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大门:英雄有泪 陈汉平(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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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有泪
陈汉平(美国)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1年04月19日   第 07 版)
有项医学研究报告指出:女人的平均寿命,高于男人,因为她们较擅于抒发感情。女人流泪,世人能够接受事实,男人却没那么幸运,他们只能流汗,或流血。
古圣先贤,在这题材上,毫无贡献,只有火上加油。孔子就曾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这句话不知害死了多少男人,所谓害死,指的是压抑他们的感情,缩短他们的寿命。
女人没有这项顾忌,可以尽量发挥,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如果哭起来,当然更一发而不可收拾,不是有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的故事吗?
男人,基本上有逃避感情的倾向,男人能过五关、斩六将,但遇到感情这一关,就过不了,只能落荒而逃。
虽然如此,但是感性和理性,看似相异,其实两者之间,却存有某种逻辑的因果关系。
眼泪,具有逻辑上的说服力。如果无法“晓之以理”,就必须“动之以情”。费尽口舌,有理都说不清,但是眼泪一落,他马上就懂了。因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然而逻辑分析能力,却不见得人人都有。眼泪的价值,赛过珍珠。女人几滴眼泪,就能换取一串名牌珍珠项链。情人的眼泪,价值更大。一颗颗眼泪,都是情,都是爱。因此,要记得:理性之不足,要继之以感性。
现代的观众、选民,对公众人物的眼泪,也有所期待。今日的艺人、政客,有时会遇到狗仔队追踪爆料,弄到满城风雨,无法脱身。这时,想要化解危机,就必须在记者会上,深深一鞠躬,并且掩面洒下几行热泪。说来奇怪,眼泪一落,整个事件,就会突然烟消云散、人间蒸发,无人会再提起。试想:落泪场面都出现了,它还有什么追踪报道的价值呢?
流泪,并不是女人专利。在历史上,也出现过一些“擅哭”的男人。春秋时代,“和氏璧”发现者卞和,两次向楚王献璧,反被砍掉双脚,他在楚山脚下,痛哭了三天三夜,终于造成“和氏璧”问世。楚国大夫申包胥,哭功更高。当时吴王阖闾、伍子胥,和《孙子兵法》作者孙武,率领大军,攻灭楚国。伍子胥的昔日好友申包胥,跑到秦王廷上,痛哭了七天七夜,终于说服秦王,出兵收复楚国江山。申包胥的哭功,比《孙子兵法》还厉害。
外国人,哭的功夫,也不下于中国人。以色列的耶路撒冷,有一座“哭墙”。据说当年圣殿被烧毁时,天使曾在墙上哭泣。后代以色列人,每到此处,就不禁悲从中来,一头趴在墙上,痛哭失声。美国人,则有越战之痛,在首都华盛顿,建了一座“越战纪念碑”,有人也将它称为“哭墙”。
诗人、文学家,按理说,哭功应该不逊于武将。陈子昂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李清照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莎士比亚的悲剧,除了主角哭、配角哭,更重要的,是观众哭。悲剧的最高境界,是达到:与天下有情人,同声一哭。历史上的擅哭者,创造了“哭的文学”、“哭的艺术”。
然而,感性也不能太丰富,需要有所限制。人的喜怒哀乐,如自然界的大水、大火、大风,一旦泛滥,就会成灾。因此也要记得:感性之过多,要匡之以理性。
一般人常说:“英雄有泪不轻弹”,其实还有下一句:“只因未到伤心处。”三国时代,英雄很多,眼泪也不少。有人认为: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三顾茅庐时,他就哭得“泪沾袍袖,衣襟尽湿”,并且泣曰:“先生不出,如苍生何!”东吴孙策,原本投靠袁术,有天夜晚,想到父亲孙坚如此英雄,自己却沦落至此,不觉放声大哭。第二天,就以汉朝传国玉玺为质,向袁术借兵南征,打下了江东根基。曹操也有感性的一面,每次痛失英才,都会哭得死去活来,哭郭嘉、哭典韦,都令众人侧目感叹。诸葛亮写《出师表》,最后说:“临表涕泣,不知所云。”他到东吴哭祭周瑜,没被打死,还引起很大共鸣。
英雄有泪,天下人更不能无泪。天下有情人,都应该像无名戒酒协会的人一样,勇敢而坦白地承认:“我是某某某,我有流不完的热泪。”
理性和感性,是一体的两面,就像水的三种形态,有时要理性如固体,有时要感性如液体、气体。物理学家们,早期曾为“光是质点还是波动”争执不休,后来发现光既是质点,也是波动,奠定了近代量子物理的基础。人生也需要有量子论、相对论,既是理性,也是感性。因此要能放也能收,怀着开放的心胸、谨慎的脚步,才能同时体会到真理、真爱的双重乐趣。