,他全神注视他时刻不停地细心
研究的海洋。一会儿他又说起话来:
“教授,海水中盐的分量是多到了不得的,如果您把溶
解在海中的盐提出来,您可以造成一个四百五十万立方里
的体积的盐堆,在地球上全面滩开来;可以铺成十来高的一
层表皮。您不要以为海中有这些盐是大自然无意识的任性
行为!不是的。盐质使海永不容易蒸发,使海风不能将分
量过多的水汽带走,不然的话,水汽重化为水,简直就要把
温带地方完全淹没了。这真是巨大得了不得的作用,是调
节全地球的力量,使其保持平衡的伟大作用!”
尼摩船长不作声了,站起来,在乎台上走了几步,又向
我走回来。他说:
“至于那些原生秒水虫,那些一滴水中便有亿千万的不
可计数的微生动物,它们在一毫克的水量中便有八十万个,
它们的作用也是一样重要。它们吸收了海中的盐,消化了
水中的固体物质,它们是真正石灰质陆地的造成者,因为它
们制造了珊瑚和水熄啊!这滴水,当它的矿物质被吸去了
的时候,变轻了,又浮到水面上来,在水面吸收了由于蒸发
作用而抛弃在那里的盐质,又变重了,沉下去,重新给那些
微生动物带来了可吸收的新物质。因此而发生上下循环不
已的潮流,永远是不停的运动,永远是不断的生命。生命
力,比在陆地上更强大的生命力,在海洋的所有部分更丰富
地,更无穷地尽量发展。人们说,海洋是人类致命的地方,
但对无数的动物——和对我,它是真正生命的所在!”
当尼摩船长这样说话的时候,他的容貌完全改变了,使
哉产生一种特殊的心情。他又说:
‘所以,海洋中才有真正的生活!我打算建设水中的城
市,集体的海底住宅,像诺第留斯号一般,每天早晨浮上水
面来呼吸。如果成功的话,那一定是自由自在的城市,独立
自主的城市!不过,又有谁知道,不会有些专制魔王……、
尼摩船长做个激烈的手势结束了他这句话。一会儿。
他直接来问我,好像要把一些不祥的思想驱逐出去似的,他
问:
“阿龙纳斯先生,您知道海洋有多深吗?”
“船长,我至少知道一些主要的探测海深所得的结果。”
“您可以给我举出来,让我必要时加以检查吗?"
“下面是我从记忆中可以说出来的一些数字。”我答,
" 如果我没有记错,北大西洋的平均深度为八千二百米,地
中海为二千五百米。在南大西洋,南纬35度的地方,做了
成绩优良的探测,结果有的是一万二千米,有的是一万四千
零九十一米,有的又是一万五千一百四十九米,总起来说,
照一般的估计,如果把海底平均起来,它的平均深度可能是
七千米左右."
“好,教授,,尼摩船长答,“我希望,我们可以给您说些
更确切的数字。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太平洋这一部分的平
均深度仅仅为四千米。”
说了这话后,尼摩船长向嵌板走去,从铁梯下去不见
了。我跟着他下来,我回到客厅中。推进器立即发动起来,
测程器指的是每小时二十海里的速度。
好些日子,好几周过去了,尼摩船长根少过来访问。我
也只是在十分少有的机会才看见他。他的副手按时来作航
线记录,一一记在图上,所以我可以很正确地了解诺第留斯
号所走的路线。
康塞尔和尼德·兰跟我一起、谈了很长的时间。康塞
尔把我们在海底散步的时候所见到的新奇事物告诉了他的
朋友,加拿大人很后悔他没有跟我们一道去。但我希望以
后还会有游历海底森林的机会。客厅的嵌板差不多每天都
有好几个钟头要打开来,我们的眼睛尽情地观察海底世界
的秘密,总看不厌。
诺第留斯号所走的大方向是东南方,它所在的深度总
是保持在一百米和一百五十米之间。但有一天,我不知道
因为什么理由,它使用那两块纵斜机板,沿着纵斜线潜下
去,一直到二千米的深度.温度表正指摄氏4.25度,好像
在这样深度的水里,不管在什么地带,温度都是共同一律
的:
11月26日早晨三点,诺第留斯号在西经172度上越过
了北回归线。27 H,它远远可以望见夏威夷群岛,这是
1779年2日14日有名的航海家库克①被杀死的地方。我
们自出发以来到现在,已经走了四千八百六十里了。这天
早晨,我上平台望见在下凤两里左右的夏威夷岛,它是形成
这群岛的七个岛中最大的一个。我清楚地看到它的已经开
发地带的边缘,跟海岸线平行的各支山脉和拔海立千米的
火山群;高耸在它上面的,是摩那罗亚火山:在这一带海中
伪其它品种中间,鱼网还打到了孔雀扇形珊瑚,那是外形美
观的扁平水螅类,是这一部分太平洋的特产动物。”
诺第留斯号的方向仍是向着东南方。12月1月,它在
西经142度上越过赤道线;4日,经过顺利的迅速行驶后,
我们望见了马贵斯群岛。相距三海里远,在南纬8度57
分,西经139度32分,我看见奴加衣瓦岛的马丁尖呻,这是
法属马贵斯群岛中的最重要的一个岛。我只看到天边满是
丛林密布的山岭,因为尼摩船长不喜欢接近陆地,所以我没
看见别的。在这一带海面上,鱼网打得了好些美丽的鱼类。
比如哥利芬鱼,天蓝色的鳍,金黄色的尾巴,肉味鲜美无比。
赤裸鱼,差不多没有鳞甲,但也很好吃;带骨腮的骨眶鱼,黑
黄的塔查鱼,比鲤鱼还好吃;所有这些鱼都值得放到船上餐
厅中供人食用。
离开了由法国国旗保护的这些使人神往的美丽海岛
后,从12月4日至11日,诺第留斯号共走了四千里左右。
这次航行碰见了一大群抢乌贼,这是很奇异的软体动物,跟
墨鱼很相像。法国渔人称它们为水黄蜂,它们属于头足纲。
双鳃目,其中包括肛鱼和墨鱼。这类鱼,古代生物学家特别
加以研究,它们给古代希腊公众会场的演说家提供了好些
譬喻语,根据生于嘉利安①之前的希腊医生阿典尼②所说
的话,这类鱼在希腊的有钱公民的食桌上,也是一盘很美味
的菜。
就是在12月9日和10 日夜间,诺第留斯号碰见一
大群喜欢夜出的软体动物。估计起来,它们的数目不止数
千百万。它们遵循着槽白鱼和沙丁鱼所走的路线,从温带
地方转移到较暖的水域去。我们通过很厚的透亮玻璃,看
见它们向后倒退,极端迅速地游泳,运用它们的运动卿管转
动,追赶鱼类和软体动物,吃小鱼,或被大鱼吃掉。它们把天
生就的头上十只腿脚在难以形容地胡乱抓爬,好像小孩玩
的蛇形吹气管子。诺第留斯号,不管它走得多么快,但在这
大群动物中间也走了好几个钟头,鱼网打到了无数的这种
抢乌贼,其中我看到了被奥宾尼③分类的九种太平洋品种。
人们看到,在这次航行中,海洋把所有的各种奇妙景象
不断地摆出来,它时时更换布景和场面,使我们的眼睛看
来十分愉快,我们不单被吸引,要在海水里面观察造物者的
作品,并且还要来理解海洋底下最惊人的秘密。
12月11日,我整天都在客厅中看书。尼德·兰和康塞
尔通过打开的嵌板,注视那明亮的海水。诺第留斯号停住不
动了。它的储水池满装着水。它在水深一千米的地方,这是
海洋中很少有生物居留的区域,只有大鱼偶然在这里出现。
“我这时正读让·马西②著的一本很有趣味的书——胃
的调理者,我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书中美妙的教导的时候,被
康塞尔的说话声打断。
“请先生来一下行吗?"他带着很惊异的声音对我说。
“有什么事,康塞尔?,
“先生请来看吧。”
我站起来,我时靠着玻璃,我看着。
在电光照耀中,我看见一团巨大的黑东西,静止不动,
悬在海水中间。我很注意地观察它,想法辨认这条巨大晾
鱼类动物的性质。但心中忽然醒悟,喊道:
“一只船!”
“是的,”加拿大人回答,”一只撞在暗礁上沉了的船!”
尼德·兰并没有弄错。我们面前是一只船,上面弄断
了的护桅索仍然挂在链上二船壳看来还很好,船沉下来至
多不过是几小时以前的事。三根断桅从甲板上两英尺高的
地方砍下来,表明这只遇难的船不得不把桅墙牺牲了。但
船是侧躺着,内部装得很满,是向左舷倾斜的。这种落在波
涛中的残骸的景象,看来实在是凄惨;更为凄惨的,是看见
甲板上还有躺着挂在绳索上的尸体!我看见有四具尸
体——四个男子,其中一人站在舵边一还有一个妇人手
中抱着一个小孩,在船尾眺板格子上站着。这妇人还年轻。
有诺第留斯号的电光的照亮,我可以看出她那还没有被海
水所腐蚀的面容。她作最后绝望的努力,把小孩举在她头
上,这可怜的小生命正把两只小手抱着妈妈的脖子呢!四
个水手的姿态我觉得非常伯人,因为他们身躯抽搐得不成
样子,他们作最后的努力,摆脱那把他们缠在船上的绳索,
然后才死去。唯有那个看航路的舵手,比较镇定,面貌很清
楚、很严肃,灰白的头发贴在前额,痉挛的手放在舵轮上,他
好像是还在深深的海底驾驶着他那只遇难的三桅船!
多么伯人的场面!我们沉默不能作声,在这真实的沉
船事故面前,可以说在这最后一刻掇下来的沉船景象面前,
我们的心跳动得厉害!我又看见了一些巨大的鲛鱼,眼睛
冒火。被这人肉的饵物所引动,已经向前游来了!
这时,诺第留斯号向前行驶,绕过沉没的船,我因此可
以看见写在船尾牌子上的船名:
佛罗利达号,山德兰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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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万尼科罗群岛
( 本章字数:8059 更新时间:2008-6-29 7:05:00)


上面看到的可怕景象,是诺第留斯号在航程中碰到的
一连串海中灾祸的开始,自从它到了船只往来比较多的海
中,我们时常看见遇难的船只在海水中腐烂了,在更深的地
方,海底下面,看到上了锈的大炮、子弹、锚、链以及其他许
多铁器。
不过,诺第留斯号总是带着我们前进。我们在船上很
孤独地生活。12月11日,我们望见了帕摩图群岛,这群岛
位于南纬13度30分和23度50分之间,西经125度30分和
151度30分之间,从度西岛直至拉查列岛,由东南偏东至西
北偏西,在长五百里的海面上罗列起来。群岛的面积共三百
七十平方里,由约莫六十个小群岛组成,在这些小群岛中
间,我看到了法国占领的作为它的保护地的甘比尔群岛。这
些小群岛全是珊瑚岛。由于珊瑚这种腔肠动物所起的作用,
造成地面缓慢地,但连续地上升,因此,将来一定有一天会
把这些小岛连接起来。以后,连接起来的新岛又跟邻近的群
岛衔接,久而久之,从新西兰和新喀里多尼亚岛起,至马贵
斯群岛止,便要出现一个新大陆,那就是未来的第五大洲。
那天,我在尼摩船长面前谈我的新大陆构成的理论,他
很冷淡地这样回答我:
“地球上所需要的并不是新的大陆,而是新的人!”
在这次航行中,诺第留斯号偶然开到克列蒙端尼
岛——群岛中最有兴昧的一个岛·它是1822年,曲米涅
娃①号船长贝尔发现的。我因此得以研究太平洋中的小岛
所构成的造礁珊瑚体系。造礁珊瑚跟普通珊瑚不能混为一
谈,它们的纤维组织蒙上一层石灰质的表皮,表皮构造的各
种变化使我著名的老师密尔·爱德华先生把它们分为五部。
这些以分泌物累积成珊瑚树的细小微生动物,是数以亿万
计地生活在细胞里面。它们分泌的石灰质逐渐累积,组成
了岩石、礁石、小岛、岛屿。在某一处,它们形成一个圆形的
环,围绕着一个珊瑚洲或一个内湖,边缘有缺口,可与大海
相通。在另一处,它们形成一些礁石的悬崖,跟新喀里多尼。
亚海岸和帕摩图群岛好些小岛所有的情形相仿。在别的地
方,比如在联合岛和毛利斯岛,它们筑起礁石脉,跟壁立的)
高墙一样,高墙附近的海是非常之深的。
沿着克列蒙端尼岛的悬崖仅仅走了几百米,我对于这
些微生物中的劳动者所完成的巨大工程十分赞赏。这些悬
崖大半是称为千孔珊瑚、滨珊瑚、星珊瑚和脑形珊瑚的造礁
珊瑚类的杰作。造礁珊瑚类动物在海波激荡的表面一层特
别繁衍,因此,它们的造礁工作是从上层开始,渐次及于下
层的,上层带着剩余的分泌物,渐渐沉到下面去。达尔文②
的学说就是这样,他应用这学说来说明环状珊瑚岛的构
成——照我的意思,这学说比那以海面下几米有浮出的山
岭或火山的峰顶作为造礁珊瑚的工作基地的学说,较为优
越,较为合理。
我可以挨近这些新奇的墙垣观察,因为它们是垂直的,
测探器指示的深度超过三百米,我们船上的阵阵电光把这
光辉的石灰石照亮了。
康塞尔问我这些巨大的墙垣积累起来要花多少时间,
我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说,根据学者们的意见,积累八分之一
寸厚的珊瑚墙需要一个世纪,即一百年左右的时间,他十分
惊异。
"那么,”他问我,“造成这些墙垣要多少时间呢?"
”要十九万二千年,老实的康塞尔,这就把《圣经》记载
的时间①特别拉长了。此外,煤炭的形成,即被洪水冲积的
森林的矿化作用,玄武岩的冷化作用,需要更长久的时间。
再说,《圣经》中的时间只是表明一个一个时期,并不指两次
旧出之间的时间,因为,照《圣经》的说法,太阳并不是开夭
,辟地第一天就存在。”
当诺第留斯号回到海面上来的时候,我可以望见这个
低洼的和多树的克列蒙瑞尼岛发展的全部过程。岛上的珊
瑚石显然是由于旋风和风暴的冲刷,变成了肥饶的沃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些谷粒果核被暴风带到邻近土地,落在石
灰质的地上,地里夹杂了鱼类和海产植物分解出来的渣滓,
成为很好的草木肥料。随后又有一些可可果核被波浪冲
来,漂到了这边新开辟的海岸。不久种子发芽生根,渐渐长
大,成树,成林,贮蓄了水蒸气。水流于是形成了。植物也
就渐渐生长繁殖。叉有些微生动物,爬虫,昆虫,附在被大
风吹倒的其他海岛的树干上,输送到这边。龟鳖到这里来
下蛋,禽鸟在嫩枝上结巢。动物就这样在岛上活跃起来。
不久,人类被岛上的青葱和肥饶的土地所吸引,也在岛上出
现了。这就是群岛——微生动物的惊人杰作的形成过程。
傍晚时候,克列蒙端尼岛在远处隐没不见了,诺第留斯
号的航路显然是改变了方向。在西经135度上接触到南回
归线的时候,船又上溯南北两回归线间的海水,向西北偏西
驶去. 虽然夏季的太阳光十分厉害,但我们一点不受炎热
的影响,因为在水底三十至四十米的深度,温度总不超过十
度到十二度。
12月15日,我们在东边望到了使人留恋的社会群岛
和作为太平洋玉后的啊娜多姿的塔希提岛。我早晨在距离
几里的下方,望见了这岛上的高耸的山峰。沿岛水产供应
我们船上餐桌许多美味的鱼,鳍鱼、鲤鱼、乳白鱼,以及好几
种属于鳗鱼类的海蛇。
诺第留斯号已经走了八千一百海里的海程了。当它穿
过东加塔布群岛和航海家群岛之间的时候,测程器的记录
已经到了九千七百二十海里;汤加塔布群岛是从前阿尔戈
号、太子港号和博兰公爵号的船员丧生的地方,航海家群岛
是拉·白鲁斯①的朋友、郎格尔船长被杀的所在。不久我又
望见了维蒂群岛,岛上的土人曾经屠杀过和合号的水手和
指挥可爱的约瑟芬号的南特人布罗船长。
这群岛所占的面积,从北至南为一百里,从东至西为九
十里,位于南纬6度至2度,西经174度至179度之间。这
群岛是由很多小岛如维蒂岛、万奴岛和甘杜朋等岛组成的。
这群小岛是塔斯曼①在1643年发现的,那一年也就是
托利色利②发明风雨表和路易十四③即位的一年。人们可
以想一想,这三件事究竟那一件对人类最有益处、”随后,库
克在1714年,当土尔加斯朵④在1793年,杜蒙·居维尔⑤
在1827年都曾来过,群岛的地理形势是经杜蒙·居维尔勘
察后,才弄清楚的。诺第留斯号驶近了魏利阿湾,那位狄勇
船长在这里遇到过惊人冒险的事件,狄勇船长就是第一个
把拉白鲁斯沉船的秘密弄明白的人。
在海湾中我们打了好几次鱼,我们打到很多好吃的牡蛎
我们是按照薛尼克⑤的方法,在饭桌上把牡蛎剥开,尽
量无节制地吃。大家知道,这种软体动物是属于贝壳蛇类,
在地中海科西嘉岛非常普遍。魏利阿海湾中一定有十分丰
富的壮蜗,如果没有各种消灭它们的原因,这些团结成群的
动物必然要把这一带海湾都填满,因为光是一个牡蜗就可
以产两百万个卵。
尼德·兰师傅在这次大吃牡蛎中,对于他的贪食没有
后悔,因为牡蛎是从来不使人饱胀的唯一的食品。是的,供
给一个人每日营养所需的三百一十五克氮素,要二百个左
右牡蛎呢。
12月25 日,诺第留斯号在新赫布里底群岛间行驶,这
群岛在1606年由居洛斯①发见, 1768年,布几威尔②来探
险, 1773年,库克才把现在新赫布里底的名字给了它。这
一群岛屿由丸个主要大岛组成,形成一条从西北偏北至东
南偏南的一百二十里的长带,位于南纬15度至2度,西经
164度至168度之间。我们的船沿着奥卢岛岸边走过,在
正午时刻观察,这岛好像一堆青绿的树林,有一座很高的山
峰耸立在上面。这一天是圣诞节,尼德·兰似乎很后悔不
能过节,因为圣诞节是基督教徒所热爱的家庭团聚节。
我有七八天没有看到尼摩船长了, 27 H早晨,他进客
厅来,脸上的神气总是像跟你分手不过五分钟时间的样子。
我正在看那平面图上的诺第留斯号所走的航路。船长
走向前来,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单单说出了这个名字:
“万尼科罗群岛。”
万尼科罗这名字是有迷惑力的;它是拉·白鲁斯的探险
船只在那里失踪的群岛的名字。我立即站起来。
“诺第留斯号带我们到万尼科罗群岛吗?”我问。
“是的,教授。”船长回答。
"我可以去访问罗盘号和浑天仪号毁坏沉没的有名的岛
屿吗?"
“如果您高兴,教授,我们可以去访问。”
“我们什么时候到万尼科罗群岛呢?"
" 我们就到了,教授."
我跟着尼摩船长,走上平台,从平台上,我眼光急急地
向天际了望。
在东北方,现出两座大小不等的由火山形成的岛屿,有
四十海里长的环形珊瑚礁围绕。我们现在就在万尼科罗岛
面前了,杜蒙·屠维尔一定要叫它搜索岛,它是在万奴岛的
天然小港前面,位于南纬16度4分和东经164度32分之
间。岛上土地从岸边的海滩,一直到内部的高峰,都好像有
青纱帐蒙起来,岛上有高九百米左右的加波哥山矗立,俯视
全岛。
诺第留斯号从窄狭的水道,穿过外围的一道石带,走在
暗礁岩石里面了,这里的海水深度为五十米至六十五米左
右。我看见红树荫下有十二三个土人,他们看见我们的船
开来,表示极端惊怪。看见这长长的灰黑东西在水面上行
走,他们可能认为是他们应当警戒的一条很厉害的鲸科动
物呢?
这个时候,尼摩船长向我打听拉·白鲁斯失事遇难的情
形,这事我是知道的。
“船长,我所知道的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罢了。”我回答
他。
“您可以把大家知道的情形告诉我吗?”他带些讥讽的
神气说。
“那很容易。”
我把杜蒙·居维尔关于这事的最后著作中所谈到的情
形告诉了他,下面就是简单的概述。
拉·白鲁斯和他的副手郎格尔船长于1785年受路易十
六①的派遣,作环游地球的航行。他们乘罗盘号和浑天仪
号两艘三级舰出发,以后就再没有听见他们的消息了。
1791年,法国政府很关心这两艘战舰的命运,装备了
两艘大运输舰,搜索号和希望号,准备出发,做寻找的工作。
,这两艘大运输舰于9月28日离开布勒斯特海港,由当上尔
加斯朵指挥。“但两个月后,从指挥阿伯马尔号船的船长,名
叫波温的这个人送来的报告知道,失事的两艘战舰的残骸
在新佐治岛沿岸看到了。当,土尔加斯朵并不知道这个报
告——而且这报告也不很可靠——他向海军部群岛出发,
前去找寻,固他根据韩德船长的一个报告,说这群岛是拉·
白鲁斯失事遇难的地点。
他的搜寻完全没有结果,完全落空了。希望号和搜索
号甚至于经过万尼科罗群岛面前没有停留,总起来说,这次
、航行很不幸,因为当土尔加斯朵,他的两名副手和他船员中
的好几名水手都丢了性命。
.第一个把这次遇难人的无可争辩的可靠遗物找出来
的,是一位经常航行在太平洋上的老航海家狄勇船长。
1824年5月15日,他的船圣巴土利克号,经过新赫布里底
群岛之一的第克贝亚岛附近。在那里,一个印第安人乘着
独木舟,靠近他的船边,卖给他-把银质的刀柄,柄上有镂
别的文字痕迹。这个印第安人又说,六年前,他在万尼科罗
岛住下来的时候,曾看见过两个欧洲人,他们是一只遇难船
砌船员,这船多年前撞在岛附近的暗礁上了。
狄勇立即猜想到,这一定是拉白鲁斯船上的遇难人员,
周为这些船只的失踪是众所周知的,曾经震动世界。他打
算到万尼科罗群岛去,据印第安人说,那里还有遇难船只的
、许多遗物,可是大风和海浪阻挡了他,无法前往。
狄勇回到加尔备答。在加尔各答;他想法使亚洲学会
和印度公司注意他的发现。他于是得到一只船,这只船命
名为搜索号,由他指挥,1827年1月23月,他由一个法国
人陪着,乘船出发,前往搜寻。
搜索号在太平洋好几处停锚找寻,于1827年7月了日
:到万尼科罗群岛前面停泊了,地点就是此刻诺第留斯号所
在的这个万奴岛的天然小港中。
在这个地方,狄勇收集了遇难船只的许多遗物:铁制的
用具,锚,滑车的铁链环,小炮,一颗十八号炮弹,残破的天
文仪器,船后部断片:另外还有一口铜钟,上面有款识,写着
“巴赞给我造的”,这是1785年左右,布勒斯特军械局铸造
厂的标记。这事是十分明确,不可以怀疑的了。
狄勇为了使自己所获得的材料更完备起见,他在这遇
难的地方留下,一直到同年十月。然后他离开了万尼科罗
群岛,去新西兰,1828年4月7日到了加尔各答,然后回法
掴,到了法国,他受到查理十世①的热情招待。
可是,这个时候,杜蒙.居惟尔不知道狄勇所作的工作
结果,已经先出发向别处找寻失事的地点了。因为他从一
只捕鲸船的报告知道,有好些徽章和一种圣路易十字勋章
在路易西安尼省和新喀里多尼亚岛的土人手里发现。
杜蒙。居维尔于是指挥着浑天仪号,向大洋出发,在狄
勇离开了万尼科罗群岛两个月后,他的船停在何巴市面前。
在何已市,他知道了狄勇所获得的结果,此夕)他又从加尔各
答轮船公司的和合号的船副。———个名叫何伯斯的人那里
知道,他在南纬8度18分和东经:56度30分之间的一个
小岛,看到这些地方的土人使用一些铁条和红色毛布。
杜蒙,居维尔心中相当为难,不知道对于这些不太可
靠的报刊所登载的记事是否应该相信,最后他决定开到狄
勇曾经到过的地方去。
1828年2月10n日,浑天仪号到了提科皮亚岛面前,请
了一个落户在岛上的逃兵作向导和翻译,他向万尼科罗群
岛出发,2月12日,望见了万尼科罗群岛,直至14日他都
是沿着群岛的礁石脉行驶,到20日,才停泊在礁石圈里面,
即万奴岛的天然港内。
23日,好几名船上的人员在岛上走了一圈,得到一些
不重要的残余物品。当地土人采取一种不认账和逃避的方
法,不愿意带他们到遇难失事的地方去看。这种暖昧不明
的行为更让人相信他们是曾经虐待过船中的遇难人员,他
们也正是好像伯杜蒙·居维尔要给拉·白鲁斯和他的苦命同
伴报仇似的。但在26日,土人由于得到了礼物,并且知道
他们不至于受到任何报复,他们这才带领船副雅居诺,到了
船只遇难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五米至六米半的水深处,在巴古和万奴两
岛的礁石间,堆积着的锚、炮、铁块和铅块都被石灰质的沉
积层粘住了。浑夭仪号的大艇和捕鲸船开到了这个地方,
费了很大气力,船上人员才把一个重一千八百斤的锚,一门
口径八分的铁铸大炮,一大块铅和两尊铜炮打捞上来。
杜蒙·居维尔详细询问土人,知道拉·白鲁斯在岛附近
暗礁上损失了他的两只船后,又造了一只较小的船,他乘新
造的船出发,第二次又失踪了…在什么地方失踪呢?没
有人知道。这位指挥浑天仪号的船长于是在一株红树华盖
下,建造了一座衣冠墓,纪念那位著名的航海家和他的同
伴。家是一座简单的四角形金字塔,建筑在珊瑚石的基地
上,上面没有竖立什么可以引起土人的贪心的铁架。
杜蒙·居维尔要离开这岛出发了;但他的船员受了海
岛不良气候的影响,很多人患了热病,他本人也病得很厉
害,一直到8月17日才拔锚动身。
当时法国政府怕杜蒙·屠维尔不知道狄勇的工作结
果,派出巴沿尼号小战舰到万尼科罗群岛,战舰由列哥
郎·德·土浪美林指挥,当时停在美洲西部海岸。巴沿尼
号在浑天仪号离开了几个月后,开到了万尼科罗岛面前,并
没有找到什么新的材料,仅仅看见土人对于拉·白鲁斯的墓
没有破坏。
上面就是我给尼摩船长说的关于这件事的材料。
“那么,"他对我说,“在万尼科罗群岛失事的遇难人所
建造的第三只船,究竟在什么地方遇难沉没了,人们还是不
知道吗?"
“人们还是不知道。”
尼摩船长并不答话,他对我做个手势,要我跟他到客厅
中去。诺第留斯号潜入海水下几米深,嵌板打开了。
我急急走到玻璃隔板面前观看,只见珊瑚礁石的基地
盖满了菌生植物、管状植物、翡翠海草、石竹小草,在它下
面,在成千成万物十分可爱的鱼类《鲍鱼、雕纹鱼、卿筒鱼、
裂骨鱼、金鱼)中间,我认出了打捞机无法打捞的一些残废
物品,如铁马磴、锚、炮、炮弹、绞盘架、船头废料等等,全是
遇难船只留下的东西,现在都披上活生生的花朵了。
当我注视这些使人心中难受的遇难船只的残骸时,尼
摩船长用很严肃的声音对我说:
“拉·白鲁斯船长于1785年12月7日率领了罗盘号和
浑夭仪号两船出发。他最初停泊在植物湾,访问了友爱群
岛,新喀里多尼亚,向圣克鲁斯群岛出发,停在哈巴衣群岛
的奈摩加岛面前。然后,到了以前不知道的万尼科罗群岛
的礁石上面。走在前头的罗盘号撞在南边海岸的礁石上。
浑天仪号前来援救,但也碰上暗礁。第一只船罗盘号立即
撞破沉下去,第二只船浑天仪号搁浅在下方,仍然支持了好
几天。当地土人对遇难船员相当欢迎,善意招待。遇难船
员便住在岛上,利用两艘破损的大船,把材料拼凑起来,建
造了一只较小的船。有些水手愿意居住在万尼科罗群岛
上,不想走了。别的船员,体弱有病,跟拉·白鲁斯一同出发.
他们向所罗门群岛开去,他们所有的一切,身体和财物,都
在这群岛的主岛的西部海岸,失望呷和满意呷之间沉没了。
“您怎么知道呢?”我喊道。 ;
“这不是我在那最后遇难失事的地方所找到的文件
吗!”
尼摩船长给我看一个白铁盒,上面印有法国国徽的标
记,全都被盐水所侵蚀了。他打开铁盒,我看见一卷公文,
虽然纸色发黄,但字迹还清楚可读。
这公文是法国海军大臣给拉,白鲁斯船长的训令,边缘
还有路易十六亲笔的批语呢!
“啊!”尼摩船长于是说,“对于一位海员来说,这真是死
得漂亮:这座珊瑚坟墓实在是太幽静了!愿上天让我的同
伴和我不要葬在别样的坟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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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托列斯海峡
( 本章字数:7699 更新时间:2008-6-29 7:05:00)


12月27日至28日夜间,诺第留斯号超速度急行,离

开了万尼科罗群岛海面。它向西北方开行,在三天之内,

它就走过了从拉·白鲁斯群岛至巴布亚群岛东南尖角的七

百五十里。

1868年1.1日大清早,康塞尔在平台上向我走来,

这个老实人对我说:

“先生,我给您拜年,祝您一年顺利,好吗?”

"那还用问吗,康塞尔,就跟我在巴黎,在植物园中我的

工作室中那样。我接受你的祝贺,我感谢你。不过我要问

你,在我们目前所处的情况下,你说的一年顺利是什么意

思。这是将使我们在船上的囚禁结束的一年呢?还是仍然

继续这奇异的游历旅行的一年呢?”

“我的天,”康塞尔回答,我不知道怎样对先生说才好。

我们的确是看到许多希奇古怪的事物,两个月来,我们一点

没有感到厌烦。最近一次离奇的事也是最惊人的事,长此

以往,我真不知道将来怎样结局。可是我觉得我们永远找

不到这种机会了。” ·

“永远找不到了,康塞尔。”

" 此外尼摩先生,正如他的拉丁语的名字所表示的意

义一样,好像并无其人似的,一点也不碍事。”

“康塞尔,你的意思是怎么说呢?”

“如果先生让我说,我想顺利的一年,就是可以让我们

看见一切的一年……”

,‘康塞尔,你想看见一切吗?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久了小

尼德·兰的想法又怎样呢?”

“尼德。兰的想法恰好跟我相反,”康塞尔回答,“他是

很实际的人,同时食量很大。看鱼和吃鱼,并不能使他满

意。没有酒、面包和肉,对一个真正的萨克逊①人来说,是

不舒服的,因为牛排是他的家常便饭,喝适量的白兰地或真

尼酒并不使他害怕!”

"康塞尔,在我个人,使我苦恼的并不是吃喝问题.我对

于船上的饮食条件很能适应,很快就习惯了。”

“我也一样,”康塞尔回答,“因此,我想留下,尼德. 兰

师傅却想逃走,所以,新开始的这一年,如果对我是不顺利

的,那么对他将是顺利的了;反过来也是这样。那么我们两

人中总有一个满意的人。最后我总结我的诺,我敬祝先生

随心顺意。”

“谢谢,康塞尔,不过我要你把新年送礼的问题搁下

来,现在暂且好好握一下手作为新年的贺仪。我目前只有

这个在身边。”

“先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慷慨."康塞尔回答。

说完这话,这老实人走开了。

=月2日,自我们从日本海出发到现在,我们已经走了

一万一千三百四十海里,即五千二百五十里了。现在诺第

留斯号的冲角面前望见的,就是澳大利亚洲东北边岸珊瑚

海的危险海面。我们的船在距离几海里远的地方沿暗礁脉

驶过去;1770年6月10日,库克率领的船几乎在这里失事

沉没,库克自己乘的船碰在一座岩石上,船所以不沉,那是

由于一种特殊的情形,就是有一块珊瑚石因船捡上去而崩

下来,堵在被冲破的船身上,船因此得以保全。

我很想看一看这条长三百六十里的暗礁脉,暗礁脉上

常有波涛汹涌的海水冲击,奔腾澎湃,十分凶猛,好像隆隆

的雷声。可是,这个时候,诺第留斯号转动纵斜机板,把我

们带到水底很深的地方,我没有法子看到这座珊瑚造成的

长城。我只能看我们的鱼网所打到的各种不同的鱼类。我

在打到的许多鱼类中间,看到了嘉蒙鱼,这是跟鲸鱼一般大

的鳍鱼类,两侧浅蓝色,身上有横斜的带纹,鱼逐渐长大,带

纹也就隐役不见了;这类鱼成群结队地陪伴着我们,把特别

美味可口的肉供应我们。鱼网又打到许多青花绸鱼,这鱼

长半分米,味道像海绊鲤。又打到锥角飞鱼,这鱼是真正的

海底飞燕,在黑夜的时候,放出磷光,轮流在空中和水中照

耀。我又在鱼网眼上得到了属于软体类和植虫类的各种不

同的翡翠虫、海渭、糙鱼、马刺鱼、罗盘鱼、樱子鱼、硝子鱼。

鱼网打到的植物花草有飘浮的美丽海藻,刀片藻和大囊藻。

这种藻身上有从细孔中分泌出的一种粘液。在这种海藻里

面,我又采得一种十分好看的胶质海藻,这海藻在博物馆中

归人天然珍宝的一类。

,走过珊瑚海两天后,1月4日,我们望见了巴布亚岛海

岸。这时候,尼摩船长告诉我,他打算经托列斯海峡到印度

洋去。此外,他什么也不说。尼德·兰很高兴,觉得这条路

是渐渐使他跟欧洲海面相接近了。

托列斯海峡之所以被认为是很危险的地带,不仅由于

有刺猬一般的暗礁,而且由于住在这一带海岸的土人。托列

斯海峡把巴布亚岛(又名新几内亚岛),跟新荷兰岛分开了。

已布亚岛长约四百里,宽约一百三十里,面积约四万平

方里。它位于南纬0度19分和10度之分,西经128度23

分和146度15分之间。正午,船副来测太阳高度的时候,

我望见阿化斯群山的高峰,一层一层地高起,绝顶是峻峭的

山峰.

这岛于1511年为葡萄牙人佛朗西斯.薛郎诺所发

现,以后接着来的,1526年有唐·约瑟、·德·米纳色斯)

152宁年有格利那瓦,1528年有西班牙将军阿尔瓦·德·萨

维德拉,1545年有尤哥·奥铁兹,1616年有荷兰人舒田,

1753.年有尼古拉.苏留克.塔斯曼.胡每尔.嘉铁

列、爱德华、布几威尔、库克、贺列斯特,1792年有当土尔加

一斯朵,1823年有斗比列,1827年有杜蒙·居维尔①;雷恩

兹②说过:“巴布亚是占据全部马来亚的黑人的集中地。”我

很相信,这次航行的偶然机会,已经把我拉到可怕的安达孟

尼人面前来了。

诺第留斯号于是驶到地球上最危险的海峡口上来了,

这海峡,就是很大胆的航海家也差点儿不敢冒险通过,路

易·已兹·德·托列斯③从南方海上回到美拉尼西亚群岛

时,曾经冒险穿过,1840年,杜蒙·居维尔的几艘船搁浅在

那里,几乎全部都要沉没了。诺第留斯号虽然可以超越海

中所有的危险,现在也要来试试这珊瑚礁石群的厉害了。

托列斯海峡约有三十四里宽,但有无数的小岛、岛屿、

暗礁和岩石堵在里面,给航行带来很多困难,几乎没法前

进。因此,尼摩船长为了安全通过这海峡,采取了必要的措

施。诺第留斯号浮在水而上前进,它的推进器像鲸鱼类的

尾巴一般,慢慢地冲开海浪。

乘这个机会,我的两个伺伴和我都走上总是没有人的

平台上来。在我们面前是领航人的笼间,如果我没有搞错,

那是尼摩船长本人在里面,他亲自指挥诺第留斯号。

我面前是很详尽的托列斯海峡地图,这图由水力工程

师,从前是古往·德波亚号的海军少尉,现在是海军上将的

文生唐·杜日兰所编制,他在杜蒙、·居维尔的最后一次环

球航行期间,曾是参谋人员之=。这地图跟金船长制的都

是最完善的地图,可以把它当作良好的向导来避免危险,通

过这狭窄的水道,我很小心地查看这些地图)

在诺第留斯号周围,海水汹涌湃澎,翻滚沸腾。海浪从

东南奔向西北,以两海里半的速度冲在处处露出尖峰的珊

瑚礁上。

“真是凶恶的海!”尼德·兰对我说。

“对,是可憎恨的海,”我回答,“像诺第留斯号这样的船

都不好应付呢。”

“那位怪船长,”加拿大人又说,“一定是十分熟悉他走

的航路,因为我看见有一堆对珊瑚礁石,一不小心,触上了

可就幢的粉碎."

对,我们所处的情形十分危险,但诺第留斯号好像有了

魔法、在这些凶险的暗礁中间安然滑过去。它并不沿着浑天

仪号和热心女号所走的航线驶去,那是使杜蒙·居维尔受

到过厉害打击的。它从北边一点走,沿着莫利岛,再回到西

南方,向甘伯兰海道驶去。我以为它分明是要走这海道了,

但忽然它又回向西北方,穿过许多人不知道的小岛和岛屿,

驶往通提岛和凶险的水道. 我心中正想,尼摩船长简直粗

心到发疯了,要把他的船走人杜蒙·居维尔的船几乎要沉

没的险道中去。忽然它又第二次改变方向,正指着西方,向

格波罗尔岛开行。

时间是下午三点。波浪汹诵,大海正在高潮。诺第留

斯号走近这个岛,就是现在,我眼前还现出这岛上很好看的

班达树林的边缘呢。我们沿岛走了两里左右。突然一下的

冲击把我震倒了。诺第留斯号碰上了一座暗礁,它停住不

动,靠左舷轻微地搁浅下来。当我站起来时,我看见平台上

来了尼摩船长和他的船副。他们将船的情形检查一下,彼

此用我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

我们目前的情形是这样:距右舷两海里远的地方是格

波罗尔岛,这岛的海岸从北至西作回环形,好像一只巨大的

胳膊。南边和东边,已经看见一些由于退潮露出的珊瑚石

尖我们的船是整个地搁浅在海里面,而这里的潮水平常

不高,这对于诺第留斯号要重回大海是很不利的。不过船

、井没有损坏,因为船身非常坚固。但是,虽然它没有沉没,

‘没有损坏,可是它免不了要永远搁浅在暗礁上,尼摩船长的

潜水船不是就完蛋了吗?

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尼摩船长很冷静,好像一点也不

激动,一点也不失望地走近前来,他总是那样胸有成竹。

“出了什么事故吗?我对他说.

"不,是偶然的事件."他回答我

“是偶然的事件,”我又说,“但它或者要使您重新做您

不愿意做的陆上居民呢!”

尼摩船长拿奇异的眼光注视我,做一个否定的手势。

这就足够清楚地对我说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强迫他又

回到陆地上去。一会儿他又对我说:

“阿龙纳斯先生,诺第留斯号现在还没有损坏呢。”它仍

然可以送您去看海洋的秘密。我们的海底旅行仅仅是一个

开端呢,我很荣幸能够陪伴您,我不愿让旅行这样快就结束

了。”

“尼摩船长,”我并没有注意他这一句话的讽刺语气,我

又说,“但诺第留斯号是在高潮来的时候搁浅了。一般说

来,太平洋的潮水上涨时是不高的,如果您不能把诺第留斯

号浮起来——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那我就看不到它

有什么法子,能够离开暗礁,重回大海。”

“太平洋的潮水涨得不高,教授,您说得对,”尼摩船长

回答我,“但是托列斯海峡,高潮和低潮之间,仍然有一米半

的差别。今天是1月4日,过五天月亮就圆了。如果这个

讨人喜欢的月球,不掀起足够的水量,不给我出一把力做我

只想由它来做的这件好事,我才十分奇怪呢!”

说完了这话,尼摩船长和跟在他后面的船副,又一同回

到诺第留斯号船中。至于船,仍然是停着不动,好像那些珊

.瑚腔肠类动物已经把它们的牢固的洋灰在船身上堆砌起

来了:

“先生,,怎么样呢?”尼德,兰在船长走开后,到我面俞

来对我说。 。

“尼德好朋友,是这样,我们要耐心等待9日潮水到来,

因为那一天,好像月球会很殷勤乐意地把我们送回大海上

去。”

“是这样吗?”

“是这样。”

“这位船长不把锚抛到海中去,不把链索结住机器,准

备把船拉出来吗?"

“既然潮水可以做到,当然用不着了。”康塞尔简单地回



加拿大人看着康塞尔,然后他耸耸两肩,这是一个水手

要表示他是内行的意思。

“先生,”他又说,“您一定可以相信我,我告诉您,这堆

铁块再也不能在海面上或海底下航行了。现在除了把它论

斤卖掉外,没有别的用处了。所以,我认为跟尼摩船长不辞

而别的时候到了。”

“尼德老朋友,”我回答,“我不跟您一样想,对于这只勇

敢的诺第留斯号我并不完全绝望,在四天内,我们可能有我

们所指望的太平洋潮水到来。此外,如果我们是靠近英国

或法国南部海岸。逃走计划可能是很及时的,但目前是在巴

布亚海面,那就不同了;并且,如果诺第留斯号真没有法子

脱身,然后再采取这个最后办法,也并不算迟,我总觉得逃

走是很严重的事。”

“难道我们不可以探一探这地方的情形吗?”尼德·兰

又说,“这是一个岛,在这岛上有树。树下有地上的动物,动

物身上有大块大片的肉,我真想咬它们几口呢。”

“这点,尼德·兰老朋友说得对,”康塞尔说,“我赞同他

的意见。先生难道不能问一问阁下的朋友尼摩船长,把我

们送到岛上去,就是单单让我们的脚再踩踏一下我们地球

上的陆地,让我们不要忘记了在陆地上行走的习惯也好

啊?"

“我可以去问问他,”我回答,“恐怕他不会答应。”

“请先生试一试好了,”康塞尔说,“我们对于船长的好

意非常感谢,决不至有什么意外行动。”

完全出我意料之外,尼摩船长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他并且很殷勤、很礼貌地答应了我,不要我保证一定回到船

上来。本来在新几内亚岛上逃亡是很危险的,我决然不让

尼德·兰去尝试。落在巴布亚土人手里,还不如在诺第留

斯号船上作俘虏好些。

那只小艇可以供我们明天早晨使用。我不问尼摩船长

是不是跟我们一同去。我并且想,船上可能没有人来给我

们划艇,驾驶小艇的事要尼德·兰一人单独来担任了。此

外,我们离岸至多只有两海里远,在暗礁之间的水路中,大

船行驶是十分凶险的,但划一只轻快的小艇,对加拿大人来

说,算不得一回事,这和玩耍一样。第二天,1月5日,小艇

解开,从它的窝中出来,由平台上放人海中。两个人就可以

做这些动作。桨原来就是在艇中的,我们只须上去坐好就

八点,我们带了电气枪和刀斧,从诺第留斯号下来,上

了小艇。海面相当平静,有微风从地上吹来。康塞尔和我

坐在桨边,我们使劲划,尼德·兰在暗礁间的狭小水路中间

指挥着舵。小艇很顺利地走去,并且走得很快。

尼德·兰简直不能抑制他的快乐心情。他是从监牢中

逃出来的囚人,他全没想到他还要回到监牢里面去。

“吃大肉! ”他一再说, “我们要去吃大肉了,吃好吃的大

钩了!吃真正的野味了! 没有面包,也成!我不说鱼是不

好吃的东西,但也不能整天吃,一块新鲜的野味,红火上烤

起来,是可以好好地换换我们的口味呢。”

“真馋嘴:”康塞尔回答,“他说得我嘴里不停地流口水

呢!"

“我们必须知道,”我说,“岛上林中是不是有很多野味,

这些野味是不是身材高大,勇猛得可以猎取打猎人的呀。”

“对!阿龙纳斯先生,”加拿大人回答,他的牙齿磨得像

刀一般尖利了,“如果这岛上除了老虎外没有别的四足兽,

那我要吃老虎,吃老虎的腰窝肉。”

“尼德·兰好朋友,真是有点令人害怕呢。”康塞尔回答。

“不管怎样,”尼德·兰又说,“所有没有羽毛的四足兽,

或所有有羽毛的两脚鸟,一出来就将受到我第一声枪响的

敬礼。”

“好嘛!"我回答,“尼德·兰师傅又粗心大意起来了!”

“阿龙纳斯先生,不用害怕,”加拿大人回答,“请好好地

划,不要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照我的烹调法给您弄

盘肉来。”

八点半,诺第留斯号的小艇穿过了围绕格波罗尔岛得

珊瑚石带,在沙滩上慢慢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